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氣到不想喂雞
戚九愕然,“氣宗大禪豈非是你的師父?而你跟着鯉錦門鏟除築幻師,豈非是在忤逆師命!”難怪長成一副木頭模樣,簡直是天道懲罰。
軻摩鸠抿一口酒:“非也非也,我這是在幫他老人家将功補過,若是有朝一日能哄得女帝歡欣,早把他老人家放出來,亦是我這徒子的功德一件。”滿副毫不在意會天打雷劈的肆意姿态,吃吃喝喝的自得歡樂。
戚九啞然失笑,各有各的不如意和不得已,其實他也蠻悲慘的,不由舉起酒樽與軻摩鸠對飲數杯。
吃了酒,軻摩鸠忽然正色道“不過是喝了幾杯酒,你可別以為本大人便是你的朋友啊。”
“還有,跟你說了這些許話,也不過是想提醒你,阿官說你與衆不同,那你就好好地替他效犬馬之勞,切不能質疑他的所為違背人道,更不能肆意背叛他。”
俨然不勝酒力,軻摩鸠撂開酒樽,一把揪住戚九來不及閃躲的身形。
“阿官很難看重一個人,你絕不能負他!”已經瘋言瘋語,抱着戚九開始哇哇狂吐。
戚九木然不能動,心思:不能喝酒就不要逞強啊!
待軻摩鸠略平複些許,戚九只得把人暫時拖到距離最近的河塢裏,華白的紗幔在清橘的幽香中層層招搖,索性蕭玉舟已經離去,正好把醉貓丢到榻上去躺着。
完成一切高難度動作,戚九大汗淋漓,再見塢內應有盡有,便捧着盥洗的銀盆,将臉整個透入水中。
好爽,冥冥中反爽得人頭皮發麻。
戚九緩緩擡起臉,紗幔虛離得好似山腰間環繞的霭幕,幕中立人,冷冰冰的目光更勝兩道冰錐,毫不留情地刺向自己。
白式淺的凝視。
他道:“你想甩了我?嗯?”
戚九旋即擠出一抹比鬼哭狼嚎更艱難的笑容,“不敢啊,大神!”
哼,白式淺嫌棄一哂,從紗幔中瘸腿走出,“話說,方才那抹煙氣到底是什麽鬼祟?”
“其實并沒有什麽。”戚九谄媚低笑。
“那個叫上官的人,最終将你引到哪裏去了?”盤問得比親老子審兒子還詳細。
戚九本想打個馬虎眼糊弄過去,結果想起上官伊吹走得匆匆忙忙,即使軻摩鸠說他是公事纏身,亦叫人分外擔心。
于是,主動将自己留在鯉錦門的始末,及破魔裸母塔的存在跟白式淺做了簡單闡述。
白式淺大約滿意,冷道“你可知,我追你與那上官至此,便再也不能繼續。”
“塢外這條河很有古怪,我乘了舟,想要渡河時,扁舟竟原處打轉,完全不能劃動。”
“既然你以後都要奉命在這條河上渡人,不若現在就載着我,深入赤豔島去瞧瞧究竟。”起身擡腿欲行。
這個絕對不行,戚九當即阻攔,“大神您無法渡過橙霜河,自然有鯉錦門的一番禁制道理,而我已經受到上官大人的重托,為了誠信二字,便更不能肆意渡您過河。”
一句話堵住白式淺的無理要求,他雖氣郁,亦覺得也不能強人所難,手中的紙傘阖起在掌心敲了敲。終究正直二字擺在心尖。
“好吧!反正我的作用便是維持北周國界內幻彧的安定,既然鯉錦門的存在亦是同理,我便只盯死你一個人就行。”
如言,戚九無奈地把自己的右手重新攥緊。
“話說,那個叫上官的究竟去哪裏了?”
此話尤合心意,戚九遂走近問“不知大神能否幫我解釋個奇怪的東西?”将手指點在銀盆內,沾了些水,蹲在地上,照着破魔裸母塔間顯示的圖案,在地上描畫了一張“巽”字符形。
白式淺執傘端瞧,“這個不難懂,整個北周境內的山河地界圖,我都了熟于心。”
“而鹹安聖城為保國盛民強,摒除茍氣,自是按照八卦風水的布局築城,你這符中有巽位指引,表風,東南位。斷然是去了那裏附近。”
原來如此。
戚九忽然想起第一次遭遇的梭蛇幻彧,便是在東部市廛,距離如此相近,潛移默化有種不甚舒暢的情緒傾襲心頭。
難不成,又是犀牛銜杯紋銀壺的碎片在作怪?!
分明說自己的眼睛有用,又偏不帶人去,實在可氣。
戚九道“大神,我記得您進入鯉錦門時,正坐在馬車帳頂,是嗎?可見,您應該知道如何走出鯉錦門去。”
“您不是對我右掌心很有些興趣嗎?不若您帶我去鹹安聖城的東南位,我叫您随便研究我的手,如何?”
白式淺略想,縱使戚九不提出置換要求,自己日後也能弄個清楚,只是此刻瞧他茶色的眸中飛亂着濃烈的憂懼,不如賣個人情,一同去巽位看看究竟。
便道:“好是好,不過你得背着我,因為我腿疼。”
呃......看着白式淺明顯比自己長一截的大長腿,背上直接拖在地上,影響奔跑速度。
戚九又道“沒問題,不過您能不能幫我在鯉錦門裏再找一個人出來?”
二人各讓一步,最終決定先找能幫上忙的幫手,白式淺撐開紙傘隐遁身形,跟着戚九沿途詢問。
正好遇見幾個鯉錦衛在流連,他們已經收到戚九頂替蕭玉舟的訊息,雖然心裏厭煩,還是給他說明但凡從外面帶來的犯人,一律羁押在紫竹林的監圜中。
穿過琉璃巨門,二人最終來到監圜門口,恰好上官伊吹尚未發話,所以謝墩雲與東佛僅是羁押在監圜之外,尚未提審。
白式淺莫名傲嬌嫌棄裏面晦氣,死活不肯靠近監圜一步,只肯在外等待,讓戚九自己進去尋人。
謝墩雲早被關煩了,罵天罵地罵祖宗,吵得管理監圜的人都紛紛捂起耳朵,所以完全不用費勁尋覓。
戚九意外來救,簡直是久旱逢甘霖般的歡迎。
其實戚九也是碰碰運氣,二話不說,從謝墩雲懷裏直接掏出北周始尊特賜的免罪金牌,亮閃閃得射瞎一衆人等。
謝墩雲低聲急喚“賊小九,家財不可外露,我都舍不得取出來的東西,你怎麽說掏就掏?!”
戚九:“別叨叨,趕緊跟着我邀功請賞去,否則,就留你在這裏,把牢底坐穿!”
監管監圜的人也知道戚九新受上官大人的重用,微一商榷,暫時先放了謝墩雲,然後又問及東佛該怎麽處理。
瞧東佛從頭到尾被裹屍布卷成一團,自布縫間拼命喚道“救救俺,俺也快受不了了。”
戚九道“他暫時沒用,不若先抵押在監圜裏,等上官大人回來發落吧!”
顧不得東佛的聲讨口罰,推着狂笑不止的謝墩雲走出監圜。
謝墩雲白牙閃耀,哈哈而談“好兄弟,你且說說,哥哥該如何助你一臂之力?”
戚九已經看見手執紙傘的白式淺,他的身姿挺如蒼翠的青苒松柏,正面冷淡無情地盯着疾疾走來的二人。
道“謝哥,你什麽都不用做,幫我背個人,跟着我跑就行了。”
謝墩雲恍然大悟,啊,原來是做苦力啊。
不過,人在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