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哥哥喜歡的是什麽樣的女孩子?”

對方沒有回答。

“跟我說一下嘛?”他撒嬌,“就說一下好不好嘛。”

“是一個長着溫柔眼睛,不怎麽愛笑的女孩子。跟你這個小屁孩說你也聽不懂的。”

“可是爸爸說不可以早戀。”

“我已經成年了,不算早戀。”

哥哥一臉的驕傲,好想快點長到哥哥這麽大,也找一個有着溫柔眼睛的女孩子談戀愛吧。

“可是你喜歡的姐姐還沒有呀?”

“等她成年了,我就追她。”

“那是不是人成年了,就可以戀愛了?”

哥哥敲了敲他的腦袋,“你成年早着呢!”

天涯從夢裏醒來,夢裏的他還是那麽喜歡撒嬌,不喜歡練琴,跑到哥哥的書房偷懶。

躺在地上聽哥哥說他喜歡的女孩。

“溫柔的眼睛是什麽樣子的?”他看着書房裏哥哥的警徽,被哥哥擺在透明的玻璃櫃裏。

“是你只要看到她的眼睛,你的眼睛就會下雨,心裏卻開始為她撐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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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天涯只有八歲,他下午還要去鋼琴老師那裏考核彩雲追月。

昨天老師說他的琴彈得還是太黏黏糊糊啦,讓他放松一些。

他的生活裏出現的問題全部都是圍繞着鋼琴,還是第一次他在心裏産生了疑問。

這個疑問被哥哥具象化的解釋了,但是更讓他覺得迷糊了。

溫柔的眼睛,眼睛怎麽下雨呢?

哥哥笑着說出這句話,一遍一遍,不停不休,振聾發聩。

他像是寒風裏孤苦伶仃的流浪者,抓着這句話,不停的走,在夢裏,他掉入了一個怎麽走也走不出來的迷宮。

他一擡頭,從月亮裏掉下來一個人,他走近了,是哥哥。

哥哥抱着一束天藍色的滿天星,跪在他面前,“新新,我們複合吧。”

他看這周圍的環境,竟然變成了李明嘉的琴房。

窗臺的那架鋼琴,他幾個月前還彈過。

他環視周圍,李明嘉一臉看熱鬧的表情,他開口:“李新新呢?”

跪在地上的哥哥的臉突然變了,他看着想起這是李新新的前男友。

突然有人坐到鋼琴前開始彈琴,他只看得到那個人的背影,琴聲響起。

彈得太難聽了,他猛地睜開眼睛看了好一會窗外不停倒退的樹木才反應過來。

“醒了?”副駕駛的張軒回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天涯點了點頭,車窗外的風劃過他的耳邊,他又想起來李新新給自己揉耳朵的觸感了。

溫柔的,帶着一點點涼意。

“天涯啊。”張軒還是開了口,他先是撓了撓頭發,一副苦惱的樣子,“就你和你那個姐姐,在談戀愛?”

“沒。”他低着頭。

怎麽能是談戀愛呢,他給她做完飯就被趕了出來。

“額,不談戀愛也挺好,異地戀挺麻煩的,你還要經常出國學習,演出,更麻煩。”

張軒其實還想說那姐姐看着也不怎麽喜歡你的樣子,但是他一想天涯今天下午給他打電話就說了一句去接他,就知道這是已經碰過壁了。

“有什麽麻煩的。”

張軒被他問住,他從天涯十五歲開始就做他的助理了。那一年天涯第一次在國際比賽上嶄露頭角,這三年來,他一直陪在天涯身邊。

除了鋼琴,這個孩子似乎沒什麽上心的。

十八歲的少年,正是情感最純粹,最敏感細膩的年紀。

他以前也是彈鋼琴的,成年之後沒太大的成就,就做了助理。

正是因為他自己領略過古典樂的魅力,才更明白天涯有多優秀。他希望天涯能夠把握好這種獨一無二的青春悸動,在彈奏上有更多的豐富情感。

對于天涯的感情,他也明白,這孩子是不會讓別人插手的。

張軒想了一會,點了點頭,說,“你願意,那就不麻煩。”

剛好有微信進來,天涯點開,是李明嘉的。

M:天涯,天涯,是天涯嗎?是本人嗎?

明月:是。

M:你還在我姐家嗎?

天涯退出了聊天框。

李新新把他從家裏趕了出來,因為李新新的朋友要來看她,她就急急忙忙讓自己收拾東西離開。

願意啊,他在心裏說。

陳西西長得嬌小,客廳是沙發她躺着正好。

她光着腳躺着,看李新新從冰箱裏拿出兩罐美年達,單手拉開一罐遞了過來。

一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陳西西舒服的直想尖叫,她翻了個身,把飲料放到茶幾上,看着上面已經冷掉的幾盤菜。

“你找保姆了?”她擡手捏了片娃娃菜,味道還可以,“哪家家政的保姆啊,你都能請得起了,味道也不錯,給我介紹介紹。”

李新新聽她這話裏面的諷刺,撇了撇嘴,“我工資上個月漲了。”

“切,就你們那法院的風水,就你跟的那個民二庭,不是我說,每個月那結案數得是你們市幾個區的倒數了吧。”

李新新:……

“西西,我們庭是因為工作認真,你別有事沒事挖苦人。”

陳西西和她從高中到大學一直都是好朋友,關系好到出生入死,穿一條褲子都不在話下。

本科畢業後陳西西就做了律師,她去讀了研,最後回到陽城做法官助理。

陳西西這人,讀書的時候就是班裏長得最漂亮的,成績也好,畢了業去當律師也是風生水起。這幾年已經在圈裏有了律政俏佳人的外號。

“我哪挖苦你了。”陳西西又捏了塊雞蛋,“真心地,這阿姨介紹給我,合我的胃口。”

她剛當律師那會,整天忙的連飯都吃不上,胃都餓壞了。後來就不怎麽愛吃東西,吃飯扒拉兩口就沒了再拿筷子的心情。桌上這兩盤菜,少有的讓她有多吃點的yu望。

“這是天涯做的。”李新新搬了個豆袋沙發出來,坐在上面看了一眼桌上的幾盤菜,“你跟我打電話說你要來之前,他剛做好。”

陳西西剛捏着的土豆絲又放了回去,她抽了張紙,擦了一遍還覺得手上黏糊糊的,轉身去了洗手間。

天涯沾着牙膏的襯衫被丢在了洗手間的毛巾架上,陳西西擦手時看了一眼。

“你跟小月亮,又那個了?”她踢了踢李新新屁股下面的豆袋,“你不是說,你跟他……”

陳西西很會給人取外號,李新新看着桌上的菜,像月亮一樣的小男孩炒的菜,她還沒嘗一口。

“啊。”李新新說,“是啊,這是第三次見面。”

陳西西心說是啊,你第一次跟人家接吻,第二次跟人家上床,第三次就把人帶回家上床加給你做飯了。

她在心裏給李新新點個贊,不愧是姐妹,牛的。

“那價值幾百萬的手給你做飯,啥感覺?”陳西西問,她這次拿起了筷子,夾了根土豆絲,“不過說真的,你一說這是他做的飯。”

“嗯?”李新新一只手撐着下巴,等她的下文。

“我就覺得用手就太亵渎了,用筷子也不行。”她舌頭一卷,把土豆絲吞了下去,“這可是只彈施坦威的手,給你切土豆絲。”

陳西西突然覺得,吃雞蛋還需要知道是哪只雞下的嗎,這句話其實不對。因為她知道這些菜的幕後大廚是誰之後,她覺得米其林三星的大廚都不一定能做得這麽好吃。

“李新新,真的。”

她豎起大拇指比了一個牛的手勢,“那可是小月亮啊。”

“你就直接讓他走了?”

李新新點了點頭。

“你是渣男嗎?”

李新新搖了搖頭。

“我就跟他說我有個朋友要來看我,我也沒說什麽。”

陳西西放下筷子,“真的嗎,我不信。”

“好吧,我跟他說他在這裏有點不太方便。”

陳西西聽了這個話,在豆袋前面蹲下,仔仔細細地看着李新新,就像是見到了一個陌生人一樣。

見到一個陌生人也不會這麽仔細,更像是再研究什麽。

李新新被她看的發毛,兩臂環胸,“陳西西,你發癫啊。”

陳西西繞着她走了一圈,“李新新,我認識你這麽多年,還真是第一次知道,你的心比石頭還冷。”

“那長相,那身材,那……”

李新新趕緊擺手,“打住打住,我知道天涯他很優秀。”

“你就是把他留下聽他彈個琴也行啊,這一桌子菜吃着,旁邊是悉尼歌劇院才有的鋼琴家彈奏,我的天。”

陳西西感慨,“奢侈!太奢侈了!”

繼而一臉怨念,“是你,讓我不能享受這些!”

李新新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我這沒鋼琴。”

“切,就你那點工資,買得起小月亮彈的施坦威嗎?”

淦,好氣哦,可是她又說的好對。

“那你們倆現在算什麽?”陳西西又躺回了沙發,腳尖有一下沒一下的碰着地板,“說實話,這個天涯小同學也挺奇葩。”

又補充:“現在的小孩都挺奇葩,他這樣的天賦鋼琴家,再奇葩也不算奇葩了。”

“不知道算什麽。”李新新聳了聳肩。

“昨天下午我不是下班就在家裏躺着嗎,然後當時七點多了,我剛喝完飲料想刷個牙,就有人敲門。”

“他敲的啊?”

“是啊。”李新新喝了口手裏的美年達,“是李明嘉把我的地址告訴他的。”

“李明嘉知道你倆那個了?”

李新新想起李明嘉和天涯的聊天記錄,嘆了口氣,“知道,還給天涯出主意呢。”

“出什麽主意?”陳西西晃了晃手裏的飲料罐子,“李明嘉那腦子,還能出主意?”

李明嘉高二的時候打球,跟別人從學校的球場上打到學校外面的小巷子,把人家打的腿斷了。對方家長鬧到學校一定要讓李明嘉坐牢,當時還是找陳西西代理辯護,最後弄了個庭外調解。

陳西西調解完還罵李明嘉豬腦子一個,打架都不會打,一腳把人腿踹斷了,怎麽不一巴掌把人頭扇飛。

李明嘉還頂嘴說下次見一次他還要打人家一次。

這也是陳西西一直對李明嘉這個撈貨沒什麽好态度的原因。

李新新說:“能出什麽主意,就床上那點子事呗。”

陳西西仿佛聽到了驚天大笑話,“就李明嘉?他還能在這方面給天涯出主意?天涯這樣的,還需要他教?”

“不知道。”李新新心裏有點煩,“天涯說那次是他初吻。”

“你倆第一次見面那天?”

陳西西咚的一聲把罐子放回桌子上,“靠!那你肯定也拿了他的初夜了,李新新,你,真的。”

她這次雙手比了個牛的手勢。

作者有話要說:

天涯:姐姐為什麽讓我走,是因為我還不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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