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諸位同事都多關照哈。”萬芍藥立馬機靈的接話,沖大家抱拳一圈兒,這種俠女的扮相,她是古裝片看多了經常練,駕輕就熟。

一圈餘光下來,發現大家的神情都有點,讪啊。

“好,你——”芳姐正準備就此對萬芍藥來一番試探,忽然眼前風一樣過來一個人影:“你是物業經理吧,說說六號樓小高層樓門的事兒,我剛才開樓宇門,那門太松,我好心往合頁處推了一把,誰知,門掉了,這怨不着我呀,你們物業對危門不及時修理,我還算替樓裏的兄弟姐妹們擋槍了呢——”

是個一身騎行打扮的青年,手裏還拎着彩色頭盔。

“你怎麽不是故意的呀,我們監控清清楚楚錄下的,你就是嫌門開的慢,哐當一腳把門踢掉了,現在你還——”剛才給芳姐耳語的女孩立刻反唇相譏。

“哎呀,你的意思我大力水手啊我,一腳就能把幾千塊的鐵門踢掉,我有那本事早就去奧運會了還在這和你磨叽——”

“我們監控都有,不信你來看——”

“我看什麽看,我就是好心,你閉嘴吧我和你們經理說——”

“哎喲喂你就是物業大經理呀,燈泡的問題你總歸先給解決吧。”

此時一邊捂心休息的兩老阿姨也湊過來一把火。

萬芍藥似乎刷的明白了,這小區裏物業和業主的關系,不太河蟹呀,沒準以後自己也得和人互怼。

不太喜歡這種氣氛。

尴尬的站在那,真想出去透透氣,忽然靈光一閃:“那個經理,我現在就工作吧,要不,我去給十九樓買燈泡去?”

“這業主你先等會兒。哎,小萬,你今天先回去吧,明早八點半上班。”芳姐應付着摩托青年的咄咄逼人,倒開嘴又吩咐萬芍藥。

這熱鬧不想讓這個總部介紹來的新人看,誰知道會不會一片嘴兩片舌的去總部說,她這個物業經理到時候難做了。

“哎,那經理再見,同事們再見。”

萬芍藥走出物業大門,長舒一口氣。這工作未來的麻煩事不少,八萬果然不是那麽好掙的。

外面小風一吹,萬芍藥一清醒,忽然有了心情輕松的感覺。

自從發生上次那件不可描述不堪回首的倒黴事,她一直很壓抑沉重。

鬧市路邊的星巴克咖啡館,隔着玻璃窗都能感受到濃濃的溫馨和情調。

一次沒進過,也該進去慶祝一下,每次聽寝室裏的遲果豆和依蘭将各種吃喝玩樂,她都郁悶的要死。

現在,姐姐也是年薪八萬的人了。不進去嘚瑟下都對不起常年被她們嘲笑的自己。

正好中午,萬芍藥摸出老人機。

對,別人都用上蘋果六七了,她一直還用的是三佰多元一臺的老人機,除了打電話就只能是上微信。不敢上網,網頁卡的要死。

要知道她是自力更生的妹子,能省就省,要不沒錢買飯卡沒錢交學費的時候,人家可不看她用了蘋果就多給她一盤鍋包肉。

在學校她用老人機經常被嘲笑,只有遲果豆覺得正常。

曾經幾次斷頓,也都是遲果豆義無反顧的掏出錢夾做出社會主義援助。

就憑這點,萬芍藥決定了,今天星巴克請她一把。

平時只能請果豆吃個冰激淩小馄饨之類的。今天不同,她可是年薪八萬的人了。

站在星巴克的玻璃窗外,覺得裏面其實挺擠的,座無虛席,不知道幹嘛還說那裏高級。

高級的應該是依蘭說的法式大餐,以後也必須去一次。

給遲果豆撥了半天號碼,那邊才氣喘籲籲的接了。

“你幹嘛呀不接電話,好不容易我想出回血,我自己都怕自己變卦了。走,我們去文昌路的星巴克吃吃喝喝去。”

12.那個男神大叔

萬芍藥控制不住終于能請回客的興奮竹筒倒豆子不等對方發聲,把話全說了。

“卧槽,你,舍得去星巴克?去一次夠你再買個老人機了。”遲果豆不知道在幹嘛老半天才說話,然後又馬上小聲說:“你再等我一會兒啊,本小姐今天出師大捷,攻城掠地将‘帥一臉’完整拿下。”

“啊?你在倒追?就是說大四那個拽的要升天的眼鏡男被你追上了?”萬芍藥一臉懵逼,不小心還咬到了舌頭,歪着嘴絲着氣應道。

帥一臉,那是多出名兒的一枚水蘿蔔般水靈的鮮肉。不光人帥,據說家底子不薄,學校裏能被他正眼瞧一下的女生都屈指可數。

“姐姐我出馬,哪回落空了。對了你在哪?到我這邊來吧,吃甜品,再幫我出點謀劃點策。”

“可是,大姐,我好不容易下決心想大方一回想請個星巴克。”萬芍藥舌頭還在疼,哈着氣。這是饞肉了。

“星巴克有什麽好?人多還吵,像菜市場似的,三四十元的咖啡還沒有我給你煮的好喝。三明治幹癟癟的還沒啃得急的漢堡好吃。”

遲果豆小聲急促的說完,突然爽朗的大笑了一陣。

莫名其妙。笑的萬芍藥一陣驚悚,這是電話那頭有人兒吧——

遲果豆肯定是一心二用呢。

“好了,不廢話了,到底是你來還是我去?”

遲果豆再次壓低了聲音:“好嘛好嘛,我這邊已經在結賬了,我去你那。在鴨血粉絲煲那等我啊。有新鮮事和你說。”

“你要吃鴨血粉絲煲?”

“嗯嗯,挂了啊。”

星巴克就這麽換成鴨血粉絲煲了。

萬芍藥一邊轉換方向往賣鴨血粉絲煲的街道轉,一邊琢磨,新鮮事?學校又有什麽事了?

遲果豆天生就是八卦體質。八卦女神托生轉世的,哪裏有熱點,焦點,八卦點,哪裏就有她奮不顧身往前沖鋒打探的身影。

所以萬芍藥根本不用為學校的各種小道消息費心,和遲果豆這種天生的克格勃見一面,什麽信息都掌握了。

她不當狗仔隊員是狗仔界的損失。

萬芍藥的性格就是表面上嘻哈,內心其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開朗,甚至可以說壓抑。

畢竟當年母親無情的抛棄她,并且說的那些話,令她心裏很難接受。

父親也不待見她,有很多年的時間,她以淚洗面,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

不知道要怎麽樣才會被父母喜愛。

要不是學校同學老師周圍鄰居都說她乖巧能幹各種好,她真是一度要懷疑自己天生就是個萬人煩。

星巴克直角拐過去五百米就是小吃街。

萬芍藥尋找傳說中那家比一般家貴兩倍,很好吃,據說有祖傳秘方的門面。

見着了,一塊紅底兒白字的長條形招牌:文昌外婆鴨血粉絲煲。

就這。

收銀處擠着一排後腦勺。好嘛,這生意真火爆。

正是中午飯點,裏面人也擠。

店面不小,很幹淨,在這個城市是生意很好的一家連鎖店。

萬芍藥為了等遲果豆就沒進去擠,要是遲果豆拖拉個半小時到,正好最擠的時候也過去了。

在門口雙手拄腿彎腰撅着屁股,看支在外面的攤子,師傅熬湯下料。

華東小城愛吃鴨血粉絲的多,賣鴨血粉絲的就更多了,光這一條街就五六家。

估計店家為了競争招攬生意,特意把爐竈支在了外面既省地方又顯得紅火。

這樣香氣四散在正是中午逛街逛累了的人群鼻子裏,更加誘惑食欲。

光看那支起一張超級大桌子,一半桌面挖坑埋口大鍋,鍋下面是煤氣竈的架勢,就有老竈味。

另一半桌面是裝滿各種瑣碎調料的盤盤碗碗。

大鍋裏始終冒着滾水,系着油脂麻花的白圍裙白帽子的胖師傅搖晃着粗脖子紅臉把事先煮的斷生的鴨雜,鴨腸子扔進鍋裏,漏勺舀湯不停地攪合。

再把另一盤子裏的粉絲放在漏勺上擱置在湯裏數秒略燙一下就走起,盛進大海碗。

于是碗裏再澆湯,放各種盤子裏的料:小塊鴨血、細碎的鴨胗,鴨肝、豆腐泡,榨菜、香菜、麻油。

一邊添調料一邊問身邊饞涎欲滴的顧客吃不吃辣的,有喜歡辣的再舀點油炸辣椒芝麻油。

胖師傅做這一些列動作一氣呵成就像打太極一樣收放自如,熟稔,和諧,柔中帶剛,剛中帶香。

速度還很快,絕不讓人久等,往往是極為麻利的三分鐘之內就做好一大碗。

萬芍藥撅着屁股看累了又站着杵下巴看,兩個胖師傅和粉絲過招了無數回合,眼見着排隊的顧客已經開始減少了,直起腰回頭看看遲果豆來沒來。

驀地視線着了魔一樣,定住了,直勾勾了。

那是誰?

她看見了誰?

他!

那個男神大叔!

黑色外套,白襯衫,迷人的下颌再嚼——

在這種地方,吃,鴨血粉絲煲!

還一個人?這麽親民嗎?

萬芍藥驚訝的不能再驚訝了。他這種身份,一個人來吃這個,是不是太奇葩了點兒?

仿佛感應到某處某個要掉的眼珠子在他身上掃射,離若辰吃了喝一口粉絲湯後擡頭,正對上萬芍藥驚訝詫異張嘴杏核眼瞪成鬥雞眼的表情。

“嘿!”她見他發現了,莫名有點小興奮遲遲疑疑的招呼擺擺小手。

離若辰眼裏一陣惡寒,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萬芍藥撅屁股看胖師傅下粉絲看的的投入時早就看見她了。

他倒是沒什麽可驚訝的,因為對她厭惡至極,反倒目光掠過她,跟她是空氣一樣,向她身後看。

萬芍藥有點尴尬,本來想怼他一句:你這顏值沒搭配點禮貌真是白瞎了。

忽然想起他還欠着自己一千多塊錢呢。他這種人自己是難得見到,此時正是天賜良機,要錢的好時機。

“你怎麽來這裏?”忽然倒是有人問她。

萬芍藥一擡頭,是剛才分開一小時的秦先生,半禿的頭頂在陽光下特別的亮眼。

萬芍藥一陣小緊張直起腰琢磨怎麽回答:“秦先生,我是——”

秦弦似乎并沒興趣聽她磨叽已經微皺眉頭擦肩而過。向正在夾起一塊鴨腸的離若辰走去。

13.來打小三的

萬芍藥順着秦弦走過去的方向看,咋舌,啧啧原來秦先生和這男神大叔認識啊。

沒準他們約着一起來吃小吃的,怪不得。

那,當着秦先生的面管男神大叔要錢,好嗎?遲果豆常說男人都是好面子的——

但是,現在不要還等什麽時候?

正猶豫着——

忽然由北向南方向從人群中猛的沖過來一個中年婦女揪住萬芍藥不由分說就啪啪兩巴掌,邊打邊怒吼着質問:“好算找到你了你個小狐貍精,仗着你這瘙樣兒勾引我家老公啊你,呸!不要臉——”說着巴掌還要往萬芍藥臉上烀。

人群霎時轟動了。

吃粉絲煲的停住了嘴,燙粉絲的胖師傅漏勺停在鍋裏也遲遲沒提起來。

正接過秦弦遞來的紙巾擦嘴角的離若辰視線也挪過來,平靜的看。

好像這女孩攤上這種事沒有絲毫意外。。

萬芍藥一時竟懵了。她自诩見多識廣此時卻蒙圈愣在那。臉蛋子被扇的熱辣辣的,腦瓜仁子着急的嗡嗡的。

這阿姨是誰?披頭散發的,根本不認識?

來打小三的,我沒當小三,刷的一個思路跳出,難道是禍害了自己的那個不要臉的畜生的老婆?

我還正要找你們算賬了。

壓抑了許久的憤怒羞辱,萬芍藥也不是吃素的,在家老被哥哥打爸爸罵,她沒打過人但是也不陌生這場面,猛的一個跳躍蹦起來就耗住了那女人的長頭發。

“你誰啊,打我,姐姐也教訓教訓你的過分。”

長頭發女人 雖然被萬芍藥揪住了頭發梢但是腿腳還很靈活,不住的往萬芍藥身上踢,打,踹:“過你媽的糞,你們這些不務正業的妖精,看我老公現在有錢了,緊着往他身上黏糊,還騙走了我老公給我買的金項鏈金手表,我打的就是你,打死你——”中年婦女手腳并用加甩頭,嘴也不閑着。

幾巴掌帶着風聲呼呼就煽過來,萬芍藥被她的蠻力甩個趔趄,暗思忖自己不是這瘋女人的對手,即使能躲過一巴掌也躲不靈巧餘下的連珠炮。還是先脫身報警吧

急中生智靈光一閃,一下子沖到男神大叔身邊,瞬間坐下抱住男神大叔的胳膊:“哎,潑婦,睜大你的金魚眼好好瞧瞧,我男朋友在這呢,你看看我男朋友哪哪兒都不差,這帶的表,你看還帶鑽的。誰會要你家的東西。”

萬芍藥自豪的舉起男神大叔的手腕搖了一下,他那手腕上的表,金光點點的,她雖然叫不出手表名字但料到肯定不差。

接着萬芍藥又小鳥樣靠在男神大叔胳膊上:“看看我男朋友簡直就是天神下凡,我腦子壞了做你家的小三,再不滾我男朋友可要發飙了,是不是親愛的。”

萬芍藥畢竟是做了多年兼職的,見人敢說話,關鍵時刻豁得出去。

反正面前的女人就是一條瘋狗,她必須得自救。

此刻她也不顧男神大叔樂不樂意了,十分谄媚的眯眼問了離若辰一句,以求他的配合。

“把這件衣服扔了。”男人倒是開腔了,從萬芍藥的袖籠裏抽出手臂,不緊不慢的脫下黑色外套邊甩給秦弦:“扔垃圾桶”。

說罷,起身,無視萬芍藥期待的眼神,無視周遭嘁嘁喳喳看戲的人群,向相反方向走去。

他身上那種冷淡寡情的氣場以及眼皮都不撩一下的神态,讓萬芍藥的臉白一陣紅一陣。

這心,碎的稀爛稀爛的!

秦弦接過那件銀灰色的西裝外套,撇了萬芍藥一眼,沒啥反應跟上男神大叔,緊走幾步去開車門。

萬芍藥捂着被晾曬的心口。心底那一鍋沸騰的滾燙的開水霎時就結冰了。

她原以為他會看在她救過他的情面上做個擋箭牌就好了,讓她壯個膽好有時間報警。

可是,現在成啥場面了?

她就抓了他一下袖子,人家就連整件的外套都不要了。

她怎麽了?她是瘟疫啊還是地雷,至于被他嫌棄成這樣?

她一千多塊錢還沒朝他要呢。

如此一來,她成什麽人了?

不言自明!

不但剛才那撒潑的婦女又沖過來咋呼,就連萬芍藥都有點迷惘了起來。

眼前啪啪開始有手機明目張膽的拍照錄像。

小米,蘋果,華為——啪啪啪的閃!

真是自媒體時代!

萬芍藥真慌了,現在自己這形象已經沒形象了,真要是傳到網上,有嘴說不清,臉沒了不說,剛找到的工作啊——

“別拍照,喂,你們憑什麽拍我,不許拍照!誰發誰就要負法律責任。”

“哈哈哈,還講法律,現在的小三也真敢說話——”

“哈哈不怕小三耍流氓就怕小三有文化!”

拍照拍視頻的人嘴還不閑着,手動嘴動的讪笑。

萬芍藥不但要抵擋着撒潑女人的襲擊還得沖到人群裏看見舉手機的就伸手擋,人群越聚越多不時一陣陣爆笑——

就像看一個小醜表演一樣。

萬芍藥被圍在人群中左沖右突,氣血上攻,第一次遇到這陣仗頭腦思維短路,她感覺時間好像定格了,自己就陷在被羞辱的定格永遠走不出去了。

似乎這樣被污蔑被羞辱,毫無幫助的場面過了很久一般,人群外發瘋一般的鑽進一個男人,有點蓬亂的長發遮住了半張臉,看不清真切模樣。

他一把扯住婦女的手臂就往外拽,一邊拽一邊沖着萬芍藥點頭賠笑:“對不起啊,對不起,我老婆精神不太好對不起——”

人群又爆發出一陣哄笑,幾聲議論,散了。

“精神不好你不給她吃藥!”萬芍藥沖着他們的背影吼完這句,倏地像癟氣的氣球癱坐在地上,身子都在發抖,心裏這個氣。

氣誰?

氣自己反應慢沒解釋好被這麽多人誤會。

氣自己怎麽出門沒看黃歷。

氣那個長得好心腸壞的老男人,一點不幫她還落井下石,自己白白救了他。

主要還是氣遲果豆,明明她說馬上過來可是自己等她多久了,要不能遇見這窩囊事!

看熱鬧的這幫子人說散就散了,也沒個人說句道歉。

是啊,人家看熱鬧說什麽道歉呢。

14.秒變可憐的楊白勞

最怕他們剛才錄下的視頻,千萬別放到網上。這個自媒體時代,被潑髒水都沒地方找主兒算賬去。

萬芍藥這心提着咯噔咯噔的,真是倒黴他媽開門,倒黴到家了。

但是這痛苦仿佛還沒夠,緊接着萬芍藥手機滴答提示,接到一條短信:“總公司規定,上班時間私出。扣當日工資的十倍。”

那個,秦弦的短信。他不是剛消失嗎?

十倍!!!

瞬間萬芍藥整個人更不好了。

都是遇見男神大叔的錯。再也不想管那個老男人叫男神叔叔了。

秦弦給他開車門,沒準他就是秦助理的頂頭上司,他就是個黃世仁,秦弦就是穆仁智。

她萬芍藥秒變可憐的楊白勞呀。

春風立時變成了西北風嗖嗖的讓她打一激靈。

這工作來之不易,主要是那年薪——不易。

自己上班第一天回家明明是經理同意的呀。現在怎麽解釋?

萬芍藥決定給遲果豆發微信,不等她了。

這妹砸一定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

重色輕友,人類的通病。

鴨血粉絲煲也沒心情吃了。店老板不給退飯票,無辜挨了精神病一頓打,又被罰了十天的工資。

啊!!!這還沒上班呢,日薪就負數了。

剛走了沒幾步,一輛車在路邊從快車道上滑下來貼着她身邊嘎吱停下。

萬芍藥本就神不守舍瞬間吓的魂兒要沒了。

柳眉倒豎:“哎,怎麽開車——果,果豆?”

車窗搖下,裏面露出遲果豆嬉皮笑臉的腦袋。

這腦袋拾捯的,要不是那張蛇精錐子臉有特點,萬芍藥都不敢認。

滿腦袋飄着赤橙黃綠青藍紫放飛自我的彩色頭發絲兒。

誇張的粗黑眼線,圓嘟嘟小紅嘴兒。

這是SNH48女團新成員現身嗎?

為了追靓仔她真是費了一番苦功哦。

“上來呀,發花癡呀。”遲果豆胳膊往後一使勁,打開後車門。

萬芍藥坐了上去。

這才發現,開車的就是聞名Z大的一臉帥,平日的眼鏡摘下去,星眸璀璨,估計帶隐形了。

“嗨,帥學長,好。”

萬芍藥是第一次和這個男生正式打招呼說話,以前知道他是女生的焦點,都是從宿舍女生的各種講述裏聽說的。

她的空閑時光都用在做兼職上,和學校裏的人除了宿舍的幾個其他接觸的都少。

一臉帥微微側頭,對萬芍藥展現一個淡淡微笑,但是後視鏡裏彼此已經視線打量過了。

萬芍藥暗暗道,這眼鏡男膚白貌美大長腿,整個就是外貌協會界對美女的審美标準,明明有點娘,怎麽就被全校女生捧上天了,自己并不覺得這麽娘算好看。

自己還是喜歡皮膚微黑健康的男神大叔類型。男神大叔黝黑健壯有肌肉,一看就是有力氣拯救地球的。

眼前驀地閃過老男人的臉。

呸呸呸!又暗罵自己想那個黃世仁幹啥。

遲果豆在萬芍藥欣賞完眼鏡男後回頭沖她眨眨眼,意思是顯擺嘚瑟。

“半路劫道,帶我去哪啊?”萬芍藥給她翻了個白眼,意思是,沒感覺。

“學長請我們去唱K。”遲果豆對萬芍藥的反應,眼角眯眯嘴角彎彎:滿意。

心道你沒看好就對了,要不閨蜜争男票還很麻煩的一件事。

萬芍藥一聽要去唱K,急忙擺手:“到公交站臺就把我放下吧,果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剛找到工作得去熟悉業務。”

“哦,對了,我還沒來得及問你,早上把你帶走的那半大老頭和那輛蘭博基尼是怎麽個意思?”

遲果豆來了興致,又偏過頭。不過她并沒有因為和萬芍藥聊天,冷落了新晉男票,臉側過來對着萬芍藥說話,兩只小手卻搭在一臉帥的肩膀上,就像一只趴在主人肩膀的小貓咪。

萬芍藥急忙避開目光,太辣眼睛了。

這樣在她面前公開秀恩愛,真的好嗎?

實在是溜她這只單身狗。

萬芍藥真真是辜負了少女時光為了兼職事業,一次正經戀愛也沒談過呢。

不過遲果豆可是情場老手了,絲毫不避諱用實際行動教化萬芍藥開竅。

邊給一臉帥擦額角的汗,邊對萬芍藥眨眼。

“說呀,你們後來去了哪?”

“就是我的任職的地方,咳——”

“一個小區的物業。”

“物業——哦,也不錯的。什麽小區?”遲果豆沉浸在戀愛的喜悅中絲毫沒注意到萬芍藥不想說的神态,很有心情的繼續追問。

“楓泊水岸——”

“耀煌集團的!”

一臉帥的眼睛在眼睛片後面也閃了一下:“我家和離總是世交,喜歡做物業可以找我,我家這幾年也開了幾個樓盤。”

“哦,是嘛!”沒等萬芍藥說話,遲果豆激動的從座位上颠起來,彩虹般的長發亂顫,摟着一臉帥的後腦勺就是頓狂吻:“耶!我家帥帥是最棒的!勺子你上輩子拯救地球了,不滿意随時跳槽讓我家親愛的帥帥安排!”

難得一臉帥車技不錯還沒被遲果豆拍拍樓樓咋呼着打亂車轉向。

萬芍藥春水般平靜的心房被遲果豆總是一波一波的秀恩愛辣得實在尴尬。

主要她也沒心情,對着遲果豆央求:“果豆,我真不能和你們去玩,我還要去個地方要錢。”

一千二百多元錢呢。

“哎呀你又別扭了,等唱完歌送你去。”遲果豆搖晃着萬芍藥的胳膊。

撒嬌是她的強項。

“別鬧,別鬧。姐姐現在可是有工作的人,沒時間玩嘛。”

“哼,見錢眼開!”遲果豆放手擺出臭臉嬌嗔。

“我是愛錢如命好不!再說你又不用我陪。”

“還是我家帥帥好——”遲果豆扭過一臉帥的帥臉又是吭哧一口。

太奔放了,萬芍藥扭過臉看向窗外:“呀,到公交站臺了,果豆我必須下車。”

“別,送你去。”遲果豆凝眸看向一臉帥,一臉帥轉眸對視遲果豆,兩人電光火石的劈啦啪啦放電。

黏糊膩歪完了,一臉帥問萬芍藥:“你有地址嗎?”

“有。地址有。這個。”萬芍藥從小包的最裏邊夾層裏抽出一張疊的板板正正的紙條。

15.RMB讓我來的

“溫泉南道林蔭路頂山別墅區——”一臉帥念着念着不念了。

“怎麽,是不是太遠不方便?”萬芍藥查過便民熱線其實坐公交直達下車步行一千米,她還不想坐在他倆身邊當電燈泡呢。

“不是。也算,順路。”一臉帥迅速将車子轉個向。

“哦。”萬芍藥縮在後座,轉向車窗外面啃手指頭。眼神掠過後視鏡時卻感覺一臉帥笑的有點怪異。

一路直行,不久開到山坡上一片別墅區裏轉來轉去,然後在一座鐵藝大門前停下。

嗬,這院子真夠大。之前萬芍藥覺得楓泊水岸就相當不錯了,到這才知道楓泊水岸那的別墅只能叫獨棟的房子。這種帶游泳池籃球場網球場大花園的,才是真正的別墅。

“勺子,你不是想說住這裏的人,欠,你,錢吧?”遲果豆瞪圓了眼睛。

“是給我的這個地址呀——”萬芍藥也有點蒙圈,這是她前些天去交警隊取電瓶車時,管交警要的。

“哎我去,你是背着我偷偷被包養了還是被包養了還是——”

“閉嘴!”萬芍藥回手捂住遲果豆的小紅嘴:“你們先回吧,我可能要耽誤點時間。”

此時一臉帥已經下去敲門,大鐵門徐徐打開。

“要不要定個點兒來接你。”重新回到駕駛座的一臉帥笑嘻嘻的問。

萬芍藥感覺被這話噎的嗝喽嗝喽的。怎麽他的笑也那麽不對勁兒呢。

很是忐忑的走進了別墅,門房裏的兩個保安看着她沒阻攔。

嘿,就這麽容易來豪門要賬!

四周翠綠的草坪,腳下是鵝軟石小路,曲曲折折的通向遠處的白色五層小樓。

快到樓門時,一個面容精明的阿姨走出來:“你找誰?”

把你家離若辰找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他!!!

說出的語言卻是:“能和這家主人談談嗎?”

“現在不能。他不在。”

“那啥時候能啊?”萬芍藥趕緊追問。

“不知道。”這看不出中年還是老年的阿姨沒說完就開始往回走,并沒有同意萬芍藥進去的意思。

萬芍藥小手撩了撩有點緊張汗毛茸茸的劉海,深呼吸一口氣,跟進門。

“哎,你怎麽跟進來了?少爺不在,請你出去!”

少爺?少爺也得還錢。萬芍藥沒動,眼睛四處尋覓想把這屋子和那老男人聯系起來。

大廳裏面寬敞高雅。但是很安靜,沒人。

“這位姑娘,我沒接到少爺的通知有客來,你還不走我叫保安了。”

阿姨開始掏手機準備打電話。

萬芍藥的小心髒砰砰砰直跳,她知道不被歡迎,但是自己來要自己的錢又沒錯!

直直杵在那裏,手腳無處安放,一時也不知道該幹什麽?

咚咚,樓梯上傳來腳步聲,一個高大清癯的身影出現,男人邊下樓邊整理襯衫領口,身姿無比清癯挺拔。

他聽見保安彙報說訊實實業的郝嘉旗來了,從卧房匆匆出來,竟看見是她?又是她!

萬芍藥迎着一片陰影擡頭,整個人傻了……

男神大叔!确實好看!

主要是找對家了。這是命運安排自己要回的醫藥費的意思。

快速行走的男人頓下腳步,一側嘴角翹了翹,垂眸眯眼,居高臨下看見一雙細骨伶仃的女人的腳髁裹在白色帆布鞋裏,蹬蹬的從廳堂門口潔淨的地磚上走過來。

破洞牛仔褲包裹的臀的形狀不胖不瘦。

從腰部往上是褶皺的趴着一只大臉貓的灰背心。背心上除了一只貓還有不少灰突突的手印兒。

原本小姑娘的身材,單薄卻高矮胖瘦宜人,

和素淨的衣服搭配倒也是從細到豐滿再到輕細的的流暢婉約。

可惜不是正經孩子。

剛看見她在文昌路被個瘋婆子追打,才不過一小時,竟不像話的追到他家裏來。這手段心計不一般。

暗沉的黑眸有着疏離不耐甚至是厭惡。

萬芍藥又擺擺小手,努力的擠出八顆牙的标準微笑:“嗨,您好我是來——”

“誰讓你來的?”

男人從褲袋裏摸出煙盒,夾出一根煙,在銀質煙盒上敲打幾下,點燃,猛烈的吸了一口,吐出在空中形成一個白霧狀的圓暈發散開去。

他兀自盯着眼前的煙霧,懶得看她,英俊的五官在煙蒂忽明忽暗的紅光後面似嘲非嘲,聲線在這安靜不友善的空間顯得格外嗆心。

“呃——我是有事找你。”萬芍藥的心頓時緊縮起來,好像有冰涼的東西爬上了脊背。這種被蔑視的神态和語氣她太熟悉了,太難受了。

呵,男人眸光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戾。神色瞬間晃得萬芍藥有點害怕。

他的氣場太壓人。不過她萬芍藥也不是吃素的。

此時她這張小圓臉也顯出了不友好,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還問誰讓我來了?當然是那幾張原本在我口袋裏舒舒服服睡大覺的RMB。

就知道要錢不是那麽好要的。

杏子眼瞪着,也不說話就走到他身邊,伸出手,攤開。

萬芍藥認為,有些話說明白了不好,自己的肢體動作已經把來意表達的很清楚了。

離若辰高大的身子擋住她面前的樓梯,又深吸一口煙,吐出的白霧隔開她和他的臉,夾着煙的漂亮的手指敲着實木樓梯的扶手。

“向後轉。對着大門,出去!”

空間頓時煙火窒悶。萬芍藥又羞又氣臉色漲紅,本來她還想着要錢婉轉點,琢磨措辭,不料又被他來個核雷轟!

此時萬芍藥徹底明白了,眼前這個世人眼中的成功人士,這個看上去俊美非凡的男人,他瞧不起她,他骨子裏就當她,下賤。

漲紅的臉已經轉為白赤,眼圈滲出眼淚,她使勁忍住,裂開嘴角嗤笑了下:“我來要我的錢,有錯嗎?那晚,醫院替你墊付的。”

她連‘救你’兩個字都懶得說了。

男人一只手夾煙,一只手插褲袋,長腿一步三移的快速邁下樓梯。

在她身邊擦肩而過。

鼻息裏頓時飄進一股他随身的煙草味道。

他走到茶幾邊,在煙灰缸裏擰滅猩紅的煙蒂。回頭瞥她一眼,英俊的臉冰到扭曲。

16.東方不敗式

“多少?”

“恩挂號,化驗,加上CT診療輸液還有病床,加上我去交通隊拿回電瓶車的路費,那裏沒直達的公交我得打的士來回,車子在警車上颠壞了,加上修理費,一共一千二百二十八塊。”

門口的男人五官極度陰沉似乎忍耐到了極限。

玉竹般骨骼分明修長的手指摸出錢夾,從錢夾裏抽出一張卡扔到客廳的地磚上:“滾!”

橘黃色的卡片就像重獲了自由在地磚上興奮的旋轉舞動幾圈兒才貼在地平面躺好。

萬芍藥盯着他的手,氣的小臉發青,使出洪荒之力克制!

大眼睛眨巴好幾下才把噙着的眼淚咽回去。

一想到那晚自己還不顧悲傷和危險,救了他,避免了他在車裏打呼嚕被後面車輛二次傷害,內心湧起無比憤怒悲戚。

這明明就是我的錢,我憑什麽不能要? 人,怎麽可以這樣恩将仇報,不知感恩的?還是個男人,還是個名人——

耀煌科技第十八層小會議室,離若辰正在開高層會議。

會上有董事建議耀煌科技捐資慈善的資金應考慮減少;有董事提議公司前景應該退出紡織品市場這片泥沼,進軍娛樂市場;也有董事提議收購幾家小型影視公司進行擴大重組——

當前,市場最紅的莫過于娛樂綜藝這一塊。

“慈善捐資這塊不能動,其他可以再斟酌讨論。”

離若辰一錘定音,說完靠在椅背上,抱臂環視全場面無表情,他若不想表露情緒,沒人知道他的心思。

一般他發言完畢這個姿勢就是:就這麽定了。

忽然靜音震動的手機,在企劃案邊上嘟嘟響了兩下提示音。

離若辰劃開屏幕低頭看了看短信息,嘴角抽了抽,臉上的肌肉出現一絲不易擦覺的波動。

是他的副卡顯示,剛剛被提走了一千二百二十八元。

離若辰按關手機,沒好氣的扔在桌面。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個女孩。

一個不好好讀書,和衆多虛榮勢利的女孩子一樣淹沒在都市浮華之中做不正經行業的大三學生。

他不笑人窮,最恨人窮的沒志氣。鄙視的就是這類想不勞而獲投機取巧的人。

要不是那天,在雲頂健身,看這女人欲血上攻就要暴斃,再加上被撩撥的把持不住——

那是感情近乎潔癖的他唯一一次把持不住。

尤其完事後他發現她還是個第一次。

說一點惡心慚愧沒有,是不可能的。

就因為這件事不舒服,他才晚上開車和司機去撸串散心喝了幾瓶啤酒,回來路過司機家門口放司機回了家,沒想到低血糖犯了,車裏睡個覺還又遇到了她。

本來他打算匿名給那個女孩打上一筆錢,給她個順利的前程,買個心安,了之。

但是這唯一一點慚愧也在一個男人到來之後,灰飛煙滅,有的更多的就是對他們的厭惡,惡心,蔑視。

那還是雲頂事件第二天下午,也就是他被賣情趣用品的女孩送到醫院過了一夜的次日下午,當時他正在辦公。

耀煌科技二十五層的總裁辦公室門口傳來吵嚷聲。

秘書攔着一個五十多的男人阻止入內,但是那個男人口口聲聲說有重要的情報給離總。

說話中還提到了材料倉庫之類的話題。

離若辰最反感手下職員公開議論公司某個部門的事情,正簽着資料的手,擱下筆,按秘書辦的鈴。

“小李,這樣吵!”沒有問號,帶着不悅!

秘書總長小李慌了,急忙解釋:“離總,是其他部門的一個職員非要見您,我說總裁很忙您不是部門負責人沒有——”

“讓他進來。”離若辰知道女人說話喜歡前因後果都說全了,啰嗦。直接攔住小李的話頭。

“哦,那好吧。”

小李悻悻放下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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