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水果硬糖案22

【水果硬糖案22】

脫罪?

張一寧問她:“怎麽脫罪?”

許晝說:“推給她,你已經詐死,身份已經被抹去了,那就把全部的事都推到她身上。”

此話一出,正穿過廣場往大廈門口跑的楊循光腳步一頓,他擡頭往樓上看,大廈頂端的巨幅廣告屏已經更換了廣告。

新廣告就幾個大字,警示廣場上的人盡快撤離,不明所以的人已經漸次離開,只剩下一小撮人,仍然堅持要進入大廈。

是群女孩兒,都很年輕,三三兩兩聚在一塊,手裏拿着廣告紙,正在抗議。

便衣和工作人員攔在門口。

工作人員被吵的麻煩:“都十一點了,你們上去幹嘛?啊?關門了!關門了!都走!都趕緊回家去!”

女孩兒們揚了揚手中的廣告,七嘴八舌:

“我們買了票,要來參加晚上的活動。”

“你們上司是誰啊,管理人員在哪裏啊?”

“花了錢的,憑什麽不讓進。”

“你們憑什麽這樣啊?”

憑什麽?

便衣指了指頭頂的巨幅廣告屏:“姑娘們擡頭看看?大廈裏臨時檢修,已經關閉了,你們進不去,都這麽晚了就趕緊回家吧啊,路上都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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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兒們又爆發出不滿的抗議,還是不肯離開。

便衣愁的趕緊勸,工作人員從中扯過一張廣告紙,就着大廈裏送出來的燈光看,還真有個活動,不過……他們确實都沒接到通知啊,這活動什麽時候開辦的啊?

廣告上的活動是個恐怖夜活動,類似那種萬聖節的party,印了南瓜和幽圖案,還有一句勁爆廣告詞——最驚悚的夜晚,最刺激的冒險,你,敢來嗎?這句話後頭跟着個豎起的大拇指,格外突出醒目。

工作人員:“……”這幫年輕人可真會玩。

他接着往下看,廣告最下的地址還真是這棟大廈,在19層的03號房間,開始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半。

這麽晚的嗎?

便衣正在安撫這幫小姑娘,知道她們這個年紀對什麽都好奇,但好奇不是這個好奇吧。

在便衣講道理的間隙,工作人員插了句嘴:“姑娘們,我簡單說兩句,在大廈裏舉行活動,是要報備的,我們沒接到什麽通知,估計是臨時有變動。”

“這樣吧,你們先回去,和你們那個活動方聯系一下,我們呢,也去問問上司老板有沒有這個活動,現在樓裏不讓放人,誰也進不去,你們這個活動就算有也開不了。”

“等我們确定好,你們再來,你們看行不行。”

便衣趕緊接話:“是是是,改天再來也行。”他們的目光穿過人群,看到迎面跑來的楊循光等人,招招手:“楊隊!”

救星來了。

他這一聲引得這幫小姑娘們都回頭看去。

只見楊循光走過來,臉色一沉,冷眼看着這幫小年輕們,問:“怎麽回事?”那語氣,那态度,冷的能結冰。

工作人員和便衣都是哄着勸,楊循光不一樣,她一把拽過靠他近的小女孩,厲聲問:“吵吵什麽?聽不見工作人員說什麽嗎?還在這杵着。”

那個小姑娘被他這麽一吓,頓時有了哭音:“我沒有……”

“沒有什麽……”楊循光把她推回去,三兩步跨上臺階,吼道:“再不回去,就都帶回局子裏接受教育,阻礙執法辦公,自己掂量掂量,多大的人了,懂點事行嗎?”

楊循光長得挺好看,穿黑T和黑色長褲,兩條大長腿被襯的筆直,要是再年輕點那也是個校園裏的能把人迷的神魂颠倒的人物,但現在,他卻把神魂颠倒活生生演繹成門神降世。

他就像個門神一樣杵在門口,兇神惡煞,渾身帶刺,誰過來罵誰。

這幫小姑娘看着都二十出頭,本來都齊齊盯着他看,看他這樣,全都猶猶豫豫的。

楊循光摸摸臉:“看什麽看,還不走?等着挨罵呢?”

不得不說,這幾句有奇效。

幾個小姑娘已經動搖,準備離開了,但一直随人擠在最邊上的一個梳高馬尾的小姑娘,突然撞過來,她不管不顧地往裏闖,吓了所有人一跳。

楊循光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小女孩白皙的胳膊上登時出現了一圈紅印。

她擡起臉,漆黑的眼裏湧上一層恨意:“你什麽都不懂。”

楊循光回敬她一個笑,“是,我不懂,那就你了。”說着把她丢給便衣,“第一個反動分子,抓起來。”

小姑娘眼裏的恨意更盛,像是瘋魔一般,一邊掙脫桎梏,一邊撕心裂肺的大叫:“放開我!放開我!!!時間就要到了!你們根本什麽都不懂!”

——時間要到了。

楊循光渾身一震,目光掃過人群:“行了,不是不願意走嗎,都留下來,老李!”

“哎!楊隊!”

“都抓起來,帶到車上去,一個都別跑!”

女孩們被他這句吓壞了,那個被便衣拷起來的小姑娘也漸漸安靜下來。

楊循光靠近她,擡手拍拍她的臉蛋:“你們還有多少人,頭兒是誰?現在說,還來得及?”

此時此刻,楊循光終于明白,這個大廈即将發生什麽。

張一寧的那個組織,她養的這頭怪獸,已經掙脫她的鎖鏈,開始獨自行動,她手底下這幫女孩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了。

楊循光和許晝之前一直以為,背叛張一寧這個組織的只有那三個小女孩——三年前的周燦,和如今的白思語、張晴晴。

他們以為這三個小女孩是先驅者,是領頭人。

但其實,她們是出頭鳥。

在這個腐爛的組織底下,早就出現了大規模的人員叛變,她們,這些才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力量比那些十歲出頭女孩大一些的女孩,組織策劃了今天的事件。

為的是用即将要發生大規模的暴動,來徹底給張一寧一拳。

張一寧之所以執意要見許晝,是因為她已經控制不住這個組織裏的女孩,她即将被這個龐大的、被她一手締造的“受害人”團體所反噬。

她預料到今天,或者說,她知道了今天,才會做這麽大一個局,她要和許晝見面,還要用錄像帶和許晝做交換。是要斷腕,腕是自己,她要脫離這個組織。

而許晝早就猜到要發生什麽,才會和張一寧說:“我幫你脫罪。”

言下之意,我幫你斷腕。

所有的事串成一條線,脈絡逐漸清晰。

怪不得在醫院裏,那個小護士張菲要刺許晝一刀,她是在阻止許晝幫張一寧脫罪。

怪不得張晴晴會幫許晝擋刀。

張晴晴已經明白自己成了出頭鳥,她在用自己的力量阻止這幫瘋狂的女孩,她只說了時間和地點,卻是把一切都告訴了許晝。

許晝早就明白了。

張晴晴和白思語、周燦不一樣。

她背叛了兩邊的人。

楊循光說:“你們留在這,看着她們,這幫人裏有危險人物,分開铐進車裏,不能錯放,清白的我來擔責任。”

說完,他帶着餘下的人沖進大廈。

大廈裏即将發生動亂,那些留下的人裏有她們那個組織裏的人,還有一些無辜的人。

一旦出事,無辜的人就是犧牲品。

他要趕在出事之前,阻止這幫瘋狂的人,這是此時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事,天臺之上,只能完全相信許晝,完全交給她。

楊循光一咬牙,腳下步子更快。

***

天臺上。

張一寧被驚得說不出話,半晌後才說:“你可真狠啊。”

許晝笑:“對她,你不是說我一點愧疚都沒有嗎?我還真是。”

這一刻,張一寧才覺得許晝或許說得對,她和許晝一點都不一樣。

許晝比她更狠,更冷血。

許晝看着對面的建築,看着那棟高樓大廈裏亮起的燈,問她:“行嗎?”

張一寧沒說話,她有些猶豫。

許晝直勾勾盯着對面那幢樓,挺無奈:“行不行,都得這樣,你沒法回頭了,不是嗎?”

張一寧垂下眼。

許晝聲音很平淡:“如果我沒猜錯,你那個組織裏的人,那些女孩們,今晚應該就蟄伏在這座大廈裏,她們要親眼看你從這樁高樓上跳下去。”

她還真是什麽都知道。

張一寧離開許晝的肩膀,坐直上身,放在保險欄杆上的酒杯已經空了,她突然有點遺憾,怎麽沒多帶點酒上來。

都說喝醉了,膽子才能大。

她輕輕笑起來,聲音也很平淡,仿佛只是在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我以為有了錄像帶,就能活下去。我以為告訴了你她的存在,你會恨她,會幫我,可我沒想到,你給我出了個選擇題。”

許晝在讓她選,要活下去,就得背叛那個人,不背叛那個人,她今晚就得死。

許晝擡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樓梯口,還在催她:“樓梯口就在那邊,但你沒法走過去,那幫女孩就守在下頭,等着聽你跳下去的那聲響。張一寧,你現在只能按照我說的做。”

張一寧說:“許晝,我現在特別後悔。”

許晝勸她:“別老沉溺在後悔裏,人得朝前看。”

張一寧擡眼看了眼漆黑的天,如果不是特別注意,根本發現不了她眼裏湧上的水澤:“許晝,我不該找你的,你比她狠,真的,你真的比她狠。”

說完,她猛然起身,翻過保險欄杆。

欄杆受到震動,上頭放着的被子摔下,嘩啦一聲,摔成碎片。

許晝也起身,但到底慢了一步。她想去抓她,卻抓了個空。

隔着短短的兩步,許晝心裏一角在崩塌,她眼裏有點模糊,只能看到張一寧越來越模糊的背影,那抹紅色是那麽紮眼。

迎面吹來的風揚起張一寧的紅裙,她那頭黑發也漾在風裏,她轉過臉,白皙的面容上綻開一個笑,一個極美的笑容,随即那兩瓣紅唇輕輕開合。

那一刻,許晝瞳孔驟縮,耳邊似有洪水湧動,腦袋裏霎時炸開嗡嗡聲。

她剛擡起手,就看到看到張一寧往前一步,整個人一躍而下。

快的沒有任何緩沖,就這麽直接消失在她面前。

只餘風裏一句:“許晝,我是被你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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