第9章

話一說完,許婉轉身就走,幹淨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身後衆人迫于她周身氣場,齊齊給她讓開路。

“等一下!”李老板伸手挽留道,“仙道請留步!”

許婉唇角飛揚,卻快速隐下,面無表情道:“還有事?”

只見李老板點頭如搗蒜,連忙留住這座大神:“仙道仁慈。求仙道幫老夫、幫天禧鎮的百姓除去這禍害,拜托了!”

“啊?這不合規矩吧?你都請了清鶴宗了,我不好再插一腳。”許婉假意推辭。

“不會不會,靈石老夫照給,要是仙道不嫌棄,老夫再添些銀兩。”

不嫌棄,不嫌棄。

她內心應和,但面上還是冷若冰霜:“這不合規矩。再說我不知道這裏有巨獸出沒,法器都沒帶齊,臨時煉制的話,更耗費材料,劃不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她的言外之意,清鶴宗的人滿臉鄙夷,卻又無法出言諷刺,憋得他們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甚是精彩。

李老板可不管他們宗門之間有何恩怨,一心只希望有個人能幫他收了那只怪物,不管是誰都行。

他行了個大禮:“還請仙道原諒老夫以前的無知,要是仙道能大發善心,收了那妖怪,靈石什麽的好說,兩倍、三倍老夫都願意給。”

許婉故作沉思,摸着下巴“為難”道:“好吧,既然你苦苦哀求,我就勉為其難地幫你一把,但是下不為例。以後眼睛擦亮一點,誰能做得了事,誰只是個花瓶,希望你和天禧鎮的百姓看清楚,想明白。”

琦鹿終于忍無可忍,站出來指着許婉反駁道:“你在說誰是花瓶!”

“怎麽?我說錯了嗎?”許婉回頭,眼神淩冽,迎面貼上琦鹿的手指,“剛才是誰一直躲在門口?是誰連獵捕網都扔不準?這麽多雙眼睛可全看見了!”

修道之人皆喜素色,清鶴宗的道袍白袖青邊,袖口處用奶白色的線繡滿仙鶴,随之琦鹿氣得發抖的手臂,上下起舞,像是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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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婉打開這群“仙鶴”,對被圍在外面的沐辭朝招手道:“快過來!”

一直在外圍默默看着的沐辭朝歪頭笑笑,足尖輕點,直接在一群閑雜人等頭頂掠過,平穩地落在許婉身前。

“你看我們這路途勞頓的,能否借兩個房間落腳?”許婉問李老板道,不再給清鶴宗的人眼神。

“這是自然,請!”李老板谄媚道,将兩人往屋裏請。

進門後,他才想起門口還有一群人,轉身對仆人吼道:“躲在裏面幹什麽呢?還不出來送客?”

“來了來了!”

許婉這才看見門後有群小厮,瑟瑟縮縮地出來,和清鶴宗的人說着什麽。

雖然她沒有聽清,但仍是埋頭偷笑,肩膀一聳一聳的,像只偷吃的松鼠。

“笑什麽呢?”沐辭朝趴在她耳邊輕輕道。

她側頭躲過耳側溫熱呼吸,嬌嗔道:“就很好笑啊!”

“幸災樂禍可不太好哦。”

“誰叫他們把手伸到鷺鳴宗的地盤來的?”

沐辭朝直起腰,微微搖頭感嘆道:“看來以後和你在一起,要注意一點了,不然什麽時候被你擺一道都不知道。”

“哼!那你就早點離開鷺鳴宗啊!別和我在一起不就好了?”許婉沖他做了個鬼臉。

兩人吵吵鬧鬧,跟着李老板,穿過花園,抵達側廂。

“二位,到了。”李老板向兩人告辭道,“現在的時辰也晚了,二位早些休息,有什麽需要盡管叫下人。”

“好,有勞了。”

目送李老板離開後,許婉指了指身後兩間房,道:“你左我右?”

“可以。”沐辭朝淡淡道,“晚安。”

“晚安。”

躺在床上的沐辭朝久久不能入眠,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少女方才在月下翻飛的身影,曼妙美麗,宛若一只空靈蝴蝶,還有那自信張揚的笑容,如同一道春光灑在世間萬物。

他躲在樹後,看着少女的側影,忽地呼吸一滞。

等他回過神,少女卻從高空摔落。他不顧自身修為盡失,想都沒想,沖了上去,從真空中将折翼的蝴蝶攬進懷中,逃離風暴中心。

他将懷中少女輕輕放下,從驚魂未定的少女手中接過長劍,劍指蒼穹,飛身擋在少女前面。

自己有些沖動了。

沐辭朝在床上翻了個身,感受着從窗紙裏透出的冰冷月光,安撫他躁動的心。

而在隔壁屋內,許婉早早入夢。

今晚先是追了沐辭朝一路,又是和魉锵打了一架,她早已累得不行,頭一沾枕頭便不省人事。

翌日一大早,天邊才剛剛泛起魚肚白,萬物将醒未醒。

許婉從昏暗的屋內睜開眼,拍了拍臉,又伸了個懶腰,從床上掙紮着起來,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後,背上劍出門。

“去哪兒?”

沐辭朝的聲音幽幽地從她背後響起,把正在關門的她吓得一哆嗦,背上劍柄跟着一抖,撞到身後人的下巴。

“嘶——”沐辭朝揉着下巴道,“一大早上的,想做什麽壞事?”

許婉急急回過身:“去做昨天晚上沒做完的事。”

“我和你一起去。”

她沒有理會,繞開沐辭朝往外走去:“你又沒修為,還是安靜留在這兒比較安全。”

沐辭朝在她的背後調侃道:“我可記得昨晚是我救了你,不然你就摔成肉泥了。”

她惱羞成怒,轉身微仰着頭,奶兇奶兇地争辯道:“胡說!當時就算沒有你我也應付得來!倒是你,一把搶走我的劍,讓我沒劍傍身,功力大大削弱,如果不是這樣,我早收服魉锵了。”

“好,就算是我的錯,”沐辭朝好言相求,“那你可以給我個将功贖罪的機會嗎?”

他今日換了一襲淡藍色衣衫,與許婉身上那身青白色十分相襯,乍看去倒像是一對。

清晨的風很溫柔,拂過他的眉眼,就像是湖風掠過清澈湖面,驚起一汪漣漪。

被他眼中柔波魅惑,許婉鬼使神差地答應:“好,你跟我一起去,但是不要礙手礙腳的。”

“我一定躲得遠遠的。”沐辭朝保證道。

在妖鎖盤的牽引下,兩人終在郊外山上發現了魉锵的蹤跡。它正在和人打架,遠遠地看去,與它糾纏的那人身影還挺熟悉。

許婉飛身過去,定睛一看,果然是個老相識——曾紀諾,他應該也是被魉锵的妖氣吸引過來的。

受傷的魉锵和曾紀諾打得不相上下,四周滿地狼藉,樹枝落葉橫七倒八,竟無處落腳。

木靈根的曾紀諾以地位為八卦盤,平地生藤蔓,試圖将魉锵捆縮在地。

可魉锵的力量明顯遠大于他,随便一抖,便将那些藤蔓甩斷。

它還草船借箭,咬着斷藤蔓,一下一下地往他所在的地方抽去。

曾紀諾被逼得步步後退,身前是倒得七零八落的樹幹,其中還有不少堪比碗口粗的。

“躲開!”許婉在遠處大喊一聲,祭出長劍,符文流動間水花四濺,天降大雨。

得了滋養的藤蔓煥發生機,像失去控制般,瘋狂生長,胡亂攀住魉锵的四足,将它困在原地。

魉锵反應也不慢,燃燒神元,燒斷藤蔓,又向許婉噴了一口濁氣,隐去自己身形後,直直沖向曾紀諾。

曾紀諾一時反應不及,被撞倒在地,腹部嚴重受創。他輕聲一咳,竟是滿嘴血。

還未等他休整片刻,巨大的龜足撲面壓來,他強提着一口氣,翻身躲開。

這次的濁氣沾染了魉锵的血,渾濁無比,無論許婉用多少水都化不開這墨色,她逐漸迷失在濃霧中。

長劍在霧中亂飛,可每次都無功而返。

危險悄然降臨。

“快離地!”許婉大吼,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轉動手腕,引出天雷。

原來她不是水靈根,是雷靈根,不被六合道認可的異靈根。

因此,許世平特意花重金給她鑄造了一把長劍,上面的符文由千年巨鯨的血眷畫而成,用法術驅動後,可以無源生水,

多年來,許婉就靠此僞裝成水靈根,從未被人識破。

天雷引地,順着水流,激起地上沾水的一切,包括魉锵。

黑霧中傳來巨吼,電光閃爍間,描摹出魉锵的輪廓。

許婉揮劍而去,沖破迷霧,直指左眼。

僅存的一眼被刺瞎,魉锵哀嚎一聲,甩動身子,扇起大風。

盡管嘴角還挂着血,曾紀諾仍是奮身上前,對準魉锵的尾部砍去。

霎時鮮血四濺,原本還在胡亂掙紮的魉锵剎那倒地,沒了聲響。

東西到手,曾紀諾不再滞留,飛落在地,轉身就要走,哪料半路殺出個沐辭朝,對着他受傷的地方,狠狠地拍下一掌。

即使這一掌毫無內力,依然痛得他死去活來,他的雙手瞬時無力,魉锵尾從中滑落。

沐辭朝穩穩接下,笑裏藏刀道:“謝謝。”

他捂着受傷的地方,憤憤道:“咳咳……你好陰毒!”

“彼此彼此,”沐辭朝轉手将魉锵尾交給許婉,背手而立,“這本就不該是你的東西。”

曾紀諾俊美的臉上沾染血跡,一雙劍眉微蹙,憤怒地看向眼前兩人。

“喲?生氣啦?想要嗎?”許婉把玩着魉锵尾,在他眼前晃晃,“拿東西換啊?”

“什麽東西?”曾紀諾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許婉笑得像只偷蜜的小鹿,将他從上到下打量一番,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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