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要生氣,生氣給魔鬼留地步……

傅晴那一臉荒唐的神情讓時星河靜默了須臾。

“你什麽意思?”

看他這反應果然就是如她猜想的。傅晴搖搖頭,語氣裏不由帶上了些責怪:“我知道對你而言,有些人是不值一提的,但是大家好歹已經是同事了,就算你不把她放眼裏,也不要這樣冤枉她啊。你哪怕多花一分鐘,不,就半分鐘時間去求證一下呢?”

冤枉她?

時星河眼神微凜,扭頭望向同樣一臉迷惑的高遠洋。

他不會關注身邊所有的事和人,多半都是高遠洋獲取信息後向他一一轉述

這部戲前,溫越對他而言就是一個聞所未聞的女演員,有關她所有的信息都是高遠洋告訴他的。

他一向嚴謹,時星河沒想過他會出現這樣的低級錯誤。

傅晴又道:“人家雅韻集團的太/子爺正正經經追她了一年,她都不帶搭理的,怎麽可能為了錢去做那種事?她又不是瘋了。”

高遠洋被時星河看得心裏有些發虛,辯駁道:“我記性還是很好的,那個新聞的配圖就是她,怎麽就是冤枉她了呢?我看是你弄錯了吧。”

“你當初看的那個新聞的确是她。”傅晴看到高遠洋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登時沒好氣道:“但那是媒體不負責任給弄錯了,真正鬧醜聞的只是跟她一個同名的人罷了!結果倒好,一盆子污水全倒她身上,白白挨了兩年的罵,現在連你們也……”

只是同名的人。

她根本就不是什麽第三者。

那麽,之前他對溫越的諸多惡意,在她看來該是有多麽的莫名其妙和不可理喻。

“你是金枝玉葉,天之驕子,你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确實是沒有必要為我這個無關緊要的人多花費哪怕一秒鐘的時間。”

“而我也不在乎這些,畢竟你也不是我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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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星河眸中不由閃過一絲懊惱的神色,狠狠瞪了高遠洋一眼。

高遠洋也沒料到竟是他一時失察鬧了個烏龍,誤導了時星河。

雖然溫越只是個小明星,還總是招惹時星河,但一碼歸一碼,這樣破壞了人家女孩子的名聲确實是不地道了,他心裏也有點過意不去。

高遠洋罵罵咧咧:“什麽破媒體,怎麽亂寫新聞呢。”

傅晴冷哼一聲道:“覺得她好欺負呗,反正弄錯了也當沒事人一樣,至今都沒道過謙。”

高遠洋總覺得被內涵到了,幹笑一聲附和:“确實挺過分。”

時星河不欲多留,對傅晴微微颔首說了句:“多謝了。”然後拂袖大步離開了。

淩晨雨夜的北川沙灘,空氣都透着刺骨的冰冷。

溫越已經在這裏來回挖了四個小時的沙了。

她來之前找溫煦重新确認過了,他說扔水裏确實是氣頭上胡說的,因為他們燒烤的地方離海邊還有較長的距離,人家姑娘再勇猛,也扔不了那麽遠。

他說他們當時在一棵棕榈樹附近,溫越就和安佳圍着這棵樹打着電筒擴散式的尋找,結果手腕都快挖斷了,除了撿到了五塊錢,找了個寂寞。

北川沙灘是在她拍戲的這個城市,溫煦已經回學校了,他知道那個墜子很重要之後,原本是想過來一趟的,被溫越給摁回去了。

等他坐車過來,黃花菜都涼了。

“阿越,實在不行我們先回去吧,明天我們請多點人來幫忙找!”安佳撐着傘跑過來,給她遮上:“這裏太冷了,再這樣下去,你會生病的。”

安佳來例假了,這又是雨又是風的,凍到了就不太好,所以溫越讓她到車上休息。

可她不放心,執着地陪她找了好久,最後實在肚子疼得不行才回車呆着了。

這才休息不到半小時,她又跑出來了。

“不行。”溫越揮舞着手裏的撿來的玩具小鏟子道:“我總覺得我下一秒就要找到了,這時候走,我實在不甘心。”

這大概就是沉沒成本。

這時候要走了,就白費一晚上功夫了。

“你去車上呆着吧,我自己找就行了。”

“算了,我繼續陪你。”安佳堅持留下來。

“你肚子不疼了嗎?”

“我喝了點熱水好多了。”

溫越下意識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安佳好多了,她卻開始肚子不舒服了。

她趕不走安佳,只能由着她了。

又找了十來分鐘無果之後,溫越突然吸了吸鼻子,把手電筒交給安佳拿着,然後從自己的外套兜裏掏出手機。

“你這時候要給誰打電話嗎?”安佳不解湊過去。

“不是。”溫越壓低聲音,鄭重地說:“既然怎麽都找不到,我們不如來點玄學。”

“啊,你要幹什麽?”安佳聽她語氣有點害怕,身體都不由瑟縮一下。

這時候本來就快淩晨一點了,偌大的沙灘上黑乎乎的就她們兩個女孩子,這要是真神神叨叨招來什麽,那就完了!

結果,下一秒,一首喜慶高亢的歌聲驟然炸響在耳旁。

“好運來祝你好運來

好運帶來了喜和愛

好運來我們好運來

迎着好運興旺發達通四海

……”

安佳呆住。

她覺得自己永遠都跟不上溫越的腦回路。

“好運來,好運快點來,讓我趕緊找到墜子。”溫越一邊念念有詞,一邊繼續挖沙去了。

當這首歌放到“你幸福的家園迎來百花盛開”的時候,忽然一道強光直射過來,劃破了周邊的黑暗。

有人來了。

可現在已經大半夜,怎麽會有人來呢?!

溫越吓得一屁股坐沙灘上了,安佳也很惶恐,半摟着溫越站起身來,兩人依偎着循着燈光看過去。

那是不遠處的車燈。

她們一開始也開着車燈照明,但怕時間開長了回不去了,就關掉了。

現在那道光的來源,好像就在他們的車子旁邊。

光影在雨霧中晃動,有一抹身影在緩緩靠近。

那人背着光,她們被晃了眼,暫時看不清面孔,可那修長挺拔的身形明顯就是個男人。

“誰??誰啊!”溫越高喊一聲,警惕地攬着安佳後退了幾步。

她的手機還在繼續激昂地唱着歌,硬生生将這緊張的場面變得的有幾分滑稽起來。

“是我。”伴随着一道低聲而有些冷淡的聲音響起,那人走近了,面容也在視野裏逐漸清晰了。

是時星河。

溫越登時就松了口氣,是他總比是其它屬性不明的陌生人好。

而且他來這裏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畢竟他妹妹的遺物丢在這裏。

“你……”當時星河站定看清楚溫越此時的模樣之後,黑眸微微閃動了一下,原本打算說的話也戛然止住。

她一頭濕漉漉的長發淩亂地披散在腦後,秀氣的鼻尖上挂着水珠,臉色都唇色都有些蒼白,被淋濕的鞋子衣服上全是沙,手中還握着一把小鏟子,看起來就像是一只狼狽又可憐的小髒貓。

偏偏那雙大眼睛卻是一如既然的明亮閃爍,并未露出什麽頹然的神色,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只要打個滾兒,抖抖身上的塵沙,又能立馬龇牙咧嘴地威風起來。

“那個,對不起啊。”溫越被他盯得心髒突突地跳,她這沒辦法交差啊,于是趕緊表态:“東西我目前還沒找到,我這就繼續去找。”

“怎麽找?”時星河微微揚聲問:“靠你的好運來?”

他剛才老遠就聽到歌聲,還以為是自己大晚上出現幻聽了。

沒想到她還真是花樣百出。

時星河繼續打量她,“你确定會有用嗎?”

“當然有用。”溫越回答得很篤定很認真,她沒有關掉音樂,就要繼續去挖沙的時候,想到什麽又立馬轉過頭來看向他。

“對了,我覺得我還是跟你說清楚,你的吊墜之所以會出現在我那兒……”

時星河直接接上她的話:“是你弟弟撞到了我,然後撿到了,以為是你的東西。”

“诶?你是怎麽知道的?”溫越詫異:“難道溫煦給你打電話了?”

“他沒有我電話。”時星河看着她瞪圓的眼睛,緩聲道:“我大概猜到怎麽回事了。”

溫越點點頭:“你清楚就太好了,總之,我們真地不是故意弄丢你東西的。”

時星河嗯了一聲。

“溫煦說了,東西根本沒丢水裏,就在沙灘上。如果沒被人撿走的話,我一定能找到。”溫越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但假如真被人撿走了,我明天會來挂個重金尋物啓事,想盡辦法都會給你找回來。”

時星河又嗯了一聲。

溫越暗暗感到有點奇怪。

這時候雨還在繼續下,時星河的黑色發絲上落着細細密密的小水珠,燈光一照,亮晶晶的閃動着,襯得他那原本冷冽的眉眼都溫和了幾分。

她突然驚覺,面前這人剛才跟她說話的語氣和态度都平和得過于不正常了!

時星河目光沉思片刻,正要開口對她說什麽,溫越卻突然拉着安佳急匆匆地走開了。

“怎麽了阿越?”

“你不懂,時星河怎麽可能對我這麽好脾氣?這根本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我們還是快點找東西吧,免得他又發火。”

“哦……”

兩人嘀嘀咕咕的聲音傳到耳朵裏,時星河先是無語,然後被氣笑了。

沒過一會兒,他就聽到溫越那邊切歌了。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生氣給魔鬼留地步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生氣吃虧是你自己

……”

時星河非常确定,這首歌是放給他聽的。

望向蹲在不遠處邊刨沙邊用餘光來偷觑他反應的溫越,時星河手指摁了摁眉心,喃喃低語了一句:“腦子有病。”

不褒不貶,陳述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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