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小跑。
弄堂裏嗖地鑽出一個毛毛躁躁長發的露陰癖，手裏擺弄着裆下的玩意兒對萬芍藥娘裏娘氣的嘀咕道：“小妹妹玩不玩——”
“嗷——”萬芍藥嗷嗚一聲應激反應蹿出百米。
沖刺的速度向路燈光亮地方蹿去，看到了車站附近的人流才一邊打110一邊跑。
待到了人多處回頭，好在那家夥也沒膽量跟來。
萬芍藥倚着售票大廳的門柱，氣喘籲籲直拍胸口。真真是吓出一身冷汗。
而且莫名的想到半月前雲頂健身那次——
心慌慌委屈的想哭。
好難啊。
怎麽這樣難。
喉嚨酸澀硬撐了一會兒，告訴自己樂觀豁達別難過。
就當生活是做過山車，肯定要起起沉沉，眼下就是沉了點。
先買張最便宜的短途票，才能進候車室貓一宿。
清早，萬芍藥第一個到了楓泊水岸的物業門口上班。
離門還有一個半小時，她坐在門前的長椅上等。
正是小區裏業主的上班高峰，來來往往車輛裏的臉都往萬芍藥這邊看。
萬芍藥坐了一會兒，坐不住了。确實尴尬，自己又不是蠟像展。起身往書報欄溜達，佯裝看報打發時間。
對于看報紙，萬芍藥是有心得的，先看娛樂版，放松下心情，然後看廣告版找兼職機會。最後再看看市內的新聞，哪裏修路不通車了，哪裏紅綠燈壞了小心慢行了，哪裏有群衆上訪堵塞了等等等。
今天眼光卻第一件事就溜達到廣告版。
蓋因，經過在火車站一夜蜷曲，以淚洗面，身板骨頭又硌生疼的洗禮，她已經面對了現實。
現實就是她現在處于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分文皆無的無産階級階段。買房的夢暫時已經不做了，至少得租個房栖身。
工資還有一個月才發。
找兼職是唯一出路。
送外賣送情趣用品啥的她基本不考慮了，第一沒時間。第二現在自己有了正經工作也要顧及影響。
辣麽，一份既能保證正常上班又能再熟人問起來說得出去的兼職還真難找。缺愛的女神經，其實神經只是表象，用嬉笑怒罵掩飾她自己知道的卑微生活，一般情況下，她還是挺渴望從他人那得到善意和肯定的眼光的。
眼神兒順着版縫兒往下溜，看到最下面一條消息：某外地駐Z市公司聘請臨時文秘翻譯一名，周末兩天商務會談。要求：本科畢業，英語六級以上，本市戶口，二十八歲以下，身高一米六以上，氣質佳，精通某種樂器者優先。
文秘，行啊，高中到大學一直是學生會代寫情書的模範。
翻譯，基本還湊合，實在不行，帶本英漢字典偷偷看看。
樂器，如果吹笛子也算的話，她還是在行的。
恩，這個挺精英，離白富美行列接近，可以有。
關了一扇門又開了一扇窗，先哲的話有道理。立時感到太陽每天都是新的，生活還是充滿希望滴。
萬芍藥迅速記下廣告後面的座機號碼和登錄網址。
只要是國家機關正經注冊的公司，她就敢去。
今天是周四，周末就是後天。憋悶了一晚上的心情立刻好轉起來。
之前她聽說過有小公司招臨時文秘的情況。
一般都是為了某種場合應酬，臨時聘用文職人員，可節省養員工的開支。
一整天，萬芍藥都被這個兼職四位數的收入鼓舞着。
上午已經打了電話，确定了細節，互發了雙方資料，對方表示認可。
昨晚的事，就像一個噩夢，已經不想了，對同事的排擠也不在意了。
去小高層催收物業費時，心情也沒有前幾天的尴尬。
下班時，胖胡走的比平時晚，磨蹭着等其他同事都出去，磨叽了一會兒，問萬芍藥要不要搭車。
萬芍藥愣了。
33.胖胡啥意思
沒懂他啥意思。
火星要撞地球？
咔吧着鬥雞眼看胖胡。
胖小夥兒問完她滿臉就有點紅，再被萬芍藥一盯，恨不好意思，手足無措，扶着眼鏡框：“那個，我看你住的也挺遠。”
萬芍藥也羨慕胖胡有車上班到底比小電驢方便啊，糾結了一會兒，“謝了， 我有電瓶車呢。”
“你現在還住Z大宿舍吧？我家在大學城那邊，來回上班都可以搭你，可以拼車，你考慮下。”他的胖手尴尬的不時推着眼鏡框。
“哦，這樣，恩——”萬芍藥本來像得了軟骨病一樣葛優躺的癱在電腦椅上，走了半宿十一路，睡了半宿火車站硬板凳，腰酸背痛腿抽筋。
一聽胖胡說是拼車，立馬直起身板。
拼車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呀，速度快，刮風下雨至少還有個遮擋，而且上下班多個伴的感覺比獨來獨往要舒服。
結論：拼車可以。方便又不欠人情。
“行呀。拼車就拼車。價錢你定。不過要從下周開始，這周我還有點私人的事情。”
主要是下周才有銀子進賬。
萬芍藥伸出手掌：“那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行，愉快的決定。那我先走了。”胖胡腼腆的樂呵呵的伸出小胖手，空中與萬芍藥一擊。
“好，拜拜。”萬芍藥目送他關門，繼續靠在椅子上休整疲倦，直到胖胡虎背熊腰的背影出大門，她還有點摸不着頭腦。
怎麽就主動提出拼車了呢？
意料之外。
他怎麽能提出這麽有建設性的意見呢，不過，實在是太可愛了。
萬芍藥咂咂嘴，看見了一屋子同事和睦相處的曙光，開始慢悠悠收拾辦公桌。
“我賊拉拉的愛你——”高音鈴聲突兀冒出來。
低頭一看號碼，是一臉屎。
想到昨晚自己神經病的表現和他對自己的護短，萬芍藥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如果不是始于相親，她倒覺得一臉屎挺仗義。
遲疑了片刻，接了電話。
“嗨。你好。”
“芍藥，下班了吧。”果然是張澤宇溫和的語調。
“恩，快了，還沒走呢。”萬芍藥捂着聽筒打個哈欠，一只手開始收拾零碎物品。
“好。”張澤宇應了一聲，挂了。
嗬，什麽毛病，萬芍藥看看碎屏的老人機滴滴的被挂斷的響，忽然想到，哎呀，下班後還得去買手機了，周末的兼職畢竟得有點行頭，不能帶個碎屏的老人機去。
拿啥買？
買買買，不是問題，問題是拿，啥，買！
不僅僅要買手機，還得有身差不多的衣服。主要這活兒很精英，利潤大得投資。
她雖然沒參加過什麽正式隆重的場合，但是這些年兼職時候見過不少，知道那些地方規矩多，還要看硬件軟件。
軟件還是顏值，這個她覺得自己拾到拾到還可以，硬件就是穿衣打扮。
這可難了。
活期卡裏還有上次送情趣用品提成的一百元。
一百元好像不夠幹啥的。
萬芍藥最後收進包裏的是一面小鏡子，照了一眼，看着鏡子裏的人，臉白唇淡，一副營養不良的造型，決定，一百元先當夥食費。
就這麽辦了，明啓奶奶常說，活人不能讓尿憋死。
衣服，要不就管柳依蘭借，手機嘛，到時候說忘記了，不帶就行了呗。
事情解決，又有了點成就感。萬芍藥拎包下班。
走出物業走廊的大鐵門，邁出的腳僵住了。
什麽情況？
一臉屎！
就在馬路對面。
黑衣白褲運動裝倚在一輛灰藍色跑車邊上，一只手敲着機蓋，一只手背在後面。
影視劇裏的橋段。
那麽，他背過後面的手上該不會是有束花吧。
萬芍藥抽抽嘴角，心說，別這樣，能不能被這樣，我可能受不了這個。
張澤宇見萬芍藥立在門口不過來，穿了件皺巴巴棉布的黑白格子長襯衫，黑色牛仔布短褲，米色涼拖。顯得大長腿更加纖細白嫩。
巧，情侶裝嘛。
“芍藥。”張澤宇主動招呼着穿過馬路走過來。
“加班？豆子和我說你四點半下班。”
張澤宇個頭不矮，有點瘦，但是四方臉，鼻直口方很精神。
萬芍藥得仰着頭看他，但是此時萬芍藥只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眼睑死死盯着他背在後面的胳膊：“張學長，千萬別告訴我，你藏了一束花。更別告訴我那束花是玫瑰。”
“嗬嗬。”張澤宇笑了，一笑嘴角右側還有個小酒窩。
“芍藥，我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我為什麽要藏玫瑰花呀？”
“哦，那就好。”沒有花就好。萬芍藥手撫胸口長出一口氣。
“恩，我還沒送過女孩子花，如果芍藥喜歡，我可以開始破例。”
張澤宇伸出長胳膊十分自然的替萬芍藥梳攏額上的碎發。
萬芍藥誠惶誠恐一邊擋着張澤宇的胳膊：“不用不用我自己來。”一邊急忙回答他上個問題：“學長不必為我破例，我可不喜歡玫瑰花。”
不過，她在低處，一臉色在高處，她的小胳膊自然擋不住一臉屎對他頭發的照顧。
萬芍藥滿臉通紅的東瞄西看，生怕被小區裏的人看見。
“你喜歡什麽？哝，這個給你。”張澤宇弄完她的碎發，還沒有立即回車上的意思，終于把背後面的手轉過來，遞給萬芍藥。
“哦！”一個長方形的盒子，用紫羅蘭色的包裝紙包着上面系了朵小紙花。
“什麽呀？糖果？”萬芍藥擺弄着長條形的小盒子跟在一臉屎身後過馬路。
她也不是個矯情的人，巧克力棒棒糖之類的好吃的，一臉屎要是死氣白咧的願意送，她還是會接受的。反正這種價位她還的起。
走到跑車邊上，一臉屎先是給她開了車門：“上車。”
“上車？幹嘛？不用了吧，學長，我電瓶車還在這呢，內什麽，這盒糖我收下了，你先忙去吧。”
張澤宇噗呲笑了，黑白分明的眸子晶亮。手指戳她腦門：“呆！我就是來接你下班的，這是你專車。”
“啊——”我猜到了可是我不想坐啊。
萬芍藥躲開一臉屎對視的視線，覺得還得撒個小謊。
34.發揮撒謊的小天賦
沒辦法，總是得發揮撒謊的小天賦。
“張學長，我就是出來送送你的，內什麽，我今天加班。你看我們經理辦公室還開窗有人呢，真的。”
最後這句‘真的’，她說的特別誠懇，還用上了急切的，虔誠的面部表情。
張澤宇的臉從淡定轉為蹙眉，不解。
帥哥跑車禮物溫柔加呵護，他一樣也不差，這姑娘一直在排斥他。
在他二十五年的經驗裏還真第一次遇見。
“我等你。去吧，先上班。”張澤宇雙手插進褲袋，又依靠在跑車的機蓋上。
“你等我不行啊，等我，我可能加班到半夜呢，學長，我剛上班想好好表現，你還是先回去吧。我得上班了謝謝你的小禮物，回頭我請你啊。”急促的說罷不等他回話，一溜煙兒跑回物業大樓。
萬芍藥在表達的時候手部關節跟着下意識搖擺，顯然，張澤宇注意到了她急切擺脫的小舉動。
他翹起的嘴角不笑也不說話，靜靜的打量她小跑的背影。
小女生的表現奇怪，是在用手段吊他的胃口，還是已經有了心上人？
昨天，在炸醬面館，她看那個男人的目光，很不尋常。
在那個男人進來之前和進來之後的表現反差也很大。
難道，她是單戀他？
郝嘉旗告訴他那男人就是聞名華夏的耀煌地産科技總裁離若辰。
耀煌總裁，商界精英，政界新星，大把家世好本身優秀的白富美往他身邊湊合，絕對是不會多看一眼萬芍藥這種小茉莉花的。
這姑娘是發什麽毛病單戀人家？他們又怎麽可能有交集？這點張澤宇分析過，感覺不成立。
他其實也是剛回國沒幾天想找個伴打發時間。
原本以為自己的追求可以得到這姑娘的歡呼雀躍，結果萬芍藥一而再的推脫，現在還頭也不回就跑了。
在張澤宇的世界裏，男女之間交往，沒這麽費事過。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幹幹脆脆最好。
你追我跑的試探，交手過招，完全是無聊的小兒科，浪費時間浪費精力。
合适就上床，彼此陪伴圖個輕松快活，各取所需，他絕對是個大方之人。
這姑娘，模樣不煩人，能說會逗，不矯情，既會自娛自樂也會娛樂下別人，他還是很喜歡。
要不然，以他三聯電子産業太子爺的身份，也不會破天荒的主動帶禮物開跑車來接她下班。
這種瑪麗蘇的橋段除了高中時做過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她是對他不感興趣？還是打的什麽算盤？
張澤宇對着萬芍藥進門的方向，杵了一會兒，吸了一根煙，擰滅，上車，發動。
瞬間灰藍色跑車像離弦的利箭一般從園區大路上消失。
直到汽車發動的聲音過了一陣兒了，萬芍藥才從走廊廁所窗戶下面站起來。
蹲了半天，腿腳都麻了。一邊揉着發麻的膝蓋一邊伸脖子往外看，馬路對面除了一個煙頭，确實空了。
這才從廁所出來，出大門，找她的小電瓶車。
踩着電瓶車眼神沒閑着，在路邊尋覓柳條，昨晚的事，遲果豆肯定是沒完的，萬芍藥準備負荊請罪。
然後在學校食堂請豆子吃碗大腸面，OK。
但願柳依蘭也在宿舍，還得向這位公主借件有品牌的裙子呢。
心裏有事，電瓶側騎得飛快，路上已經找好了兩根樹枝。
萬芍藥上寝室的四層樓，在門口，先把樹枝在牛仔褲的後腰上插好，想了一堆哄人的甜言蜜語，推門兒。
嘎吱——
哎呀，空的。
無論是柳依蘭還是遲果豆，都不在。
柳依蘭不在正常，她十天有七天不在寝室，遲果豆家在Z市下轄的縣級市，雷打不動的住校生。
嘿，哪去了？沒準兒又和一臉帥約會去了。
這真有可能，熱戀呢嘛。
萬芍藥拔掉腰上的樹條兒，一骨碌躺在遲果豆的下鋪，先舒坦一會兒，準備歇夠了給她打個電話。
剛摸到手機，便聽見叮鈴一聲信息提示。
“又什麽玩意兒，現在垃圾信息太多。”萬芍藥随手點開準備删除，半眯着的眼睛一看，霎時坐起來。
眼如銅鈴，精神抖擻！
沒看錯吧？
沒看錯！
是迅發地産發來的信息，也就是她上午打電話訂下那個大活兒的公司。
“萬小姐您好，本公司現已核對過您留下的個人信息及地址，按照本公司的聘用合約現已通過微信紅包彙寄一千元置裝費，請查收。”
微信紅包！
置裝費！
一千元！
萬芍藥以為自己瞅錯了，手背揉揉眼睛再看——
哎呀我勒個去的額滴神呀！
很興奮呀！
做兼職多年，第一次遇見這麽敞亮兒的講究的公司。
萬芍藥興奮！在遲果豆的床上激情的滾了一圈尚不能完全釋放此刻激動的心情，開始給遲果豆打電話。
“哎——”話筒剛接通，一陣盲音兒。
做啥咧，電話都不方便接。
萬芍藥又打過去，幹脆沒人接就是一片盲音兒。
萬芍藥不打了。聯想到最近一臉帥和果豆子的親密互動，萬芍藥撫颌壞笑，一定是在做某些親密無間的活動呢，恩，暫時不打擾她了。
今天時來運轉，不用去懇求柳依蘭借裙子不說，包裏還有一臉屎送的糖果，就像給這個解救燃眉之急的短信息慶祝準備的。必須先吃一顆。
萬芍藥從藕色小包包裏摸出長方形小盒子。和生日時遲果豆送她的巧克力一樣大小的禮盒。
德芙還是好時？
甜嘴巴舌的撕掉包裝紙，立時像遭雷擊一樣把盒子扔到床上縮回手！
這又什麽情況？
昨天的驚吓一撥撥的，今天的驚喜一撥撥的。
哪裏是巧克力棒棒糖。
那是個手機盒。
iphone
蘋果手機！
她第一反應，一臉屎是搞錯了，絕對是搞錯了！把送別人的拿給她了。這可不是小事兒。
抓起碎屏的手機急忙找一臉屎的號碼撥過去。
“你好，請問是一，張學長嗎？”心情太急了差不點把給人家起的外號叫出來。
“芍藥，有事嗎？”話筒那邊，張澤宇脖頸子上夾着手機，正用刀叉娴熟的切牛扒。
35.不是苦情的主兒
他可不是苦情的主兒，從萬芍藥的單位出來開車就到了曉風明悅點了份餐。
這裏七分熟的黑胡椒牛扒味道口感都正和他意。
本來打電話喊了郝嘉旗，不過這家夥沒接。
“恩是我。學長，哈喽啊，你剛剛是不是要送我禮物來着，然後我就接受了你的禮物，現在我才發現你的禮物肯定不是我的禮物你是不是把給誰的禮物弄錯了變成了我的禮物我不能收啊你找找是不是我的禮物還在你那別人的禮物在我這——”
呼——一口氣說完，萬芍藥自己都佩服自己沒當體育解說員屈才了。
張澤宇聽見的就是禮物禮物沒有标點符號無數的禮物。
不過也明白了萬芍藥的意思。
裂開嘴角笑了，用叉子塞進一口牛肉。
“我的禮物就是你的禮物。笑納就是。”
“笑納？我為什麽要笑納？哦，一，張學長你可能還是沒聽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送我的禮物肯定是誤會了，我以為是糖果巧克力盒啥的才接下的，打開一看是手機還蘋果的，這不對了呀，是不是你從車裏拿差了，我不是按照手機收的呀，要是糖果我咩問題但是現在是手機——啊？你聽懂了嗎？”
萬芍藥急切的表達自己的觀點，她不能對一面之緣的男人就收這麽貴重的禮物，因為她窮所以還最擔心人家誤會她的人品，不管怎麽說，就是再窮，她也能打工賺錢養活自己。
張澤宇依舊把手機夾在肩頸之間，一下一下的切着牛扒，聽着萬芍藥語無倫次急于辯白的來電，感覺這頓飯吃的很愉快。
“喂，學長你在聽嗎？我的意思你聽懂了吧，不是我有意要收這個手機的，我剛才真不知道，你說句話成嗎？”
萬芍藥等了十幾秒聽對方也沒有反應，又追着問一遍。
“你的禮物就是iphone.送你的。聽說昨天你的手機摔壞了。”張澤宇的笑意加深，推開牛扒殘渣的盤子，開始喝咖啡。
“啊——這樣？”萬芍藥一時有點迷蒙有點迷惑，明明不應該送我這樣貴重的東西，還非說送我的，這啥意思？
要追我？好像是！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必須得把話說清楚。
“你不是要追我吧？張學長，我不合适的。嗨，你剛回國，還有大把時間，祖國有大把的花骨朵你還沒看到，千萬別在我這個小河溝裏紮猛子浪費時間。”
“恩，你說的有道理，祖國有大把的花骨朵，但我也得一朵一朵摘，芍藥花不也很美嗎。”張澤宇用餐布擦嘴，完全放松的依靠在餐廳皮椅子裏，此時和這姑娘磨牙比談場戀愛還舒心。
“哎，學長你今晚千萬別吃火鍋別拿我開刷好吧，你在哪我給你把手機送去。”
什麽摘花骨朵的，越說越掉在他坑裏了。萬芍藥直奔主題。
“告訴我你在哪？我開車過去方便。”張澤宇伸手喚過服務員準備買單。
“我在學校呀——”
“恩？不加班了？加班到半夜？說好的好好表現？”
“......”話筒那邊能聽出一臉屎是戲虐的問她。
萬芍藥一時急忘了剛才撒的謊。
“哎，芍藥？”
“我，馬上要去加班了。”囧。還在強詞奪理。
“OK，可以。別太晚。手機你先用着，這幾天我恐怕沒時間去拿。就這樣。”張澤宇放下電話，已經結了賬單，卻麽有立時起身走，回味着和萬芍藥的接觸，嘴角不自禁的上揚。
周五晚上萬芍藥提前半小時從單位出來，先去網上訂好的高級定制店裏，租了一條據說是香奈兒的一字肩禮服裙。
她思來想去沒有買而是租，因為自己除了明天那種場合也沒有時間地點穿名貴的裙子，租比較合适。
但是為了一擊而勝，第一次合作體面點，她又忍着剁肉的疼痛租了個大品牌，要知道兩天的租金就是——八百呀。
這對她一向簡樸缺錢的她來說，簡直是剜肉之痛。
不過，事情的輕重她還是拎得清的。
重要的事情不能小氣。
上次給金鼎送情趣用品看也看到了裏面的名媛淑女的打扮。
剩下的兩百買盒彩妝。
衣服穿的正式，臉也必須得捯饬捯饬才配套。
這一次兼職做的客戶滿意的話，說不定客戶還會幫她介紹其他小公司，以後這樣的活兒多，就容易鹹魚翻身了。
禮服取回來，萬芍藥也沒敢在宿舍裏試，萬一果豆子進來或者柳依蘭回來看見她百年不遇的臭美，那話把兒可就多了。
現在宿舍就她們三人，其他兩個同學已經搬走提前上班了。
萬芍藥小心的把裝禮服的口袋拿到衛生間。鎖上門。
迅速的換上，在洗手池前的鏡子前先轉了一圈兒。
美！彪特否！
從來不知道自己穿上好看的衣服這麽好看，人是衣裳馬是鞍一點不假。
這裙子是店裏推薦的，淺橙色，露肩一字領，她皮膚白，和橙色配顯得更白。用輕紗裝扮的肩頭淡淡的隐約的忽隐忽現朦朦胧胧的。
裙擺還很長，差不多拖拉地了，有點古典的拽地長裙的味道。萬芍藥趕緊用手把膝蓋以上部位提起來，廁所地可不是地板。
這還沒化妝呢，臉再畫上的話，還不得把自己迷暈在廁所。
為了次日能有個非常好的精神狀态，萬芍藥從廁所出來泡了碗酸辣粉兒吃完就開始睡覺。
一覺睡到九點被鈴聲叫醒。
這一晚上遲果豆回沒回來她也不知道。
她隐約覺得果豆子和一臉帥可能在外面有房子，但是即使是閨蜜，這種好奇對方不說她也不能問。
睡醒吃個面包便開始精心的化妝。本來是想給果豆子打電話讓她來弄這張臉的，忽又想到會被她審問，還是自己動手吧。
化妝過程十分精心，但因為從來沒畫過就是看過，依葫蘆畫瓢，還是很費了一番腦筋。時長達兩個小時終于捯饬的差不多。
中午十二點，萬芍藥準時出現在迅發公司的大門口。
有事先聯系的負責接待的中年女人将她帶到總經理辦公室。
36.以為是應召女郎
範林在看見萬芍藥出現的一刻，還以為是來的以前某位自己不記得的應召女郎，狐疑的瞄了一眼接待員。
“範總，這位就是應聘的萬小姐。”接待員給萬芍藥倒杯水便安靜的關門走出去。
“哦，萬芍藥？”
眼前這位姑娘濃妝豔抹，一身暖橙色帶鑽閃的包臀禮服裙，這種裙子更适合晚會型宴請。頭發挽了個半丸子型，鬓角分別留下倆绺，有意無意的撩拔耳垂上的白珍珠耳釘。
腕上還挎着個橙色軟皮小包包。
和資料上那位知性與可愛共存的女學生不像。顯然，比照片上成熟美豔。
要真是應召女郎，做那行當的，以範林見多識廣出入各大賓館被撩的經驗來看，不知道她一會兒能不能和自己漲價。
一瞬間範林做好了心理準備，只要不以美金計算就好。
“您好範總，我就是萬芍藥。”
萬芍藥十分熟練的露出八顆牙職業性微笑，姿态優雅的沖範林颌首。然後做出淑女班的等待。
這個儀容儀态她昨晚在廁所可是練到吐血。
對她來說，今天給主顧留下好印象至關重要，極為重要。
這關系到她萬芍藥能不能在這種短期的租借工作中脫穎而出，成為職業租賃界一顆閃亮的搶手的小星星從而帶來高收入，再從而早日買上小房子的關鍵。
在迅發公司的簡易食堂裏簡單的吃了點餐點，範林就帶她開車上了高速。
這時候，萬芍藥心裏有點突突，上高速幹嘛？不是應該應酬或者談判啥的，一般都在某某酒店嗎。
“範總，上高速？這是去哪？”
“碼頭。”範林斜睨了她一眼道。
“碼頭？做什麽？”不會是殺人抛屍吧？應該不會。哪有專門打廣告殺人的。萬芍藥搖搖頭，網上的負面新聞看多了。
“這兩天出海。”範林又說。
“哦。”出海，聽說有錢人都是在出海坐游艇談生意，不過出海——
自己沒這個準備呀。萬芍藥穩住神兒，千萬別露怯，顯得自己沒見過世面，但是心裏确實挺怯的。
海在鄰市，遲果豆的家鄉，确實沒出過海。
Z市到S市走高速就半小時不到的車程。很快便下高速來到海邊一個碼頭的停車場。
私人游艇碼頭很漂亮，也對外營業，有購物中心有各種餐廳，有游泳場地——
範林在萬芍藥打開車門的一刻問道:“你帶比基尼沒？”
啊？還要穿比基尼？萬芍藥心裏一慌，又是強壓住震驚緩緩道:“這個，當時不知道出海，所以沒帶。”
“秘書沒通知你？”範林皺眉。
“沒有。真沒有。”萬芍藥搖頭。
“行，你去購物中心買一件，就說記在迅發賬上。回頭公司會從你的賬單上扣。”
“好的。”萬芍藥如釋重負的下了車。
這活兒不好幹，這點錢不好掙，還要出海還要穿比基尼，都是第一次，并且那麽暴露的泳衣，她沒穿過。
要不是實在沒錢，她還不如去送送外賣做做家教輕松。
購物中心裏面的設施不咋樣，但是一看商品标牌——握草，都很貴。
如果說迪士尼了一個漢堡要七十，一個素餡包子要二十五是搶劫的話，這裏也差不多。
一個比基尼要成百上千的辣麽多銀子！
肉疼心疼肝疼！哪都疼！
萬芍藥直抽嘴角，太貴的不能買，太露的不能買，太紮眼的不能買，還能買啥——
最後她挑了一件果綠色的，還有配套的人字拖。
這顏色她雖然也嫌紮眼但是沒有比這件再保守再低價的了。而且送拖鞋。
結賬時，萬芍藥索性又買了個墨鏡，海上風大，一般電視裏的畫面游艇上人人都帶副墨鏡，等下人人鼻梁都駕着眼鏡就她眯縫個眼兒，不是顯得太外行。
她今天盡自己最大的智慧最大的Q商想讓自己達到是社交達人的範兒。
一切都為了兼職成功，萬芍藥這次也是拼了。
新行頭換上，墨鏡架上。萬芍藥小心髒打鼓，臉上還要撐着怡然自若的樣子從購物中心走出來。
看見範林身邊已經站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在比比劃劃的說什麽。
她走過去，很自然的立在範林身邊。
周圍幾個男人眼前一亮。這女孩皮膚不錯，像白膩子般細膩光潔。
果綠色比基尼，同色的人字拖襯得她滿身的膠原蛋白，就連腳趾頭都是晶瑩剔透吹彈得破的，裹不住的青春活力。
“換好了？”範林也眼前一亮，打量她片刻，眼神落在萬芍藥手臂上。
萬芍藥腦袋迅速轉圈，墨鏡後尴尬的和範林對視？
啥意思？
最後看見對面男人的女伴挽着男人的手臂，會意，輕輕的挽住了範林的手臂。
對呀，她的身份就是這位範大哥的文秘，可能就是要挽着的，反正就是費費手，做戲做全套吧。
為什麽說是範大哥，實在是範總看着也就比一臉屎一臉帥他們大不了幾歲的年紀。
可能還有人沒來，對面的男人和女人提議下海游會兒泳等。
萬芍藥馬上哎呦一聲腳脖子崴了，可憐兮兮達的蹲在沙地上揉腳。
她為了工資演演行，只限于蜻蜓點水，做好分內的事。
不包括下到水裏濕漉漉的和他們嬉戲。放不開。
範林皺眉，這個女孩招的并不那麽如意，不過事已至此，将就吧。
不久，又來兩個男人會齊後分別乘坐幾輛沙灘車往遠處停着游艇的方向出發。
游艇體積龐大，看着近在咫尺的樣子真到那距離也有幾裏路。
萬芍藥數了下，一共有三輛沙灘車，算她在內六個人，四男兩女，除了她之外就是剛才和範林他們游泳的紅衣貌美大長腿的女人。
沙灘車的造型十分威武，貌似大黃蜂。
萬芍藥第一次坐，舒适的享受海風帶鹹味兒的吹拂。
突然一閃念，此情此景要是不拍點照片視頻，對不住廣大朋友圈。
包裏拿出手機，她不客氣的借用了一臉屎送的蘋果。
各種視角各種造型，海水，日光，日光落在海水的畫面，沙灘車的奔跑，越來越近的游艇。
37.她僵了
第一次真實的看游艇，特大特豪華特——語言表達不出來她的驚嘆——
看着看着她僵了，罩在眼睛前面的手機不知道拿下來還是繼續擋着。
立在游艇左舷頭上的男人——
那男人，不又是他嗎！
看她不順眼，跟她過不去的老男人！
他還沒穿衣服，光着膀子披一條浴巾，就一條短褲。
拿着手機仰頭在講話。
肌肉一疙瘩一塊兒的，腹肌，馬甲線，越來越清楚，看得萬芍藥眼神兒像做賊似的躲了幾躲。
太辣眼睛了吧！還有他胸前的汗毛都明顯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閃着水珠的光澤。好像還是剛游完泳。
這——
冤家路窄，最近這路是不是太窄了。
有一瞬間萬芍藥都不想去了，一想到現在取消工作，搭進來不少錢不說還得按違約賠銀子，硬着頭皮祈禱，但願老男人事務繁忙眼睛不夠用沒注意到她。但願他帶個傾國傾城的女伴抓住他的視線無瑕其他。
艾瑪，還能不能讓她順點了。
萬芍藥扶正墨鏡，幸好帶着蛤蟆鏡。
把劉海往下扯了扯，又把蛤蟆鏡往下邊臉上按，擋住大半邊臉。
沙灘車停下之後，萬芍藥也不理會範林示意她挽臂同行的眼神兒，故意躲在他身後往游艇那邊走。
眼前的這艘寫着戛納號的大游艇，比遠景看時想象的還大氣奢華，但是萬芍藥已經沒心情看，更不敢拍照了。
一行人借着舷梯上了游艇的甲板。
“範先生，您這位秘書好像很怕生哦。”忽然一起上來的另一位男人的女伴對範林道。
女人間的言語在某種場合就是一把暗劍，這種貌似玩笑軟綿綿的話，其實就是嘲笑了萬芍藥縮在範林身後，沒見過世面，上不了臺面。
萬芍藥一愣，聽出不對味，眼睛看向斜前方身着火紅泳衣，臀部扭動的十分優美的女人，她剛剛目光一直盯着萬芍藥，在萬芍藥看見她之後便嘴角一擰，傲慢的別過臉去。
萬芍藥吃了枚臭屁，十分不爽，但是前面十米處就是真正的敵對勢力目标，她有口難還啊。
範林也聽出了秦博女友話裏的嘲弄，心中不爽，但是，秦家在Z市也是有勢力的一族，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他剛到Z市發展，萬事求人，自然不能回嘴。
手臂向後一伸，帶着怒氣，大力将萬芍藥撈出來，挎在臂上。冷臉瞪她一眼，希望這種沉默的提醒能讓萬芍藥意識到她配合的不到位，引起了自己的反感。
就是為了撐門面才雇傭的這個妞，臨時湊數的是不能要求太高。
“不好意思，我剛拍了幾張照片。”萬芍藥是看臉色長大的，最善于察言觀色，被範林挽着确切說是拽着，小聲自我解嘲道。
“伺候完工作的事，你有的是時間拍。”範林不悅。
伺候？什麽意思？萬芍藥也不悅了。看在錢的份上沒吱聲。
此時一行人已經來到首舷。
離若辰打完電話回身就看到了走在前面被範林緊緊拉着的萬芍藥。
他有一瞬間沒有回過神來。
沒認出來是萬芍藥，但是留意到女孩健美修長的身姿和官窯白瓷兒般的肌膚。
胸腰差的曲線幾乎完美，身子沒有一分贅肉，多一分就胖少一分就瘦，勻稱窈窕剛剛好。
她的白膩和平常看見的白還不太一樣。
一般人的皮膚就是黃白或者慘白，但是她是白膩膩的粉，水汪汪的嫩，白裏透着微微的粉嫩，質感晶瑩像煮雞蛋的蛋清一樣靈動而充滿彈性。
範林的花心在生意圈兒裏是有名的，這次他新換的女伴兒，除了天生麗質真沒什麽別的形容詞兒。
甚至有超模的硬範兒。
一瞬間他覺得這姑娘很适合拍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