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雪鹽案01
【雪鹽案01】
張晴晴失蹤案結案,但這件案子還有諸多問題要解決。
記錄了白思語罪行的錄像帶在哪兒?
李海月和江鳶為什麽起争執?
江鳶要的東西在哪兒?
最重要的是,江鳶還在逃。
審完孫正非,楊循光和許晝回去眯了一覺,等許晝醒過來,楊循光已經在去上班的路上。
他像往常那樣買了早飯拎進市局,剛一進去,就被只小野貓尾随,他拿了個包子喂貓,結果貓不吃,一直在那喵喵叫。
他伸手揉了把小貓的頭,一擡頭,正好看到辦公大樓三樓窗口站着個人。
那人年紀比楊循光小一些,茶色短發,穿不合身的大西裝,帶一副和他氣質很不相符的墨鏡。
見楊循光注意到他了,他立馬露出一排牙,笑的很開心。
楊循光心裏一咯噔,趕緊跑上去。
這人立刻給他一個大大的熊抱,楊循光反手把他按在敞開的窗戶邊。
他說:“哥,我等你好久了。”
這人叫宋餘,據他說,他出生那年家裏人覺得他多餘,就給他起了這麽個名兒。
楊循光松了手,提點道:“有事說事,沒事別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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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摘了墨鏡,露出一雙明亮的眼,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少年氣:“行,進去說。”
進了辦公室,把門一關,宋餘笑道:“哥,下廚做頓飯沒問題吧。”
楊循光也笑:“有點過了啊,就這麽點小事。”
宋餘說:“這就沒誠意了啊,為了給你查這個人,我可是上刀山下火海。”他拿在手裏的資料袋揚起又落下,然後被楊循光一把搶過去。
楊循光拆開那根繞着扣的線,從裏面把東西抽出來。
一邊抽,一邊說:“距離我給你頒布這個任務才過去不到十個小時。這十個小時,刀山火海都不夠你上的。”
抽出的是張紙,低頭一看,愣住:“這什麽?”
宋餘解釋:“大腦CT圖的複印件。”
楊循光攥着紙的手一頓:“有什麽說法嗎?”
宋餘指着那張複印件上某些淺色地方:“大腦皮質缺失、杏仁體有缺陷……哎算了,反正你也不懂,總的來說,這是反社會障礙人格患者的大腦CT圖。”
楊循光問:“這腦子誰的?”
宋餘看着楊循光:“那個叫江鳶的女孩兒。”
這是江鳶遺留在紅星福利院個人檔案裏的一張CT圖。
那天在榮升廣場,許晝分析完江鳶的“換皮”行為後,楊循光就暗中讓宋餘去查這個人在紅星福利院的過去。
楊循光把這張複印圖重新放進檔案袋裏,拉開抽屜,放到了最底層:“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
宋餘說:“小江也不說嗎?”
楊循光重複:“誰都不要說。”
宋餘點點頭:“哦對了,楊隊,還有一件事,就是那個紅星福利院,那裏的孩子都……”
***
許晝沒有直接去市局,她先給楊循光發了短信請假,然後打車去了長寧路。
長寧路是W市的一條老街。
老街原先承載了W市曾經的商業中心,随着高新區的建設,商業中心不斷東移,這條老路就漸漸沒落了。
但沒落也有沒落的好——不複往日的吵鬧,這地方被換了個思路重新規劃,近些年來搖身一變,變成了複古格調的小資街,不少精致的奶茶店、咖啡店、書店都開起來,是W市必不可少的網紅打卡地。
“貝利奶茶店”就開在那。
今天店裏正好是老板娘當值,她和平常店裏值班的小姑娘不一樣,人明顯要成熟很多,但服務意識實在是呈反比例下降。
她穿了條蜜色流光長裙,脖子手腕耳朵上都帶珍珠飾品,一頭長發打理的很好,發尾微微燙卷。
聽到有人進來,她頭都不擡,就嘴上職業化地說了句“歡迎光臨”。
“麗姨,是我。”許晝開門見山:“江鳶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女人的臉色明顯變了,她慌忙站起身:“你來啦。”
許晝接着說:“昨晚有人死了,在榮升大廈,是江鳶幹的,她在找我。”
這姑娘好久不來看她一次,好不容易來一次,就帶來這麽一件大事。
女人眼裏浮上一層焦急。
她繞過許晝去關門,把門上挂着的“open”的牌子翻了個個兒,然後手扶着門,轉頭問許晝:“那你怎麽辦?有什麽打算嗎?要不先出去躲一陣,我這兒有錢……”
許晝打斷她:“麗姨,她就是來找我的,我躲去哪兒都沒意義。”
麗姨咬住嘴唇,半晌後嘆了口氣:“這都什麽事兒啊!”
許晝說:“她知道我在這兒,前幾天市局查了個販賣女童的犯罪組織,她就埋伏在裏面,利用裏面的人,來引我出現,她一直都在找我。”
江鳶根本不在乎鑫海基金會的領導人是誰,她對掌控這個組織沒興趣,她的目的在其他地方,現在還不得而知。
唯一能知道的,是她現在需要許晝。
張一寧是她引許晝出面的第一道餌。
層層布局,用人命作鋪墊,這血腥的開場,讓許晝心裏發涼。
許晝說:“她還是恨我,在沒見到我之前,還會死更多的人。”
麗姨臉色更加難看:“當年那事不怨你,江鳶那孩子怎麽……”
許晝垂下眼不說話了。
當年在紅星福利院,江鳶事事力争優秀,為的就是早被領養。
可原本打算領養她的那人,突然改了主意,最後改領養了不那麽起眼的許晝。
江鳶把許晝當做最好的朋友,這件事過後,年少的友誼再不複。
江鳶以前對許晝有多少真心,現在就有多少惡心。
麗姨挺着急,見許晝這個樣子她更加着急,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你給你闫叔叔打電話了嗎?這事必須得跟他說說!”
江鳶拉住她的手腕:“闫叔早就知道了,他把我托付給了市局的刑警隊長,楊循光。”
麗姨還是着急:“這人靠譜嗎?”
“靠譜。”許晝說,“他是許夜當年的搭檔。”
提到許夜,麗姨像是被兜頭澆了盆涼水,那股急躁勁兒立馬就下去了,她眼睫顫了顫,嗯了聲:“那就好。”
許晝拉麗姨的那只手松開:“麗姨,我擔心你。”
麗姨一怔,随即沖許晝笑:“傻孩子。”眼睛看向窗邊:“別擔心我,我很安全,她怎麽可能會對我怎麽樣呢。”
與此同時,貝利奶茶店斜對面的一家咖啡店二樓,坐着個文靜的小姑娘,栗色長發披在身後,身上穿一條白色連衣裙。
她妝容精致,正端起眼前的咖啡抿了一口,眼睛有意無意地往窗外打量。
服務員端着一小塊精致的芒果點心走過來:“小姐,請慢用。”
她将目光移到放在桌上的餐盤,輕輕彎起嘴角:“謝謝。”
***
市局。
法醫忙活到中午才休息,經法醫鑒定,李海月死于中毒,中的什麽毒還在檢測,這毒很奇怪,上報的時候用了“疑似”這兩個字。
簡而言之就是,法醫沒見過這種毒。
楊循光看着小張發過來的法醫檢驗報告,心裏不好的預感一層一層往上湧。
他大概天生有加班的命。
錄像帶和江鳶還沒了,市局又接到新的報案——靖海公園發生了持刀傷人案。
警方帶人趕到的時候,受害人正躺在地上抽搐。
是個老人,每天都來公園裏遛鳥,圍觀群衆說,他們看到有個小姑娘拿刀要砍這個老頭。
場面一度兇險極了,結果最後關頭,這小姑娘居然帶刀跑了,真是又突然、又奇怪。
這老人還躺在地上抽搐,身上那件白色汗衫上面有一大片鮮紅色的血。
小王最先發現不對勁兒,老頭身上沒看到明顯的傷口。
120和警方前後腳到,等人有條不紊的把他擡到擔架上,一個救助人員伸手點了下老頭汗衫上的血漬,放在嘴裏嘗了嘗。
帶了點甜味,是玉米澱粉。
是常用的假血道具。
老頭被送到醫院一頓檢查,發現他全身上下除了自己的基礎病,其他都健健康康,根本沒有任何外傷和內傷,他躺在地上抽搐是受到強烈驚吓的反應。
楊循光覺得很頭疼,趕緊派人去堵媒體的嘴。
公園裏安了監控,出事地點剛好在監控範圍內,楊循光看了會兒技術人員調出的畫面,忽然眉頭一皺。
他認出來,這個持刀假意傷人的姑娘……長得和那個叫宋蒙的姑娘有點像。
就是榮升大廈裏,被許晝最先放走的那個姑娘,宋蒙。
當時登記過她家的地址,離榮升大廈很近,大約十分鐘就能走到。
楊循光突然意識到:江鳶那會兒剛剛從榮升大廈逃離,按照許晝的分析,她會盡快開始模仿李海月的行為模式。
但許晝也說了,江鳶這人十分挑剔,如果嫌棄大于欲望,她沒有急着去了解李海月,而是先滿足自己“換皮”的要求。
楊循光腦海裏閃過那張大腦CT圖的複印件。
江鳶的“換皮”欲望說白了就是殺人……
那按照時間來算,她當時最能出現的地點,就包括了宋蒙居住的那個小區。
楊循光反應過來,立馬對技術人員說:“查榮升大廈附近最近的小區叫什麽!”
“金光小區!”
楊循光:“再查榮升大廈33樓那個公司!查他們的職員!查職員之間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