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嘴硬(一更)

“世子?他怎麽也來了?”銀環微張着口, 有些驚訝。

溫寧看到那長身玉立的身影,目光怔了一瞬,随即又偏過了頭去。

“我們走。”溫寧低聲說道。

“走?真的要去下一個驿站嗎……”銀環看了眼外面那暗下來的天色, 心憂地問道。

溫寧沒說話,只是朝着那門外走去。

銀環張口相勸,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最終嘆了口氣,去叫了随行的幾個侍衛。

只是剛走出門, 身後的幾個人卻沒了動靜。

銀環一回頭, 護送她們的幾個侍衛不知為何全都站住了,她詫異地開口:“你們怎麽不走了?”

那些侍衛不說話, 只是筆直地站着,當謝景辭走過來的時候忽然齊齊地行禮:“世子!”

銀環一愣, 這才明白原來他們是世子的人。

那姑娘的出行……也不是什麽偶遇,是早就料好了的?銀環忍不住害怕起這位世子的手段來。

看見這一幕, 溫寧眼中只滑過一絲波瀾, 随即又恢複了平靜, 垂下了眸。

“銀環,我們走。”

“姑娘, 只有我們兩個人走嗎……”銀環緊緊跟在她身後,小聲地問道。

溫寧沒回應, 只是加快了步子。

“外面已經黑了,你去哪裏?”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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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溫寧像沒聽見一樣,仍是沒有回頭。

暮色四合,銀月初升, 四周的山地隐隐傳來幾聲狼嚎, 凄厲又幽涼, 聽得銀環後背發涼。

“回來,我讓他們勻一勻,給你們騰出一間房。”

謝景辭沉着聲音,不知何時已經走近了,攔住了溫寧的去路。

“不用。我可以走。”溫寧淡淡地道,可一轉身手腕突然被他拉住,她上馬車的動作一頓,怎麽也掙不開。

“這裏都是狼群,你和你的小侍女兩個人怎麽走,小心被狼群叼走了。”謝景辭斂着眉警示道。

一聽他的話,銀環聲音都有些顫抖:“姑娘,外面有狼啊,咱們今晚還是留在這裏吧……”

外面有狼,裏面難道沒有嗎?眼前人不就是一張披着人皮的狼?溫寧暗暗地想着,攥緊了帕子。

她的想法實在太好懂,謝景辭一眼便明白了:“我是狼,那你是什麽?”

他眼神一低,落到了她緊攥着的帕子上。

嫩黃的帕子上繡着一只從草叢中探頭的兔子,眼神清澈,像極了她。

“你……”溫寧微紅着臉,嗔怒地看着他。

兩人靜靜地對峙着,極安靜之時,不知哪裏忽然傳來了一聲不合時宜的“咕叫”聲。

謝景辭低低一笑,視線落到了她的腹部,溫寧立即捂着肚子背過了身去,耳尖紅的幾欲滴血。

“讓店家準備一桌清淡的湯粥小菜,等會兒送上樓去。”他轉身對侍衛吩咐道。

事已至此,溫寧知曉再怎麽也避不開,只好跟着他回去。

這些侍衛原本就是他的人,勻一勻自然也不成問題了,只是房間确實不多,只能騰出一間空的。

出門在外,溫寧倒也不介意,在謝景辭開口之前,立即搶着說道:“那我和銀環一個屋子睡吧。”

一聽她的話,銀環卻連連搖頭:“姑娘,可是這房間裏只有一張床。”

“沒關系,我們擠一擠便好。”溫寧答道。

“行李也得放這裏,怕是……”銀環面露難色。

“我們帶的東西不多,能放下。”

怎麽說都沒用,銀環只好紅着臉拉着溫寧的手小聲地解釋:“可是我睡姿不好,最近晚上睡覺比較吵。”

“沒事,我晚上睡的沉。就這樣定了,快把東西放下吧。”溫寧态度堅決,像是有狼在後面追一樣。

看見她進屋匆匆的背影,謝景辭輕笑了一聲,倒也并沒說別的。

清淡的湯粥很快就上來了,溫寧小口地抿着,像是被熱氣熏蒸的一般,微微有些臉紅。

這幾日她一直在斷斷續續地生病,吃的并不多。今日身體一好便上了路,太過着急,沒怎麽吃東西,若非如此,也不會在謝景辭面前丢了臉。

銀環看她一直埋着頭喝粥,忍不住勸道:“姑娘多用點吧,除了湯粥,我還多要了一碟點心。”

她說着,便把那碟杏仁酥到了溫寧面前。

溫寧一擡眸,看見那金黃酥亮的點心時目光微怔,随即又垂下了頭:“我不愛吃這個,你吃吧。”

她還沒有把想起來的事情告訴銀環,自然也不能說自己對杏仁過敏的事,只想着回了西地,一切自然就結束了。

“哦。”銀環無奈,只得自己吃了一點。

但吃慣了國公府的精細食脍,銀環對這杏仁酥也吃不了多少,因此剩了一半,又将桌上的東西都撤了。

一出門,剛好碰到從樓下上來的世子。

銀環不敢直視他,微微行了個禮便匆匆地要走。可擦身之際,卻被謝景辭忽然叫住:“吃完了?她怎麽用的這麽少?”

順着他的目光落到那只動了一小半的湯粥上,銀環也有些嘆氣:“姑娘擔心老爺,這幾日一直吃的不多。”

謝景辭抿着唇,當看到那碟用了一半的杏仁酥時,心下一緊:“這是誰吃的?她吃了嗎,吃了多少?”

銀環被他的沉下來的臉色吓到了,手裏的盤子都快端不穩,連忙回答道:“是我吃的!姑娘說她……她不愛吃。”

不愛吃?謝景辭松了口氣。

當那盤子一撤走時,腦海中忽然一閃,又有了個猜疑。

路過溫寧房間的時候,他駐足了許久才離開。

山間有些涼,這驿站簡陋,所謂上房也不過是稍稍寬敞一些,一張床榻睡一個人還行,睡兩個便着實有些擠了。

躺了許久也睡不着,還險些被擠下床,溫寧無奈地起身,這才知曉銀環傍晚時分的推拒不是完全沒道理的。

披衣下了榻,她推門去了外面準備靜一靜。西面群山夾道,一條細長的官道蜿蜒着,遠遠的看不到頭,溫寧嘆了口氣,也不知何時才能到。

肩膀上一沉,驟然被烏木香氣包圍,被冷風吹的有些麻痹的身體一回暖,溫寧這才發現身上多了一件披風。

她擡手想解開,可身子一動,便連人帶披風都被謝景辭緊緊地抱住了。

“夜風涼,你身體還沒好,萬一生病了不就耽誤了進程?”謝景辭沉聲道。

吃準了她的心急,這話一出口,溫寧果然放下了手。

“我父親……到底怎麽樣了?”她回身看着謝景辭。他既然也是要去前線,定然比一般人都知道些什麽。

“不會有事的,只是暫時禁足而已。”

“那涼城一戰中我父親棄城而逃又是怎麽回事呢?”溫寧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無論怎麽看,這既不像是父親的作風,也不符合常理。

“這件事的确有蹊跷。侯爺一定是事出有因,又或者只是将計就計,誘敵入甕。”謝景辭撫着她的背。

“将計就計……”溫寧沉思了一會兒。

她知曉父親雖然看起來五大三粗,實際上粗中有細,又常年待在西線,對前線的戰事一定有自己的判斷。

但父親的性格耿直,交好的不多,政敵倒是不少,她怕的是這個時候有人落井下石。

“別擔心,有人狀告,聖上總要做出個反應。侯爺為國盡忠這麽多年,聖上自然心中有數。”謝景辭聲音沉着。

“真的?”溫寧抓着他的袖子,聲音急切。

“真的,再等幾日,應該就會有好消息傳來。”謝景辭擦了擦她眼角的淚,“我正好也要去西線監軍,有什麽情況一定第一時間知會你。”

懸着的心總算稍稍放下,溫寧這會兒安靜下來,輕聲跟他道了句謝。

“謝什麽,不久後就該改口了。”謝景辭嘴角噙着笑意。

改口,他又在胡說。

溫寧紅着臉想推開他,可推搡之間反倒被謝景辭一把抱了起來。

“你幹什麽呀……”後背一仰,溫寧不得不抱緊了他的脖頸。

“很晚了,回去休息。”謝景辭一将人抱起。

“我房間在這邊,你往哪裏去?”溫寧看着那截然相反的方向忍不住錘他的背。

“怎麽瘦了這麽多?腰好像細了點,膝蓋也有點硌手。”謝景辭并未接話,似乎在專心思考着瘦不瘦的問題。

他邊說着,托在腰間和膝彎的手一捏,溫寧便輕輕“呀”了一聲。

“你別這樣……”她腰上最是敏感,被他這麽一捏,酥麻的癢意鬧得她像毛毛蟲一樣忍不住亂動。

等他終于停下了手,溫寧才發現剛才一打岔,不知不覺間竟被他帶回了房間。

“我要回去睡。”她有些氣惱,掙紮着要從床上爬起來。

可謝景辭攏在她腰上的手還沒松,她一動,謝景辭又開始撓她。

又癢又麻,溫寧扭的像麻花一樣,眼圈紅通通的,生生被逼出了淚意,看起來格外讓人生憐。

“還回不回了?”謝景辭靠在她頸側問道。

熱氣鑽進她的耳朵裏,溫寧渾身一顫,搖了搖頭,随即又紅着臉嗔怒:“你的手放在哪裏……”

他的手好像有意識一樣,每次鬧着鬧着便移到了不該碰的地方。

“只是看看你瘦沒瘦。”謝景辭一本正經,邊說着掌心一攏,“好像沒瘦。”

哪有用胖瘦來形容這裏的……

溫寧咬着唇,被他用胖瘦的借口胡鬧了好一會兒。一會兒說瘦了,一會兒說沒瘦,手口都成了他的量器,最後她終于忍不住躲到了寝被裏,将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身後的人才消停點。

剛閉眼,耳垂又被輕輕咬住,謝景辭突然開口,低低地問道:“想起來了嗎?”

話音剛落,溫寧心裏一悸,這話他那晚在摘星樓也問過。

那時溫寧被一刺激,一點點都将往事想了起來,可她還沒來得及出口,便被謝景辭逼得聲音破碎,連不成整句。

等到第二天醒來,父親又驟然出了事。茲事體大,牽連甚多,溫寧不想總是拖累他,何況國公府內又阻隔頗多。

沉思了片刻,她還是合着眼,只當是睡過去了。

謝景辭看着她微顫的睫,牙尖忽然用了點力。

耳垂一吃痛,溫寧牢牢地攥着寝被,緊抿着唇仍是未出聲。

謝景辭摩挲着那微紅的地方,眼眸沉沉。

作者有話說:

狗子的套路千千萬

晚上十二點左右二更,十二點不更就明早上更~

感謝在2021-07-30 20:03:09~2021-07-31 20:00: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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