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八章
楚衍與謝雲冥兩人的比試耗費了半刻鐘。
這半刻鐘內,擂臺上無一人被淘汰出局,是不可多得的平和之象。
直到楚衍的靈力耗盡,一臉倦色的收回天憫劍,望着謝雲冥欲言又止:“師兄……”
我們要不就到這裏,不打了吧。
“嗯,好。”似乎是猜到了楚衍要說什麽,謝雲冥未等他說完就點下了頭。
兩人之間微妙的默契令人咋舌。
可還未等擂臺上其他門派的弟子繼續沉浸旁觀的狀态多久,一股凜冽的寒氣重新覆蓋上整個擂臺。似曾相識的感覺令他們紛紛朝謝雲冥的方向望去。
墨色衣袍的劍修手持靈劍,靈力淬上劍鋒,化作一抹銀白。而那叢劍鋒上彌漫開來的殺氣,好似一只已經張開了獠牙的兇獸,正準備尋找它的獵物。
“那個、那個,謝道友,你方才說過,你不動手的……”
被殺氣籠罩,有人在不安的環境中,忍不住小聲的提醒了一句。
而且,謝雲冥現在的氣勢和剛才與他師弟比試的氣勢也差太多了。
“我師弟不想打了。”謝雲冥的心情看起來似乎不錯,唇角上的笑意就沒有下去過,但說出口的話語卻令周遭弟子的心情跌落至谷底,“本來陪他練劍的人,也不該是我。”
如果在謝雲冥之前,楚衍有別的比試對手,這場擂臺賽還能繼續進行下去。
現在楚衍已經被謝雲冥掏空了靈力,想找人比試也沒有後力。
謝雲冥自然也就不想再拖了。
沒有把握住機會的擂臺賽弟子們紛紛在心底懊悔,最後只能掏出自己的本命靈器,試圖拼一拼全力,能不能保住自己擂臺的位置。
倏然拔地而起的劍意以謝雲冥為中心朝四周散開,剎那間,擂臺上被結界籠罩的這方天地內,所有靈氣都順應着這道劍意彙聚而去。
暴風夾雜着怒雪,霜凍如潮。
謝雲冥這一道無差別的攻擊将擂臺上其他門派弟子都波及了個徹底,修為低的修士直接被靈力的餘勁甩了出去,其他還在擂臺上的修士苦苦用自身靈力支撐着,但随着時間的流逝,靈力的消耗過快,他們也陸陸續續的被掃出了擂臺。
直到擂臺上僅剩二十人,審判席前的鐘聲如同感知到了什麽似的悠悠響起。
“當——!”的一聲,将衆人從這場壓倒性的擂臺賽中喚醒。
墨色衣袍的劍修收回了劍,周遭凜冽的殺氣停歇,寒霜如春風化雨。
“結束了。”
他的步伐在楚衍的身前停留下來,一雙深邃的眼眸好似夜色霭霭,“我們回去。”
“……好。”楚衍從謝雲冥以一己之力掃平了擂臺的恍惚中回神,他乖巧點了點頭。
他師兄,好強啊。
楚衍和謝雲冥從擂臺上下來的時候,裁判還在宣布第一輪擂臺賽初賽晉級的人選,念到劍宗時語氣都頓了頓,“劍宗弟子謝雲冥,劍宗弟子楚衍。”
第一輪擂臺賽初賽結束後,之後的幾輪比試照常舉行。而再沒能出一個像謝雲冥一樣的出竅期修為的弟子碾壓全場。都是中規中矩的選出前二十名弟子晉級。
今日一共十輪比試,明日還有十輪。劍宗弟子今日被抽上擂臺的人數只有四分之一,剩下四分之三的劍宗弟子要等明日抽簽。
“不過,盡管如此,我們劍宗已經有二十名弟子晉級了。”
在回劍宗住處的路上,言知錦跟着同門師弟一塊聊天,很是滿足的算了算,“進入決賽的弟子一共有兩百名,我們劍宗已經占了十分之一。明日怎麽也有十分之一吧,那就是五分之一,這樣的成績,比以往的門派大比還要高!”
“那我們劍宗又是第一名了。”
“不錯,十有八九的事,可惜今日擂臺賽第一輪初賽的時候,我們劍宗弟子沒能多抽中幾個,不然,乘着首座師兄的東風,還能多幾個弟子晉級。”
“做什麽夢,首座師兄的東風,也只有小師弟才有那個運氣蹭。”
“還不準讓人想想了。唉?說起來,首座師兄和小師弟呢?”
“首座師兄早就帶小師弟回去休息了,小師弟身骨虛弱,沒築基的時候就有了病根,築基之後是比之前要好,那也比尋常人來得脆弱。”
“今日看了小師弟那一劍,若不是我親眼所見之前的小師弟,你說他脆弱我定然是不信的。”
“唉……可惜了,小師弟要是和首座師兄的天賦一樣高就好了。”
“……”
劍宗弟子們熱熱鬧鬧的走着。
十尺之外,隔着一道木窗,他們談論的話語一字不差的落入正在“喝茶”的幾位客人的耳中。
這幾位客人的來歷不明,看不出是所屬那個勢力也就罷了,他們幾人全身都穿着黑色的鬥篷,臉也是被面具遮掩住。不論外貌還是氣息都隐藏了起來。
“這就是你們說的劍宗的天之驕子?”一道喑啞的聲音率先打破了沉寂,語氣中帶着不屑的高傲,“連元嬰期都不到,就這份實力,還能給你們造成困擾?”
“這些都是普通的劍宗弟子罷了,造成困擾的,是劍宗首座弟子謝雲冥,他如今真實的實力已經突破了出竅期。”
在方才最先開口質疑的黑色鬥篷之人對面,一道略微蒼老的嗓音開口解釋。這人正是先前與藥王谷柳長老密談的荒虛妖族之一,羅老。
“噢?就以如今雲霄界的匮乏靈氣,也能養出一位年紀不過半百的出竅期修士?他真不是荒虛妖族過來的?我聽聞那一族也過來雲霄界了。”高傲的嗓音帶上了幾分疑惑,但到底不覺得有什麽困難。
“謝雲冥并不是荒虛妖族。那一族的人出手我們羅氏必定也會感知到。”羅老語氣愈發兼卑,“您知道的,我們因為體質的原因并不能動手,只能請您出手解決劍宗的首座弟子。”
“嗤!”那人低低的笑出聲,繼而擡手将自己臉上的面具摘下來,妖異邪氣的面容帶着說不出的陰翳,他開口說道,“你們能有什麽體質的原因,不就是被污染了血脈的、最卑劣的惡妖麽?”
他言語中的惡意好似化作了一雙漆黑的鬼手,死死扼住了羅老的喉嚨,讓羅老啞聲了許久,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不就是被污染了血脈的、最卑劣的惡妖麽?
惡妖一族,在雲霄界被天道不容,在荒虛妖境亦是卑劣的血統。這樣的命運,自他們被戾氣污染了血脈後就開始了,一直延續至今。
可荒虛又能好到哪去呢?戾氣覆蓋的地域在不斷擴大,被污染的妖族也在不斷的擴增。大妖們也在打雲霄界的主意,故而才有眼前高傲的妖族過來與他們結盟。
“您是過來幫我們的,起碼在雲霄界內,目前我們仍然是盟友。”羅老輕聲開口。
“不錯。在荒虛通往雲霄界的結界徹底打開前,我會幫你們。”他點了點頭,眼底的惡意稍有收斂,“說吧,我要幫你們做什麽。”
“再過兩日就是東境門派大比的擂臺賽決賽,我們會為您準備一個參賽弟子的身份,屆時您上去重傷謝雲冥即可。”羅老說道。
“我動手後很難有全屍。”言下之意,他會直接動手殺死,而不是重傷對手。
“門派大比有東境渡劫期大能坐鎮,您也不能在雲霄界用全力,殺死比試弟子是違背規則的。”
“那行吧。不過我怎麽記得,你們剛開始是想要對雲霄界的楚家少主下手?怎麽現在換目标了?”
“在您重傷謝雲冥後,我們會有人僞裝成謝雲冥靠近楚家少主。謝雲冥與楚家少主關系非同一般,他定然也會降低防備……”
“有趣。”
談論聲還在繼續,不過他們已經換了其他更加長遠的計劃。
東之巅。
藥王谷弟子所在的住處。
谷之磬一手捏着灰幽草的粉末,一手拿着個玉色的小碟子,神色認真,好似在思索着什麽。
灰幽草的粉末錯不了,柳師叔玩的一手挑撥離間,九岳門和劍宗關系鬧僵,對他有什麽好處嗎?看他和劍宗也沒有什麽交集的樣子,至于九岳門——那更不可能了。
今日柳枝璃在救助九岳門親傳弟子江梓的時候,暗中動了手腳,将人家的內傷加重了不說,還想要設計九岳門的大弟子。他們怎麽也不像是結盟了的樣子。
那就是和劍宗結盟不成?
谷之磬的眉頭皺得很深,開什麽玩笑,她才和劍宗的首座弟子謝雲冥做完交易,轉頭發現柳師叔和劍宗結盟了?
這交易還能不能做了?
“谷師姐,你在煩什麽事啊,你眉頭皺起來幾乎可以夾死一只蒼蠅了。”
一道無憂無慮的嗓音在谷之磬的身前響起,雖然她說出口的話語也絕不是什麽好聽的話,但在此刻,正好能給谷之磬解答困惑。
“你怎麽又來了,你家柳枝璃師姐不管你了?”谷之磬擡眼,将手中的灰幽草粉末收進了乾坤袋中,一雙眼睛懶懶的看着柳枝璎的方向。
“她忙着制作易容用的藥,嫌我吵的慌,表面上說着讓我出去玩,實際上就是想把我往外攆。我看她也挺煩的,所以就過來找谷師姐你啦。”柳枝璎一股腦的将話都說出口了。
易容用的藥?
谷之磬将這點留了個心眼,不過她沒有忘了之前還在發愁的事情,“是麽?那你柳師姐近來有和劍宗弟子來往嗎?”
“沒有吧。她之前不是說她心悅劍宗的兩位親傳弟子麽?結果那兩位親傳弟子自己就是一對,她臉皮再厚,也不能繼續纏着人家不放吧。”柳枝璎一邊想,一邊回答。
谷之磬點點頭,也沒有全信,“噢……”說不定柳枝璃早就發現這丫頭胳膊肘往外拐,對她也開始防備了起來。
谷之磬:“這樣,你替我跑一趟腿,把這封信交給劍宗的首座弟子謝雲冥。”
“啊?谷師姐你也喜歡人家?”柳枝璎不明白。
“不,我這是送藥呢。他們上回就是找我拿的藥,你沒聽說麽?”谷之磬臉不紅心不跳,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樣。
“原來谷師姐還真的有研制這種藥啊……”柳枝璎說這句話的時候,倒是曉得要壓低聲音小聲嘀咕了。
“快去!”谷之磬的臉色黑了下來。以她的修為,想不聽到這蠢丫頭的話都難。
“那我回藥王谷可要去七次花淵。”柳枝璎在給自己争取福利。
“嗯,成。”谷之磬點點頭。
心中不由得感慨她那個精明到幾乎狡詐的柳師叔,怎麽會教出一個胸無大志、成日就知道玩樂、說話也不經大腦的弟子來。
柳枝璃才更像柳師叔教導出來的弟子。
而且,柳枝璎老是犯錯,聽聞柳師叔都會慣着她,這才養成了無法無天的性子。
奇了,莫不是柳枝璎才是柳師叔的親女兒?柳枝璃才是那個撿來的?
谷之磬想完後,覺得這個答案也頗有可能。等她回了藥王谷,一定要好好查一查柳枝璎師妹的身世。
谷之磬目送着柳枝璎的身影消失在門檻處,依稀還能聽到她歡快的步伐,像是将将能離開了巢的麻雀,在枝頭上下無憂無慮的飛着。
“反正也和謝雲冥立下了契約……他應該不會言而無信吧。”
“可柳師叔也能帶他們去藥王谷,可惡。”
谷之磬無聲的低罵了兩聲,随後将目光轉移到了自己右手托着的小玉碟上。
玉碟之中,特意做了兩個凹下去的小孔。此時,兩個小口之中,分別躺平了一只長成繭狀的蠱蟲,蠱蟲外面是一層白色膜,膜外面則是谷之磬自己的血。
這兩只蠱蟲正是那日谷之磬放它們出去追蹤黑色鬥篷之人的兩只追影蠱蟲,它們搖搖晃晃的回來後,絲毫不見昔日肥碩,幹癟凄慘的模樣看起來時日無多。莫說詢問它們都看到了什麽,連吃靈草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放置在玉碟中,再用谷之磬的氣血養着。
“嗡……”細微的顫動聲在寂靜的空氣中響起。
谷之磬擡起眼皮,眼中流露出幾分驚詫。
只見玉碟之中,其中一個白色的繭開始出現裂痕般的缺口——這只追影蠱蟲要蘇醒了。
看來等柳枝璎将信送到謝雲冥手中,自己随口一謅來的借口,能用的上了。
上次謝雲冥不是想借用她的追影蠱蟲找個人麽?
谷之磬的計劃似乎是水到渠成般的進行着。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本以為最簡單的一環,讓柳枝璎跑個腿,送個信的事情,竟然會出了差錯。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不過修真界之人不需要睡眠,夜晚時分,點一盞燈,除了比白日暗淡一些,對大多數修士來說也沒有什麽不同。
可對于柳枝璎來說。
她有些怕黑。
出門走得急,加上柳枝璎直接從谷之磬的院落出去的,放在她自己屋子裏的夜明珠沒有來得及帶出來。
“真是的,為什麽這條路沒人點個燈什麽的,這麽黑怎麽走嘛。劍宗弟子的住處是往這邊走嘛?也沒個人出來讓本小姐問一問……”
柳枝璃一邊不滿的嘀嘀咕咕,一邊小心的端着她從乾坤袋中掏出來的一小截蠟燭,在微弱的燭光下艱難的往前蠕動。
是的,蠕動。
堂堂藥王谷親傳弟子柳枝璎,此時腳步邁出的步子不到半個巴掌大,一點一點的往前走。
從藥王谷弟子住處出來的這條路實在是有點黑,因為東之巅給他們安排的地方是類似于藥館的地方,周圍還特意種了三四塊藥圃,以至于東之巅那吃喝玩樂的光完全照不到這處幽靜清雅的藥館。
“好黑哦……”好想往後走哦。
柳枝璎難得對自己所處的現狀認慫,說起來,她回去拿一顆夜明珠再出來會不會更好一點?
柳枝璎思索片刻,轉頭看了眼來時路。
藥館所在的地方并不會特意掌燈,看起來更加陰森了。反而是往前走的路,能依稀看見街道上伫立的燈火。
“還是快點走吧。”柳枝璎認命了。
她自有記憶開始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但有個難以啓齒的弱點便是怕黑。一旦天色暗淡下來,柳枝璎總覺的自己也像是被抽走了什麽力氣似的渾身沒勁。
師父說,她這是小問題。就和凡間普通女子怕黑沒有什麽不同。
“好冷哦……凡間女子怕黑也會渾身發抖嗎?身體裏靈力運轉好像停滞下來了。”柳枝璎亂七八糟的想着。
眼見着光亮之處就快到了,柳枝璎終于舍得放棄她手裏的小蠟燭,鼓起勇氣大步往前跑。
她的眼裏只有燈光,而那從轉角處走來的人影則是被柳枝璎忽略了個徹底。
“砰——!”
柳枝璎一腦袋直接撞到了眼前正好擋在她面前的人身上。
她體內的靈力運轉早在走夜路的時候就停滞了下來,此刻毫無防備的挨了一記撞頭,痛楚是實打實的。
當即,柳枝璎那驕縱了幾十年的性子便開始發火道,“你這人幹嘛啊,走路能不能看路,你知道你撞的人是誰嗎?我可是藥王谷的弟子。”
看了看自己半只腳還在暗處,柳枝璎噼裏啪啦好像是倒豆子的話語停頓了片刻,先走到了明亮的地方,這才重重的“哼!”了一聲,揚起下巴等着對面的人向自己道歉。
“是你撞我。”一道帶着些許不悅的聲音在柳枝璎身前響起,來人也是第一次遇到像柳枝璎這般蠻橫無理之人,只是念及她是個女子,這人才沒有馬上發火,反而是選擇講道理,“而且是你不看路,我還沒有怪你呢。”
“我不管,你快道歉。”柳枝璎說道。
“……嗯?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對面那人的嗓音說到後面便低了下去,徹底沒了聲音。
柳枝璎還想再借題發揮什麽,結果等她揚起的下巴落下的時候,身前的人已經沒了蹤跡。
柳枝璎的眼裏頓時浮現出幾分茫然:“人……人呢?”
算了,她這次大人不計小人過,替谷師姐送信要緊,她答應過自己,等回藥王谷後,就能去七次花淵玩呢。
柳枝璎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态,她向來是個記喜不記憂的性格,當即尋着劍宗主樓的方向繼續走去。
街口的轉角處。
方才那名被柳枝璎撞了個正着的人,此刻正一臉懷疑的擡手凝聚出自己身體內的靈力。
一團明豔的靈火在楚闕的手中躍動着,無一不說明他體內的靈力一直都存在着。
“奇怪,在她撞過來之前,我體內的靈力一直在運轉,但那人卻沒有被我的護體靈力提前推開?”楚闕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
方才那名人族的修為堪堪過了金丹期,修為也比自己低下,怎麽就能破除自己的護體靈力?
到時候等荒虛那邊有傳訊再說。
反正現在自己身體的靈力完好,先不管了。
楚闕想不通,但他也不過多糾結,主要還是有更吸引他的東西放在他的乾坤袋裏等着他——《東之巅劍亂情花》。
這是他排了将近兩個時辰的隊伍,才從人族那邊的書肆買到的。
據說是最新版本,裏面寫着某宗首座弟子和他家小師弟不可描述的二三事。
這個某宗,據楚闕今日在擂臺賽圍觀了一早上的經驗總結,就是劍宗無疑。
他倒是要看看,天脈繼承人和他師兄,有什麽不可描述的秘密。
楚闕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片刻也不耽誤的回到了他的本體之中。
殊不知,楚闕的護體靈力在剛才并不是消失掉或者失效,而是附到了柳枝璎的身上。
穿着藥王谷弟子服飾的少女步伐輕快的在繁華熱鬧的街頭穿梭,她時不時會被熱鬧的景象吸引,停下來左右張望。過一會兒才恍然想起自己出來是為了給她師姐送信。
從藥王谷弟子所在的藥館到劍宗主樓的距離并不短,尋常人走上一刻鐘也該到了。
而柳枝璎耗費了整整半個時辰,在她好不容易看到劍宗主樓的牌匾後,一道低啞的嗓音倏然在她耳畔響起。
“……”
柳枝璎還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麽,眼皮子忽地不受控制的沉下來,意識在下一剎那陷入無盡的昏黑之中——
怎麽又天黑了,谷師姐的信還沒送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