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求娶
這兩天, 采青總覺得小娘子似乎在躲着公子。
小娘子本就面皮薄,這兩日更是愈發愛臉紅。
明明上一刻還在好好地捧着書卷,公子一靠近, 她便連忙丢下了書卷,轉身進了內室。
用膳時也是,總是坐的離公子遠遠的,偶爾一擡頭,撞見公子在飲茶, 她便面色紅的連筷子都拿不住。
至于晚間安寝, 才是讓采青最困擾的事。
雖說采青住的也是上房,條件也頗為精細, 但當小娘子抱着被衾柔聲細語地站在門前,想借她半個榻的時候, 還是眼皮直跳,直呼不妙。
盡管小娘子嬌嬌柔柔的模樣格外惹人憐愛, 聲音也婉轉動聽, 讓人不忍心拒絕, 然而一眼瞥到公子那站在門口的冷峻側臉,采青立即識趣地連連擺手, 懇請小娘子回去。
“我睡覺很老實的,呼吸也輕, 絕不會打擾到你。”溫寧咬着唇,雙眸如水波一樣,看的人心裏軟軟的。
“不是打擾的問題……”采青硬着頭皮回拒,目光微擡, 悄悄地看向她身後。
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溫寧一眼便看見了那高大挺拔的身形, 他背着光,臉龐落在陰影裏,神色晦暗不明。
一看見他,溫寧就忍不住臉熱,轉身便碎步朝裏間走去。
然而謝景辭眉頭微皺,幾個大步,便徑直攔住了她的去路。
細弱的腰肢緊緊地握在他手裏,就像兔子被拎住了耳朵,雀兒被抓住了翅膀,獵物到了獵人手裏,絲毫動彈不得。
忽然被清冽的氣息包圍,溫寧紅着臉掙了掙,卻将他的胸膛帶的更近。
頭頂上傳來低低的笑聲:“離家出走?”
熱氣癢癢的噴薄在她頸側,溫寧努力偏着頭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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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小聲地說。
一低頭看見手中的被衾,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好像……真的有點離家出走的感覺。
“那是為什麽?”謝景辭好脾氣地從後面擁着她。
溫寧別着臉,顯然不想回答。
一低頭瞥見那細白頸側浮上來的一抹紅暈,謝景辭忽然笑了笑:“還在生氣?那下次我提前說清楚?”
下次?那樣羞人的事,他還在想下次……
溫寧面頰紅的幾欲滴血,連被子也不要了,一松手便想從他的臂彎下鑽出去。
可她稍稍一動,便連人帶着被衾被謝景辭一把抱了起來。
那薄薄的被衾到了他手裏便成了束縛人的工具,溫寧被牢牢地卷住,像是蠶蛹一般,箍在了他懷裏。
“放我下來……”她似嗔似怒,不安分地扭動着。
可謝景辭卻置若罔聞,抱着她便向外走。
“天黑了,不要打擾采青休息。”他低低地貼在她耳際說道。
明明暮色剛至,可公子說黑了,采青便立即手足無措地端着水盆,仿佛真的要洗漱休息了。
溫寧素來不喜歡給人添麻煩,謝景辭這麽一開口,她也只好放棄了掙紮。路過時一眼瞥見采青憋着笑的臉,她又忍不住紅了臉,深深地埋在了謝景辭懷裏。
扯壞了的床幔剛換上不久,天香樓很貼心地換了一個更輕薄的,除了朦朦胧胧地遮掩一下,沒半點實際用處。
剛被放下,她便鑽到了床榻裏側,緊緊地裹着被衾。
“不熱嗎?”
看她裹的嚴嚴實實,謝景辭動手扯了扯,一扯,她反而裹的更緊。
“不熱,我……我還有些冷呢。”溫寧埋着頭,小聲胡亂地應付着。
雨後微涼,但到底在夏日裏,斷沒有發冷的道理。
“哪裏冷?不是用那熱岩泡了這麽久嗎?”
謝景辭眉頭微皺,想起了她當初服下涼藥時全身發冷的模樣,手一伸,便探進了被衾,搭在了她的小腹上。
“沒關系……我睡一會兒就好了。”他的手忽然伸進來,溫寧身子一僵,再也不敢亂說。
“真的?”謝景辭那貼在小腹的手掌微移,掌心之下傳來一陣“砰砰”的快速心跳,帶着微熱的汗意。
他忽然勾唇笑了笑,上身一俯,便将人從亂糟糟的寝被中撈了出來。
埋的太久,溫寧臉頰紅撲撲的,全身也有些無力,靠在他肩頭小口呼吸了片刻,才伸着雙臂軟軟地推他。
“怎麽這麽害羞?”謝景辭溫柔地吻着她微濕的額發,落到那鮮紅的耳垂上,輕輕含了上去,“那會兒哭的那麽厲害,不舒服嗎?”
溫寧刻意不去回憶,除了那模模糊糊的失控,已經記不清具體的細節了。
可謝景辭這會兒一提,被他逼哭了的場景又浮現出來。她曾經害怕他的強硬,好不容易習慣,卻沒想到那柔軟的薄唇一寸寸侵入也能将人逼瘋……
“你別說了……”溫寧抓着他的衣領,死死地埋在他頸側不願擡起。
衣領被扯的松松垮垮,謝景辭輕笑了一聲,薄唇微離,指腹碾了碾那小巧的耳垂。
“不是不舒服,那是……”他聲音有些低沉,“太舒服了?”
離得太近,聲音徑直闖入耳朵裏,溫寧的臉倏的一下紅的徹底,一擡眸瞥見他眼中明了的笑意,忍不住咬着唇生氣地背過身去。
只剩一截細長的脖頸留在他面前,染着淡淡的粉意,微微顫抖着,格外惹人憐惜。
像極了她那會兒全身顫抖着去推他的模樣——
謝景辭喉頭微動,本是鬧她,最後反而自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他斂了斂目光,環住她的手臂漸漸收緊。
微熱的氣息貼在耳後,溫寧還想掙開,可他深深地埋下頭去,聲音裏沾染了些許疲累:“今晚不碰你,現在讓我抱一會兒。”
從雁鳴山回來以後,他這幾日一直早出晚歸的,一回來便對着地圖研究。溫寧有時替他磨墨,眼看着密信一封比一封傳得急,天香樓的氣氛也不知不覺凝重了一些,便知曉這局勢是越發緊張了。
一想到這裏,她眼眉微斂,并未再推拒,由着他抱着側卧下。
謝景辭靜靜地抱了她一會兒,她身上淡淡的暖香漸漸浸染開,鼻尖滿是安心的氣息,連日來緊張的神經慢慢松下來,不知不覺便睡了半個多時辰。
再睜開眼,眼前人依然是那副乖巧的模樣,閉眼前是什麽姿勢,睜開後絲毫沒有變化。
“你方才一動也未動?”謝景辭低低地問她。
溫寧點了點頭,脖頸一動,被壓着的酸麻感傳來,帶着些許刺痛,忍不住逸出了一絲輕吟。
“怎麽那麽聽話?”謝景辭吻了吻她皺着的眉,将人轉了過來,正面靠在他身上。
這麽一活動,四肢都傳來微微的酸痛,溫寧小聲地低語:“我怕一動就吵醒了你……”
謝景辭幫她揉了揉肩,大手一落上去,肩頸之處又熱又麻,溫寧忍不住想躲。
可頭一擡,那頸間戴着的玉墜便從衣襟裏滑了出來,沾着些許溫熱的氣息,一下一下,晃動在謝景辭下颌。
他執起那玉墜,目光頓了一瞬。
溫寧一見他這番模樣,便猜到大約是前些日子去找的人有下落了。
“找到了嗎?”她聲音有些急切。
謝景辭摩挲了一下那溫熱的玉墜,點了點頭。
“找到了,這墜子轉了幾次手,最開始流出的那個人,的确是後頸有疤痕的一個婦人。”他聲音低沉,邊說邊拉開她的衣領,将那墜子放了回去
“原來我真的沒記錯……”溫寧目光微怔,随即又想起,“那她為何要綁走我。或者說,是受了誰的指使?”
她只有隐隐的猜測,定定地看着謝景辭。可話剛一出口,他卻眸色微凝。
溫寧心底一沉,便知曉自己猜對了。
一想到邊關的風沙,一想起母親的枯骨,還有那江南吃人的銷金窟,萬般滋味湧上來,溫寧眼圈忽然便紅了。
謝景辭心中一絞,伸手想抱住她。可溫寧卻打掉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氣,側過了身去。
“那人畢竟是你的親姑母,我如果想報仇,你會不會攔?”
謝景辭落下的手又擡起,看向她的眼神沒有片刻遲疑:“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她罪大惡極,本就不值得同情。”
“真的?”溫寧眼中含着淚,聲音有些哽咽。
“傷了你,她罪無可恕。”謝景辭緊緊地抱着她。
初初知曉消息的時候,他也曾想過,若是溫寧沒被拐走,作為侯府的表妹平安順遂地長大,再來到平京與他相見,那他們之間或許便會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也不必經歷分分合合那麽多磨難。
他也不敢去想,如果當時再早一刻、遲一刻,或者心硬地沒将人帶下船,那她現在會在哪裏,會有什麽樣的遭遇……
溫寧終于忍不住小聲哭了起來。他最近這麽忙,還在百忙之中抽空找到了人,溫寧自然是相信他的。
只是……她眼角微紅靠在他頸側:“父親還在邊關,若是,若是他知曉了這個消息……”
一想到他曾認為是因為自己得罪了政敵導致女兒被擄,而在內疚和自責裏活了十幾年,溫寧聲音便有些哽咽。她既想讓父親早日釋懷,又怕他得知了消息控制不住自己。
畢竟恭郡王剛升了親王,一個親王妃,又有謝家的背景,要如何撼動?
許是看出了她的心事,謝景辭撫了撫她的發:“邊關傳來消息,忠毅侯連打了幾次勝仗,前不久的那一次退敵百裏,收複了兩座城池,西線的戰事估計不久便要結束了。”
“真的?”一聽見父親的消息,溫寧即刻坐直了身體。
“當然,皇上雖多疑,但并不昏庸。侯爺這次退敵有目共睹,軍功卓著,這軍銜大約也會往上提一提。”謝景辭又道。
父親的好消息一傳來,溫寧的淚意也止住了些。
看到她眉頭舒展,謝景辭低頭吻去那眼睫上的淚珠:“等你父親凱旋,我便上門去提親好不好?”
他聲音不大,但一字一句極為堅定。
溫寧看着他那深沉的眸色,目光微怔,緊緊抓住了帕子。
作者有話說:
謝景辭:緊張.j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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