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許婉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失了神,不知今夕幾何。

直到屋下傳來人語聲,她才猛然回神,掌中凝力,一把将沐辭朝推開。

修為不及她的沐辭朝肩上吃痛,在瓦片上翻滾幾圈,眼看着就要從屋檐上掉落。

“啊!”許婉緊張地輕喊出了聲,欲伸手去挽救。

幸好,沐辭朝在最後穩住身形,擦着屋檐,腰部用力,一個鯉魚打挺起身,穩當地坐在瓦礫上。

許是太過用力,他掌下的瓦片碎成幾塊,滑落至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緊接而來的是低沉的男聲:“誰?”

是南淮!

許婉下意識地屏氣凝神,坐直身子,像個被老師撞破早戀的學生。

“我!沐辭朝!”坐在屋檐上的人倒是不以為意,探出半邊身子,對屋下兩人坦然相告。

沐辭朝的一條腿懸在半空,晚風拂起他被月光浸染的衣擺,潇灑肆意。

回應他的是清麗女聲:“小天?沐辭朝?你在上面做什麽?”

“賞月,賞風,賞人。”沐辭朝爽朗道,回頭瞧了一眼已羞紅臉的許婉,薄唇揚起好看的弧度。

映雪仰着頭問:“是嗎?”她的語氣間竟有想上房頂一探究竟的感覺。

屋頂深處,一直沉默不出聲的許婉慌了神。

要是映雪和南淮都上來,豈不是修羅場?分分鐘将她吞噬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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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她向明處的沐辭朝輕輕喚了一聲,用口型說道,“別讓他們上來。”

朗月下,沐辭朝沖她狡黠一笑,戲谑地盯了她良久後,才緩緩轉回身。

許婉不知他下一步要做甚,全身緊繃,一旦那兩人上來,她就翻身走人,只要她動作快,應該不會被發現。

只聽沐辭朝含笑道:“不過,高處風大,我馬上就回去了,雪兒姐也早點回去吧。”

“呼——”許婉松了口氣,挺直的被也卸了力,怒氣沖沖地瞪着沐辭朝,這人又在耍她!

等沐辭朝與兩人寒暄完,屋下腳步聲漸稀,許婉随手抓起身邊的布塞子,重重地向其砸去:“你耍我?”

可對方不怒反笑,帶着醉意,看上去竟有些憨憨的。

沐辭朝動作敏捷,稍稍側頭便躲過襲擊。

他邊坐回許婉身側,邊含笑嘀咕道:“還好不是酒壇子。”

“怎麽?怕被南淮看見你和我在一起?”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許婉白了他一眼,別過臉。

沐辭朝一只手後撐起身子,一只手放在曲起的膝蓋上,手上還抓着酒壇子,左右搖晃。

酒壇裏傳來水流碰撞陶壁的聲音,帶着酒香,充斥在兩人之中。

“他們都說你喜歡南淮。”沐辭朝仰頭灌了一口酒,擡袖擦了擦下颌酒漬,幽幽道,“但我知道,你不喜歡他,或者說,你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許婉像只被踩中尾巴的小貓,猛地轉回臉,沐辭朝知道些什麽?不會已經猜到自己不是真正的許婉了吧?

她強裝鎮定,眼神警惕,問:“何出此言?”

“因為……”沐辭朝直勾勾地盯着她的雙眼,柔得像初春剛化開的冰水,“你看他的眼神,沒有溫度。”

風撩過兩人的眼睫,眼中光華撲朔着、迷離着、交錯着,好似一團烈火在許婉心中熊熊燃燒。

“你喝醉了!”許婉終是壓抑住內心的悸動,移開視線,咕哝道,“眼神怎麽會有溫度呢?你看映雪姑娘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難道說你不喜歡她?”

沐辭朝追上她的目光,死死糾纏,帶着孩童般的幼稚和執拗,耍賴道:“怎麽沒有呢?你看,我現在就熾熱地看着你啊!你看我一眼嘛!”

“不看!”許婉直接以背相對,唇角卻微不可見地揚起。

忽地,她的手腕一疼,還未等她反應過來,身子就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入沐辭朝的懷裏。

“你幹嘛!”她驚呼道。

沐辭朝又飲了一口酒,将酒壇子随手放在身側,低頭垂眸,凝視着懷中人道:“讓你仔細看看我的眼,感受我的溫度,明白我的心意,知曉我與映雪并無什麽。”

“放開我!臭流氓!”許婉奮力掙紮着,可仍被扼制得死死的,“登徒子!見一個愛一個,以前是映雪,現在是我,以後會是誰?”

“以後也會是你,我這一生都只會是你,映雪只不過是一個對我有恩的朋友,你不要再吃醋了。”

“我哪有吃醋?我是實話實話,你的感情太廉價了。我和你不過相識半個多月,也沒什麽轟轟烈烈、生死攸關的經歷?你就莫名其妙喜歡上我,是個人都不會相信好不好?”

“感情本就是莫名其妙的東西,”沐辭朝輕輕撩撥許婉的青絲,伴着兩人微弱的心跳聲,他柔聲道,“當初你在荒林中救下我,我們一起在天禧鎮對抗魉锵,一起拯救鷺鳴宗于水火之中,這些經歷已經足夠讓我對你傾心。”

這一番不似告白的告白,不禁令許婉動容,可轉瞬她的眼前又掠過一抹鮮紅,心髒一冷,仿佛被一把冰冷的劍刺穿,

她打了個冷顫,抽身回神,掌心重新凝力,從沐辭朝身上掙脫,整理自己微亂的衣衫,慌措道:“映雪也救過你,至于你說的那些經歷,你和她以後也會有,我不過是個意外。”

“可映雪救我的時候,并沒說那些話。”沐辭朝半撐起上半身,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的側臉。

“什麽話?”

“咳咳!”沐辭朝清了清嗓子,聲音微尖,“這個小孩子長得真好看,放在宗裏養着也不錯。”

慢着,這句話怎麽這麽耳熟?許婉立馬警覺,疑惑地瞪着他。

但他并不懼畏這目光,依舊怪聲怪氣地說道:“小朋友不要怕,姐姐會救你的,但你以後要報答姐姐,不要做個白眼狼。唉!要是你能大個十歲就好了。”

“別說了!”許婉捂住耳,羞得閉上眼,“我不聽!”

這些都是她那天在大劍上對還在昏迷中的沐辭朝說的,現在聽來好羞恥!

沐辭朝被逗得輕笑幾聲,繼續道:“本以為我顯露真身後,你會開心。但你居然立即變臉,竟對大傷初愈的我冷聲冷氣,還說‘天黑之前走就可以了’,一點情面都不留。你總怪我老是說謊,其實你對我說的謊也不少。”

說到後來,他的語氣裏竟有了淡淡的委屈,搞得許婉像個負心漢似的。

“我這不是怕給鷺鳴宗帶來麻煩嘛!”許婉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

他卻像只可憐巴巴的狗崽湊到許婉跟前:“我不會惹事的,你不要趕我走,也不要對我愛答不理,好不好?你不理我的那幾天,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

許婉輕輕将他推開,小聲嘟囔:“沒見過哪個魔尊像你一樣沒臉沒皮,還這麽話痨的。”

“我?魔尊?”他雖一知半解,但又賊心不死地湊上前,“只要你原諒我,臉皮算什麽?”

“你喝醉了,少說話,別扒拉我!”

“我沒喝醉!我近十年沒和人說過話,現在想補回來!”

聽着他這撒嬌的語氣,望着他可憐兮兮的眼神,許婉心頭一軟,任他在自己肩膀上磨磨蹭蹭,但還是死鴨子嘴硬道:“閉嘴!滾開!”

“不要!”

“別喝了,你已經醉了!”

“它沒塞子,要灑的,多浪費啊!”

……

最後許婉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沐辭朝搬回去,細心蓋上被子,滅了燈,她才離開。

黑暗中,一雙丹鳳眼悄然睜開,原先渾濁的黑眸瞬間清明,濃烈的歡喜逐漸彌漫整個眸子。

清晨,萬物蘇醒,各司其職,開始忙碌起來。

許世平的寝宮內,許婉站得筆直。

“爹,您就告訴我,爺爺犯的是什麽事?只要我們主動将其公之于衆,蘇家那些人就能忌于天下謠言,不敢對我們怎麽樣的,至少不敢明面上不敢。”

“婉兒,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許世平坐在高座,嘆了口氣,苦口良心道,“這件事我已有對策,你可還記得中宗中宗易主之規?”

“中宗易主?”許婉喃喃。

在六合道內,中宗之主由選舉出來的小宗擔任,五年一選,由每個小宗選出四名弟子,下山降服那年最兇惡的妖獸,最先成功的宗門就會成為此中宗的話事宗。

“今年剛好是第五年,前幾日雲鳶宗秘境異動,兇獸華清逃出為禍人間,只要你能率先将其斬殺,我們或許有一線生機。”

“可我們從哪選出四名弟子?”許婉質疑道。

鷺鳴宗的弟子資質平平,哪裏鬥得過擁有男女主雙重buff的清鶴宗?

“你、沐辭朝、曾紀諾,還有漓火。”

“漓火?”

原書中好像沒這個人?

“對,還有九天他就出關了,到時我會親自去接他。你也記得去,好好給他道個歉。當年你不留一份情面,在那麽多人面前拒絕他,實在太任性了,現在有求于他,一定要收斂一點。”

當衆拒絕?

許婉終于記起漓火是是誰,他本是“自己”的舔狗,愛而不得,導致修煉時走火入魔,一直在閉關,在原書中被一句帶過,是個比路人甲還路人甲的角色。

漓火現在出現,會發生怎樣的變故?

還有沐辭朝,他會如何對待漓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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