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肖意任由他親昵而又粗魯的對待,這大概是最直接的表達愛意的方式,離得那麽近,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他從來不知,原來唇與唇的接觸也能這般纏綿。他能感覺到肖數對他霸道的占有欲,侵占了他所有理智,好像這世間都凝滞起來,萬物靜寂,唯有砰砰的心跳聲在身體裏撞擊。

肖意的手還搭在書上,面前的人把他抵在桌邊,上身稍稍傾斜壓了過來,捧着他的臉親吻,總也不夠似的。他感覺口腔裏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味,他自己并不抽煙,也不愛這個味道,但是因為屬于肖數的,仿佛就帶了一種特別踏實安全的感覺。

他睜開眼睛,柔和的燈光下,眼前的人眉目間帶着溫和的笑意,滿足地嘆了口氣。他忽而有些退卻,推了肖數一把,想要離開。肖數卻用手圍住了他,在他耳邊低語:“這樣呆一會兒,行嗎?”

肖意目光投向牆上因為歲月泛黃的球星海報,四周還留着他跟肖數用鋼筆刻出的蠅頭小楷,多數是一些語文課本上的古詩詞,也有例外,比如他寫過“肖數是豬頭”的字樣,那些年的記憶全在,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候,而此刻他也與那人心意相通。

他伏在肖數肩頭,感覺到對方微微一顫,然後更緊地抱住了自己,他聽得到他壯實的胸膛裏心髒跳動的聲音,很真實很安心。

他仿佛還記得半年前對方突然闖進他生活裏時的強作鎮定,他以為哪怕一直一個人也沒什麽,可這一刻他忽然為自己之前所做的事後怕,也感激那位陸小姐的理智不将就。

“我……”他正要開口,被突如其來的一陣敲門聲打斷,兩人皆屏氣凝神,有些亂了陣腳。

肖意停頓了幾秒鐘,推開肖數,去開了門。門口是肖母,手裏端着一個果盤,神色有些憂慮,開口卻全是關切的詞:“吃點蘋果吧,你們早點休息,被子如果不夠厚就跟我說。”

“謝謝三嬸。”肖數走過來,接過了果盤。

肖母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複雜,也算是從小看大的,可十幾年的時間已經生了陌生感。如果僅僅是見了一次也就罷了,她最怕的是走得太近影響了自己的兒子,做母親的心思大抵如此。

“媽你早點去睡吧。”肖意看她面有倦色,心裏不忍。

“哦。”肖母從恍惚中回神,退了出來,替他們關上門。她大概想不明白十幾年未見的兩人為什麽看上去感情還那麽好,總是有些忐忑不安。

肖意把門上了鎖,回頭看到肖數從盤子裏挑了塊蘋果咬。

“你……”肖意正要說話,肖數忽然湊過來貼住他的唇,用舌尖把咬了一半的蘋果送入他嘴裏。肖意呆了一下,只好将對方親密的禮物勉為其難地收下,蘋果很甜,有點粉,仿佛在舌上停頓幾秒就能化掉。

肖數看着他笑了一下,問:“你剛才想說什麽?”

肖意把想說的話又過了一遍大腦,最後躊躇着換成了別的方式:“你在裏面的那些年過得怎麽樣?具體做些什麽?”

“你想聽監獄裏的事?”肖數神情挺輕松的,好像沒留下什麽陰影。剛開始的時候他态度消極,與人一言不合也打過鬧過。後來随着逐漸适應了環境和那裏的人,心态也趨于平常。裏面雖然壓抑艱苦得無條件服從,但總的來說還是有序有紀律的,沒有電影裏那麽血腥黑暗。最難的是過自己那關,想通了,在哪都能生存。以他的性格不主動找事,但也絕不吃虧。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吃喝拉撒,幹活受教育,還打打球跑跑步養養豬……”

肖意聽到後半句忍不住有些想笑:“養豬?你啊?”

“嗯,好幾百頭呢,都快成養豬專家了。”

肖意聽他輕松自如地說着自己的過往,心裏真正想問的終究沒有問出口。來日方長,他想到肖數第一次見面對他說的話。

白天肖數開了一下午的車,估計是累了,在床上閑聊了幾句就睡着了。肖母給他準備的被褥挺緩和,隐隐還能聞到太陽的味道,身邊的人也在,他睡得很踏實。

接下來幾天他都在肖意家混,游手好閑,除夕夜肖母弄了一桌子菜,外面煙花爆竹不斷。他跟肖父喝了不少酒,兩人都有醉意。

晚上肖意扶着他進房間,不免有些埋怨:“喝那麽多幹什麽,把我爸都灌醉了。”

“我高興。”肖數半倚在床頭,面色有些緋紅,他從衣服袋裏拿出一個紅包,獻寶似的給肖意看,“你爸給的,紅包,這些年第一次,新年紅包!”對他而言連過年都是陌生奢侈的,紅包更是很久遠的事。

肖意偏過臉去,心口有些發堵。

肖數忽然伸手把他拉過來,壓在身下,摸了摸他的臉,說:“以後,我跟你一起好好孝敬你爸媽,行嗎?”

肖意看着近在咫尺的臉,呼出的氣息裏還帶着自釀白酒的味道,眼神迷離卻異常真誠,忽然想也許他們真的可以過一輩子吧。

“你認真的?”

肖數點了點頭,低頭親了一下他的額頭,看着身下的人沒有動,借着酒意把手伸進了他上衣裏來回撫摸,然後他看到對方微微一顫,眼裏有些茫然無措。

肖數俯在他耳邊輕輕咬了一下,手慢慢地滑了下去。

肖數的手粗糙炙熱,被撫過的地方有些敏感難耐,肖意感覺全身都要燒起來,想要阻止對方卻被按住。

這種感覺有些陌生,卻又很蠱惑,肖意臉偏到一邊,讓枕巾上細微的絨蹭得發癢。

按掉了燈,房間裏一片幽暗,他們在黑暗裏悄悄做着極其親密的事。透過窗口,遠處綻放的煙花偶爾照亮夜空,絢麗奪目。好像還有呼呼的風聲,敲動着窗框,他們躲在被窩裏阻隔了一切寒冷。

肖意一直隐忍着沒有發出聲響,任由肖數用手帶給他愉悅,直到最後。

肖數開了燈,去洗手回來,看到肖意已經穿戴整齊,躺在被子裏看書。他爬上床躺在他邊上,看了一眼窗外,說:“越來越冷了,可能晚上會下雪。”

肖意笑了一下:“下雪也挺好的。”

肖數抱住他,說:“別看了,睡覺。”

一早起來,屋外積起了雪,地上散落着一些五顏六色的爆竹碎片,隐隐還殘存幾許硫磺味,仿佛是為了見證新年的喜慶,此刻卻寂寥地無人問津。

天色有些灰淡,肖意換了羽絨服,呼出的氣都是白蒙蒙的。他跟肖數踩着雪走到村口,看見幾個大活人穿着笨重的衣服在那邊打雪仗,玩得很高興。

肖數俯下身也捏了個雪球,朝肖意壞笑了一下,肖意知道他哪根神經又搭上了,跑遠了些。肖數的雪球落在了遠處的草垛上。

“誰?哪個混蛋?”草垛子後面突然有人暴跳如雷,急促地拉上了褲子拉鏈,出來找尋罪魁禍首。

肖數第二個雪球還在手裏,停頓了一下,撒腿就跑。肖意站在邊上笑了半天,一剎那忽然想,就這樣也挺好的,簡單快樂。

年後他們就回杭了。肖母準備了好些特産塞在後備箱,送別時眼淚婆娑,依依不舍。肖父則沒有太多表情,只叮囑開車小心,到了報個平安。肖數臨走前又回了一趟自己的家,好好打掃了一下,重新買了一個相框把全家福放進去,還擱在老地方。鎖好門,他把鑰匙放回窗框上,好像那些年過完周末返校前一樣,有始有終。

這次肖筱玫跟兒子坐飛機回去,他們把母子送到了幾十公裏外的飛機場,就按原路返回了。

肖數覺得沒有旁人礙眼的旅途挺好的,想說就說,想親就親。他幾乎每過一兩個服務區都要下去一下,把車開到偏僻一點的地方,趁肖意身上還綁着安全帶的時候壓着他親上好一會兒。到了後來,肖意忍無可忍地吼:“照這個速度,我們今天還回不回去了?”

肖數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說:“以前都是被你欺負,現在讨回來。對你的司機好點,不然就扔你在荒郊野外喂老虎。”

肖意想起上次在紹興說過讓他自己走路回去的話,想這人還真計較,他目前還屬于傷殘人士,耍不了狠,态度就軟了一些。

今天天氣還不錯,年後第一個大晴天,陽光溫和。肖數把車窗放下來些,放了點音樂,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肖意無奈地嘆了口氣:“大爺,肖大爺,您還走嗎?”

肖數睜開一只眼睛瞅了他一下,懶懶地說:“餓了,累了,不想開了,你看着辦吧。”

服務區裏的人不太多,他們的車又停在最角落的地方,肖意看了一下周圍情況,拿件外套擋在玻璃上,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嘴唇,看到他閉着眼睛嘴角微微一掀,得逞的笑意浮現在臉上。他就繼續保持着這個姿勢,與他纏綿。

外面陽光燦爛,車裏又有別樣的溫情暧昧,輕柔的外文抒情歌安靜地吟唱,這樣的感覺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

去掉了些,不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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