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是一只誤入森林的鹿,找不到出口,在她的花叢中橫沖直撞。
“天涯。”她的眼眸被因為糾纏的汗,濕潤出旖旎的光,“為什麽要來找我?”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沒有回答,只有少年清澈動情的雙眼,眼裏有一堆火,她被他撈到身上,雙手撐着他胸口。
原來他眼底的火裏面的是她。
她成了他這艘船的帆,在名為情。yu的無邊汪洋裏起伏。
窗外天光初亮,屋內終于停歇。
她身心得到安撫,整個人昏昏沉沉,被天涯抱着去清理,像只吃飽了就不願意動的貓。
躺回床上時,她迷迷糊糊地把人勾過來,順着那好看的下巴輪廓往上吻着,聲音因為沒什麽勁,輕飄飄的。
“天涯,好棒哦~”
略顯做作的語氣,飄到天涯耳朵裏,就像是往烈日下的木頭堆裏又扔了顆火星子。
天涯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肩頭,貼着一處印記揉了揉,手指輕車熟路地順了下去,輕易撥動着她腦子裏那根名為快樂的琴弦。
“姐姐,你喜歡我嗎?”
李新新不舒服的皺了皺眉,一雙眼睛懶洋睜開了,看清了他正埋在那片花叢裏,擡腳踢了踢他的肩頭,“別撩閑,你睡外面去。”
一夜無夢,李新新有一個月都沒睡得這麽香了。
十點四十,李新新從床上醒來,她對昨天的事,還有些迷糊,像是一場chun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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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眼垃圾桶,裏面是一個個紙巾包好的紙團,那裏面包的東西,是天涯用過的。
她覺得天涯可能有潔癖,每次拿下來都會打好結再用紙巾包好。
不過,她很喜歡看他一板一眼做這些的樣子,有一股說不清的少年的純情和男人的性感。
客廳還是那個客廳,她來了一個月都沒仔細看過。
沙發也還是那個沙發,不同的是,現在上面躺了個人。
在她床上盡心盡力伺候了一夜,又被她趕到了這裏。一雙被浴巾包裹了一半的腿委委屈屈地半搭在沙發扶手上,沒有任何遮擋的小腿就直接伸到了地上。
沙發旁邊是昨天他的助理送來的衣服的紙袋子,衣服沒穿,但是被翻了出來。
送來的衣服都堆在地上,沒有一件穿在他身上的。她把衣服都撿回紙袋裏,連帶地上的那只裝着橡膠制品的方形紙盒子。
紙盒子是包在衣服裏的,他翻找的時候抱着她,來不及細致。
一盒十個被他拆開落得七零八落,着急忙慌地也不知道抓了幾個就抱着她進了卧室。
李新新指着地上的,數了數,還有五個。
诶?
只是有一瞬間的疑惑,目光觸及到沙發上蜷縮的人身上的浴巾,記憶裏的觸覺與地上小袋子的數量就對上了。
那一個是在浴室裏用掉的。
客廳沒有陽臺,只有一扇兩平方的窗戶,窗簾也是上個住戶留下的。雙層的,外面一層遮光簾,裏面一層镂空星星圖案的紗網。
李新新第一次踏進這個客廳的時候就對這個窗簾怎麽看怎麽不順眼,但是她一直忙,每天加班趕判決書趕得昏天黑地,一下班就只想躺在床上看會小說。也就忘記去買新的窗簾換了。
窗戶為了透氣沒關嚴,風一吹就把窗簾掀起一個角,外面的陽光從星星的形狀裏閃進來。
出現在白日裏的星星。
沙發上的人被光線幹擾,咕哝着翻了個身。一張臉全部暴露在隐約的光裏,李新新蹲在沙發前面,眼睛落在他的下巴,再到嘴唇,鼻梁,眉骨,最後停在他那兩排濃密的長睫上。
陽光是星星的形狀,她想起有媒體稱他彈的貝多芬的月光是一種溫柔的悲傷。
後來就有人叫這個好看的古典鋼琴少年溫柔的月亮。還有人給他取了個名頭,明月天涯。
李新新聽過許多次他的鋼琴,現在這張沙發旁邊的臺燈下面就有一張他的最新專輯。
他确實像是一輪溫柔的月亮,純粹到極致的溫柔,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浸于他指尖彈奏出的浪漫。
李新新的指尖緩緩的劃過他的睫毛,人在審美上或多或少是有些癖好的,有的人是聲控,有的人就是顏控,有的人是手控。
那她就是睫毛控吧,小時候上語文課,語文老師形容眼睛時,總是會提到人的眼睛是一扇窗戶,美需要善于發現美的眼睛之類的話。
目光所及之處,便都在眼底浮現。
那她就覺得睫毛是與眼睛最親密之處,它默默地站在那裏,像是無聲的守衛着眼睛,看春花秋月,看世事無常。
沙發上的人覺得癢,睜開了眼,她從他的的瞳孔裏看到了自己。
“李新新。”
天涯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睡沙發,在睡夢裏他整個人都像是被困在一個推不開的箱子裏,動彈不得。
“你在偷看我啊?”他晃了晃挨着地的腳,腳上的拖鞋早就不知道丢在了哪裏,“這沙發真不是人睡的地方。”
說完心裏又有點委屈,不是人睡的,也睡了這麽久。
李新新看着他從沙發上坐起來,身上蓋着的浴巾掉到了地上,他是不會想去遮掩的。
他巴不得自己垂涎于美人初醒的場面。
“你先穿件衣服。”
不是她不喜歡看他漂亮的八塊腹肌,實在是昨天她下手有些不知輕重,現在他身上,入目不是她抓出的血痕,就是她留下的牙印。
兩個人又磨蹭這混到一起,等到徹底從消停下來,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李新新最近老覺得自己比春天重了,一量體重還真是重了五斤。她打算少吃點飯,結果在美食面前,她節節敗退,頓頓大快朵頤。
沒想到他來了,就直接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節約了兩頓。
“餓了嗎?”李新新問。
“有點。”天涯看着她已經翻出手機去點外賣,“我做飯給你吃吧。”
李新新劃手機的手指停在一家叫三胖湘菜的店鋪上面,她上次點過這家的擂辣椒和醬鴨,配着冰鎮美年達簡直美味爆炸。
然而天涯說的話,比她記憶中的美味更加讓人感興趣,她把手機放下,“你會做飯?”
她看着那雙據說上了幾百萬保險的手,“你确定?”
“會啊。”
他坦蕩地将她的質疑接納,“我十幾歲在國外學琴的時候,到處跑着比賽,吃夠了西餐,自己慢慢摸索就學會了做飯。”
原來如此,李新新想了想,自己好像還從沒踏入過這套房子的廚房。
她每天早上上班時,法院門口的早餐攤一瓶牛奶,中午在食堂,晚上下了班就只想躺屍,躺舒服了點個外賣就行了。
“我家沒有食材。”她攤了攤手,繼續看手機,“你想吃什麽?”
“那你和我去超市買一點吧。”
李新新對他的要求感到無理取鬧,“你什麽時候走?”
她剛剛查了一下張軒說的下周一的音樂會,在海城,陽城到那裏要坐兩個小時的飛機。
“你想我什麽時候走?”他把問題又丢了回去,扯着她從床上起來,“你讓我什麽時候走我就什麽時候走,走之前先讓我給你做頓飯好不好,好不好嘛。”
誰能拒絕一個漂亮的男孩子這樣撒嬌呢?
反正李新新不能。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了電梯,李新新瞄了一眼頭頂上的監控,從包裏翻出兩個粉色的口罩。
她面無表情,擡手把天涯的臉轉到監控背面,天涯沒防備,深吸了一口氣。
“怎麽了?”李新新把左邊口罩的繩給他拉上。
天涯皺着的眉毛很快舒展,“沒事。”
給他拉另一邊的口罩繩時,李新新看到他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她定睛一看。
口罩繩沒挂,她的指尖碰了碰他紅腫的耳垂,“你什麽時候打的耳洞。”
一排三個。
“上個月。”他把挂了一半的口罩戴好,“你就這麽害怕我和你在一起的事被人知道?”
“你也別太草木皆兵了,我還沒有出名到一個小區的監控都能被人扒出來的地步。”
他說的是實話,雖然他在古典鋼琴領域名聲在外,被稱為天才鋼琴少年。但是事實上,在現在這個快節奏的社會,真正喜歡甚至追從的并不多。
盡管他之前在國內一個歌手的演唱會露過一次臉,當晚還上了熱搜,一夜之間微博粉絲漲了幾十萬。但是網上關于他的私人信息并不多,所以在陽城這個小城市,李新新給他戴口罩,有些多此一舉。
李新新看他耳朵,剛剛自己也就是碰了一下,就腫了老大一塊,應該是沒打多久,“你打耳洞幹嘛?”
難不成是叛逆期?這确實是叛逆期的孩子能做出來的事,她又問:“你打這個是自己要去打的嗎?”
天涯的下半張臉被口罩擋住,更加顯得眉目如畫,他眼睛閉了閉,“李新新,我成年了。”
哦,李新新想,我當然知道你成年了,你要是沒成年我也不能跟你胡鬧到現在了。
更何況,你成年那天就是在我床上過的夜。
“我已經可以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天涯看着她,把她鼻子上的口罩條按了一下,“我想打耳洞就去打了,我想來見你,就來見了。”
“哪有這麽多理由?”
李新新不說話了,這孩子一定是叛逆期了,她說一句,有三句等着她。
租房子的時候,中介說樓下停車場也免費附送,就是離李新新那棟樓有點遠。從電梯裏出來,兩個人一路無話又走了五分鐘。
“我開車吧。”天涯打破兩個人的僵局,看着李新新剛從包裏翻出來的車鑰匙。
“你有駕照?”她晃了晃手裏的鑰匙,車子響了一下,右手打開副駕駛的門,“坐着吧你。”
“我成年了,剛拿的駕照。”這句話可謂是咬牙切齒,天涯貼着她的手把副駕駛的門關上,拉開後排的車門,“後排比前排安全。”
李新新從善如流地坐了進去,盡管她想說要是真發生車禍了,前排後排都夠嗆。
她看了眼成年人的臉色,選擇了保持沉默。
作者有話要說:
天涯:靠譜的講衛生的成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