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遇
所謂生【第四章】
手機嗡嗡的振動着,來電顯示是鄭惟。
“怎麽了?”蘇瀾看楊齊輝一臉詫異地盯着手機,“是要緊事嗎?”
楊齊輝起身:“我出去接個電話,你們先吃。”
出了餐館,楊齊輝按下接聽鍵:“你好,這裏楊齊輝。”
“是我啊,鄭惟。”對方笑起來,“你不會聽不出來吧。”
怎麽會聽不出來,楊齊輝曾經把這個聲音銘刻于心。
“有事嗎?偏要現在給我打電話。”
“沒事我就不給你打電話了。”鄭惟心情不錯的樣子,“你在哪?一會我開車來接你。咱們見個面,我有事請你幫忙。”
“有什麽事電話說不行嗎。”楊齊輝自嘲道,“我有什麽值得你親自來請的。”
“電話你說不清。還是見面吧,你現在在哪?”
“你把地址告訴我就行,我自己過去。”
“那行,就去你過去家旁邊的那個酒店吧,八點準時到。”
楊齊輝挂了電話,回餐館拿起外衣,對鄧懿道:“你們吃吧,我有點事先走了。”
鄧懿不滿:“你還能有什麽事,現在這工作又不會有應酬——剛才誰的電話?”
“鄭惟。”楊齊輝推開門,“回去再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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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個酒店的路再熟悉不過,楊齊輝散着步就在八點之前趕了過去,雖然路上撞見幾個紅燈,但是還是早到了半個小時。
但鄭惟早就到了,坐在離樓梯最近的餐桌旁,正撐着下巴看菜單,左手的食指指節還一下下的敲着桌面。他背對着楊齊輝,而楊齊輝也沒說話,想慢慢地遛過去坐下。
“你來了。”鄭惟依然沒回頭,“坐吧。”
“你怎麽就知道是我?”楊齊輝拉開椅子坐下,問道。
“聞出來你身上的味了,用的還是那款香水?”鄭惟挑眉,“可不便宜啊。”
楊齊輝不說話,他依舊在某些地方固守着原來的奢侈,抛不下戒不掉。其實這也是病,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可總無動于衷。
“我看你現在挺滋潤的。”鄭惟伸個懶腰,湊過來問,“願不願意幫我個忙?”
楊齊輝尴尬挪開,稍帶慌亂:“說吧,不過我不一定能幫得上。”
鄭惟也不介意:“你應該認識梁平瑞吧。”
“你是說梁叔?”楊齊輝皺眉,“我對他沒什麽印象了,也就是剛開始見過一面。”
“對,就是管人事的那老頭子。”鄭惟雙手環在一起,皮笑肉不笑道:“那老頭子最近老躲着我,也真是活膩歪了。要不然也不用你幫忙,我想讓你從他那幫我打聽個人。”
楊齊輝低着的頭擡起來:“誰?偏要找他打聽?”
鄭惟點頭,掏出手機,調出來了些什麽東西:“是他兒子,叫……梁承,聽說過嗎?”
這個名字很陌生,楊齊輝剛想搖頭,鄭惟把手機在他眼前晃了晃:“吶,就是他,有沒有在上班的時候看見這個人和梁平瑞在一起出現過?那老家夥只說和他斷絕關系了,也不提別的。”
照片上的人很眼熟:帶着慵懶感的眼睛,瘦削的下巴,完美無瑕的脖子。那個人穿着一件格子衫,正對着鏡頭微笑,眼神也是笑盈盈的。下午和煦的陽光恰巧灑落在他的發絲上,映射出了一個大大的光圈,溫暖而恬靜。
楊齊輝愣在那,說不出話。照片裏的人居然會是那個幾個月以前住院時碰到的那個男人,盡管有着天壤之別的差距,但楊齊輝還是一眼認了出來,雖然震撼不小。
“認識?”鄭惟看楊齊輝的反應很奇怪,于是又晃晃手機,讓高速晃動的光亮模糊了照片,楊齊輝終于反應過來。
“不認識。”果斷而又幹脆,楊齊輝清楚鄭惟是什麽樣的人,如果他耐下性子尋找一個人,有八成是報複的可能。于是他發問:“你找他幹什麽?”
鄭惟也同樣了解楊齊輝,他一眼看出楊齊輝見過這個人。但他反而不溫不火地淡然笑道:“也沒什麽,不過你應該想不到——他其實是閻恒的前男友——是不是挺不可思議的,以他那模樣。”
“閻恒?那家夥,管我什麽事。”楊齊輝猛然想起什麽,“難道梁平瑞當年就是因為這件事才和自己兒子斷絕關系的?”
“是。閻恒過去就是個圖書管理員。”鄭惟撇嘴,一副不屑模樣,“梁承也真活該,攀不該攀的主。也幸好後來閻恒發達了,立刻就踢了這個爛貨,要不也不知道現在會是個什麽樣子。”
服務員上了一壺好茶,楊齊輝推到一邊,繼續聽鄭惟傾吐。
鄭惟雙眉緊蹙:“聽說他們分手分得一幹二淨,梁承也就此消失了。我看這樣就挺好的,但閻恒那家夥心裏對那段感情還茍延殘喘,居然最近還背着我偷偷找他,真是氣死我了。”
“所以說……你現在也在悄悄打聽他?”楊齊輝不解,“可你就算是找到他了,又能做什麽。還能殺了他不成?”
鄭惟似笑非笑,嘴角有些譏諷的上揚:“我會給他一筆錢,很大很大的數目,然後讓他帶着錢滾,越遠越好,能出國就最好一輩子別回來。”
楊齊輝不再言語,只是低着頭對付已經涼了的菜。鄭惟思量一會,從衣服裏掏出一個信封。
“價錢好商量,我帶了現金,你看看夠不夠。”鄭惟遞過去,“只要幫我打聽到他就行,錢不夠可以再商量。”
楊齊輝擡起頭,定定地望着鄭惟帶着嘲弄的眼神,一股無名火從心頭升起,推開椅子起身就走。
鄭惟拽住楊齊輝,仍是一臉不溫不火的笑意:“那這錢我就先替你收起來了,等你什麽時候想明白了,就打電話給我,老號碼沒變。”
楊齊輝盯着鄭惟的臉,仿佛被人甩了個重重的巴掌,他咬緊嘴唇,半晌道:“你憑什麽就認定這錢一定會屬于我?”
鄭惟終于斂起了笑,正視楊齊輝道:“只憑你變不了,我了解你。”
楊齊輝一怔,随後昏昏噩噩的不知怎樣離開了酒店。
第二天早上照常上班,楊齊輝打着哈欠,帶着濃重的黑眼圈,在衆目睽睽之下栽在了座位上,埋頭不起。
“你熬夜了?”旁邊的同事戳戳他,好心提醒,“我說,待會梁老頭要來檢查,你可別睡過去。”
“行。”楊齊輝直起腰,為自己沖了一杯咖啡,“他真是閑得慌,隔三差五來壓迫我們這些苦命的勞動人民。”
身旁的同事笑起來。
“借書卡這裏能辦嗎?”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問。
“當然可……以”楊齊輝擡眼,瞬時愣住。站在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令楊齊輝近日輾轉思量的梁承。
幾個月不見,梁承的頭發剪短了,看起來精神了不少。黑眼圈也淡了,衣服也換成了薄薄的襯衫,纖長白皙的脖子袒露出來。但他的眼神沒有絲毫改變,依然是無神的空洞。
“是你!”楊齊輝脫口而出,他怎麽也沒想到會與梁承在圖書館見面。
梁承眯起眼,一副困惑且帶着懷疑的表情,顯然已記不得楊齊輝了。
“我是那個……那個醫院……,”楊齊輝支吾起來,本來之前設想過許多再見面時要與他說的話,結果到現在全部都卡在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都變為了楊齊輝尴尬的笑。
一旁的梁承一臉淡漠表情,一言不發,手指不耐煩地一下下叩擊着桌面。
“是要辦借書卡吧,”楊齊輝反應過來,賠笑道,“看我笨的,都給忘了。吶,拿好,押金50元。”
梁承接過去卡,默默遞過去手中的兩本書,“借兩個月。”
“你還挺喜歡看書的。”楊齊輝登記完将書遞回梁承。
梁承無言,轉身就走。
“那什麽,你等一下!”楊齊輝一下咬到舌頭。
梁承轉過身,神情不改。望着楊齊輝,眼眸深不見底:“我叫梁承。”
“你能留一下手機號嗎?我剛才忘了讓你登記了。”
梁承楞了一下,半天才回過神:“手機丢了。”
“那其他聯系方式呢?或者固定電話。”
“沒有。”梁承冷冰冰地答。
“那很抱歉啊,信息不全書就不能……”楊齊輝把說了一半的話收回去,“算了,你拿走吧,按時還就行。”話畢默默的在梁承的聯系方式一欄填上了胡謅的電話和住址。
“還有——你爸他——”沒等梁承回頭,楊齊輝就把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閑得管人家家閑事幹嘛。楊齊輝暗暗想。
手機嗡嗡響起,楊齊輝拿起,原來是一條來自鄭惟的短信:
錢我都準備好了,就差你點頭同意了。
楊齊輝雖然知道那麽做不好,但咬咬嘴唇,反複權衡利弊後,仍然選擇了給梁瑞平發了條短信請假,悄悄尾随着梁承出了圖書館大門。
鄭惟果然沒說錯,楊齊輝改不了。連他自己都開始隐隐的鄙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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