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要天天纏着我?

捕捉到冉冉升起的新希望,戚九忍不住再補充:“大神,請您務必要救出東佛,他就是那盞犀牛銜杯紋銀壺的主人,也唯有他,能解開更多的疑團。”

白衣男子冷幽幽道:“叫我白式淺。”

也沒誇贊戚九提供的線索如何珍貴。

但是能夠得知對方姓甚名誰,便是關系緩和的最好證明。

戚九準備自報家門。

産婦突然抵死尖叫。

股股頂致的芬芳,仿佛夏濃轉秋時最絢爛的曼珠沙華,香冶得慘烈,醒鼻得決絕。

“哇~!!”嬰兒呱呱墜地的啼哭聲,最先沖出屋外,融彙與誘|惑之香中。

而鳴哭聲沒有異常問題存在,極正常的。

好險,生出來的絕對不是東佛。

戚九簡直眉色飛舞,連冰塊雕琢的白式淺,似也眸中動容。

兩個不是親爹的男人,均露出松口氣的微微笑意。

然!

圍堵在房前的人群裏,老婦人的聲音最為明顯。

“莺歌,是男是女”

喚作莺歌的丫鬟低聲細語:“恭喜老夫人,是位小小姐。”

“我的天哪~”

不待老婦人暈厥,嬰兒的啼哭陡然一轉,變成咯咯咯的冷酷笑音,連珠串子顆顆摩擦。

“本宮屈尊莅降與你區區蓬戶,倘敢鄙夷不屑,均誅殺之!”

此言因是嬰兒的嗓音稚嫩所發,故而不甚清楚。

但是,戚九與白式淺都聽清一個“殺”字。

果然詭谲!

白式淺提手,攏起掌中紙傘,健步臨向聚在門口的主仆身邊。

奈何,對方下手既毒且快,窗牖的剪影驟然一團雲爆,根根絲發如烏黑的毒針穿透縫隙,門外的人均被刺中倒地,眨眼變成幹癟的薄屍,姿态驚悚。

戚九随後跟上,站在屍間才赫然發現,這些變薄的死人均睜着空洞洞的眼睛,但,有目無珠。

頭皮騰得炸個酥麻!

“世間本無鬼怪,可你是什麽邪祟,竟能織詭幻害人命!”白式淺淩然正氣,單手飛出掌中紙傘。

紙傘斂如銀刀,一斬彌高劈下,熾白的光自半空縱貫而來,仿若九天垂降的銀河,轟然砍向散透陰鸷氣息的屋頂。

嬰兒厲笑:“真好可惜,自此人間有我,盛世再無太平。”

随語,無數長發如幽怨的鬼魂,又如一蕩十裏的潋滟波紋,從整間閨房的四面八方蛇鑽了出來,結成一圓巨型玄繭,迎頭受了白光一擊。

玄白相逢,必有一損。

萬念不及。

白式淺明顯低估了對方心狠手辣的實力,也或是玄繭內的嬰孩提前汲取衆人的某種精華,将他整個人撞罄一般,被嗡鳴低旋的巨大沖擊力反噬,掤出丈米遠去。

戚九見狀驟然敏捷,縱身一躍,穩穩接住白式淺雙肩,抱團滾到花團錦簇深處。

“哼!”嬰孩陰毒一聲,“螳臂當車,自不量力。”言未畢,玄繭中漸漸抽出一縷發絲,根根列排如錐,積蓄惡毒之勢,極快地刺向二人滾走的方向。

戚九被白式淺墊在身下,腰背慘痛,聽聞對方的笑韻如飄自陰間的刀斧懲戒,怨厲之音彌足,再看小命危在旦夕。

心內本是萬分害怕的,右掌間的圓印仿佛接收到極強的求生欲念,逢時亮如晝日,一道澄黃奪目的閃電自掌間飚出,火紋烑烑,勾勒出一個碩大的梵文字符,重重覆蓋向猖獗的玄繭之上。

如同烙印一般,玄繭随即滋滋升煙,冒出馥郁至極的攝魂香氣,內裏的嬰兒凄厲慘叫道:“本宮死前親人害我,為忌憚我,又以擘邏漓印封我,令我無法超度生不如死,如今難得自由,初見天日,誰也不能再阻我!”

戚九一瞧,頭頂青天再無夜色,玄繭發狂不斷擴大,織羅成網,似要把整間醫館包裹其間,任其摧毀。

于是高舉右掌,準備再播出一輪梵印叫對方徹底好死,熟知掌心異常泯滅,驟光而來,又驟光幻滅。

這是啥狗|日的情況?!

戚九首次爆粗口。

千鈞一發之際,牆外傳來陣陣悠揚鳴脆的婉轉笛音,像是從天河渡來,更如水調歌頭。

縱它百煉成鋼,逢此天籁之音,立即化作繞指柔。

音韻綿綿片刻,随即銷聲匿跡,玄繭外的全部發絲應聲層層綻開,露出包裹緊致的房屋,狀如盛極的曼珠沙華,香氣極具衰退。

發絲衍短衍稀,最終如巨章大觸,盡斂入狹窄的屋內,繼而,自屋頂橫沖直闖出一位披頭散發的女子,懷中緊緊抱着襁褓,蹬足淩越于屋脊之上。

戚九看呆一眼,隐約覺得渾身血污的女子背後銀光閃爍,揮發的黃赤煙色透出脊骨,旋即又交融于夜色。

“莫叫她跑了!”白式淺五指隔空緊握,擊飛的紙傘自行回到手內,挺身一躍而起,将紙傘撐圓。

月光頃刻娟染紙傘的折棱處,道道凝聚而彙,無形化為有形,根根銀針随着白式淺猛一甩手臂。

腕力與針力齊發。

無數無盡的芒針傾盆雨下,紛紛潑向女子遁逃的方向。

“啊!!”女子爆發凄厲慘叫,如夜鬼冥哭,駭人異常。

戚九緊緊攥住白式淺再次擲傘的手,“你傷的可是人,最後弑的也是無辜,并非真正的罪魁禍首!”

“哈哈哈!”嬰兒的笑聲連綿起伏,“四大苦空,五陰無我;生滅變異,虛僞無主。心為惡源,形為罪薮,明臺落塵,菩提垢姿,心無佛法,目外無天!”(此為佛經引用,最後一句是自己寫)

最終逃之夭夭,再不見影子。

白式淺冷然甩開戚九的羁絆,“今日為救一命,來日必将禍害百命!”

戚九:“一命視如草芥,怎敢妄談普度衆生,何況你的腿傷,單是原地不動亦不能追擊,根本難傷對方分毫。”

白式淺低頭一瞧,白瀾屠蘇上染出斑斑血跡,只是他一心想消滅敵手,完全忘記了自己負傷。

不由更冷道:“話說,你的手心是怎麽回事?!還有飄來的笛音可以驅幻破穢,又是如何解釋?”

戚九無奈:“先不跟你争吵,我的朋友還生死未蔔,哪裏有心情與你解釋。”語畢,直往閨房中沖去。

白式淺提着傘,一瘸一拐也緊追不放。

避開屍體,推門入室,戚九最先看見東佛躺在床榻上,依舊是光溜溜的尴尬模樣,只是他胸口的刀傷完全不見蹤跡,舉起他的小指再瞧,上面也是幹幹淨淨,連淺淡的疤紋也未留下,整個人煥然一新,周身肌理滑溜溜的。

真是莫名其妙,剛才那怪胎居然沒有傷害東佛的意思,那何必剝去他的衣服,将人挂起來

戚九把手指探在其口鼻處,唯獨沒有明顯的喘氣跡象,可是臉頰蘊紅,心率低緩。

到底死是沒死!

白式淺推開戚九,從折疊的傘頁上一摸,手中立刻捏着一根纖細如芒刺的光針。

“并無大礙,只不過他被方才的家夥,以某種特殊幻彧遮蔽了五覺七感,進入假寐而已。”

說着迎頭紮入,鑰匙開鎖一般,東佛旋即手腳抽搐,氣息心脈複蘇。

戚九想對白式淺再次表示真摯的謝意,反被白式淺一把格開。

“毋須陽奉陰違,”仿佛最厭煩聽別人表示謝意,白式淺直接開誠布公道:“我遍翻了七山五岳,見證天驚地變,唯獨你的身上疑雲密布,故而從此刻起,我要時時刻刻待在你的身邊。”

“監視你,督導你,提防你,教誨你。”

……

戚九尋思:你還不若老實說,我破壞了你懲惡揚善的大好機會,時刻準備着,折磨我,蹂|躏我,才對。

嘩啦!醫館大門被一腳踢開。

有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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