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這人,就是你的人

鬥轉星移,三個人随着幻彧的遷移,仿佛白駒過隙,再見妹子時,她已經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縱然魚尾間傷痕積累得更密集,也從未妨礙她的美貌與日俱增。

豬臉婦人的醜陋,便與這份美貌極速背道而馳。

第三次出現的景象,是在小溪邊,戚九被眼前閃爍的景象轉換得頭暈眼花。

待他再次适應時,始才驚厥自己正緊緊勾着上官伊吹的脖子,上官伊吹打橫抱着他,單腳立在樹梢最軟細的一端,二人随着樹搖上下起伏。

上官伊吹常年保持的淡漠表情終于潰堤,笑得嚣豔無比,“出了許許多多次任務,屬這次最有趣。”

“大人,您不打算下去嗎?”戚九被他的笑,快要吞沒入腹,連骨頭渣都難剩分毫,“樹都要被搖斷了。”

還有,白式淺這次去哪裏了?

不過戚九沒功夫管他,攀着上官伊吹的雙手自他背後扣了個死結。

再也不要松開。

不等二人獨處,梅子提着水桶,蹒跚走至溪邊汲水。

上官伊吹橫抱着戚九展示極佳的輕功,落地之後又滾入草埔深處。

梅子登時緊張:是誰!快出來!不然我就叫人了!

“別呀,梅子,是我,王川啊!”

草木曳搖,從中走出一個行為猥|瑣的虎皮男子,不過他的虎皮已然退化,俨然像一只賊眉鼠眼的耗子精。

他的眼神緊緊鎖在妹子因緊張而起伏不定的胸口,露出淫溜溜的狡黠之光。

梅子被他瞧得很不屑,提着水桶準備先回家去。

王川展開手,故意堵着路,“好好的,怎麽一見哥哥就想走啊?別走嘛,竹子最近忙着拜師練功,也不好好理睬我了”

“梅子,你好好想想,當年你哥想把你給放池塘裏淹死,可是川哥我好心救的你,你要報恩啊!”

“梅子,講實話,哥哥這些年看着你,覺得自己好寂寞啊!也想要你這樣個仙女兒樣的妹子,貼在心房上疼愛啊!”抓住梅子的手,拉在胸口揉啊揉。

梅子臉羞得泛紅,使勁推開他,“你……你走開!不然……”

“不然你能怎樣?!”王川兇相畢露,此刻俨然又像個矮瘦的老虎樣子,周身散發危險的氣息。

“你娘,你哥,哪個會管你的死活,他們估計還巴不得你死呢!”

一把将梅子掀翻在地,“小蹄子你聽着,川爺肯賞你一頓好睡,全憑你這臉蛋作美,也不瞅瞅自己的腿,惡心死了!”

哈哈奸笑着撲壓在梅子的身上,糾纏不休。

上官伊吹登時對戚九嚴肅道,“刀借我。”

戚九更快把發間長簪展開。

上官伊吹二指夾住蝶骨翼刀,脫手甩了出去。翼刀化作一線銀絲,極快得斬向萬川弓起的腰脊處。

王川的腰椎瞬間被切斷,血流如注,哇哇發出驚人的慘叫,滾在地上嚎啕。

此刻幻彧無形中似動了微動,如風過草尖,了去無痕。

梅子亦吓個半死,慌張斂起散亂的衣衫裾,踉踉跄跄往家的方向跑去。

蝶骨翼刀旋轉一輪,上官伊吹擡手一截,恰又二指穩穩捏住刀面。

“對不起,弄髒了你的刀。”上官伊吹取出懷裏雪白的帛絹,把翼刀擦拭幹幹淨淨,悉心替戚九重新簪回發髻間。

伸手拉着戚九走出草叢深處,來到王川身邊。

戚九原本想自己暈血,可是念及王川欲欺負梅子的惡行,又覺得他咎由自取,應該将渾身的髒血流盡才解恨。

熟知王川已然斷氣,而且他背脊間的巨大割傷竟然自行愈合,轉而渾身布滿醬紫色的印痕。

上官伊吹立刻戴上銀絲手套,捉起王川的右腕,“筋脈盡碎,五髒俱裂,都是重拳所擊。”

怎麽會這樣!

上官伊吹道“他這樣死去,才是正常。”

“大人,您的話叫我好糊塗,”戚九拍拍自己的腦袋,“我反應慢,您說的慢點,我大約能理解的。”

呵。

上官伊吹扔去髒污的銀絲手套,那手套飄飄落入草葉間後,幻彧一晃,竟消匿得無影無蹤。

“看到了嗎?”上官伊吹摸摸戚九的腦袋,“咱們進入的幻彧裏,在編織幻彧的人的記憶深處,王川就是應該被人以拳腳踢死。”

“而我的銀絲手套也不會出現在裏面的任何一個角落裏。”

“由此推測,這個編織幻彧的人,俨然是按照自己的回憶在築幻,根本不是什麽築幻師所為。”

“身為一個合格的築幻首先絕對不會拿記憶來做幻彧的地基,否則很容易暴露自己的缺陷。”

“可是不對啊,”戚九急忙反辯,“這裏根本沒有人,全是些老虎啊,鲛人啊,豬的,怎麽會是人的記憶。”

上官伊吹淡笑,“阿九,你記住,人就是穿着衣服的禽獸,或許在有的事物眼中,人脫了衣服,連禽獸都不如。”

此言如當頭棒喝,戚九瞬時腦子伶俐一閃,“大人,您的意思是說,這層幻彧并非築幻師編織,最有可能就是外面那個瘋瘋癫癫的女人所為。”

“也就是說,謝大哥控制着的瘋婆子,就是梅子本人嗎?”

孺子可教也。

上官伊吹溫柔地拍拍戚九的腦門,“所以你也不笨,甚至要更聰明的,以後不用妄自菲薄,知道嗎?”

戚九覺得自己被拍暈了,腳底下軟綿綿的,快要栽倒在對方的懷裏去了。

“既然找到答案,那麽,我們出幻彧去吧。”上官伊吹轉身欲走。

感覺橫瀾一繃,回首撞上小狗一般汪洋的瞳孔。

“大人……”戚九吱吱唔唔,“其實,我想看看梅子後面還會遭遇什麽,起碼不能丢着不管吧,她已經很可憐了……”

重點,白式淺不見了啊,萬一他出不去幻彧,他那冷冰冰的目光會永生永世地……

看死他,盯死他,戳死他。

上官伊吹上下詳細打量,覺得他也不是如此好閑的性格,不免笑得燦爛。

“那得有好處才行。”

“沒問題,沒問題……”戚九終于松一口氣,“我這人,就是您的人,随便用……呃……是使喚。”

上官伊吹:“成了,反悔的是狗。”

汪汪汪汪汪汪!

戚九心裏頓時叫個不停,被上官伊吹牽着往梅子家趕。

才看到房屋一角,就看見白式淺手執紙傘,高高高高地站在屋頂之巅,瑩白的脖子像冰雪雕琢的石柱,來回掃視周遭的一切。

腿不好,就不要總站那麽高嘛!

戚九捂住身前,“大人,大人,我內急。”

上官伊吹無所謂道,“我跟你一起去,萬一幻彧又變,我就找不到你了。”

“別介!”戚九搖手,“您看着我,我尿不出來。”

上官伊吹:“我的臉還沒有美到這種程度吧?”

戚九哈哈尴尬,“大人,您真逗!”拿手彈開貼在上官伊吹肩頭的飛蟲一枚,“總之,我的東西,我要自己盯着!”

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屁颠屁颠跑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去。

那裏,白式淺正冷冷等着,一見戚九滿頭大汗跑來,尤其不開心道“小子,你敢再三丢下我”

戚九讨饒一拜,“我的爺爺就是您,您自己被幻彧轉沒了,不能全賴在我身上吧!”

白式淺愈發冷然,“不行,叫上官的小子身上一定藏着什麽寶物,才能使他在幻彧裏保持平衡。”

“如果我沒猜錯,一定是他身上的玉屏笛作祟,你去把玉屏笛偷來,我來保護你。”

呵呵,戚九拿手刀比劃在自己手腕,“我現在就把我自己手剁給您解恨,成嗎”

“好吧,”白式淺轉動手裏的傘柄,“那我就在他面前顯形,叫上官把我也拉上。”

戚九急喚,“絕不行,伊吹的手只能拉我一個。”

咦~~

白式淺渾身寒戰,男人肯拉着男人才惡心吧。

“不然這樣吧,”白式淺從袖中掏出一圈通透的蜘蛛絲,“你把這根絲系在他腰間橫瀾上,我就不怕跟丢你們了。”

話還未講完,乍得又聽見梅子尖利的慘叫。

這種虐待什麽時候是個頭!

白式淺一把揪住戚九欲行的小短腿,“小子,有句話還是得教育你一下。”

“幻彧是假的,幻彧裏的人是假的,什麽都是假的。”

“無論如何,你可不要當真的來對待。”

“最好切記,并銘記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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