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後半夜下了一場大雨,早晨的溫度比平時低了好幾度。
光着的腳底踩在沙發前掉落的毛毯,有一瞬間的癢。
李新新把毛毯撿起來,彎腰蓋回了沙發上的人身上。
她身上的長袖睡裙不知道是從哪裏翻出來的,她有點佩服天涯的直男審美和找東西的能力,這件因為有太多蕾絲,她覺得土,只穿過幾次就塞進櫃底了。
李新新捕捉到那人的眼皮動了動,蹲下身來,額頭靠在沙發扶手上。
她的酒品很好,喝多了從來不吐,也不多說話,很安靜。
也從不斷片。
所以她也記得這件被自己嫌棄的蕾絲裙穿到身上之前,發生了什麽。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李新新,你能不能有骨氣一點啊?
又在心裏埋怨天涯,能不能每次都要以色侍人啊?
窗外還有雨在飄着,窗簾沒拉緊,有陣陣涼風吹進來。
李新新靠在沙發扶手上,風裏的濕意透過窗簾侵略到她的脖子上。她把毛毯扯了一點蓋住自己沒有遮擋的脖頸,額頭不小心碰到了毛毯下人光。裸着的手臂。覺得溫度有些不對,又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天涯,你別裝睡了,你好像發燒了。”
沙發上的人不動,還以為自己演技過關。
“你眼珠子都在眼皮底下轉了,我都看見了。”李新新拍了拍他的臉,白皙的臉紅了一塊,“你起來,量一□□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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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睜開眼睛,看着她踮着腳把櫥櫃上的一個醫藥箱拿了下來。
裙子下擺是一層疊着一層的蕾絲花邊,繞在她的腿間随着動作飄來飄去。
是最傳統的水銀溫度計,李新新甩了好幾下,遞給他。
他拿在手裏,小小的圓柱體,又滑又涼,指尖繞着它摩挲了兩下。
李新新看着他,“你不會用?”
搖頭。
原來這就是零零後的世界嗎,已經把這種自己小時候覺得很神奇的水銀溫度計淘汰了嗎?
李新新從他手裏拿過溫度計,讓他坐好,把溫度計放到他的嘴巴裏,“別咬啊,咬了會死的,會biu的一下,整個人都被扒皮。”
她用小時候聽過的恐怖水銀故事來故意吓他。
天涯看着她故作可怖的表情,擡手蓋住了眼睛。
五分鐘後,李新新順着窗外閃進來的晨光,将手裏的溫度計輕輕透着光,她仔細看着那根紅線蔓延的刻度,“38度了。”
“我記得小區旁邊有個社區醫務室,你等會查一下地圖。”李新新從桌上的水壺裏倒了杯水,隔着透明的玻璃杯感受了一下溫度,“你先喝點水,我去上班了。”
護士将在皮膚血管裏的針頭快速地□□,随即壓上一根醫用棉簽,棉簽下的肌膚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一樣,很快地腫了起來。
“壓好了啊,有什麽不良反應喊我。”護士低頭擡起天涯的胳膊看了看,“你這麽瘦,血管怎麽這麽不清晰。”
隔着口罩,天涯喉嚨裏模模糊糊地蹦出一個嗯。
等護士給他把針頭換到第二個輸液瓶裏的時候,天涯腦子裏才想明白一件事。
李新新可能不喜歡索隆。
昨天兩個人在浴室的時候,她趴在自己的肩膀往上蹭,頭發不小心挂在了自己的耳環上,她當時說了句讨厭。
“你不喜歡嗎?”他以為這樣算是投其所好。
“喜歡什麽?”李新新聲音裏還有醉酒後的迷糊,又有些許的清明。
“索隆啊。”他一只手托着她,周圍是散不開的水霧,她像只滑溜溜的魚,在他掌中游過,留下了像是綿綿不絕的水意。
天涯的肩膀瘦而不柴,是那種有力量的清瘦,帶着少年感的蓬勃朝氣。就算她不撐在他的肩膀上,他也能穩穩的把她托在腰間。
李新新疑惑地皺着眉,把頭發從他的耳環上分開,奈何三個環環繞繞,最後幾根頭發沒能分幹淨,她已經濕得等不及。
耍狠一樣把那幾根頭發生生地從耳環上拽斷了,又用殘存的理智把耳環從他耳朵上摘下來。
“非主流子死了你。”她以雙手纏了過來。
上午的社區醫務室人滿為患,天涯坐在走廊上,頭頂的輸液器流動的速度有些快。
針頭紮在了右手,他調速度的時候不自覺地擡了手,紅色的血液瞬間因為壓力倒流回針管裏,染紅了好幾厘米長的輸液管。
旁邊給病人紮針的護士看到了,哎呀一聲,“要死哦!”
趕緊又将他的手放平,繞着輸液管好一會,那抹紅還是沒散,護士只好換了針頭,又重新紮了個留置針。
走之前護士說:“怎麽都沒個人陪。等下輸液完了喊我,別又回血了!”
其語氣和表情都像是在說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腦子不太聰明的樣子。
天涯從小就長了張極具欺騙性的臉,見過他的大人都說,天家那個小小子,乖得很嘞。
就算是他頑劣過頭,犯下一些砸玻璃跟同學打架的小錯,他哥也會幫他兜着。而且他小時候實在是過于像個瓷娃娃,導致多次他跟人家打架,老師罰的只有對方。
李明嘉就對此曾發表過八百字的感想。
長這麽大,天涯還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被人嫌棄的感覺。
輸液瓶裏還有一半的液體,他看了看時間,十一點了。
估計張軒現在已經去自己家的路上了,很快他就會打電話過來。
天涯看了一眼自己被紮了幾針,青紫一片的手,想着見到張軒之後該怎麽承受他的質問。
打電話過來的不是張軒。
李明嘉在視頻鏡頭裏也笑得像一只大自然最嚣張的猴,他看到天涯戴着口罩,诶了一聲,又從天涯的背景裏看出了是醫院的走廊,“你咋了啊?”
天涯一只手拿手機不方便,就把手機放到了椅子上,讓鏡頭對着天花板,“發燒了。”
“啊?”李明嘉看着鏡頭裏白茫茫的一片,“你可別傳染給我姐。”
“沒。”天涯看着輸液瓶裏還有幾毫升的液體的樣子,“我來醫院輸液了,今天準備直接回去,不留在這了。”
“啊。”李明嘉一會兒時間,把拟聲詞說了個遍。
他語氣隐約裏有些謹慎,“我姐沒陪你去醫院啊?”
“她要上班的。”天涯叫了聲旁邊的護士,“請問可以幫我拔一下針頭嗎?”
“你等會哈。”護士正在給其他人輸液,走廊裏坐滿了病人。
護士一手拍着病人的手,一邊飛快地瞥了一眼天涯頭頂上挂着的輸液瓶,速度快到轉頭時就像是一個殘影,天涯看着那點液體下降的飛快,在心裏嘆了口氣。
李明嘉在視頻那邊聽得心驚膽戰。他姐怎麽這麽渣男啊,又在心裏覺得天涯是不是有受虐傾向啊。
“你那手,紮了針沒事吧?”
天涯盯着那只有幾滴的液體,“就是紮針而已,不妨礙動作啊。”
護士趕在最後一滴液體落下前,給他拔了針,又往針口壓了個酒精棉球,從口袋裏的膠帶圈撕下兩片醫用膠帶,“壓好,這再流血,手可是要腫的。”
李明嘉:“啊?!”
天涯壓着棉球,靠着走廊的牆坐着,“你啊個屁啊!”
他現在已經習慣把負面情緒用髒話發洩出來。
發洩的人,自然就是李明嘉了。
“你的手要是腫了,那可是大事!”李明嘉說:“你不是最近還要去參加比賽嗎?”
“下半年的事,我的手又不是金子做的,沒有那麽嬌貴。”
“你的手可比金子貴多了。”李明嘉看着他把手機拿回手機,一張臉被口罩遮住四分之三,眼睛裏沒什麽精神。
“李明嘉。”
天涯看着視頻裏的他,“你他爹的上次你跟我說李新新喜歡索隆,是騙我的。”
他其實對這件事拿不準,只是想起昨天李新新的反應,又想找李明嘉驗證一下結果。
為了表現他的肯定,他特意以剛學會的第三句髒話作為開頭。
聽了這話的李明嘉的表情先是驚恐,又是慌張,最後沉默。
他該怎麽說?
他怎麽知道天涯會真的去打耳洞?
誰讓那天自己正在看海賊王,他打電話來問老姐喜歡什麽的!
他又有了底氣,但說話還是放低态度,“我跟我姐是一個媽生的,我以為我喜歡的,我姐也喜歡呢……”
他盡量笑得谄媚,“我也不知道你會這麽非主流啊!”
“你他爹的!”天涯罵他,“你竟然坑我!”
李明嘉連連擺手,“我哪裏坑你了!我這些天不是一直盡心盡責幫你追我姐?”
“你他爹的那也叫幫?你找我什麽事?”天涯還沉浸在自己被李明嘉給騙了的情緒裏,有些生氣。
“我這不是看你去我姐那裏了,關心關心你,看看你追到我姐沒。”
“你怎麽不直接問李新新。”天涯已經從走廊裏出來,外面的空氣裏帶着雨後的泥土腥氣,他隔着口罩揉了揉鼻子,手上的青紫在視頻鏡頭裏一覽無餘。
“我靠。”李明嘉瞪着眼,“這麽嚴重。”
“看來我姐你是沒追到了,她對她男朋友都還可以的。”李明嘉好像在走路,他邊走邊說,“她要是喜歡你,唉,可得心疼。”
“她有工作要去做,陪着我不上班就是對我好了?”
雖然知道李新新不會心疼自己,天涯還是要反駁李明嘉的傻逼發言。
李明嘉被他的話說服,點了點頭。
“你打電話什麽事啊?”天涯在醫務室外面的一棵樹下停住,夏天的樹葉密,把陽光遮了不少。
雨後的太陽比一般時候的都熱,水泥地上還冒着一股暑氣,他剛出來就覺得出了一身汗,恐怕這剛降下去的體溫又要燒起來。
“沒事啊!”李明嘉嘆了口氣,“我就想看看你跟我姐咋樣了。”
天涯還沒回答,就看見李新新撐着把黑色的傘朝他過來了。
他直接就把視頻挂斷了。
李新新就穿着一天米白色的連衣裙,黑傘白裙,在正午炎熱的陽光裏看着清爽利落。
“好點了嗎?”她站在傘下,向上微微擡了傘一角去看他。
有陽光順着那一角散落在她臉上,眼睛的瞳色變得很淺。
“好多了。”他笑着說。
天涯從樹下走出來,走到傘下面,用左手接過了李新新手裏的傘。
作者有話要說:
天涯:生病委屈,紮針委屈,被李明嘉欺負委屈。
姐姐一來,我好啦!
說個題外話吧~
今天突然很多來看我的文!感激!應該是有人推了?
我已經寫了差不多半個月的文了,一直有幾個網友在陪我,很開心~
追過我寫的文的人應該感覺出來,我沒有存稿!
是的,我是想到就寫那種,所以有時候很沒邏輯~
我盡量這一本寫的合情合理!
我不會簽約的,大家愛怎麽看怎麽看,因為不簽約可能審核很慢,大家可以存個幾天再看!
大家喜歡的話可以推給身邊的朋友也來看我~(她們不打你的前提下)
最後,謝謝大家在評論區和我玩~
stra感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