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蕭仁根本就不明白宇文決說的手談是啥意思,他迷糊着不是說要下棋或者是彈琴嗎?
宇文決卻不給他解釋,只是引着他來到了他居住的主院內。
直到蕭仁坐在宇文決房間內那扇大開的夏窗下的矮榻上坐定,看着宇文決端來了圍棋棋臺,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手談一局就是要下棋!
蕭仁皺着眉頭,有一點手足無措。
直到宇文決坐定,把棋盤放在兩人中間,把盛放棋子的小圓盒也放了一個到他跟前,他才把心一橫,說道:“我不會下圍棋。”
宇文決手一頓,然後說道:“沒關系,我可以教你。”
蕭仁低頭看着那縱橫19x19的密密麻麻的小格子棋盤,看着都頭大,別說學習這猜都不用猜,肯定很複雜的棋類了。
“雖然我不會下圍棋,但是會下五子棋。”蕭仁小心翼翼的說。“或者咱們換一個,不如彈琴?”
“我慣用的琴這次沒有帶出來,所以還是下棋吧。”宇文決歪了下頭,耳邊的鬓發十分有廣告畫面感的垂落了下去,頰邊的酒窩也一閃而逝。
可是這次蕭仁可顧不上看那酒窩發癡,實在大危機了。
蕭仁不安的挪動着屁股,仿佛下面有釘子似的。
宇文決看他坐立難安,馬上就要火燒眉毛般的跳将起來,終于逗弄夠了的放過了他,大發慈悲的說道:“那就下五子棋吧。”
蕭仁終于如蒙大赦般的放松了下來。
宇文決放在蕭仁跟前的是黑色的棋子,本意就是要讓他先行。
蕭仁并不懂這些道理,但是照樣毫不客氣的就拿起一枚棋子拍在棋盤上。
那真是用拍的,與他相對比,宇文決撚起一枚白字的姿态是那麽優雅,食指跟中指姿勢标準的夾着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了清脆的一聲“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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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仁當時的那個表情……那就是沒有表情。
咋滴,跟對面的高富帥比,他就是一個土鼈了怎麽地?
蕭仁斂目,凝神,肅穆以待,雙手交叉的抱臂。仿佛他們不是下一盤消遣的五子棋,而是兩個九段的圍棋高手在棋手們的大獎項上最終對決一般。
蕭仁這是充分運用用氣勢殺死你的戰術。
畢竟他上一次下五子棋已經是在初中的時候了。
五子棋跟圍棋同樣都是起源于中國的古老棋類,與圍棋不同,他的棋盤是15x15的,但是蕭仁這個家夥以前只是在上課的時候跟同桌在筆記本上畫上豎線充做棋盤,根本就連這都不知道。
宇文決也不說,只是遷就的用圍棋盤跟他下起了五子棋。
為他啓蒙的老夫子很是不怵宇文熾,非要把宇文決這個好苗子教成琴棋書畫四藝皆同通不可,還好出關的宇文熾發現的早,老夫子在只教授精通了宇文決琴、棋兩藝就被遺憾的辭退了。
盡管後來宇文熾的百般糾正,到底這兩項也被宇文決當成愛好保持了下來。
所以說,宇文決的棋藝其實是相當不錯的。
五子棋跟圍棋的區別很大,圍棋是圍空,五子棋卻是要連線,所以五子棋也被稱為連珠,棋法上看來圍棋多舒展,五子棋則成角易攻,兩者判定勝負的标準也不相同,圍棋是最後判定圍出來的地盤誰多,誰贏,五子棋則是那個先連成線那個就贏。
盡管他們的區別有這麽多,但是圍棋跟五子棋一樣講究制約,平衡,棋路的思考和思維也一樣需要知黑守白。
所以,宇文決盡管并不精通五子棋,但是卻比只是在上課期間玩玩的蕭仁要更勝一籌。
宇文決很明顯的放水了,雖然蕭仁感覺不出來。
要不然不等蕭仁走出幾個子,他就一敗塗地。他本來就已經幾年沒有下過五子棋,而且本身棋藝也不是很高,宇文決再不相讓,倆人就別想玩了。
宇文決抿着嘴唇,一步步的退讓,讓蕭仁懵懵懂懂的豪氣的拍着棋子。
在宇文決的放縱之下,蕭仁慢慢的找到了當年打遍班級無敵手的競技狀态,落子漸漸的有了些章法,思路。
蕭仁的棋風大開大合,勇往直前,很少有什麽拐彎抹角的痕跡,棋路當中雖然也有小小狡猾的陷阱,但是也很快的被他自己不耐煩的力求速戰而破壞掉。
宇文決則是棋風華麗,綿裏藏針,布局沉穩,走一步,算十幾步。常常不動聲色的布下大大的圈套,等蕭仁拍棋拍的幾乎占滿了大部分地盤的時候不着痕跡的一舉把蕭仁拿下。
蕭仁玩出了興致,竟然也難得耐心的跟宇文決對坐了半天,雖然一次也沒有贏過,但是最後也很開心。
他雖然輸了,自覺也算下得精彩。
而宇文決又要讓他,又要讓他輸的高興,費勁腦筋之外居然也很盡興。
宇文決是不肯輸的,就算是故意放水也是不願意。
雖然蕭仁棋藝不佳,但是宇文決依舊在跟他對局的半天當中過的輕松愉快。
在這之後的日子裏,每逢蕭仁休息,倆人都會下下棋。
而日後宇文決回想起來,這段美好輕松的日子,竟然是在之後的一段灰暗血腥的生活裏唯一能夠令他想起來放松開心的記憶。
倆人直到饑腸辘辘,才罷手。
共同用了午餐,蕭仁姿勢豪邁的癱在矮榻上,宇文決則斜倚在矮榻上的方枕上。
“棋咱們下了,又沒琴,你還想幹點什麽?”蕭仁眼珠子咕嚕一轉,暗含期待的看着宇文決。
宇文決不動聲色,實際上已經明白蕭仁這是憋不住了,想要出去放風,而且還是去那風塵之地放風。
這小鎮子能有什麽絕色?盡是些庸脂俗粉。反正宇文決覺得那裏檔次太低,他都不屑去。
倒是知道了蕭仁惦記着想要吃花酒這件事被他記在了心上,這次故意含糊過去,以後說不得有機會帶他好好體驗一番。
蕭仁是已經有點急得抓耳撓腮了,他倒不是非要怎麽地,可是已經來到這個時空将近四個月了,傳說當中的青樓楚館,幾次路過,卻不得其門而入。
如今又有一個不差錢的朋友,竟然連請客都不肯嗎?
蕭仁暗自沮喪,他在此養傷做客,斷然是不會做出撇下地主,自己跑去逍遙的事情。那樣豈不是讓主人很沒面子,好像他沒招待好他一樣。
蕭仁想要去那聲色場所,倒不是如宇文決所想那樣憋不住了什麽的,而是真的只是想要見識一下古代的這種特色。
他本身就是混黑幫的,夜總會,酒吧也不少去,甚至站街女郎也認識很多。
但是,說來傳奇,他們那一片的黑幫都離奇的潔身自好,很不符合他們身份。
這卻是有歷史原因的,那還是蕭仁剛剛加入到大佬的手下,負責一個小酒吧的銷售。那個時候他還很嫩,被上司初初帶到夜總會破處時竟然還很窘迫。
初嘗滋味,他又是個年輕人,自然很是沉迷。
但是,沒過倆月,卻爆出了黑幫二老大被夜總會的頭牌,傳上了“A”字打頭的可怕絕症!
一時之間,黑幫當中幾乎人人色變。
因為那個頭牌跟很多高層人員,小頭目都有來往。當時檢查出來的中标人員,近乎毀掉了這個規模不小的幫派。
黑老大很恐慌,他根本就不管這種病不是接觸傳染,也不是飛沫傳染,只要是被查出來中标的,統統都掃地出門。連二老大也是如此!
那個時候被趕離的幫派幹部幾乎到了四分之一的地步。
打那裏以後,他們的幫派風氣為之一變,每個人都很謹慎,再也不拈花惹草,甚至談朋友都找的良家背景的女孩子,更有多數直接成家,解決了一大批的單身漢老大難的問題。
蕭仁很幸運,他入幫時間短,沒地位。只是跟一個剛剛下海的女大學生好了一段時間。在那風波發生之後,他更是跟那人直接斷了往來,他又不願意正經的找一個背景幹淨的人談戀愛,束縛自己,于是徹底的過起了自食其力的生活。
也正是因為這場風波,蕭仁很快的就頂替了滾蛋的上司,成了一個小頭目,手下帶着幾個小弟。
而那之後的日子直到他死前,再也沒有和任何一個女子發生過任何非正常的關系。
宇文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這段過去,所以就算是他要招待蕭仁,蕭仁還會因為古代連個靠譜的安全措施都沒有而不肯呢。
宇文決看他眉目間的失落,自以為很理解,他既然不願意帶着蕭仁去,那就得找個事情打發他的精力。
“你的劍招現在已經都學會了,正是勤加練習的時候,半天時間休息足矣,不若繼續習劍?”宇文決淡然的說道。
蕭仁一看宇文決沒有出門的打算,也就死了心。
“練劍什麽的之後再說,”他無精打采的說,突然,他眼前一亮,“我還沒見過你練武呢,你會什麽武藝?”
宇文決眉毛微不可見的一蹙,然後輕描淡寫的說道:“我除了掌法還算有成,也就使得一件很特別的武器,我不是曾經給過你一段嗎?”
“哦~~~”蕭仁恍然,“你說的是你的那段‘琴弦’?”
宇文決這個時候覺不想讓蕭仁知道他修習的是九冥神功和配套的掌法幽冥掌,就算蕭仁再怎麽懵懂,也能憑借這兩個武功的名稱也能得知他是冥教的少教主。
他跟蕭仁處的愉快,并不想因為身份問題生分,因為此時他并不知道蕭仁對于冥教是個什麽态度。
而日後如果蕭仁因為知道了他的身份厭棄了和他來往,那麽他自然不會上趕着。救命之恩當然是別途他報,斷了交情往來。此後江湖一遇,避開就是。如果他日蕭仁跟他生死厮殺,他就讓他一次,而後再不留情。
宇文決此時心中還留戀着這段輕松開心的日子,想要他再長久一點,自然是不會暴露身份,于是就拿話一帶,模糊了重點。
蕭仁哪裏知道他主修的是什麽功法,第二次見面的時候被宇文決拿‘琴弦’纏住脖子威脅,自然是印象深刻。
于是他就好奇的問到:“你那個‘琴弦’到底是什麽?”
宇文決坐起身來,從頭上發髻處那裏又取下一個長長纏繞的琴弦來。
“怎麽你還有?”蕭仁看直了眼。
“嗯,這琴弦其實有七根。”宇文決把琴弦攤到他的跟前。
蕭仁早就看過宇文決給他的那一根,而此時他卻驚奇的發現這根居然跟當初他給他的那跟顏色不一樣。
“這根竟然是紅色的?”蕭仁瞪大了眼睛。
“這七根琴弦的前身是前朝一位武功修為十分高強的前輩遺留下來的武器上的。”宇文決開始了講古,“這位前輩一生坎坷,被人稱為絕情琴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