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兩個人在超市的生鮮區逛了一圈,沒有什麽明确的目标,看着貨架上一排排的新鮮食材,有些無從下手。

“你想吃什麽?”天涯推着購物車,裏面只有一罐李新新剛進超市時丢進來的美年達。

他看了一眼,又是葡萄味的。

人生不同的時段會出現不同的疑惑,而天涯問了李新新一個一天至少會三次的問題。

她說:“我也不知道吃什麽。”

要不還是回去點外賣吧。這半句話被她咽了回去,她看着天涯戴的側臉,挺直的鼻梁隐沒在口罩裏,心裏想,來都來了。

就讓他過一次中華小當家的瘾吧。

“你想吃魚嗎?”他問。

既然他主動解惑,她肯定是連忙點頭。

天涯雖然會做飯,但是他對購買食材的經驗一直是看哪個好看就買哪個。他看着魚缸裏面的魚,問了一下服務員什麽适合清蒸。

今天是休息日,冷鮮區的人有些多,服務員頭也沒擡,指了指一條正擺着尾巴暢游的魚,“黃花魚。”

李新新的目光跟着那條魚來回擺着,推了推天涯的手臂,小聲問:“你真的會做清蒸魚嗎?”

天涯正在低頭看手機,李新新湊過來,發現他在下載菜譜軟件。

“要不別做了吧?”

“不難。”天涯話音剛落,剛剛那個給他介紹的服務員已經麻利的從水箱裏把魚撈了出來。他手上往下使力,向下一砸,魚在粘板上發出一聲不小的撞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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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呢!”李新新看着他就要給魚清理,“這我們還沒說要呢!你收拾什麽呢!”

服務員一手拿魚,一手拿刀,嘴裏還叼着個煙頭,“你們剛剛不是說要黃花魚?”

“我們什麽時候說了?”李新新看着他那一口黃牙就心裏犯惡心,“你自己把魚摔死的,我們不會要的。”

服務員估計是這樣做了不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他把刀拍在粘板上,罵了句娘,還要繼續說,天涯揮了揮自己的手機,将屏幕對着他,“你坑誰呢,我給消協打電話舉報你了。”

李新新聽到他這樣說,有些驚訝,她覺得舉報跟消協這兩個詞,跟天涯整個人就太不搭了。

在她心裏,天涯這人整個就是一不食人間煙火不懂人情。事理的。

服務員立馬就蔫了下去,李新新拉着天涯離開,“不錯啊,小夥子,都知道給消協打電話了。”

天涯從菜架上挑了兩顆西紅柿,又從旁邊的辣椒裏拿了兩個,“李老師教導的好。”

天涯這樣一說她就想起來了,前陣子李明嘉在某網站上買了雙限量款的球鞋,結果等了兩個月才有的貨不說,拿到手卻發現是假的。

李明嘉天天花錢大手大腳的,一雙球鞋一兩萬他也不心疼。可是這平白被人當了冤大頭肯定不是味,李新新知道了,直接就給消協打了電話,那個賣家一開始還嘴硬,後來李新新向消協舉證什麽的忙活了一陣子,那賣家也只好按規定賠償。

然而李明嘉硬是讓賣家給他搞了雙正版的球鞋,李新新本來也就是不想他受氣,至于跟賣家怎麽調解,就不是她的事了。

限量版的球鞋有時候一等就是幾個月,賣家為了不受處罰,趕着時間求着李明嘉跟他們和解,一個星期不到就把正版的鞋送到李明嘉手上了。

當時李明嘉高興得不得了,還專門拍了張球鞋的照片,寫了個小作文發朋友圈。

估計是那個時候,天涯看了一眼,就記住了。

“天涯。”李新新跟在他身後,看着他往購物車裏放進一盒娃娃菜,“你來的時候,李明嘉知道嗎?”

“知道啊。”天涯又拿了一盒刀豆,“他知道我跟你睡了。”

這語氣就跟說這盒刀豆不怎麽新鮮一樣,話家常一般,平平淡淡。

李新新心裏如驚濤駭浪,要不是臉上帶着口罩,經過的人一定能看到她臉上要哭不哭的表情,她半晌才說:“李明嘉怎麽沒跟我說啊。”

天涯一手拉住她的手,一手推着購物車,在零食的貨架前走過。他盯着飲料架子上的那罐紫色的美年達,擡手,扔進去,撞到李新新放進去的那罐,咚了一聲。

“他整天失戀,哪來的時間管咱們倆的事。”

李明嘉今年剛上大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束縛了太久。一進大學就把全系的女生微信加了個遍,你說他是海王行為吧,他加了也不跟人說話,就放着。

但是其他女生不知道啊,都暗地裏說他是個渣男。連他軍訓時一眼鐘情的女生也這樣覺得他,他這可真是典型的出師未捷身先死,名不副實一渣男。

頭先的海王名聲在全系都打響了,他再怎麽追人家也不搭理他。

李新新當時還說他活該,幹嘛非要加那麽多女生微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李明嘉長嘆一口氣,看着自己老姐說:“我尋思我要是把所有女生微信都加了,再加她不就名正言順了嗎?”

李新新聽得一臉懵逼,這踏馬是哪裏來的非主流子?

失戀的前提是戀過吧?李新新撇嘴,“我怎麽覺得李明嘉是沒談過戀愛的。”

“為什麽?”

“直覺。”

天涯笑了笑,眼角像是帶着小鈎子,看的人心顫。

李新新偏開頭去,又問:“那李明嘉知道你跟我……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說什麽?”天涯看到她的躲避,也往對面的方向側了側。耳朵上的三個耳洞被口罩拉扯了一下,有些疼,他皺了皺眉。

“說…”

本來他們兩個見過的次數也不多,相處起來大多時間也是在床上。

今天出來逛超市,氣氛還算可以。

李新新在心裏後悔,幹嘛提李明嘉呢?

可她又知道,左右她和天涯是繞不開李明嘉的。

天涯是李明嘉的發小,十歲的時候天涯去了國外進修鋼琴,今年年初剛回的國。

二月份李明嘉的生日宴那天,李新新第一次見到天涯。

宴會都要散了,他姍姍來遲,身穿一件墨藍色眼尾服,白襯衫藍領結。自臺階而上,擡起眼睛時,李新新也正看向他。

李新新耳邊是其他人的讨論。

“是天涯呢,他今天不是在城中歌劇院有獨奏音樂會嗎?”

“你看他的衣服,應該是剛結束就來了。”

李新新看了一眼讨論的人,他們眼睛裏有羨慕,也有崇拜。

她沒見過天涯,但是知道天涯這個人。

第一次聽到到這個名字,是在圖書館。

那時候李新新正在準備碩士畢業論文,整日被導師迫害。她男朋友是音樂學院古典音樂專業大二的學弟,臨近期末,需要進行考核。

學弟在李新新旁邊坐下,打開pad搜了個鋼琴獨奏的視頻,把一只耳機塞給李新新。

本來因為背書背得眼冒金星的李新新,在耳朵裏那流暢的鋼琴聲響起時,所有負面情緒都得到了安撫。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音樂的力量。

李新新聽完,看了一眼視頻,裏面的人背對着觀衆,寬肩窄腰一身燕尾西裝,光是一個背影,就讓人移不開眼。

“這個鋼琴家叫什麽?”李新新問。

男朋友還沒見過李新新這麽興致勃勃的眼神,他口若懸河一般開始講解,“這是天涯,姓天,名涯。是不是很奇怪的名字?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姓天。”

李新新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就哦了一聲。臉上沒什麽好奇的表情,也沒有覺得男朋友頭發短見識也短的意思,就是靜靜地聽着。

男朋友以為她有對自己的專業沒興趣了,可在他心裏,天涯可是男神級別的人物怎麽可以安利失敗?

“這是天涯16歲時候的在肖賽上的參賽視頻,這個肖賽你不知道是什麽對吧,我給你解釋一下……”

後面男朋友的話,李新新就沒聽進去了,再後來,男朋友還說了一句:“雖然我鋼琴彈的不怎麽行,但是因為我長得有點像天涯,我們班都叫我老天涯呢!”

李新新:…

到現在李新新還能想起老天涯說起自己這個外號時的與有榮焉。

當差距大到不是一個緯度時,只能誇了,連酸都不想酸。

這那一天之前她對古典音樂的涉獵應該就是聽過周傑倫的以父之名的水平,簡單來說別說能聽懂了,她連古典音樂是幹嘛的都摸不清楚。

然而從那天開始,她就開始無意識地去留意關于天涯的新聞。

有時候想起來也會去聽天涯演奏的曲子,依然聽不懂,但心裏總能得到安靜。

後來,天涯回了國,和李明嘉又混到一起。

再後來,天涯十八歲生日,李明嘉失戀哭成豬頭不願意出門,讓李新新幫他把禮物送到。

那是李新新和天涯第二次見面,當晚就睡到了一起。

李新新想,要是老天涯同學看到自己現在正和天涯本尊一起逛超市,可能會嫉妒的發狂。

她雖然對古典音樂一竅不通,但是這半年來,她已經意識到為何在古典音樂領域一提起天涯,無一不是贊揚的目光。

東方少年鋼琴家。

天涯在國際大賽上初露鋒芒時,媒體這樣稱呼他。

後來他回到國內,媒體給他的标題惡趣味的寫着少年明月。

即使是杠精遍地的網絡裏,贊美他的聲音也是壓倒性的。

他的天賦,他的靈動,他的美貌。

這些都令人趨之若鹜,心服口服。

李新新看着天涯的後背,似乎比第一次見他那時,寬了一些。

顯得腰更細了,她想起昨夜雙腿纏得輕松,感嘆于少年人的美妙。

确實,天涯比老天涯要讓她更沉迷。盡管老天涯已經算是有魅力。

“說什麽?”天涯回過頭來看她,他的耳朵實在腫的難受,他擡手将口罩摘下,一張臉暴露在空氣裏,“是不是說,你把我當替身的事啊?”

作者有話要說:

好誇張的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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