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七章
在這靜谧的空氣之間,刺骨的寒氣仿佛凝結了霜,凍人眼睫。
而作為寒氣的源頭,那把漆黑的靈劍上散發出來的冰霜,從劍鋒一路蔓延到了折扇的扇骨,凍住了那細微的銀針,也凍住了江梓捏着折扇的整只手。
怎麽可能呢?
一個築基期修為、天賦奇差的修士——他領悟了劍意。
在經脈凍結、靈力運轉停滞之後,江梓宛如後知後覺一般擡起了被凍僵的眼皮,他的眼睛微紅,血絲如蛛網從眼角橫生。
倒映在這雙妒忌不甘或是難以置信的眼裏的,是那柄漆黑如墨的劍刃被主人收回的姿态,少年的神情不見得喜悅,眼眸一如當初問他交手時那般平靜。
這副從容,較之謝雲冥,他們師兄弟兩人如出一轍。
還有同樣令人遍體生寒的靈力與劍氣。
若不是眼前這人修煉的天賦差了一籌、修的不是殺伐之道,這世間會不會有第二個謝雲冥?
更讓江梓覺得荒謬的是,這人修煉天賦比自己差,境界比自己低,卻依舊能一劍立于不敗之地。
他才築基,就悟得了劍意。
他真的是沒有天賦嗎?
“噗——!”
氣火攻心,加上經脈受堵,江梓吐出一口血來。他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力氣似的癱到在地上,任由冰霜侵蝕,毫無戰意。
“江梓師兄,你怎麽了?!”
“住手,不要再鬥法了,再這樣會出人命的,裁判——!”
“……”
一旁,九岳門的弟子們紛紛走上前來,連忙攙扶住氣若游絲的江梓。
他們何曾見過江梓這副模樣,他們眼中的師兄向來都是矜驕從容的,哪怕受傷也不會狼狽至此。
“當——!”
一道鐘聲悠悠響起。
裁判将受傷的江梓從擂臺結界內帶了出來,帶給藥王谷的弟子救治傷勢。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也太突然了一些,從江梓吐血倒下,到擂臺的結界重新合上,好像時間似乎也只過了幾個呼吸間。
楚衍拿着天憫劍,目光有些茫然的在四周掃視了一圈。
早在楚衍與江梓交手的時候,一些離的稍近的還在鬥法的修士都不約而同的停下動作,選擇觀看兩人鬥法。
畢竟其中一人是謝雲冥的寶貝師弟,也不知道第一個和他鬥法的人,會不會被謝雲冥出手揍個半死送出擂臺,落得個慘淡收場之類的。
然而,他們都想岔了。只是想到了結局,卻沒想到開端。
誰能知道謝雲冥的師弟在築基期就領悟了劍意呢?一劍就把一名金丹期修士送走了,他師兄都還沒有出手呢。
眼見着楚衍的目光掃向自己,衆人不由得紛紛朝後退了一大步。
開什麽玩笑,就算是喂招那也是得在自己能安穩的情況下喂招。至于落得像九岳門那名親傳弟子的下場,還是算了吧。
楚衍:“……”
發生了什麽,他有這麽恐怖嗎?
而且,剛剛那一劍,有那麽強的威力嗎?
分明就是那位道友自己鬥法不認真,神情恍惚不說,最後吐血也怪莫名其妙的。可能那位道友是有沉疴舊疾在身,忽然在方才發作了吧。
楚衍在心裏給江梓找了一籮筐的理由,并不覺得自己有多麽厲害。
他那一劍只用了兩成靈力,怎麽也不該把一名金丹期修士打成那樣。
不能吧?
為什麽大家看着他的目光全是驚悚。
“不知有哪位道友願意和我再比試比試?”
眼見着自己周遭三尺之內杳無人跡,楚衍伫立在原地,語氣溫和的詢問了一聲。
“……”
衆人聞聲,紛紛又往後退了一步。
楚衍:“……”
有想過自己會被拒絕,但沒有想到會大家被拒絕的這麽明顯且統一整齊。
四下無人,楚衍只得無奈的将求救般的目光投向謝雲冥的方向。
【師兄……】
【他們都不想與我比試。】
兩句話語無聲無息的落在謝雲冥的意識海裏。
對上楚衍的目光後,謝雲冥已經能在腦海內補全他師弟控訴的嗓音。
蠢的。
擂臺賽初賽是混戰,還用得着管別人同不同意比試,直接動手将人打下去就行了。
也就他師弟才會在動手之前和對手提前說一句:“這位道友,我要來打你了。”
謝雲冥輕笑了一聲,低沉的嗓音在安靜的內臺之上顯得格外清晰,“上了擂臺,本就不是參賽弟子想不想比試的事。”
“但凡是在擂臺之上的,皆可作為對手。師弟你可以将他們都掃下去——”
随着謝雲冥的話語不斷落下,擂臺上,其他門派弟子的神情逐漸變得驚恐起來。
“——或者,選我作你的比試對手。”
墨色衣袍的劍修話語聲慵懶如常,可語氣聽起來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起碼,在其他門派弟子的耳中聽起來是這樣的。
謝雲冥這話說出口,就能看劍宗兩位師兄弟對殺,不管劍宗兩位劍修怎麽比,劍鋒都不會落在他們頭上。
雖然擂臺賽只有二十個晉級名額,他們之中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能晉級,但不用面對劍修,還是令人高興。
“這位道友,你快答應你師兄呗,多……多難得啊。”
“同為一宗弟子,你兩比試肯定獲益良多。”
“是啊是啊。”
“……”
甚至有人小聲勸起楚衍來。
楚衍:“……”
他哪裏打的過他師兄啊!
不過,不過他師兄會放水的吧?
應該不會将自己打出局?
楚衍想到這一點,當即期期艾艾的給謝雲冥傳了一道音過去。
【師兄,那等會你下手輕一點。】
謝雲冥目光如邃:【嗯,我會輕一點。】
聽到謝雲冥的回答,楚衍眼睛一亮,“那就有勞師兄親自指點我了。”
劍宗的兩名親傳弟子要比試,其一是首座弟子謝雲冥,其二是謝雲冥那位領悟了劍意的築基期師弟。
這兩人他們哪個都惹不起,但躲得起。
念及此處,擂臺上其他門派的弟子往後撤了撤,給他們兩人騰出一半的擂臺空位。
更主要的是,其他人對他們兩人之間的比試也有些好奇。
就連晉級資格的心情都被暫時放下了,其他門派弟子的目光紛紛落在楚衍和謝雲冥的身上。
知道了謝雲冥會對自己手下留情。
楚衍也沒有把這場和師兄的比試當作玩樂來看待。
楚衍所學的劍法和劍招,都是謝雲冥教他的。
劍宗的基礎劍法一共十六式,楚衍只将形态學了個一知半解,真正運用出來的機會為零。
依稀記得,自己在學劍法的第一天,苦練了一上午的劍招,連淩絕峰後山的一塊礁石都劈不開一絲痕跡出來。
回顧以往的“失敗”遭遇,楚衍對待這場比試的态度愈發認真了起來。
他将自己體內的靈力淬滿了天憫劍劍身,幽幽冷光自漆黑的劍鋒浮現,湛明通透的模樣一如楚衍瞳孔之中流轉的光華。
他的師弟,認真起來了。
謝雲冥将楚衍的動作分一毫盡收眼底。心中不可避免的浮現出幾分驕傲來——都是自己一手教出來的。
少年的氣勢此刻已經如同一把即将出鞘的劍器。
而他手中的天憫劍也會對他的意念加以回應。
謝雲冥的手腕動了,他将囚龍劍橫放在身前,做出一副防守的架勢來。
“你來。”謝雲冥看着楚衍,這般說道。
他以自身為師弟喂招,自然是不能搶占對戰的先機,只能用順勢而為、見招拆招的手法來引導。
生平以來,謝雲冥還是第一次嘗試這樣的做法。
他從不給別人喂招,最多也就是言語上面的指點。
楚衍是個例外。
今後也是。
“噌——!”
劍光幾乎是在片刻之間,侵襲碰撞到了一起。
楚衍捏緊手中的劍柄,感到從所未有的吃力。他的身前仿佛是另外一道天塹,并且撼動不了絲毫。
天憫劍也沒了那股兇狠之氣,平和的與尋常沒有兩樣。
與他師兄謝雲冥交手的這一劍,和方才與那名九岳門親傳弟子交手的那一劍,感覺完全不一樣。
先前的那一劍,楚衍只感受到了酣暢淋漓的快意,而沒有絲毫阻力。
可此時,阻礙他的力量十分強大。
就在楚衍以為他的撼動不了謝雲冥的時候——
謝雲冥動了。
他手中那把囚龍劍的劍刃上淬上了靈力,一層淡淡的白霜順着劍鋒凝結出一朵優雅的霜花來,又在頃刻間被激蕩的靈力毀去。
飽含殺意的劍氣沒有傷到先前之人分毫,反而如水流一般散開來。
謝雲冥拿劍的動作是朝後退去的,讓出了一個能夠支撐楚衍繼續進攻的空間來。
楚衍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回神過來。
他師兄在給他放水了!
就在剛剛!
“當——!”
又是一劍。
楚衍用了比上一次還要多的靈力,謝雲冥的身形依舊紋絲不動,時間一直持續到楚衍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了,謝雲冥才會有所動作,卸下他的力道,将靈力的流轉引向另外一式的劍宗劍法。
不知不覺中,楚衍揮劍的速度越來越快,出招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在他和謝雲冥兩人之間的比試之中,他甚至逐漸能夠跟上謝雲冥出招的步伐了。
不過謝雲冥到底還是沒有使出全力就是了,他一個出竅期修為,和築基期修為的師弟比試,自然也是要把修為壓制在築基期,對楚衍才算公平。
正所謂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
這場比試中,能看明白的,大概也就只有同樣是劍宗出身的那一群劍修弟子了!
故而此刻,在觀衆席上,因楚衍和謝雲冥兩人的比試引發的熱議狂潮。
以劍宗弟子所在的方向為中心,人潮逐漸多了起來。
圍在劍宗弟子周圍的,大多數都是書肆裏書童模樣打扮的人,他們一邊用目光殷殷的盯着劍宗弟子,開口問着什麽問題,一邊拿着根羽毛筆在小本本上奮筆疾書。
“在我們看來,現在首座師兄和小師弟比試的情況。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刀光劍影,你來我往,但實際上根本就是在——就是在,那個詞怎麽說來着?”
“就是在你來一招我送一招,招式之中不摻雜任何的殺氣,也沒有過多的想要打敗對方的意願。”
“實在是精彩,非常的精彩。別說,我們劍宗弟子也覺得十分精彩。這場比賽怎麽能說是我們首座師兄放水呢?這是情難以自禁罷了。聽說你們還都是寫書的,能不能體諒一下呀?”
“就是別那麽較真嘛,差不多就行了。哎,這場比試你們可一定得寫出來啊。”
“要是真的打起來誰能贏?這還用說嗎,肯定是小師弟,我們首座師兄他肯定舍不得下狠手。”
“小師弟的劍法都是首座師兄教的,他們兩人又都是冰靈根,劍氣都相似,難舍難分啊。”
“對啊,小師弟就是首座師兄養大的。啊?你說有沒有童養媳,這倒沒有這回事,這哪能呢!不過小師弟就是我們首座師兄親自帶回山門的。”
“平日裏他們都黏在一塊,一塊修閉關煉,一塊下山……”
“……”
劍宗弟子明明只有百來餘人,可談論謝雲冥和楚衍的比比皆是,愣是弄出了“劍宗弟子”占據了大半個觀衆席的架勢。
在這些嘈雜的議論聲之中,付江烨收回自己打量的視線,垂下的眼眸斂去那藏于眼底的厭惡。
看起來真是一副好大的陣仗啊。
付江烨唇角彎起的弧度,是恰到好處的溫和笑容,一言一行都保持着一個進退有度的九岳門大師兄的皮囊。
但付江烨尤其覺得這次的扮演,讓他愈發沒有耐心起來。
本以為能有大作用的師弟江梓如今一文不值,不僅沒有拿到楚家少主的血,還被楚家少主重傷。
他費盡了多少精力和心血養出一個聽話的金丹期修為的江梓?
卻連築基期劍修的一個照面都打不過——
他真是養了一個廢物。
付江烨合上了他那雙幾乎要被厭惡情緒占據的眼眸,微微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後,他又調整成了昔日溫和有禮的模樣。
自己的同門親傳師弟重傷,于情于理,他現在都應該去藥王谷弟子那邊探望“江梓師弟”。
付江烨從座位上起身,朝藥王谷弟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藥王谷弟子所在的方向很好找,他們就在擂臺與觀衆席的中間地帶,位置靠前,離審判席也不遠。
自從謝雲冥解開了對擂臺上所有參賽弟子的威壓,經過一番混戰後,淘汰下來的第一批弟子,或多或少都負了傷。
其中,江梓的傷勢是最重的。
“他裸.露在外的傷口都已經愈合,可內傷卻愈發嚴重,經脈堵塞不說,體內積淤了許多冰寒的靈氣,目前只能以一人盡量維持着靈力不斷輸入,讓這些冰寒的靈氣不再擴散。”
在付江烨還未開口詢問之前,負責給江梓查看傷勢的藥王谷弟子的嗓音便先一步緩緩響起。
“要麽,這位道友你一直給他輸送靈力,等他體內那團冰寒之氣自己消散,要不然就砍斷這一只手,用再生金丹重新長一只沒有冰寒之氣的手來。”
“這位道友,你作為他的的師兄,意下如何?”
詢問付江烨的嗓音溫柔有禮,這名藥王谷女弟子神色亦是帶笑的看着他。
本來應該順着眼前這名藥王谷女弟子的話語往下說,做一個選擇。
但沒由來得,不知為什麽,這名藥王谷弟子的話語令付江烨感到惡心。
一個人若是裝出一副假笑從容的面容久了,也能輕易察覺出周遭之人是否也是在假笑。
付江烨臉上的溫和神色是裝出來的,眼前這名藥王谷女弟子亦然。
“除了這兩個方法,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付江烨忍着心中的不耐,詢問了一句。
再生金丹何其精貴,就算是他重傷,浮明道人都要思忖許久來考慮要不要賜下這枚丹藥。
若是在以往,付江烨倒是不介意去替他的這位江梓師弟求上一求。
可江梓不僅沒有做到他的吩咐,還落得了個如此慘淡的下場,實在是無用。
至于用付江烨自己的靈力去給江梓度過去,放在平日,付江烨也會眼都不眨就應下來。
但今日是擂臺賽初賽。
第一輪過後,難保第二輪就不會抽不到付江烨自己。
在這時候給師弟江梓渡靈力,等抽到了擂臺賽,被掏空了靈力的付江烨定然是無法穩住晉升資格的。
堂堂九岳門的大弟子,在初賽就失去資格,不用旁人來取笑,他那個好面子的師尊浮明道人,第一個就能将他撕了。
利害關系在付江烨心底轉了好幾個來回,最後他面對那名藥王谷女弟子的神情,是臉上的笑容愈發的“坦誠”。
“我着實擔憂我家師弟的傷勢,可再生金丹過于珍貴,一時半會我沒法買得到。二來眼下還是擂臺賽,若我來渡靈力,等會輪到我去擂臺賽難以保全名次。”
說完了了一堆鋪墊的話語,付江烨看着神色稍有僵硬的藥王谷女弟子,語氣愈發“真摯誠懇”,“我見道友你也有金丹期的修為,能否幫在下這個大忙,渡靈力給我師弟?”
“啊……?”
這名給江梓查探傷勢的藥王谷女弟子就是柳枝璃。
她奉命過來處理被劍宗弟子打傷的九岳門弟子的傷勢,最好是将九岳門弟子的傷勢擴大到一個嚴重的地步。
這樣一來,就能讓九岳門認為劍宗在門派大比中存了對他們下了死手的心,怨怼和仇恨也會滋生。
但這一招,似乎對眼前的這名九岳門大弟子沒有什麽作用。
付江烨不是最為關懷他的師弟師妹了嗎?
他怎麽兩個方法都不選?
若是讓自己代替付江烨給他師弟傳靈力,豈不是這“嚴重”的傷勢就化作輕飄飄的一句話,說出口後,也就随風飄散了。
柳枝璃看着眼前這名青年愈發祈求的目光,周遭甚至有同門師弟師妹紛紛出口勸她。
“枝璃師姐,九岳門這位道友确實有他自己的難處,你不若出手幫幫他們吧。若是靈力不濟,還有我們在呢。”
“是啊,枝璃師姐你就幫幫他們吧,你平日裏心腸最軟了。”
“……”
柳枝璃微微咬緊自己的後槽牙。
此刻,她忽然對自己先前在衆多師弟師妹面前苦心經營的溫柔體貼師姐的形象産生悔恨之情來。
這時候,若自己是蠻橫不講理的柳枝璎,就能一口回絕。或者是行事我行我素的谷之磬,不管做什麽事,師弟師妹眼中都是一副“大師姐這麽做自有她的道理”的樣子。
可偏生,在此刻,她是那個“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柳枝璃。
“既然道友都開口了,我們藥王谷會盡力幫忙的。”柳枝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很難控制自己的笑容。
這個九岳門的大弟子,也不是什麽好糊弄的角色。
付江烨千謝萬謝,做足了感恩在心的姿态後才緩緩離開。
柳枝璃給自己攬下了救助江梓的任務,重新坐回江梓病榻邊的椅子上,低下的頭顱藏進日光的陰影裏,臉上的怨怼和不甘才能露出來。
她剛才為了能夠讓自己說出來的話語,更有信服力,還給江梓身體裏的內傷添柴加火了兩下子。
如今要治愈起來,便得多費功夫。
“啧。”
在旁邊從頭到尾看了一場好戲的谷之磬啧了一聲。
什麽叫“狗咬狗,一嘴毛”今日總算是開了眼見。
柳枝璃精心算計,最終還不是落得個替他人收場的下場。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嗯?大師姐你笑什麽?是我分撿出來的藥材不對嗎?”一旁,正在替谷之磬分撿藥材的柳枝璎聽到了谷之磬的這一聲嗤笑,當即茫然的擡頭詢問。
“你分的很對,鬧笑話的人不是你。”谷之磬的目光落在柳枝璎身上,語氣難得溫和的回答了她一句。
近來,柳枝璎都愛纏在她身側,但只要分配給她一些簡單的活兒,分揀藥材,跑跑腿之類的。
這缺心眼且說話不經大腦的柳枝璎師妹,似乎看起來也順眼多了,沒有柳枝璃那麽讨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