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
所謂生【第二章】
鄧懿三兩步跑去開了門，還轉過身對着楊齊輝擠眉弄眼，意思說門外一定站着長腿護士姐姐。
結果卻出乎了他的預料。
門口站着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看起來年齡不小的樣子，應該已經有二十八九歲了。有着瘦削的下巴，薄薄的但有些幹裂的嘴唇，頭發淩亂，已經長過了眉毛。他的眼睛很漂亮，細長的眼角微微泛起紅色，在蒼白的臉上有些明顯，一直延伸到了很長。盡管說眼睛裏沒有什麽神彩，相反更多的是空洞，但是那雙眼睛也依舊不減漂亮。
那個男人只裹了一件洗的褪色的黑色羽絨服，袖口髒兮兮的，牛仔褲和灰色的球鞋，也都是看起來穿了很久的地攤貨，甚至有的地方已經脫線了。
雖然整個人都透着一股頹廢感。但他卻有着修長的脖子，從大敞着領口的羽絨服中露出來，沒有一點瑕疵的完美。
男人走到床前，掀開枕頭，都沒有找到那把小藏刀。
還沒等楊齊輝開口，那個男人就已經伸出手來：“刀。”
楊齊輝只注意到他的手骨節很明顯，手腕上有大大小小的傷疤，手腕從衣袖裏露出來，瘦得只剩下骨頭。
“刀呢？”男人繼續伸着手。
鄧懿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從楊齊輝的輪椅上拿出來刀，趕緊塞到男人懷裏：“對不起啊，你看這刀，也不是我們想拿走……”
男人一言不發走出了門，到了門口，又想起什麽一樣，回頭道：“謝謝。”
一關上門，鄧懿就像死裏逃生一樣靠牆蹲下來，自言自語：“謝天謝地啊。”
楊齊輝不解問：“怎麽了？”
“那人一看就是神經病，果然和護士大媽說的一樣。我看他自殺還算是不錯的了，至少不會殘別人。就看他剛才那種兇巴巴的樣，說他是在逃殺人犯都不過分啊！”鄧懿把楊齊輝扛上病床，“咱們還是自求多福吧，別讓他再找來。”
楊齊輝愣愣的，一言不發的注視着那個男人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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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懿伸出五個手指頭，在楊齊輝眼前晃了晃，恍然大悟道：“天啊！我知道了！你不會……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我之前還以為你是愛慕那個大媽呢，原來是我猜錯了！”
“少瞎說，”楊齊輝推開鄧懿的手爪子，“你有沒有覺得……他的眼睛，很漂亮。”
“我沒注意，”鄧懿抓抓頭發，“不過我倒是覺得他長得挺奇怪的。也不是說難看，就是有點太瘦了，不像是正常人該有的狀态——所以說是神經病嘛。你說是不是？”
楊齊輝沒多說什麽，合上眼，卻滿腦子都是那個男人的模樣。
還不到三個月，鄧懿就逼着楊齊輝辦了出院手續，原因很簡單：一是護士小姑娘都被楊齊輝吸引走了，沒有鄧懿的份；二是住院費太高了，而且楊齊輝還一分拿不了。
于是楊齊輝就推着輪椅理直氣壯的在鄧懿家入住了，白天幫鄧懿看看煙酒店，晚上在鄧懿的出租屋裏窩着打游戲，邋遢的不成樣子。跟以前每天西裝革履的日子相差的簡直十萬八千裏。楊齊輝心裏雖覺得嫌惡，卻無濟于事。
轉眼就到了春天，楊齊輝已經可以下輪椅踉踉跄跄走幾步了。日子還是像以前那樣的過，讓他開始厭倦和焦躁。
鄧懿很明顯看出來了，但是沒有任何表示，反而開始早出晚歸起來，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麽。
楊齊輝完全可以自己走利索的時候，鄧懿風風火火地沖進家門：“趕緊收拾一下，別跟讨飯的一樣。今天晚上咱們出去吃飯，我給你介紹個朋友。”
在出租車上鄧懿還不時幫楊齊輝整理整理衣角，弄得無比鄭重，讓他緊張起來：“你不會是想給我相親吧。”
鄧懿白他一眼：“想的美。”
“也是，要有好姑娘你那會留給我啊。”
“留給你也沒用，你難道還需要姑娘？”鄧懿嚴肅道，“今天正經點，我給你找了份省圖書館的工作，每天坐着就行了——你可給我争點氣，你知道我把你吹得多天花亂墜嗎？你可一定別穿幫。”
楊齊輝松口氣：“你這幾天都在忙這個？靠譜嗎？”
出租車在高檔酒店門口停下，鄧懿推着楊齊輝下去：“現在覺得靠譜了吧，你看看這酒店，啧啧啧……一看我就是下了大手筆啊。”
楊齊輝不理他，梳理好頭發，撫平西裝上的褶，深吸一口氣，做正人君子狀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
酒店裏的音樂舒緩高雅，讓楊齊輝有些恍惚，仿佛自己依然是大公司的老板，每天奔波與大大小小的應酬——那時覺得很煩，現在回想起來卻覺得很充實。
地板反着光，皮鞋踩在上面發出清脆的踢踏聲，四面的大理石柱子映出清晰的倒影。服務員小姐從大廳繞過來，領楊齊輝和鄧懿進包間。
鄧懿捅捅楊齊輝，小聲提醒道：“對了，你可千萬別暴露你喜歡男人。我聽說他們人事部的負責人特別讨厭那種人，好像是因為他兒子就是，後來還斷絕關系了……我也不八卦了，總之你注意着點。”
楊齊輝嘆口氣：“事還不少，進去吧。”
推開包間門，裏面坐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看到楊齊輝後，一臉失望的表情：“小鄧啊，你不是說來的是你妹妹嗎？怎麽換人了？”
鄧懿拽着楊齊輝走上前去：“梁叔，你看吧，我妹妹她最近身體不好，所以就把她男朋友找來了——您不是說正缺人麽，他也挺不錯的，直接叫他楊齊輝就行。”
你妹妹？男朋友？楊齊輝繃住臉，用餘光狠狠地瞟過鄧懿。
鄧懿覺得脊背發涼，殷勤地笑着：“梁叔，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楊齊輝，你快過來。”
楊齊輝走上前去，伸出手，一副老板做派：“你好。”
姓梁的老頭子不情願的和楊齊輝握握手，而後随意對鄧懿道：“你妹妹要能來還是來吧。如果實在來不了……那就小楊來上班吧……明天去報個到就行，時間也不趕。”
楊齊輝一看工作有着落了，也就舒坦多了，放開胃口掃蕩了好幾盤子菜，讓鄧懿直心疼。
回去的路上，鄧懿一直在碎碎念：“楊齊輝你個沒良心的，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工作也是我給你找的，你居然今天吃了我這麽多錢——你要想吃豬肘子，我給你買就是了，你還偏偏要到這種酒樓消費……不行，這錢你以後的還——第一個月的工資給我一半！”
楊齊輝揉着肩膀，若無其事的搭話：“你還沒給我解釋你有妹妹這回事呢。”
鄧懿嘿嘿笑道：“那……那不是對策嘛……我哪能有什麽妹妹——那死老頭不願意讓男的幹這個崗位，聽說他兒子以前就是被一個圖書管理員勾搭跑的。你看，我這樣一舉兩得啊，虛構出來一妹妹，也順便證明你非常的直。”
楊齊輝嗤之以鼻：“他至于嗎，又不是誰都能觊觎上他兒子的。他們倆不也早就斷絕關系了麽，難不成還怕我勾走了他？”
鄧懿皺眉嫌棄道：“別瞎說，人家可是很直很直的直男，反正看不上你。”
楊齊輝第二天上午準備好自己的簡歷，去見了那個很直很直的老頭上司，下午就開始上班了。
工作的确如同鄧懿說的一樣輕松，每天就是一坐，翹着二郎腿呆着就行，但是鄧懿忽略了一點很重要的——就是這工作很無聊。無聊至極，讓楊齊輝再一次追念起自己過去的風光。
春天馬上就要過去了，鄧懿開始忙于相親，而楊齊輝依舊保持着單身。
工作太閑，再加上自身最近也沒什麽遠大抱負，楊齊輝的內心未免會覺得空虛——他開始想念自己的前男友了。
這種突然湧現的想法讓楊齊輝後脊梁一陣發寒——他害怕以後會再去找那個抛棄了自己的小男友——這個世界上最沒骨氣的事莫過于此。
不過否重新見面也要看緣分，楊齊輝這樣安慰自己，只要以後再也不見，面子也能過得去：一是舊情人見面确實尴尬，二是萬一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工作……楊齊輝無法想下去。
但有時候越是不想發生的，越是偏偏要發生。
一天下午，因為陰天的緣故，圖書館裏沒進幾個人。工作人員也都是一副懶散樣子，像楊齊輝這樣的實習人員都早早的溜掉了，于是楊齊輝也打算提前走人。
從三樓下電梯到一樓，再拐出長廊，楊齊輝走得風風火火，連工作服也沒有換下。
天更陰了，眼見着就要下雨。楊齊輝沒帶傘，打算一路沖回家。剛一鼓作氣沖出大門，就迎面撞上了個人。
楊齊輝頓時暈頭轉向，推了那人一把，也顧不上道歉，剛想匆匆離開，卻聽見背後傳來一個語氣懷疑的聲音：“楊……齊輝？”
楊齊輝愣住，條件反射的轉頭卻看見了自己最不願意見到的臉，穿着名牌西裝，打着整齊的領帶，身後還停着自己過去給他買的車。
他撞的那個人恰巧是以前的男友。
作者有話要說： QWQ我是存稿箱小天使233333求評求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