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雪鹽案02

【雪鹽案02】

龐大的數據分析不是頃刻就能完成,如果要查公司員工職員的關系,那需要很長的時間。

在此期間,楊循光已經帶人趕到了金光小區。

根據物業信息顯示,宋蒙租住在16號樓3單元202。

敲了門,沒有人開門,随行的小張知道楊循光的特性,一把扯住他勸誡:“楊隊,再踹門或者翻窗,你的檢查就得寫的像您人一樣高了。”

楊循光冷着一張臉:“這屋裏住的姑娘現在涉嫌畏罪潛逃,我去她家翻翻罪證怎麽了?”

小張急了:“楊隊,那老頭沒受傷,這充其量只是作案未遂。”

楊循光神色挺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小張立馬住嘴,往後退一步:“行吧,你要是硬要踹門,那您寫檢查的時候別帶我,我努力過了。”

楊循光從兜裏摸出物業給的備用鑰匙,啪嗒一聲開了門:“行。”

小張:“……”

這人什麽時候從物業拿的鑰匙啊。

楊隊可真神秘。

楊循光率先進去,小張趕忙亦步亦趨地跟上,等進來了,小張環視一圈,說:“這不像一個人住的房子啊。”

是不像。

門口擺了兩雙拖鞋,走廊裏的餐桌上放着兩只水杯,這房子兩室一廳,大約七十平米左右,位于比較繁華的地段,那一月租金得三千往上,宋蒙只是個剛畢業的小白領,不太能負擔起。

家具走的簡潔風,到處都一塵不染,垃圾桶裏沒有垃圾,各個東西都擺在該在的地方,被子疊的像豆腐塊,但兩塊被子的手法略有不同,看被褥的花色,應該是兩個姑娘同居,而且還是兩個都愛幹淨、都有點輕微潔癖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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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立馬反應過來:“我去聯系房東,問問這房子租給誰了。”

門口那兩雙拖鞋幾乎一樣大,都是女式的,桌上的杯子……楊循光将目光落到那兩只瓷白的杯子上,漫不經心地說:“嗯,去問。”

小張覺得楊循光的模樣很奇怪:“楊隊,你怎麽了?”

這兩只杯子是同種型號,且都是白色的,但其中一只略微有些泛黃,如果單獨擺在那兒根本看不出來,但兩只挨着一對比,就能發現端倪——其中一只是新買的。

楊循光示意小張:“打完電話把那杯子裝起來帶回去。”

小張看過去:“哦。”,随即撥通物業電話,走到牆邊,像面壁一樣講電話。

楊循光目光偷偷撇過小張,不動聲色地走進卧室,咔噠一聲,将門反鎖。

***

貝利奶茶店。

被叫做麗姨的女人連着嘆了好幾口氣,目光落到桌子對面喝奶茶的小姑娘身上:“這可怎麽辦啊!你怎麽一點都不着急啊。”

許晝叼着吸管,一邊吸裏頭的珍珠,一邊安慰對面愁容滿面的女人:“能怎麽辦,你都不怕,我怕什麽。”

麗姨伸出手指敲敲桌面:“你是你,我是我,我不怕那孩子,是因為我知道她不會傷害我,但你不一樣,她……”麗姨說不下去了,又重重嘆息了一聲,“當年,怎麽就……”

許晝突然停下手裏的動作,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

明明只發出輕微的聲響,但也驚得麗姨神經一跳。

她看到許晝嘴角勾起一個笑,略垂下眼,目光落在那只玻璃杯上——她手指将離未離,指腹輕柔地一寸寸地抹過杯壁。

麗姨一愣,覺得許晝有點不對勁兒。

許晝說:“麗姨,你怎麽知道出事的人會是我?”

麗姨有點緊張:“什、什麽意思?”

沒人回答,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許晝的目光像是黏在玻璃杯上一樣,半晌後才依依不舍地擡起眼,那雙好看的杏眼裏有幾分輕佻:“萬一是我傷害了她呢?畢竟當年……”

“行了。”麗姨趕緊打斷她,“好漢都不提當年勇,當年的事當年就了了,那不怪你,你別往自己身上攬鍋。”

看麗姨挺生氣,許晝也沒再說,只是嘴角還勾着笑,她掏出手機看時間,目光掃過那封已讀的信息,想到早上給楊循光發的請假短信,說:“麗姨,您多保重,我該走了。”

麗姨欲言又止,看許晝從容起身,并無留戀,只好繳械投降一樣說:“行,那你自己……多注意點,有什麽事一定要聯系我,身上錢夠嗎?”

“夠。”許晝沒急着出門,她走到吧臺後頭,把抽屜挨個抽出來翻找。

麗姨撐着椅子背回身看她:“你找什麽呢?”

許晝頭也不擡:“糖塊。”

麗姨就這麽看着她,看她把店裏沖奶茶的糖包全都順走了,臉上還露出一個十分滿意的表情。

麗姨嘴上罵她:“小強盜啊。”扶着椅子背兒的手卻微微攥起。

許晝沖她揮揮手:“這幾天別進貨了,關門歇幾天吧。”

等出了門口,許晝看向斜對面的咖啡館,那雙眼裏逐漸顯現出些許冷漠。

***

小張打完電話後有些恍惚,他掏出白手套帶上,小心翼翼把桌上那兩只白瓷杯裝進密封袋。

這時候卧室門打開了,是楊循光走出來。

“那個……”小張挺為難,“楊隊,物業問了房東,查出宋蒙的舍友是誰了。”

楊循光下意識摸了下褲兜,“嗯”了聲,“誰?”

小張說:“……是許小姐。”

許晝?

楊循光手一頓,就這片刻愣神的功夫,手機響起來,楊循光接起電話:“喂?”

市局就接到新的報案,長寧街上有家咖啡店的店員報警,說是出了人命。

小張覺得,跟着楊隊辦案那可真是一波三折,宋蒙這事還沒結束,又來了新活。

楊循光帶着小張立馬沖出金光小區,往長寧街趕。

法醫和痕檢也在路上。

楊循光挂上藍牙耳機,一踩油門,風呼嘯着往車裏灌,小張趕緊把車窗按起來:“楊隊,你吓死我了。”

根據技術人員發來的定位,出事地點在長寧街上的風吟咖啡館。

楊循光說:“不要質疑我的車技。”

小張問:“楊隊,許小姐那兒……怎麽辦吶?”

楊循光目光冷然,沒有回答。

他褲兜裏揣着的張照片,是從宋蒙卧室裏摸出來的。

那是一張大合照,七個小朋友站成一排,每個人臉上都挂着誇張的笑容,一看就是那種不經常照相,好不容易照一次,都牟足了勁兒傻笑。

照片上頭一行滾金大字:紅星福利院留念。

紅星福利院,又是紅星福利院。

照片背後還有一行手寫的小字:你體驗過被抛棄的感覺嗎?

——難道宋蒙曾經是紅星福利院的孩子?

但根據技術人員調出的檔案來看,宋蒙曾經的家庭住址在B市,和那福利院八竿子打不着。

這當中肯定有什麽隐情?

另外,這紅星福利院出來的孩子,怎麽都趕上了非主流的浪潮?

楊循光一時間沒法理順思路,那張照片的景象又浮上腦海,這張合影中,站在最右邊穿一條淺綠色連衣裙的女孩,雖然面黃肌瘦,發育的不怎麽樣,但那女孩的五官,有許晝的影子。

楊循光一路都專心開車,等到了風吟咖啡館,才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沒有許晝的消息,他在聊天框裏打出幾個字:“你在哪兒”,想了想,又删掉,然後暗滅手機,下了車。

報案的是店裏的店員,是個小姑娘,大約二十來歲,皮膚很白,襯的臉上雀斑格外顯眼,她戴一副酒瓶底一樣厚厚的眼鏡,頭發盤起藏在帽子裏,只在額前露出些栗色碎發。

楊循光亮出證件:“警察。”

小張也亮出證件,他比楊循光溫和多了,安慰道:“你別怕啊,有什麽事情都要告訴我們啊。”

小店員唯唯諾諾的,不怎麽敢擡頭。

她小聲說,店裏有人自殺。

楊循光順着她指的地方看過去——那是個很詭異的場面,幹淨明亮的落地玻璃窗上用鮮血畫了一幅畫。

畫的很抽象。

窗戶底下扶趴着一個男人,大約三十歲左右,穿得體西裝,右手五指張開,血線繞着手指一路流淌下,暈染、勾連,最後幹涸在手背和手掌上,十分猙獰。

店員小心翼翼地開始說:“這位先生之前要了一杯咖啡,之後就一直在辦公。”

楊循光看到靠窗的一張桌子上,放着公文包和打開的電腦。

“之後他突然站起來,拿着切蛋糕的刀把手指割破,然後走到玻璃前,開始……”場面太詭異,店員說不下去了。

“我、我簡直被吓壞了,我嘗試去問他在幹什麽,他、他不說話,只是一直笑,就是很興奮的那種笑……”

楊循光“嗯”了聲,确實很奇怪。

小店員像是回憶到什麽更恐怖的事情,她咬住嘴唇,聲音裏染上哭腔:“我挺害怕的,又看到他流了那麽多血,我就想着別、別出事,然後我就打了120,當時店裏沒什麽客人,除了他,就只有一位女士……”

楊循光插了句:“女士?她去哪了?”

“走、走了……這種事,挺吓人的,誰敢呆着啊。”

小張安慰:“你別怕啊,慢慢說,然後呢?”

小店員望向玻璃窗邊的那具屍體:“然後,他就把刀子捅進自己的肚子裏,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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