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高三那一年萬與靖和邱月湘幾乎沒什麽聯系,雖然同在一間教室裏,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但就是沒人肯讓步,我給萬與靖做的那些思想工作都白做了,他心氣兒高,不願意次次都先低頭服軟。

有同學說我和萬與靖之間關系暧昧,我不那樣認為,也可能是我自己沒感覺到。

有一次半夜我在外面遇到點麻煩,打了好幾個人的電話,其中也有他,但他沒接,睡着了,第二天他問我什麽事,我說遇到點情況,他數落了我兩句,說怎麽不多打兩遍。

我和他關系确實不錯,但我沒想過和他之間有什麽。

那天下午他約我在外面見面,他朋友以為我是他女朋友,他說是同學,他給我開了臺電腦,我自己躲在角落裏上網,他和朋友去旁邊的臺球廳處理自己的事情。

和我無關的事我不關心,也不多問,但我不清楚他為什麽要找我一起去,我又幫不上忙。

他很快處理完事情,回來時我正和何醒視頻聊天,他問那人是誰,我說同學,他發神經罵了人家幾句。

那時我想過他是不是有那個意思,但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他眼光一向高,應該看不上我這樣的。

很快我們迎來高考。

高考結束那天我和劉瑩瑩一起在外面逛街,我早就立下豪言壯語,說畢業那天晚上要去網吧包夜,那時候八塊錢就能上一個通宵,而且不需要身份證。

晚上萬與靖給我打電話,叫我一起去玩兒,電話被劉瑩瑩搶走,問他找我幹嘛,和我是什麽關系,他說是同學,劉瑩瑩問他真的只是同學嗎,他竟然笑了笑沒回答。

我和他之間本就清清白白,他這樣只會讓人誤會。

劉瑩瑩果然認為他對我有意思。

他很快找來,随行的還有幾位同班同學,我們一起走到網吧門口,他們也要上網。

我想去網吧,但不是和他們一起,除了萬與靖,其餘幾個人和我都不太熟,我借口說沒錢,想走,萬與靖直接開了三臺電腦,帶我和劉瑩瑩上了二樓。

我不會玩游戲,上網也就是看看視頻,傳點照片,傳照片時萬與靖把我的手機搶走,把裏面的照片全部傳到了他的空間相冊裏,我幾乎不自拍,手機裏沒有自己的照片,但有兩張丁琦的醜照,我讓他删,他當時沒删,後來我又為了這事找過他,他才删掉。

天亮後我和劉瑩瑩一起離開。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萬與靖找我,聊了一會兒他說其實他對我是有感覺的,我不信,他說是真的,我罵他花心,他說他自己知道。

他問我對他呢。

或許有吧,我說,他要我的肯定答案,我說有。

我們開始了,他當時是這麽說的。

很可笑的開端,或許那時候的我們都不知道是為什麽,稀裏糊塗就這樣了。

兩個多月的暑假我們只見過兩次面。

那天我們坐在河邊的石頭上吹風,我的頭發披着,他幫我攏到背後,我猜想他當時或許是想要親我,但不巧,旁邊冒出來兩個人,他們一直不走,在河邊玩水。

最後我們先離開了,晚上看不太清路,河邊很多石頭,我走路歪歪扭扭,好像要摔倒,他看不過去,牽着我走,到好走的地方就放開了。

第一次牽手,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我們又去了河對岸,那邊有草坪,坐了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在看不清路的地方他又牽了我。

我晚上要去丁琦家睡,他送我到丁琦家樓下,看見我進了小區大門才離開。

我和丁琦簡單講了一下剛剛的事,萬與靖發消息問我到丁琦家沒,我撒謊說沒有,在外面吹會兒風,他罵我,讓我趕緊上樓,說想吹風他下次陪我吹個夠。

不知道他的關心裏有幾分真,我覺得好笑,笑他,也笑自己。

之後見那一面沒說幾句話。

我的考試成績非常不理想,我爸說我根本沒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幹脆別讀了,我想還是要讀的。

填志願父母不給意見,依舊說看我自己,我填的全是省外,很遠的城市,大城市。

一年前我看見付菡洛發動态,她去了那座城市,我給她留言說如果不出意外一年後我也會去,她說在那裏等着我。

大學時我去找過她,後來畢了業我們又到了同一座城市,連我自己有時候都會想我是不是在無意識地追随她的腳步。

七夕萬與靖問我怎麽過,我說自己一個人過,他問我要不要去他家玩,我不去,他笑說不會吃了我,我還是說不去。

沒事的情況下我極少主動聯系誰,這點讓萬與靖不滿,他說每次都是他找我,我從來不知道主動給他發一條消息,對此我無話可說。

開學後我們進入了不同的學校,他在省內。

我看見他在空間裏發的意有所指的說說,特別酸的一句話,我在下面評論問他說給誰聽的,他沒回答。

開始軍訓後我手機一直關機,他也一直沒有聯系我。

我們軍訓結束他們學校才開始軍訓,給他發的消息他很久才回,說手機不在身上。

中秋放假他發消息提結束,我回複一個字:哦。

從開始到結束不足三個月。

那是我最後一段戀愛。

我轉頭把這事告訴劉瑩瑩,她罵我,讓我問他要個理由,我說有什麽必要,她說當然有必要,于是我去問了,但萬與靖沒回。

這個理由其實無所謂他給不給,我們心裏都清楚,或許我在他心裏有過一丁點位置,可和邱月湘比就顯得太微不足道了。

分手的事丁琦第二個知道。

以前的同學不知怎麽也得到消息,紛紛來安慰我,讓我別難過,說萬與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辜負了兩個人,我說我不難過,丁琦說我難不難過只有我自己心裏清楚。

的确,只有我自己知道,說不上來那是種什麽感覺,多難受談不上,但總歸有些不舒服。

中秋節後我在企鵝上找顧天偈聊天,距離上次聊天過去太久,我先搬出付菡洛,然後才問他記不記得我。

我多怕他說一句忘了,還好他沒有。

那是2011年,我們已經兩年多沒見過面了。

他離開昕中後去上了職校,已經畢業,他說家裏讓他回家搞個養殖場,然後結婚。

看到結婚兩個字我震驚不已,他才比我大不到兩歲,怎麽就着急結婚了。

我和他東拉西扯,說養殖場的事,其實心思根本不在這個問題上。

聊完養殖場話題才轉移到他被催婚的事情上來,不要結婚四個字脫口而出,說完我才意識到不合适,又補一句還年輕,着什麽急。

他媽讓他帶女朋友回家,他說不知道帶哪一個,我笑他行情不錯,他說要不我幫他參考參考,我說好啊,然後他發過來三張照片,我分不清誰是誰,照片看上去像當年那種非主流頭像,我一個都沒看順眼。

我說都差不多。

我告訴他結婚要找個會過日子的,他大概也明白我的意思,說是,他說暫時還不會結婚。

我松了一口氣,随後是無窮無盡的茫然。

就算他當時不結婚,那以後呢,他和我……會不會有這種可能性?

應該是不會的,我想。

這一年冬天我遇見過當初的學習委員,并且得知她還管顧天偈叫哥。

我想象過很多次我和顧天偈再次見面會是什麽樣的場景,比如在路上偶遇,比如經過他家樓下時看見他站在天臺上,比如我站在昕北中學的操場中間,他向我走過來,微笑着打一聲招呼,喊我的名字,說一句好久不見了。

我就是沒想過我們不會再見。

我甚至想只要我想見,可以去他家,總會見到的。

如果哪天他結婚在家裏辦酒席,我也想去看看,不打擾,遠遠看一眼就好,看看他和他的新娘。

我從來都沒有什麽過分的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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