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許婉急急忙忙從芥子袋裏掏出銀簪,拂手用靈識查探一番,卻是半點靈氣感應都沒有。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她又快速拂袖擦了擦,銀簪還是沒有異樣。
“放心,我沒在送你的東西上下追蹤咒,”沐辭朝轉着茶杯幽幽道,“你大可不必這麽防着我。”
眼神有些無可奈何的落寞。
許婉瞟了他一眼,邊取出玉佩,邊嘟囔道:“你的話有幾句可信?臉映雪都難逃毒手,我還是小心點好。”
因為念其貴重,她一直把玉佩好好安置在芥子袋,從未拿出來過,被塵封許久的玉佩不僅沒有蒙塵,質感好像還更溫潤了些,只是被表面縱橫交錯的劃痕奪了光芒。
“還有這個呢!”
她将玉石置于兩手掌心,催動靈力,冰冷的玉在她掌心發燙,卻依然沒有異動。
在沐辭朝一副我就知道你會出糗的注視下,她尴尬地放下手,倔強道:“哼!你老是跟在我身邊,還用得到追蹤咒?”
“被你看穿了,”沐辭朝收回黯淡眼神,不怒反笑,寵溺道,“那你要趕我走嗎?”
“你就仗着我現在不能拿你怎麽樣,使勁耍嘴皮吧!”許婉揶揄道,“等事情辦完了,你從哪來就回哪去吧!”
“你忍心嗎?”
聽着兩人吵吵鬧鬧,漓火注視着那枚玉佩,微微疑惑皺眉,對許婉道:“師妹可否将玉佩借我看一下嗎?”
他總覺得這玉佩潤得有些奇怪,上面隐隐透着股浮動的炁。
許婉不假思索地将玉佩遞上:“當然,還請師兄幫忙好好看看這其中是否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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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她白皙指尖前伸,沐辭朝的呼吸一頓,下唇微抿,警惕地望向坐在對面的漓火。
只見漓火并沒有直接用靈識查探,而是拿在手上把玩,指腹輕摩挲過劃痕,輕輕念叨:“可惜了,這麽好的玉,竟被劃成這樣。”
忽地,他擡頭對上沐辭朝異樣目光,帶着些許懷疑與敵意,問:“不知沐師弟,這些劃痕從何而來?”
沐辭朝忙掩去眸中異樣神色,平靜無瀾答道:“早些時日被追殺,無辜殃及這玉佩。我見劃痕遍體,想着也不值幾個錢,就送給阿婉了。”
“哼!”許婉冷嘲一聲,別過臉,“當初若不是誰求我收下,我才不會要。”
在兩人近乎打情罵俏的吵鬧中,漓火細細賞玩着玉佩,半晌才還給許婉,還不忘彬彬有禮道:“多謝師妹。”
“師兄不必那麽客氣,叫我婉兒就好。”許婉接過玉佩,轉手遞給沐辭朝,“還給你!”
沐辭朝輕推開她的手,道:“不論貴重與否,我送給你,就是你的了,哪有收回的道理?”
“是啊,師……婉兒,這玉佩雖然已損壞,但質地是上乘的,玉能潤人,你就收下吧。”漓火在一旁幫腔。
說話間,小二已漸漸上了幾道菜,曾紀諾像個局外人,邊撿食小菜,邊觀看三人推诿。
看着三人僵持不下,他出言勸阻道:“算了,許婉,你就收下吧,讓這塊破玉好好潤潤你這執拗脾氣。哦,對了,漓火兄以後就叫我紀諾好了,我不習慣別人叫我師弟。至于你,沐辭朝,現在大家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別亂使暗招,自古人心易傷不易愈。”
“看來紀諾兄見地很深啊,”漓火對眼前這個未及冠的少年産生濃厚的興趣,笑問道,“不知曾拜師何處?”
三年前,宗裏可沒這號人物。
曾紀諾爽朗笑笑,仰頭灌了杯酒才道:“我師從衆生,看盡人間萬象,心境自然開闊。”
不就是個算命的嗎?說得這麽高大上作甚?許婉邊腹诽,邊收好玉佩,萬一日後和沐辭朝反目,有玉佩憑信,也許他會放自己一馬。
四人一同吃完飯,各自回房間靜坐睡覺,補足體力。
今天飛了小半日,甚是累人,就算沒有對映雪的承諾,他們也會留在鎮上,好好休養一番。
翌日清晨,漫天烏雲,明明已是辰時,天卻黑得像還未拂曉,看來有場大雨即将來臨。
許婉他們卻不得不繼續趕路,因為大雨過後,華清的蹤跡就難以追尋了。
惡劣的天氣令禦劍受阻,但他們又不能停止趕路,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步行。
鎮門的結界已經不見,他們可以進出自如而不驚擾映雪。
山雨欲來風滿樓,山風裹挾着淺淡異味,在山間亂竄,這是華清經過這裏的證據。
古籍上記載,妖獸華清,身如虎,頭卻似狐,兩側有鳍,鼻內有腮,一般生活在水中,有濃重的狐騷和魚腥味。
四人循着空氣中的淡淡氣味,潛入一片密林。
密林中樹木郁郁蔥蔥,枝繁葉茂,遮天蔽日,即使在最外圍,也是陰氣森森的。
林裏雜草叢生,幾乎沒有落腳處,應該是荒廢了許久。
沐辭朝祭起修為,在四人一前一後各生一團火,不僅起照明之用,還能感知四周危險。
借着前人留下的路痕,由沐辭朝開路,漓火斷後,四人排成一列,往深處走去。
因為林中空氣不流通,華清留下的氣味格外濃烈,有稍稍刺鼻。
許婉不悅地皺眉,關閉嗅識,安心地跟在沐辭朝後面。
驀地,一團藍色靈體從樹後飄出,好奇地打量着四人。
即使只是小小的一團,但還是被許婉一眼瞧見。
許婉一手握住劍柄,一手指向靈體,戒備地問:“這是什麽?”
沐辭朝順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安慰道:“殘靈罷了,不必害怕。”
生物死後皆化為靈體,受輪回的指領轉世,但或多或少總有些漏網之魚,殘存于世,化為殘靈。可畢竟它們有違天道,又無強大精神力支撐,力量薄弱,成不了氣候,尋常修道人也懶得管。
自知過于緊張的許婉尴尬地松開手中劍柄,繼續趕路。
越往深處,殘靈就越多,周圍的靈氣也積少成多,愈來愈強烈。
大約半個時辰後,這雨終于是下了起來,雨水打在綠葉上,沙沙作響,此起彼伏。
四人早已使用避水咒,沐辭朝的火苗也是蘊滿靈力,普通雨水根本影響不了他們,繼續趕路。
即使有茂密樹葉的阻擋,雨滴還是嘩嘩地順着枝葉落下,打在地上、草上、人上,在空中泛起雨霧。
本就不清晰的前路,這下就更加朦胧了。
突然,白霧變深,遮蔽視野。
許婉心知不妙,忙去抓沐辭朝的衣袖,卻是徒勞無功,只抓了一手空氣,連身邊的靈火也消失不見。
她不敢亂走,站在原地,放聲大喊:“沐辭朝?曾紀諾?漓火師兄?”
可并沒有人回應。
濃霧逐漸散去,她發現自己是被關在一處陳設簡單的小屋內。
還未等她細細觀察,就聽見屋子一側傳來孩童的哭喊聲:“娘!你又吐血了!別再替他們占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