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刻離開更像是不敢面對。

窩囊。

明明是她被欺負了,可是卻不敢面對他,好像做錯事的是她一樣。那句愛你還在耳邊,似乎是對她說的又像是夢話。

但是,不管如何,就這樣了,她不想再和那個男人打照面,不想再和那個男人有瓜葛。

坐上公交,萬芍藥才合計過味來,怎麽會在別墅裏看見他?

別墅守衛森嚴,尤其是半夜,誰還能在花園裏橫晃,莫非那裏真是他的?

不,不可能是他家。萬芍藥馬上否定了這個猜測,應該是親屬或者盆友什麽的吧。

公交咣當了半個多小時到了湖畔新區的路口。

一下車發現陰霾的天下了小雨。夏天的早晨竟有點清冷。

不禁苦笑,這是給自己悲涼的心應應景。

早上,又是周末下雨,街道清冷,心情擁擠。

還不到六點,雨中的街上只有星崩的幾輛車子和打着傘買早點的人,寬闊街道空空蕩蕩。

萬芍藥擡起頭眯着略仲的眼睛看小雨細密無聲的在天地之間拉起帷幕。

眼眶又熱乎乎的,被她仰頭四十五度生生壓了回去。

她這一身行頭惹來為數不多的路人的側目,确實,看上去就像哪來的打工妹子。

萬芍藥也不理會,倒是雙腿間的疼澀提醒着她不久前被人占了。

心裏有個豁達的地方驟然堵上了一個口。

走到小區門口早點亭買了兩個菜包,還熱乎着呢。貼在冰涼的面頰上。不一會兒,包子也冰涼涼。

拉杆箱裏有傘,可是不想翻,不想停下腳步。往樓群裏走。

陳舊的小區一切設施器材都紛紛老化,一段路燈杆橫在小徑上也沒人管。萬芍藥邁過去,要是在以前她第一個就會去物業或者街道反應,現在心也不在這上面,眼裏看到的什麽都是空的,只有心裏的各種滋味,充斥複雜的喘不過氣來。

雨滴掉下來越來越大,空氣中充斥着破碎的柏油路面和潮濕的味道。

她身上完全都濕了,濕得透透的。身上的疼痛也好像随着雨量增加。

晃悠到樓門掏出鑰匙開樓宇門,上到二樓緩步臺驀地眼光看見三樓靠牆立着一個人。

外面的大雨并沒有澆到他,顯然是在下雨前進來的。那人雙手插袋轉過頭

黑白分明的眸子對上一雙略微腫脹淚盈盈的雙眼。眼睛被雨水澆的半眯半睜。從頭發往下一直到臉頰上看不出是雨水還是淚水,反正都是水順着下颌滴答,還有濕漉漉的一绺一绺的披散下來遮住臉的長發,蒼白的臉上可憐的就像迷失的小鹿。

張澤宇皺眉三步并做兩步沖下臺階:“小傻,你跑到哪裏去了?不接我電話也不給我打電話,你要造反了!”

他雙臂揪着她的雙臂搖晃,一臉的焦急怒氣憔悴。眼窩下陷一夜沒睡的黑眼圈。下巴上青須須的胡茬。

萬芍藥被他一抓一搖,忽然感到自己沒了氣力,腿腳酸軟,幾乎要跌倒的身軀被他扶住:“到底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萬芍藥慢慢站穩,雙腿似乎不在自己腿上了,她搖搖晃晃的靠住牆壁,看着他,盯盯的看着他,仔細的看着他,這個自稱要做自己男朋友的人,這個每次熱情如火山然後就工作消失的人,這個自己感覺不到靠譜的人。

小手扔下拉杆箱把臉上的碎發都高高抿起來在頭頂,松手,頭發重又披散下來。

忽然她洪水決堤一般的掄起拳頭使勁兒捶打張澤宇:“為什麽你才出現?為什麽你好幾天不出現?為什麽你現在又出現!”聲音顫顫的,渾身發抖,說話也是抖的。

嗚嗚嗚你現在出現,可是我卻不是原來的我。為什麽不早一點,哪怕昨天,你可知道我經歷了什麽!

“我?我不是一直在和你信息,下飛機我就在找你,芍藥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告訴我,我都能解決你告訴我你說——”

“發信息,呵呵——”萬芍藥苦笑,笑出了眼淚。

張澤宇看見萬芍藥反常的樣子,急的不行。

她在怨他。的确,自己對這個女孩除了表白真沒做什麽,他是忙,忙老子的工作也忙自己創業,他自己創業就是為了更好的和她在一起,否則有一天他們的戀情公布家族必不會答應,那時他們才能有個抗争的退路。

他對她不是開玩笑,打從表白的那一天就做了以後的打算。

101.掏心掏肺的樣子

他摟住她發抖的小身子上樓:“小傻,別激動,先進房間吧,換身幹衣服。”

“好。”心底的憋屈失落發洩出來後,萬芍藥又冷靜下來,乖乖的上樓。

張澤宇從她手裏拿過鑰匙打開房門。

“來,快進來。”

慣性的自來熟或者說主導者的思維兀自先走進去,卻發現身後悄無聲息,沒有腳步聲,沒有拉杆箱進來的聲音。

他彎腰給萬芍藥拿來拖鞋,回頭,看見萬芍藥還在門口站着,身子一半在三樓最後一節臺階,一半在樓道。

大眼睛無神,緊緊咬着發白的嘴唇,一件牛仔裙都濕透了水淋淋的貼在玲珑的身子上,顯得這具小身板子精致而單薄,凍得瑟瑟發抖,卻還挺倔強的立在那。神态是他從沒見過的悲傷和敏感。

“進來啊小傻,等着發燒挂水?”張澤宇心疼的又出來拉她。

“對不起,張澤宇,不是你的錯,我剛才不應該和你發飙。”萬芍藥看着他,漸漸恢複了理智。确實,張澤宇是沒有任何責任的,他其實很好,陽光,開朗,熱情也不乏浪漫,他應該找到比自己好的。

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傻瓜,我怎麽會計較,你去哪裏上班了?進來,我給你做面吃。”張澤宇笑了。

善變,感性。這才有點像他熟悉的萬芍藥,但是他能感知到她還有他不熟悉的很多面,有的人性格就是多菱鏡,尤其是成長中愛的營養缺失的女生。

冷靜下來的萬芍藥卻十分篤定:“你回去 吧。對不起,讓你為我着急了,我沒事了。”她想不出和張澤宇還有什麽希望,不想再牽扯這些沒意義的感情了。本來張澤宇這種似有似無的關系讓她不确定,現在她更不配他。

不能進行的事情就不要給人家希望。

“我是着急了,小傻,你看看手機我整整打了多少個電話找你?郝嘉旗那一對都讓我攪和的半夜開車找你,算算我下飛機到現在,整整二十個小時,我一直等在你門口,你是不是得好好補償我!還忍心趕人!恩,萬芍藥你怎麽忍心!”張澤宇大手不停的撸着頭發,吐出一串話。

萬芍藥借着門裏射出的光線看見他一臉憔悴,說話的時候掏心掏肺的樣子,黑眼圈很重眼睛裏都沒有之前黑曜石般的光亮。心房倏忽間又傷感了。

“幹嘛呀一個大男人叽叽歪歪的。那你只能坐一會兒喝杯熱茶就走。”

萬芍藥走進門,卻沒關門,整個人從內到外都更冷了,她心裏很痛,但是接受這痛,張澤宇,很好的男孩,不應該是屬于她的,因為——

如果說經歷了雲頂那次悲催她還能自圓其說,自我催眠,可是昨夜過後,她都不能接受自己,她開始覺得自己不純潔不可愛,她已經不是她了。

心裏受了傷,沒人能改變得了事實,她一時緩不過來。

抿着嘴唇,幾乎是不看張澤宇的把箱子放進角落,進廚房燒熱水。

他的眼裏多少有些失落,沒有任何表情的視線随着她轉,沉默。看見她走到廚房燒水,牛仔裙還黏濕在身上。

“我來,你去洗澡換衣服。”

張澤宇也生了氣般把她揪出來。

“好吧,杯子新買的還沒洗,在櫃子一層,有點紅茶也在櫃子裏本來是想煮奶茶的。”

萬芍藥又抿緊了嘴唇,站在門口指揮,渾身上下滴着水。

“啊——嚏!啊——嚏!“廚房的溫度撞擊遇上身上的寒冷,她忍不住連連打了幾個阿嚏。

“小傻我還不知道洗杯子,快去洗澡。”他推着她走出廚房打開浴室的門。手指好溫暖。

仿佛有一道火光從她側面灼過來,萬芍藥心想他那對眸子必定也是熱熱的,但是她不管,她也不敢看,她內心頹廢了,為什麽他不在昨天出現?

是的,不怪他,怪自己,昨天沒接到他的電話,也沒打他的電話。

一切都是那麽陰差陽錯了。

雖然此刻,她那麽傷感,那麽的害怕,害怕她此生再也不會有昨天之前的簡單快樂了。

那種只有一個人在暗夜裏的孤寂感覺讓她在蓮蓬頭下嗚嗚嗚的哭哇哭哇。

張澤宇燒好水,灌了熱水壺,泡好茶,萬芍藥還沒從浴室出來。

他便進了房間等,這是一個一室一廳的小居室,細看下來,房子不大,但是布局,格調都是适合女生居住的,還有幾件調皮造型的擺設,猜測是萬芍藥喜歡的。

她喜歡這種風格,以後他逛街就有目标了。

客廳只有一個舊藤椅可以搖的。張澤宇坐上去,恍惚感覺這是自己和芍藥的小窩。

擱在三月前他也沒想到自己回國會喜歡上一個單親家庭的做各種兼職的少女。

覺得自己可笑,多少年來自己從十五歲第一次情窦初開到看見第一眼印象裏嘻哈自黑戲份太多的萬芍藥,他竟然就惦記上她,喜歡她毫不遮掩毫不做作的喜怒哀樂音容笑貌,連她的笑紋都是甜的。他甚至有點活在單相思裏。

上次他送她一個iPhone.轉身她就把錢打在他卡裏,而他在石皮巷卻看見她是那樣的家境。

現在這社會,鮮少有過的如此艱苦還不貪便宜陽光爽朗的女孩子,他好奇她的內心是怎樣強大的。

但是她很敏感,像個刺猬,或許有小小的自卑,這些張澤宇反省自己都會在以後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

就像剛才,他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原來,她埋怨他出現的晚了,張澤宇揉着困倦的眼皮,笑了。

他喜歡她掄起小拳頭錘他的模樣。這正是他幻想過的嬌憨的野蠻女友的造型。

昨天遲果豆和他說芍藥在一家別墅裏負責采買的工作,聽着不錯,但是到底還是伺候人的。

在人家裏伺候人和在公司上班又是不一樣,張澤宇決定等萬芍藥出來和她談談,不要到處兼職奔波而已不要在去看人家臉色,直接到自己新開的企業上班。

規模小點,但是可是自己的主權,家族裏任何人目前都不知道,沒準,芍藥還真是以後企業的老板娘呢。

102.必須得和他劃清界限

他的眼睛瞄着浴室的門,拿着一本雜志遮擋目光,表面上雜志被他翻的嘩啦呼啦響,內心裏張澤宇琢磨着怎麽能給這個刺猬制造點驚喜。

萬芍藥實在是疲憊,鑽進浴室門裏先靠在門上歇會兒。

浴室用的是蔚藍色的馬賽克瓷磚,放眼望去像天空也像大海。她現在太需要這種溫柔平靜了。

放了熱水,寒涼的身上立刻感到非常的難受,才想起來濕漉漉的裙子還沒脫。

她是有點走神兒。

幾下脫了牛仔裙,面對鏡子她吓了一跳。

肩頭胸脯布滿大大小小的青紅痕跡。她之前也沒感到疼。

老男人,變态——

她随即扭大水流,急速的沖洗,想把這些痕跡快點洗掉。忽然又想起來,客廳裏還坐着滿心期待的張澤宇。

悲涼的苦笑一下回手,鎖上門。

蓮蓬頭微熱的水流劈頭蓋臉沖下,浸潤的全身異常舒服。頭腦也清醒許多。

萬芍藥閉上眼,眼前是那人俊到沒有天理的臉,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昨夜對她——

她真想,昨天夜裏什麽也沒發生過。即使出現了一條蛇,她也沒有離開地下室去園林裏坐着,她還是原先的萬芍藥,還是和張澤宇暧昧的萬芍藥,還是有資格數落遲果豆的萬芍藥,有一萬種可能潇潇灑灑追逐理想的輕松——

然鵝,一切發生過的時光,都是回不去的。可恨世上沒有時光機沒有後悔藥沒有可以返回的快捷鍵。

沖完澡,周身也暖過來,才發現沒有帶任何換洗的衣物進來。

但是,張澤宇在外面,她沒辦法出去拿行李箱,也不想讓張澤宇遞進來。

或者從昨夜開始,她就必須得和張澤宇劃清界限,再不能暧昧不清的牽扯。

她确定自己不配他了,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态度,耽誤他。

看着落地鏡子裏被水溫泡的粉紅的自己,她懊惱的揉着那些紅痕,好像沒有洗掉反而随着皮膚的漲紅更清晰了。

柳依蘭和遲果豆都曾經半遮半露欲說還羞的曬過這種吻痕。

但是,人家那種是愛的吻痕,此刻自己身上這些只能叫被龌龊的證據。

呆了一會兒,萬芍藥決定自己解決內衣的問題。

好在夏天就算下雨溫度也高,借着蓮蓬的水把濕透的裙子和小內內都迅速沖了一下,再放在甩幹機快速甩幹,半幹之後穿在身上,雖然有點難受還過得去。

忽然浴室門傳來輕輕的敲門聲:“芍藥?芍藥?你沒事吧?洗了那麽久?”

張澤宇坐了半小時見萬芍藥還沒出來徹底坐不住了。

已經拍了好一會的浴室門。

浴室裏有水流的時候根本聽不見,此刻淋浴關了,萬芍藥才聽見。

“怎麽了?我沒事呀?你有事先走吧,對了你還得上班是吧。”

張澤宇這才放下心:“小傻,我着什麽急呀着急,你的衣服我從你箱子裏找出來放在門口了哦,伸手即拿。”

芍藥平時也夠飒愣的,今天這個慢,張澤宇也算靈光一閃估計是他一個男人在這不方便出來拿換洗衣服。

“哦,那謝謝。不過你真得去上班了。“裏面傳來萬芍藥的有意冷淡的聲音。他翻了她的衣箱,更尴尬。和他保持距離也是有點難度。

靠!張澤宇眉頭擰上,擠得出水,這丫頭,難追。

多說無益,看行動吧。

張澤宇從衣服上面撿了一套白色牛仔背心牛仔褲頭挂在了浴室的門把手上:“哝,挂門把手上了,你自己拿。”

“別啰嗦了,你怎麽還不去上班。”磨砂玻璃後面晃着一道影兒,遲遲不出來。

張澤宇笑:“出來吧,我離你的浴室門間隔一堵牆的距離。”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他以為萬芍藥是害羞自己在門口。

其實不是,萬芍藥真心希望他走。

“張澤宇你去上班吧我要休息了——”

“哎!”

張澤宇關上剛才并未關嚴實的大門。又輕手輕腳走進廚房。

少頃,浴室門打開,伸出一只小手夠到把手上的衣褲,接着傳出換氣扇呼呼的轉動聲。

萬芍藥換好短衣短褲幹淨的臉往客廳走。

客廳陰雨天很暗,廚房開着一盞小燈很亮,萬芍藥的臉被浴室的熱氣蒸騰的有了生氣爬上紅暈,一半在暗裏,一半被廚房明亮的光線照得雞蛋殼一般的晶瑩細膩。

不高但精瘦的身子,除了胸就是大長腿晃蕩進廚房。驀地愣了。

“你沒走?”

張澤宇不但沒走還系上了她新買的花圍裙。

視線在她身上瞟過,癡迷的看着這個俊俏辣氣的姑娘,有點霸道有點壓抑,就像山間坡上清澈的小瀑布,不傷人但是也很擰巴。自有着她獨特的令人着迷的氣質。

“還沒給你做炸醬面呢,憑什麽走?大丈夫豈能言而無信?”

“......”

萬芍藥看見他人畜無害的笑,十分爽朗的眼神,真不好意思再說多刻薄的話趕他。

錯在自己,是自己的錯。她懊惱的自責,又有些發呆。

“你先出去,這裏味道不好。”張澤宇手拿一把大鐵勺沖她揮舞。

萬芍藥吸了吸鼻子,馬上用手煽了煽,是有股子味道。

這間廚房搬進來一直沒開窗,當時匆匆買了幾樣蔬菜一直擱在廚案上,散發出複雜豐富的味道。

張澤宇趕完她之後便去開吸油煙機換氣。雨正大,沒法開窗。

立時,廚房裏也響起了陳舊的油煙機轉動的呼呼聲。

萬芍藥又幾聲阿嚏,剛洗完澡還冒熱氣的身子打個哆嗦,立刻被張澤宇推出了廚房。

好像他才是這裏的主人。

廚房裏面明顯很久沒有煙火氣,廚具逗死舊的,只有一個鍋子是暫新程亮,上面蒙着的一塊白色洗碗毛巾,都幹硬的。

“小傻,搬來就沒開火吧。”

張澤宇熟練的洗毛巾,洗鍋,開冰箱,挑揀廚房裏還能用上的食材。

還好,有一塊肉, 兩個完好的西紅柿。

炸醬面要換成西紅柿打鹵面。

一坨肉在冰箱裏冷凍的像磚頭扔出去能砸昏人,一時半會兒肯定是化不開,張澤宇改用刀拍。拍松再沿着肉塊的邊角切下薄薄的碎片,放溫水裏,瞬間薄薄的肉片散開成紅白明晰的薄肉條兒。

103.更暧昧了

劈啪幾下拍松再沿着肉塊的邊角切下薄薄的碎片,放溫水裏,瞬間薄薄的肉片散開成紅白明晰的薄肉條兒。

張澤宇在國外獨自生活過,西餐難吃,做菜這手藝多少有點,最簡單省事的就是各種面條。所以打鹵面還是輕車熟路。

幾下就把一小碗薄片兒肉灑上料酒,揉捏幾下,待肉片全身去腥再将澱粉都給肉片裹上裹成粉糊糊兒,放在小碗裏,備用。

他本來只想做肉醬,有肉醬才做炸醬面,他算牢牢記住萬芍藥愛吃炸醬面,還因此有個炸醬面的梗兒。

但是搜索整個廚房沒有大醬,無論中式韓式泰式甜醬辣醬豆瓣醬都沒有。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來個西紅柿肉沫鹵了。

并且,據他多年的經驗,西紅柿打鹵面裏面放雞蛋才好吃。

于是,另一個小碗裏打碎兩個雞蛋用勺子高速攪拌成粘稠成泡沫的蛋液。

準備工作都好之後開始洗鍋,找了半天沒有洗潔精。

“哎小傻洗潔精沒買?”

他沖着廚房門外喊,俨然一副十分熟稔的居家男人的口氣。

萬芍藥又沖進來:“我來吧,你這樣我真的不好意思了。”

“出去,味道不好”他兩只手都占着,用肩膀拱她出去。

不過她又不是嬌氣的公主,這中複合味道她這幾年都習慣了。

“我沒事,哎——”沒等抗議完已經被張澤宇拿剛才泡好的茶水杯子給嘴堵上。

“乖,你什麽班上的這個辛苦,辭了。以後別去了。”

“......”萬芍藥嘎巴幾下嘴,無言以對。只好裝作低眉喝水。

張澤宇生活能力很強,他把鍋加水燒熱,洗淨,再用白毛巾一擦。

然後點火,放油,等油有一點冒泡的時候,小火,将打好的雞蛋液快速而均勻的放入,随着刺啦一聲油煙騰起,充滿了日常的煙火氣。

萬芍藥忽然感覺喉頭熱熱的,怕自己湧出眼淚,返身回客廳。

張澤宇以為她怕嗆,露出虎牙對着她小小的背影笑,手裏的鏟子攪攪攪,把雞蛋攪碎成團,關火出鍋倒碗裏備用。炒蛋的香味飄進客廳,萬芍藥吸了吸憋了半天的眼淚終于流出來。

她也裝作看雜志,嘩啦呼啦翻書的聲音掩飾自己的鼻音和加重的呼吸。

“哎小傻,蔥在哪?”張澤宇從廚房伸出頭又喊。

找了半天沒找到小蔥,搬來就上班去了的人還沒機會在廚房活動哪裏有蔥呢。

“沒有。”萬芍藥屏住呼吸小聲說。

“蔥花這道程序只能免了。看來我這水平要打折。唉。”張澤宇甜絲絲的嘆口氣。

又去弄西紅柿。兩個西紅柿用熱水燙了容易去皮,切塊。

因為只有一個鍋,他又用剛才的辦法,燒水加熱洗鍋把剛才炒過雞蛋的鍋刷幹淨,再熱鍋,小火,放油,等油開冒泡,放入澱粉浸好的肉片,翻炒變色,再放入切好的西紅柿。

“我這五星酒店大師級別的手藝因為你這材料不全要減分了。,”

張澤宇伸頭看一樣客廳的萬芍藥,大半邊臉被雜志遮擋斜窩在沙發上。

心頭一暖,真是他喜歡的家的感受,男人偶爾休息就下下廚,女人聊天看電視織毛衣帶孩子。

鍋子像使用炒勺那般颠勺幾次,瞬間撲鼻的香味蔓延整個小居室,張澤宇趕緊在鍋裏加兩碗清水,小火轉中火咕嘟三分鐘後,水開,加進冰箱裏找到的半挂面。

放生抽,老抽,和糖。

心裏遺憾,沒有香菜,沒蔥花要不一定會讓這喜歡吃面的小傻迷上我的手藝。

趁煮面的功夫,張澤宇進客廳揭開萬芍藥臉上的雜志,愣住。

萬芍藥滿面淚痕,雜志掀掉馬上閉上眼睛,烏黑的睫毛上還挂着淚珠兒。

“怎麽了小傻?”他趕緊用手指去擦她臉頰的眼淚,指尖觸到她滑嫩的皮膚被萬芍藥截住手指扒拉掉:“沒事,我,感動的,第一次被人伺候嘛。”萬芍藥用手背抹幹臉擠出一點笑紋兒。

“只要你願意會一直被伺候。”他的聲音似乎就貼在她耳邊,溫柔的語氣。

“不用。額,哎呀什麽味兒,鍋糊了——”萬芍藥正好聞到廚房的怪味借機趕他走。

“哎我去!”

張澤宇一拍腦門蹭蹭兩個箭步沖進廚房。

面鍋噗噗已經開透了,水撲出去來,裏面的肉沫糊了鍋底兒。

本來這種細挂面放鍋裏,蓋上鍋蓋兒,咕嘟個三兩分鐘,就能好。誰讓他非得借這個機會跑去獻殷勤。

張澤宇心道只怪自己貪戀紅顏啊。

急忙關火,放進之前炒好的雞蛋,攪拌,放鹽。

好在糊的不多,灑上香油,味道還是不錯滴。

忙乎完,張澤宇拿勺子在鍋沿上一敲:“小傻端面來。”

“我不叫小傻。”萬芍藥低頭進來筷子挑了兩碗面盛好放在餐桌上。

“你還不傻?小傻。”張澤宇在廚房洗手,洗臉,洗掉身上的油煙味。然後坐在餐桌前,笑着挑面喂她吃。

哎——

萬芍藥躲開:“別鬧。”

有種錯覺,如果她不是她該多好,此刻的溫馨是她不能承受的,讓她的心更像油煎。

忽然,卧室裏萬芍藥的手機滴答滴答的鈴音加震動響起來。

萬芍藥蹭的站起來:“我去接電話。”沖進卧室,關上門。

“萬芍藥,你要飛呀你!”是遲果豆風風火火劈頭蓋臉的先一頓數落:“你在哪上班?當個采購員就攀高枝了?電話不接和我也不聯系,昨晚上我和帥帥找你都成巡路員了知不知道。萬大波兒你再這樣要被我們開除出友誼的隊伍。”

“別,別開除。我又回來了。”她吸着鼻子咽回哽咽說,忽然一團溫暖就包圍了她。

真的,有什麽呢,離開那種環境,不就是高薪嗎,她還有果豆子還有友誼後援團。

“等着,我馬上到你那,小樣兒,租房子還不告訴我就告訴張澤宇是不是。”

“不是——”

遲果豆又風風火火的 撂下電話。

估計不出十分鐘就能殺到現場。

萬芍藥在卧室徹底照了鏡子,梳了頭發,走出來。

104.不是随便就能被打發的主兒

看見餐桌上沒人,張澤宇那碗面已經空了,

浴室裏傳出嘩嘩嘩的水聲。

“張澤宇?”沒有回應。

這家夥真拿自己不當外人。

這也太自來熟了跑浴室幹什麽去了。

萬芍藥伸出小拳頭敲門:“張澤宇誰讓你進我家浴室了?快點出來。”

這次裏面的人聽見了。浴室的水聲變小,傳來張澤宇委屈的回話:“小傻,想讓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馬兒一身油煙味沒法上班。”

“......”

這回答讓萬芍藥瞬間石化。

嘴嘎巴的一時合不上。

這人什麽情況,神經病啊。

真的在裏面洗澡?

這大早晨的,一會兒遲果豆還來,他張澤宇在我家浴室洗澡?

這會給人什麽聯想

一頭冷汗。

小拳頭輪起來啪啪啪捶門:“張澤宇你搞什麽貓膩啊,你這人怎麽回事,不經允許在我家洗澡,孤男寡女能不能注意點影響。”

“馬上好了,小傻你太小氣了,不是給你幹活流的汗嗎。”一個模糊的人影在浴室門裏面的磨砂玻璃前晃了一下。

張澤宇穿上衣服撇撇嘴,他可是有大智慧的人。

他當然知道那電話是遲果豆來的,要不,他還不洗呢。其實他只是沖了沖頭發。

這個喜怒無常的小刺猬,自己要不在節骨眼上給她上點眼藥,她永遠不會同意和自己公開。

張澤宇在心裏默默給自己點個贊。

萬芍藥感覺這整個一出都是張澤宇主動自己被動就像被他挖了個坑。

再氣也沒有用,她也不能打開浴室門把張澤宇拽出來呀,那裏是浴室,不穿衣服的地方。

氣嘟嘟的開始收拾房間,客廳裏亂的和糟了賊差不多。

記得房東在陽臺有個掃地機器人。

萬芍藥把掃地機器人找出來正在吸地板,浴室門有了響動,張澤宇發梢滴着水走出來。十分自然的,泰然自若的。

白色體恤衫也是潮濕的裹着他排骨隊般精瘦卻肌肉發達的上身。

說實話啊,張澤宇的氣質模樣在人群裏一站也是數一數二的。

他是屬于長得是英姿飒爽虎頭虎腦的公子哥的範兒。

因為沐浴了水,腮幫上的痘痘沒有油光顯得順眼多了,萬芍藥感覺這幾個痘痘明顯比剛認識時少了一半。

眼眸也越發的清亮,他的眼睛不大,但是很對稱很端正,黑瞳仁大,眼尾細長,非常安詳的樣子甚至有點萌。其實張澤宇只是平常的神态顯得成熟,不知道是硬裝的還是留學經歷使然,年紀和郝嘉旗一樣才二十五。

但是,不管你長什麽樣,不能這麽整我啊。

萬芍藥眼含怒氣,手拄着吸塵器轉身回頭非常不悅。

“張澤宇,大早晨你不班上我家蹭洗澡來了?”

張澤宇伸手敬個禮,長腿邁進沙發,頭發也不擦自然的坐下。

“小傻,你趕緊吃面,還沒涼,吃完去睡會兒吧,熊貓眼出來了。”剛才這個澡他洗的囫囵,主要為了濕身。時間有點短。

這麽算着,遲果豆和郝嘉旗那家夥應該到了。

郝嘉旗你要是規定時間不到,哥哥立馬在你的心上人面前給你幾句美言。你要是知道配合哥哥的話,一切好說。

萬芍藥剛才還有點感動,現在被他的一個一個套路把鼻子都要氣歪了。

這次是真生氣了。

“張澤宇,我吃面還是不吃,睡覺還是不睡,都和你沒關系吧。這是我家,我有權利請你出去吧。”

沙發離廚房的餐桌不遠,張澤宇站起來一個大長胳膊夠到西紅柿打鹵面的碗,陶醉的嗅了嗅:“美味!來張嘴——”

萬芍藥真想擡起掃地機器人扔到他腦袋上。

今早自己是有點火爆,但是這個張澤宇也太能惹火。

她強忍着不耐煩強忍着怒火,把腦門碎發往耳後撩了撩:“少爺,我 只想清靜的待會兒,你自己做的自己吃掉,吃完白白,好吧。”

張澤宇聳聳肩又蹲下身子,眸光溫柔的看着萬芍藥:“乖,快吃面。你知道嗎,這是我回國後做的第一碗面,材料不足影響水平,給個中評哦。”

他笑嘻嘻的一副天下本無事的神态,

萬芍藥愠怒的眸光看見張澤宇人畜無害的笑嘻嘻的樣子,對他已經極為冷淡了,他還是這樣哄自己。

一時間又想哭。

低頭攥着張澤宇遞過來的勺子柄手指攥得發白。

她再笨也感覺得到張澤宇對自己的意思。

但是,她現在就是覺得自己沒權利了。

她的情況張澤宇不知道。她最難受的就是張澤宇還把自己當做小仙女般供着,可是自己,就是個白蓮花。

被人莫名的破身,又被老男人莫名的強了,她心虛她自卑,她自怨自憐,她沒辦法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輕松愉快的和張澤宇相處。他對她的感情是清清白白的可是自己卻不是。

确切說,她現在就像縮回自己的刺裏,不打擾別人也不被人打擾的清理下心思。

她知道愧對張澤宇,但是,如果和他繼續暧昧只會更愧對他。

咬咬牙,冷酷了眼神,就像不認識一般的瞥了他一下,接過面碗走進廚房本想找到垃圾桶手腕一擡,嘩啦,倒掉。

不料,手上的面碗卻被人奪了去。

張澤宇冷了臉,扳過她的身子盯着她。

“你好像因為我給你做面很不高興。”她想倒了?他用了多少心思和美好做的一餐面。

這一早上盡管張澤宇幾番分析說服自己別多心,但還是覺得萬芍藥有點反常,和以前不一樣。

之前萬芍藥從來沒這般的難讨好。

剛才她看他的眼神,那種故作的生硬,距離感——

自己現在有點搞不懂,抓不住她的情緒。

上次他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

分別了三四天他度日如年,她短信回複的也出奇的快,就在昨天失聯到現在的反常,到底發生了什麽?

等了一晚上,再相逢,他帶着火熱的心敞開懷抱擁抱她,想要向全世界昭告他們的戀情,而她呢,根本就沒有情緒不在狀态,只想讓自己趕緊離開這裏。

但是,他張澤宇可不是随便就能被人打發的主兒。

105.別怪我簡單粗暴

該死,到底要怎麽表白,怎麽做,她才能順溜才不別扭。

“不是。”萬芍藥搖頭。

這人怎麽這麽難擺脫啊。她剛才已經鼓足勇氣想用倒面的方式打消張澤宇的熱情可是,他怎麽還咄咄逼人啊。

濕漉漉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撞進了兩道愠怒漆黑的深潭。此時,他收斂了嘻哈,很深的看着她。

她又趕緊垂眸,小聲的,頹廢的說:“張澤宇,你清醒點吧,我們不合适。我,配不上你。”

“配上配不上我知道。小傻——”

他一直耐着的性子幾乎要崩潰了,這丫頭哪來的自卑,哪來的低估自己的勇氣。

還怎麽勸都不行了。別怪我簡單粗暴。

欺身上前火熱的臉便湊近萬芍藥的臉,那雞蛋清一樣細致的皮膚散發着清冽的香味。誘惑的他心猿意馬。

惹得他唇角湊近。

“啪!”臉上一涼。

打的不重,但是,她煽的。

萬芍藥縮回手火上身般瞬間跳走下意識打開房門就要逃。

“哎,你倆玩啥呢,可累死姐姐了。”遲果豆正要開門,被裏面突然蹦出來的人吓一跳。

一看,前面是萬芍藥,後面是張澤宇。

“嘉旗買好吃的去了,一會上來,你們倆啊,真不省心。哦?有面啊——”

頂着兩不比萬芍藥小的黑眼圈走進來 遲果豆的嗅覺和視線一下子就被桌上那碗被張澤宇及時搶救回來的西紅柿打鹵面吸引了過去。有紅有白還有黃色蛋花咖色肉沫的打鹵面瞬間襲擊了她奔波了大半夜又在車上睡到天亮的神經。

“西紅柿肉鹵的,大波兒虧你還記得我愛吃這口,原諒你了。”遲果豆筷子橫掃幾下就吃了大半碗。

這才安穩的坐下,白楞萬芍藥。

“你那破工作地點到底在哪?就說是域外花園,我們半夜開車在那邊找你都被人報警了知不知道。”

“我——”萬芍藥杵在門口先是眼看着她吃下那碗面,她竟然吃了那碗面,不自覺的和張澤宇對視一眼,抽抽嘴角。

現在又被遲果豆質問。估計一會兒郝嘉旗來了還有戲。

天吶,我認了。看來今天我不順着這幾個人是沒法清靜了。

想到此,萬芍藥一副認命的樣子,抖抖下嘴唇無精打采的坐到遲果豆對面:“老鐵,我錯了。你們有理。我可以睡一會兒去嗎。”

“睡——噗!”遲果豆看看萬芍藥和她身邊形影相随的張澤宇,張同學的頭發上衣還是濕身的,一口沒嚼完的面差不點吐出來連連擺手:“明白明白,你去補眠吧,嗬嗬嗬我知道的,也很辛苦的。”

十分會意的沖着萬芍藥點頭,眼神在萬芍藥和張澤宇之間轉來轉去。

萬芍藥翻翻白眼,心知果豆子是誤會了,又按照她的模式往某方面想了,但是,她現在确實一點氣力也沒有,連解釋的心情也沒有。相反,有她們兩口子在,反而不為張澤宇賴着不走發愁了,讓他們互動去吧。

轉身進了卧室就鎖上門,躬身捂着臉再也沒有力氣挺直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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