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晚上八點的城中廣場上人來人往。
海城的夏夜并不熱,吃過飯吹着涼爽的風,悠閑又惬意。
廣場中心有一個音樂噴泉,噴泉外面的水泥臺階上有人坐着兩個男生。
手裏拿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着“免費送玫瑰,不用掃碼”跑馬燈字體的男生說:“你真的确定你是喜歡我姐嗎?”
懷裏捧着一大束玫瑰,戴着口罩的男生的手指正在随着身後噴泉的音樂聲時不時地敲着旁邊的臺階。聽到旁邊人的問題,他點了點頭,長睫毛在被口罩蓋了一半的鼻梁上有淡淡影子,“确定。”
有一個小男孩跑過來,奶聲奶氣地問:“可以給我玫瑰嗎?”
天涯從懷裏抽了一支給他,小男孩拿着玫瑰,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還想要一支。”
天涯低頭又要去抽,旁邊舉着手機的李明嘉多問了一句,“你一小男孩要這麽多花幹嘛?”
小男孩笑得臉蛋像朵花,“我有兩個同桌,我想給她們一人一支。”
李明嘉按住了天涯要遞出去的花,揚着眉毛,“你這兩個同桌,都是女生?”
小男孩渾然不知對面是只牡丹,點了點頭。
這下不用李明嘉阻止,天涯也把花放了回去。
“不是,”李明嘉語氣都有些酸了,“你才多大,就左擁右抱了???”
小男孩似乎聽不懂他的話,一臉茫然地看着天涯,天涯在口罩裏無奈的扯了扯嘴角,說:“小朋友,花這種東西呢,只可以送給一個女生。”
李明嘉轉過頭來看他,他耳朵上的耳環在音樂噴泉的燈光裏一閃一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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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有兩個同桌啊。”小男孩拿着手裏的花,“我都想送怎麽辦。”
“你想屁呢。”李明嘉看着小男孩,這才多大,就有中央空調的潛質了。
“你只可以送給你喜歡的女孩子花。”天涯看着小男孩,“所以,我可以給你兩支,但是你只可以送給你喜歡的人。”
“可是我的兩個同桌我都喜歡呀。”
李明嘉咬了咬牙,他爹的,在他想讓小男孩直接滾之前,天涯伸手從小男孩懷裏抽走了花,“這花我不送你了。”
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睛,哭唧唧的跑開了。
“才他爹的多大,就這麽花心。”李明嘉在心裏罵了幾句。
他心裏一股子氣,擡手粗暴地把天涯衣服上的衛衣帽子給蓋上。
他爹的,長這麽好看,給他找了個口罩戴上還擋不住路過的小姑娘的試探的目光。
拜托!我雖然普通,也是個一米八的男生啊!為什麽路過的一米七的小矮子都有女生陪啊!李明嘉在心裏怒號。
天涯從帽子和口罩裏只露出兩只眼睛,轉過頭來看他,“你還沒跟我說,李新新給你打電話說了什麽?”
“我姐說,讓我安慰安慰你。”
“安慰我什麽?”天涯問。
“她說…雖然貞操是一個男人最珍貴的嫁妝,但是也不代表你以後的女朋友會因為這個不珍惜你,真愛你的人是不會介意你不是處男的。說現在已經是9021年了,你不要被舊社會的吃人思想給束縛住。”李明嘉搖頭晃腦,把李新新的話擴寫一番。
“你放屁,我聽不懂。”天涯罵人罵得已經很順暢了。
李明嘉心想不能再讓天涯繼續罵人了,這學壞的速度太快了。
鑒于自己罵人基本上都是因為情緒被激怒,于是他盡力讓自己正經,特意清了清嗓子說:“反正就是這麽個意思吧。”
他看天涯臉上的口罩動了動,心裏感覺他還要罵人,趕緊又說:“就是她不想對你負責的意思。”
天涯沒罵人,也沒說話,低着頭看懷裏的花。
已經送出去一小半了。
“不過,你是我最好的兄弟。”說着,李明嘉摟着天涯的肩膀,“而且我也看出了你對我姐的真心,所以我決定…”
天涯擡頭看他,話到嘴邊,李明嘉說:“我決定弟待姐償,把自己賠給你。”
幾乎像是火箭起飛的速度,天涯從臺階上坐起來,“你在想屁吃。”
“好了好了,我決定告訴你點關于我姐的事。”
天涯又坐了回去,只是有些警惕地挪了一些距離。
“你爹的!”李明嘉罵,“老子是直的!”
剛好有人上來讨花,天涯遞過去一支。
“唉,我跟你說,就你第一次見我姐,那個我姐前男友,你知道不。”
“看見一眼,怎麽了?”
“你剛剛遞花的時候,側臉跟他很像。”
“你放屁。”天涯又開始罵人,可他只會罵你放屁和傻逼這兩句,所以他選擇用字數多的這一句表達自己的憤怒,“我頭上蒙的像中東女人,你看出個屁。”
李明嘉:…
“你跟我擡杠又沒用,你自己那天又不是沒見過那個人,就是有點像對不對。”
這下天涯沉默了,李明嘉雖然說話像放屁,但确實沒說錯。
“不過呢,那個滿天星其實也是替身啦。”李明嘉覺得自己這樣說是安慰,“因為呢,據我觀察,我姐這麽多年的男朋友,其實長得都有些像。”
“像誰?”
李明嘉思考了一下,年代過于久遠,“好像叫什麽明,我想想,沈翊明!”
“哎!”像是發現什麽重大奇跡一樣,李明嘉拍了拍大腿,“這麽說你跟那個沈翊明啊,還真像,他也是彈鋼琴的,長的吧,”他拉下了天涯的口罩,掃了一眼,遮住天涯的眼睛,“像,這下巴和嘴,像。”
然後有女生上來讨花,他趕緊又把口罩給天涯拉了上去。
天涯愣了好一會也沒給人家花,李明嘉自己抽了一支遞過去。
半晌,天涯才問:“那個沈翊明,怎麽分手的啊?”
“那時候我姐研究生畢業,那個沈翊明呢,好像才大二還是大三,我媽知道了,就嫌棄沈翊明幼稚。”李明嘉回憶着,“我媽那個人呢,控制欲極強,!因為小時候她沒争到我姐的撫養權,就一直心裏可擰巴了。後來我姐她爸死了,我媽把我姐接回來,就巴不得天天控制我姐。”
“不過呢,那個時候我姐已經都可以自己工作了嘛,所以我媽就改變攻擊方向,給那個沈翊明說可以送他去伯克利,結果我姐知道了,就跟沈翊明分手了。”
天涯不知道該說什麽,問了一句,“伯克利啊?”
“其實也不怪沈翊明,因為只是我媽單方面的找他,他也沒說同意呢,我姐就主動跟他分手了。”
天涯切了一聲,“連伯克利都去不了的男的,不分手留着過年啊。”
李明嘉:…
“不過吧,這已經過去好幾年了,當時的沈翊明好像就跟你現在差不多大,我覺得你就算是做替身,也是有很大贏面。比如說你比滿天星年輕,好看,最重要的是你有我這個好兄弟。”
說着李明嘉就要把胳膊搭在天涯的肩膀上,天涯轉身躲開把懷裏的花抽了一支,其餘的全塞給他。
“诶诶诶!”李明嘉诶了幾聲,“你他媽的,老子直男!你去哪啊!!!”
天涯回頭看他,臺階上有嬉鬧的孩童,有牽手的情侶,有躺着休息的路人。
噴泉的音樂聲和吵鬧聲交織出一首輕快的樂曲。
他抓緊手中的玫瑰,心跳聲比耳邊聽到的聲音響得多。
“送花。”他扭頭奔跑出去,衣角像一只起飛的白鴿。
司機剛駛出機場的停車場,看着後視鏡裏男生因為奔跑有些微紅的臉,“小夥子,不是已經下飛機了,怎麽還趕時間啊?”
天涯愣了愣,兜裏的花經過一兩個小時的路程已經有些垂頭喪氣。
“趕時間。”他說。
司機看着他略顯緊張的表情,“追女朋友?”
天涯點頭。
“你這麽帥的小夥子,女朋友肯定喜歡哦。”
但願,天涯在心裏想。
“謝謝師傅。”他說。
從電梯裏出來,天涯看了眼手表,還有十分鐘到淩晨一點。
他站在李新新家門口,傻氣地笑了笑,搖了搖頭。
不知道明天這花還能不能看了,他靠着牆,點開微信,置頂的對話框點進去又退出來,來來回回十幾次。
算了,李新新肯定睡了。
他剛要去按電梯,電梯門開了。
李新新醉醺醺地搭在一個女人身上,女人頭發被李新新頭上的貓耳發箍扯到了幾縷,亂糟糟的。
“李新新。”天涯叫了一聲,聽到有人叫自己,李新新從陳西西身上擡起了暈頭轉向的眼睛,“嗨,小明~你來找我啦?”
天涯眼睛眨了眨,沒動。
她擡起手,把自己頭上的發箍給對面的人戴上,傻乎乎地笑了兩聲,拍了拍對面人的臉,“好看。”
“天涯啊,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進去啊。”陳西西有天生的自來熟的本事,她扶着李新新往家門口走,“我是陳西西,李新新她朋友。”
她又補充,“前天下午我來看新新,還吃了你給她做的飯呢,廚藝可以的小夥子,我同意你追新新了。”
前天下午,做的飯。
天涯不自覺地嘴角勾了勾。
“這密碼是多少來着?”陳西西看着門上的密碼鎖,天涯在旁邊站着,低着頭。
陳西西在心裏罵了句卧槽,明明可以用指紋還非他爹的說什麽密碼,就顯得自己知道密碼了是不是。
陳西西在鎖上按下密碼,試圖緩解剛剛的尴尬,“這個密碼鎖,等李新新醒了,讓她給你錄個指紋哈。”
天涯沒接話,陳西西把李新新放在沙發上,準備逃離尴尬,“那個既然你來了,那就你照顧新新呗,她酒品很好的,喝多了從來不吐,也不多說話。挺安靜的。”
天涯看着沙發上的人,點了點頭。
“那我走了哈。”陳西西剛站起來,李新新就從沙發上跳起來,一只胳膊勒住陳西西的脖子,“西西!你答應我了的!”
陳西西只好又把她安撫着躺回去,“好,答應了你的。”
今晚本來是姐妹兩個吃飯,吃着吃着李新新喝多了,就抱着陳西西邊哭邊說如果劉萍真的争撫養權,想讓陳西西當劉萍的代理律師。
陳西西說,那好呀,我民事代理十萬起。
李新新先是哭着罵了聲賊人,然後說:“那我可不可以分期付給你呀。”
陳西西知道李新新工資不高,一有錢就喜歡捐給這個小學捐給那個山村的。
她拿筷子敲了敲李新新的頭,“新新,都27歲了,還沒有錢哦。”
李新新眨巴眨巴眼睛,眼淚落在臉蛋上,“西西,你養我好不好嘛。”
誰說酒是害人精的?
這個李新新分明是越喝越聰明嘛,陳西西拿她沒辦法。
李新新心裏有事都喜歡自己憋着,好不容易來次酒後吐真言,只能答應啦。
“好啦好啦。”陳西西捏她的臉,“怕了你了,答應答應。”
天涯倒了杯水,李新新從沙發上扶起來,灌了半杯下去。
李新新纏着他,從他衛衣的下擺裏把手伸進去,她的手涼,他是熱的。
“李新新。”他拉住她的手,“我是誰?”
李新新雙眼哪裏還有一點清明,“你是貓咪。”
她給他戴的貓耳發箍還沒有取下來。
“嘿嘿,這是我在街上掃碼拿的,可愛貓咪。”她笑得像個偷到了糖的小耗子,捏着他的耳朵,“喵~”
一眨眼之後,她又問:“你是誰呀?”
人喝多了難道就會變成金魚?
天涯面無表情地看着醉醺醺的李新新。
“你是誰呀?”李新新繼續問。
“喵。”
天涯冷酷地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一起學貓叫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