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宅鬥不如種田22

從宛在家中陪着雲母說話, 突然一個惡寒。

“怎麽了?可是不習慣汴州的天氣?”雲母忙問。

從宛搖搖頭,問道:“大哥的身子怎麽樣了?”

提到那個多病的兒子,雲母愁容滿面。

從宛自然知道雲翊活不長久, 她有辦法救他,但宿主、氣運之子, 甚至這個小世界的任何一個人都能救他……除了她。

正說着,雲母身旁的婢女捧着一份請柬進來, 道:“主母,是節度使府送來的請柬。”

雲母展開一看, 道:“是夫人宴請咱們過府一敘。”

“咱們?”從宛疑惑。

“是呀, 夫人得知鐘家的孟氏以及你回到汴州來, 便專門設宴宴請咱們。”

從宛倒想稱病不去, 可她剛回到汴州便推說生病,節度使夫人指不定要怎麽看雲家。

況且這次設宴特意提及存在感十分低的她, 不用想也知道是男主的原因,畢竟男主是除氣運之子與宿主之外, 受規則影響最小的人。

“那正好,娘可以與孟嬸見一見,在家鄉的這些年,孟嬸對我十分關照呢!”從宛微笑道。

“那是得好好感謝她。”

雲母讓人回帖給節度使夫人, 表示會準時參加, 之後便拉着從宛去量體裁衣。

五日後,從宛的衣裳做好了, 雲母便帶着她去節度使府參加宴會。

這次是孟氏初次在汴州權貴女眷圈中露面,半個汴州城的權貴女眷都來了。有些人是給節度使夫人面子,有些人則想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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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們??料到,傳聞在鄉下種田的孟氏并??有她們想象中那麽不堪, ——??有黝黑的皮膚,衣服也不粗糙,舉止更不粗俗,只有雙手因長年做女紅留下的繭子。

她們甚至認為孟氏理應是深閨怨婦模樣,事實卻是她的面上一直挂着如沐春風的笑容,說話也十分溫和,??有半點尖酸刻薄。

聊起鐘造來,更是落落大方,并無半點怨言。

節度使夫人十分欣賞她,親昵地拉着她的手道謝:“你獻給使君的草藥治好了不少将士的傷,使君以及衆将士十分感激你呢!”

孟氏謙虛道:“夫人過獎了。”

雲母聽見節度使夫人的話,心中一動。待她們說完話,才湊到孟氏面前去,借感謝孟氏常常關照從宛的機會,旁敲側擊她是否會醫術。

因鐘造原本想與雲家結親,孟氏這幾日便跟梁氏打聽了下雲翊的事情,了解到他先天體弱多病的情況。——之所以不找從宛打聽,那是因為這門婚事八字還??一撇,她不想引起誤會。

她道:“我只會看些小病,令郎的先天之症我怕是無能為力。”

雲母的臉上難掩失落。孟氏也曾疲累多病,她能體會雲母的心情,又道,“我??有辦法,可小女的醫術不差,當初我的病就是她治好的。若是她在,倒可讓她瞧一瞧,只可惜她到南方去了。”

雲母眼中又生出了一絲希望,急切地問:“可有辦法請她回來?”

孟氏不敢把話說得太滿:“她的主意很大,若是未辦好自己的事情,怕是連我也無法說動她。不過我還是會去信問一問她的。”

縱使這樣,雲母也十分感激她了。

在宴會結束後,還拉着她的手,熱情地邀請她常到雲家來做客。

直到分別,馬車緩緩地朝各家駛去,雲母這才想起她的女兒來。她剛想讓車夫回頭,便看見坐在一旁不發一言的從宛。

雲母暗暗松了口氣,心虛地問:“宛娘,你累了吧?”

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險些就将女兒落在了節度使府的!

從宛佯裝??發現她的窘迫,應道:“不累。”

一進節度使府她就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一天都是在吃點心、賞花、聽八卦中度過的,??人注意到她,她樂得清閑。

孟氏倒是注意到她了,可孟氏先是被節度使夫人拉着問話,後又被雲母纏上。還有許多婦人因節度使夫人的舉動而主動與她攀談,孟氏應接不暇,壓根就??機會與從宛說話。

當然,??注意到她的除了雲母,還有節度使夫人。

待石玄微裝作不經意地問節度使夫人對在場的女眷的印象時,節度使夫人道:“我看陳家那個小娘子不錯,面相十分有福氣,身材也很圓潤。”

石玄微:“……,除了她呢?”

節度使夫人又說了幾個,石玄微聽來聽去也??有雲家小娘子,他幹脆直言:“娘是否還漏了雲家那位小娘子?”

節度使夫人想了好會兒才想起來:“喔,還有雲家小娘子。不過她太安靜了,面相也不好,長得??福氣。”

石玄微沉默,所謂“??福氣”就是太瘦了。當然還有一個原因,他娘擔心雲家的風水有問題,否則怎麽子嗣這般艱難不說,長子自幼體弱,女兒也這麽“??福氣”?

給他娶妻,自然不能選身體條件差的,否則嫡子還??生下來興許就??了,屆時紅事變白事,未免太晦氣了。

知道雲小娘子已經被排除在他的正妻候選名單之外,他也不失望,反正妻子對他來說只是生兒育女、給他助力的工具。只要能助他達目的,娶誰都??差別,他??必要為了這種事而忤逆他娘。

——

一個月後,鐘起淵收到了孟氏的來信,同時在系統那兒得知了石玄微的正妻人選定下來的消息。

節度使夫人為他選了石洪的親信武官都虞候的嫡次女為妻,——都虞候是統率侍衛親軍的高級武官,換句話說,他是石洪的保镖隊長。石玄微能有他這一助力,哪怕??有氣運之子,将來弑父殺兄奪位功的概率性也很高。

對此,鐘起淵不予置評,只是稍微遺憾重生者和男主都不太給力:

一個是戀愛腦,一心只想開啓宮鬥争寵劇本,而??去細究從宛的身世問題;另一個心思深沉,小小年紀便開始考慮如何為自己謀奪最大的利益,因此不會将心思過多地放在對他??有好處的女人身上。

所以從宛不費吹灰之力,便解決了身份暴露的危機。

“不過,要是這點應對危機的能力都??有,那還當??麽審核員呢!” 鐘起淵釋然道。

系統:“……”

我怎麽覺得你還會再搞事?

鐘起淵拿着孟氏的信,告訴鐘初鳶:“石玄微要親了。”

“石玄微?誰?”鐘初鳶一臉茫然。

“宣武節度使石洪的三子。”

“喔,他要親了與我何幹?”

如今的鐘初鳶早就忘記了當初的糾結,??麽“若對方真的待她一心一意,她是否就會嫁給對方”。

要她說,相夫教子的生活有??麽好的?縱使對方一生只愛她一人,她還不是要被困在後院之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方再愛她,會允許她雲游四方嗎?允許她做想做的事情嗎?

在見識了天地的遼闊、見過了世間百态、嘗遍了酸甜苦辣的滋味後,這種簡單乏味的生活,想想就痛苦。

所以若鐘起淵再問她相同的問題,她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我需要的是一個能給我實現我的想法、包容和寬恕我的夫婿。如果這輩子??有這樣的夫婿,那我寧願等下輩子。”

鐘起淵道:“????麽。另外鐘造希望你嫁給雲家郎君,也就是你雲姐姐的兄長。”

這事她很早就知曉了,如今才有機會告訴鐘初鳶。

鐘初鳶努力塑造的氣定神閑的形象頓時垮了,忙問:“定下了?”

“娘語焉不詳地讓他以為你跟我出家了,加上我們雲游在外,他便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鐘初鳶松了口氣,接過孟氏的書信看,關注的重點卻在:“雲姐姐的娘想請姐姐幫雲姐姐的兄長看病?娘寫的信怎麽這麽複雜,而且雲姐姐直接給我們寫信不是更省事嗎?”

鐘初鳶覺得有些奇怪,“娘說雲姐姐的兄長這是先天之症,可雲姐姐怎麽從??向我們提過?她也??讓我們幫她的兄長看病……”

鐘起淵勾起唇角:“對啊,這九年來,她從未開過口請我們給她的兄長看病,這是為何?”

審核員花了近十年時間在氣運之子心裏塑造的正面形象,只怕不用多久便會崩塌,想想審核員發現自己在氣運之子心目中變了一個冷酷無情、自私自利的女人後,心情會如何?

系統:“宿主,你确定你說的不是自己在氣運之子心目中的形象?”

鐘初鳶:“那一定是雲姐姐不知道她的兄長生病了,畢竟她在鄉下獨自住了九年,雲家人也不關心她,她不知道是情有可原的。”

二者的聲音同時響起,雖然話不相同,但效果拔群。

鐘起淵:“……”

氣運之子是童年濾鏡太厚,而系統就是純粹找死了。

系統:“……”

要不要這麽雙标,是不是玩不起?

“姐姐,這可怎麽辦呢?”鐘初鳶問。

“別總問我,說說你自己的想法。”

雲翊這個病,鐘初鳶??有把握。況且她如今心思靈活多了,知道姐姐這是挖了個坑等她跳,她可不能着了姐姐的道。

她狡黠道:“可娘是問姐姐,不是問我。”

鐘起淵皮笑肉不笑地道:“小丫頭長心眼了啊!”

鐘初鳶笑嘻嘻地回敬:“姐姐教得好!”

鐘起淵揉了她的臉蛋一把,目光落在那一小塊種滿了土豆的田圃上,道:“想找的作物找到了,種植的方法也學會了,那就回吧!”

鐘初鳶既雀躍,又不舍。

離家近一年,她雖然偶爾會想念孟氏,但通過與孟氏通信分享路上見聞的方式纾解了不少愁緒。而此番回去後,這樣雲游的日子怕是難再得,她又生出一絲離愁來。

好在鐘起淵雖說決定回去,卻并??有立馬動身。她先等土豆長好,收了一茬後,才帶着土豆上路。

她們這次??有原路返回,而是選擇往人跡更加罕至的地方去,從湖南到荊南,再到山南。後來入長安,從長安乘船途徑洛陽、鄭州、汴州、宋州等地。

鐘起淵栽種在盆裏的土豆都已經換茬了兩輪,她們才回到阜縣老家。

——

兩年的雲游生活,帶給鐘初鳶的變化不可謂不大。十七歲的她臉蛋越長越開,身材也越發勻稱精瘦。小麥色的肌膚讓她看起來活力十足,可只要她一言不發時便顯得嚴肅莊重,神情舒展、眉目含笑時又娴靜無比。

她脫下道袍換回紅裝,頭戴鬥笠,行走在鄉路上,鄉人也會将她錯認為道門的俗家弟子。

從宛站在北尾裏的界碑處,待看見她,笑問:“道長的俗家姓氏可是姓鐘?”

鐘初鳶無奈地道:“雲姐姐,你取笑我!”

話雖如此,她看見從宛的那一刻,還是奔過去,熊抱了從宛一下,“雲姐姐,鳶鳶好想你!”

從宛摸了摸個頭快與她一般高的鐘初鳶的後腦勺,目光落在那道慢悠悠地驅趕着馬車的逍遙身影上。

鐘起淵微微擡頭,目光掠過鬥笠邊沿,與從宛的目光交彙。

只那麽一眼,從宛便挪開了視線,對鐘初鳶道:“鳶鳶已經是個出落的大丫頭了。”

“雲姐姐還是????麽變化,一如既往地美豔動人!”鐘初鳶笑嘻嘻地問:“雲姐姐,你不是回汴州了嗎?”

“汴州有些無趣,孟嬸從汴州回來後,我便與她一道回來了。”

提到孟氏,鐘初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去:“娘怎麽樣了?她還不清楚我們回來了吧?”

“你回去看看便知曉了。”

鐘初鳶點點頭,也不管從宛與鐘起淵,徑直往家跑。

鐘起淵在從宛面前停下馬車:“專程出來接氣運之子的?”

從宛搖頭:“正巧路過,感應到系統在附近,料想是你回來了。”

鐘起淵發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喔”,道:“那就是專程等我的。”

從宛:“……”

你的臉可真大!

從宛可??忘記這家夥曾暗搓搓地盼着她被重生者或者男主察覺真實身份,又或是期待她違背原則然後被排斥出這個世界的事情。

她道:“我既??有暴露身份,又??有被排斥出這個世界,你是不是很失望?”

鐘起淵點頭:“有點。”

從宛:“我幫你照看你的農田,照顧你娘,還怕她為空巢老人,所以常常給予她女兒一般的關愛,我把你本該做的事都做了,你就是這麽對我的?”

真是狼心狗肺!

鐘起淵微微一笑:“誰讓我小心眼呢!”

從宛回想起某天跟系統的對話。

從宛:“……”

系統:“……”

淦,她真的能竊聽審核員跟系統的通信!

這不科學,此前從未聽說宿主能竊聽系統與審核員的通信的呀,宿主這是??麽能力?

從宛決定等這個世界結束,回去問一問主神,這是不是有??麽bug。

鐘起淵又道:“雖然我小心眼,不過我還是知道??麽叫知恩圖報的。看你走路走得這麽辛苦,我送你回去吧!上馬車。”

從宛狐疑地看着她,心想,“這可是反派boss本boss,她會那麽好心?”

她走到馬車後,看見堆在上面的一框框土豆,剛要找個空位,結果鐘起淵朝馬揮了一鞭。那馬吃痛,撒開馬蹄便跑了,卷起了滾滾塵土,撲了從宛一臉。

從宛:“……”

她絕對是故意的,以報當年自己不小心讓她吃一嘴灰的仇!

“你幼稚不幼稚?!”

鐘起淵揮了揮手中的馬鞭,留下無情的嘲笑:“我的馬說你太重了,它不幹!”

從宛第一次被氣得跺腳,放下狠話:“你別落到我的手裏,否則我一定讓你後悔你今日所為!”

鐘起淵:“呵,怎麽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鐘反派:呵,我怎麽可能會後悔!

後來——

從摸魚:知道錯了嗎?

鐘反派:知道了,後悔了,火葬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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