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厚禮

第四十八章厚禮

到了六月,永寧侯帶着夫人巡視封地的消息傳回京中。一時間,便成了朝野上下,茶餘飯後的閑談。

說胡鬧的有,說作秀的有。就連七個月大的小世子都一并帶上,不知何謂!

自然也有人點明永寧侯此趟南巡,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當即遭人嗤笑,那也不會做得如此明顯,不知悄悄的,還這般帶着夫人大張旗鼓?

都是纨绔子弟,政事上說不出貓膩來便轉向風流韻事。聽聞永寧侯的夫人就是當日在杏雲樓的那個潑辣女子,你們都見過的。

就有不少人想起來,怪不得,原來美人當日是醋了。更有甚者“噗嗤”一笑将喉間的酒噴了出來,悻悻道,虧我當時還說願意拿出二十個美人與永寧侯交換呢,結果遭了人家白眼。

一群人言談更歡,觥籌交錯間衆說紛纭,都付笑談之中。

有自诩知情人的輕扣折扇,說得煞有其事。從前永寧侯就是帶着他這位夫人隔三差五就出外游玩,後來是有了身孕才停了下。

過往晉州關注得少,是因為偏安一隅,商允又擔得起廢柴這個名頭。如今晉州日益富足,關于商允的消息便越來越多。衆人皆有興致才會有意聊起,若無意義,誰還會去碰湖底沉石?

我就說你們這群人,誰當日說過的,要是商允不識好歹,便将他一手捏死來着,別不認賬。如今誰去捏死一個給本侯看看?

算是相互打趣。

呵,永寧侯如今和汝陽侯府,定遠侯府交好,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我便聽說他兒子百日宴的時候,去了不少人巴結。別告訴我,你們中間沒有人去過?

我去了就去了,那又如何?汝陽侯世子相邀要我捧場,我能不去?

我也去了,可他宋隐委實不厚道呀!一出手便太過闊綽,若是不随上又丢盡我侯府的臉。

讓你們貼着臉去,活該!調侃聲四起。

卓文戲谑笑之,于一旁自顧飲酒。這種場合他素來少有出席,今日不過要借個走動幌子,不想卻聽到這些。眉間微攏,舉在唇邊的酒杯便停在空中,商允近來氣焰太盛,只怕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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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夜行事果敢卻偏于激進,求得是險處逢生。從前在南陽王府,自然順風順水。相比之下,晉州,根基終究弱了些。

諸侯之間利益錯綜複雜,如果拿捏不好與汝陽侯和定遠侯的關系,只會死得更快。

卓文心底澄澈。

本是魯二公子邀的局,他見卓文一人在僻靜處喝酒,不想怠慢便起了話題。“說來還未親自恭賀過平遠侯,小千金剛出世不久就被殿上親自封了郡主,是京城之中少有的殊榮哪!”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卓文坐得遠神色又看不清,但哪有伸手打笑臉人的,立馬有人迎合,“那也得是平遠侯,殿上向來器重,換做旁人哪裏擔得起這般殊榮?馮國公年事已高,殿上哪裏是看他面子?”

贊同的,附和的,随處皆是。

更有人直言不諱,“殿上本是平遠侯的表兄,自然是向着自家人的。”

表兄?呵呵!卓文嗤笑,正欲開口卻一眼瞥見燕王高彥到了,那自己也該抽身了。

借飲酒緣故起身行至堂中,魯二公子親自上前斟酒給足了顏面,“卓某先幹為敬。”衆人便起哄再飲一杯,卓文求之不得。端起酒杯時撞上身後之人,酒便灑到衣襟上,胸前濕了一片。

魯二公子臉色微變,連忙上前招呼:“快領平遠侯上去換身衣服!”

“不妨事,窦争,回去幫本侯取身衣裳來。”随意吩咐,便跟了杏雲樓的管事上樓尋一間房休息。待得旁人退去敲門聲才響起,來得便是燕王高彥。身後還跟了一人,身材颀長披了一層黑衣鬥篷遮蓋。

“老三,我帶了位貴客來見你。”能在旁人面前直呼老三的,便不是外人。

一個貴客的“貴”字便點明了身份。

華帝生性多疑,出入平遠侯府均在眼線之中,反倒不如光明正大來此聚會的安全。衆目睽睽就是最好的幌子,他置換衣裳回避的時間足夠。

掩上房門,來人便緩緩摘下黑衣鬥篷。粗犷大氣的笑容,黝黑的眸子帶着喜色,語氣卻是咄咄逼人,“許久不見,平遠侯別來無恙?”

稱他平遠侯?

卓文肆意拂袖反唇相譏,“貴王殿下來京城也不事先通知我一聲?只告訴燕王一人?”

貴王冷哼:“通知你豈不是給你添麻煩?西秦誰人不知我是華帝的眼中釘肉中刺?有我在,他有一日安穩?你是他的寵臣,我自當敬而遠之,哪有通知你的道理!”

高彥輕捏眉心,奈何道,“你二人難得見次面,非得鬧得這般?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費心安排,兩邊不讨好?”言語間甚是苦悶,再擡眸,卻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卓文亦收起先前的橫眉,“大哥!許久不見,意氣風發。”

“老三!”雄厚一聲,貴王上前環臂熊抱,三人笑作一團甚是親厚。末了,貴王狠拍他肩膀,煞有其事道:“我備了份厚禮給你。”

“厚禮?”卓文啼笑皆非,難為他偷偷南下一趟還記着給他備禮。

“禮到了再說。”貴王嘴角略微挑起,高彥陪笑。兩人都知情只是不與他說,卓文無奈搖頭。貴王封地在京城以北,又是敏感時期不便久待。簡短寒暄就要切入正事,卓文也未多問起。

“華帝近來似是失了平常心,頻頻着手削弱各路諸侯勢力,已引得多方不滿,這次私自南下是要同幾家諸侯會面。”貴王也不隐瞞意圖,他也不會在京城久待,還會繼續南下。

“我已替大哥約好了會面的諸多事宜,大哥執意要在離京前見見你。”高彥一語點破。

“勞煩大哥記挂,三弟很好。”卓文含笑應聲。

“你很好?我為何沒看出來?”貴王語氣中是慣有的不留餘地,雙眸深邃若海,又似一眼可将他看穿,卓文只得強顏笑過。

高彥心明眼亮,便是話鋒一轉,“華帝根基不弱,又有你為他尋得秦趙寶藏做後盾,不可小觑。大哥和我蟄伏多年,眼下是好時機,值得冒險。若是順利,不出三年便可拖他下位。”

卓文猶有愧疚,苦澀道:“秦趙寶藏一事,是我的疏忽。”

貴王更為不滿,“你有何辦法!你娘還是他舅母,他當年扣下你娘要挾你去四海閣,你能作何?!後又出爾反爾,将寶藏私吞屠戮了四海閣三百餘人,你九死一生逃出去報信,結果險些連自己性命也搭進去!”

突然提起過往,卓文默不作聲。

高彥寬慰:“老三,這些年若不是你在華帝身邊,我們哪會準備周全?讓你終日對着他,是我和大哥對不住你。”

聲音依舊清淡:“我們兄弟三人何須說這些話,他的人頭我是要定了的,也不在乎多等這幾年。他身邊的四人衆我也見過了,兩年內,我會讓他自食苦果。”

貴王遂才緩聲一嘆:“到時候,你和青青的大仇得抱,也就圓滿了。”

圓滿?

卓文遲疑看他,眼中微滞,“大哥,你方才說要送我的厚禮是什麽?”

貴王朗聲笑道:“是什麽?自然是将青青替你搶回來!一年來晉州動作雖大,始終羽翼未滿,捏死他還不如捏死一只螞蟻般容易?他搶你妻子,你還留着他做什麽?你和青青過往如何,我們不是沒有見過,是我和老二都看不下去!”

卓文神眸一緊,手指因攥緊而泛起白暈,不好預感湧上心頭。

見他如此,貴王面色不虞,高彥則出口調和:“大哥的意思是,殿上近日對諸侯頻頻動作,正好借他的手做掉永寧侯。你和青青從前如何,以後還是該如何。等華帝一除,她自會知曉過往的誤會。”

“你們到底做了什麽?”不出片刻,心中隐約有了答案,倏然起身眼中皆是難以置信,“人是何時派去的?”

“怎麽?我和老二做事還需經你首肯?”貴王強壓的火氣竄上,“你是愛屋及烏,連永寧侯的死活都要管?”

“我和她已經沒有瓜葛了!”卓文也怒目而視。

“沒有瓜葛?沒有瓜葛放人在她身邊做什麽?難道不是怕商允近來氣焰太盛,有人打注意到他夫人頭上?”貴王一句話揭露得不遺餘力。

卓文語塞。

高彥趁機起身攔在二人之間:“老三,你誤會大哥了。我們三人自幼是發小,大哥又豈會害她?”雙方對視一眼,緊張得氣氛稍微斂下,高彥才繼續:“大哥安排在殿上身邊的耳目傳回消息,殿上月前密诏了信源侯入京,近來晉州和宜州必出事端!眼下永寧侯攜夫人出巡天下皆知,大哥是怕青青受牽連,才派了人去将她帶回。”

卓文微詫,信源侯?

“有一事你從前是不知曉的,商允同汝陽侯的關系怕是非同一般。”一語說得極其隐晦,“殿上早前在京中扣下商允,就是多番試探汝陽侯,結果人被你放走。如今再設局讓信源侯秘密進京,難道只是針對商允?小小一個晉州值得他如此提防?”

卓文臉色霎時劇變。

貴王盡收眼底:“你該是想通其中緣故了,華帝要商允死,商允就一定會死。他死了,汝陽侯自會找信源侯興師問罪,華帝才出師有名。即便汝陽侯默不作聲,華帝也沒有損失,不過是西秦從此少了一個永寧侯封號,再将晉州封土并入宜州,提攜一個不成氣候的信源侯!商允是枚棄子,我是老二是拉青青出火坑!哼!”

卓文臉色越來越差,其餘二人也是看他,不再說話。

緘默片刻,卓文才又開口聲音低沉得發緊:“叫你的人收手,我自會去趟晉州。”

貴王盛怒:“你去晉州做什麽!”

高彥再次攔在二人之間:“老三,華帝若和汝陽侯撕破臉對我們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商允當年本來就是撿了一條命,如今華帝連蒼烈都派去晉州,是不容有失,勢必取他性命。他的死活與你無關,又不是因你而死,你何必多管閑事?”

貴王冷哼附和。

高彥繼續:“要女人回心轉意的方法很多,前提是死心。死心,便是借華帝手做掉商允。”

作者有話要說: 據說。。。BF的爸媽國慶要來。。。

我得拼命屯稿啊,真讓人捉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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