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極強的錦鯉。
看樣子牟豔柔心情也挺好一直嘁嘁喳喳和迪思奇方面的員工在聊。打聽到了許多小道消息,充分釋放了一顆八卦的心。
程諾一時感覺是八卦女神經遲果豆移形換影過來了。
程諾自己也換上了一套黑色西裝,本來的包子臉中性打扮倒是個俊俏的後生。她一門心思在琢磨事。
牟豔柔忽然恭謹的碰碰他。
”你呢?程師,你得去吧。“自從昨天被程諾摔了杯子後,牟豔柔對程諾變得比以前小心,她倒是更喜歡和大衛聊天。
“去哪?”
“等下的餐會。經理臨時有事不能參加了,我想着我們總歸多去幾個人表示誠意。”
其實牟豔柔是特別想參加揭牌儀式之後的酒會。大衛不去便不去,但是程師得去呀,要都是不去的話自己就去不了了。
”我也懶得湊那個熱鬧,不過,看情況吧。”程諾看了一圈自己這邊出洞的人馬本來就不多。大衛臨時有事自己再不去老威廉肯定有意見。
他們在大廳裏閑聊寒暄的時候,參加今天揭牌儀式的客人來不少了,門前的停車場已經停滿豪車。
各種媒體的長槍短炮也都支起來。
陣仗挺大,暗示了這家公司的老板是在政商界都舉足輕重的人物。
對于今天的迪思奇來說,今天是主角,優凡希只是他們若幹個布局的合作方之一罷了。所以并沒有得到多少特別的注目。
此時吉時快到,一個模樣一看就是操心的命的男人走過來詢問了他們的公司名稱将他們優凡希的老威廉和大衛安排在前排最邊上的位置。
牟豔柔因為要挨着老威廉做公司禮儀代表也站在前排,程諾自覺的紮到大衛身後第二排不起眼的人堆裏。
剛安排立整,恰到好處的音樂響起門口的車裏又陸續到位幾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和少數女人。
程諾認出來有遲果豆情敵的父親翟天臨和郝嘉旗的爸爸。此時就差大股東邱昊天到位,時辰也快到了。
程諾看這些按一定位置笑吟吟站好的人雖然此時還沒開始都在談笑風生,但是各個都保持着風度,臉上也都保持着僵硬的笑容。
她的嘴角也咧的有點木,好在她的位置不引人注目,剛要彎下腰活動下膝蓋,膝蓋站立久了就會疼這還是三年前那次失去淘淘沒好好坐小月子造成的毛病。
此時門口又一輛車開過來,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似乎都在等這位壓軸的實力人物。
程諾皺眉抽抽嘴角,這車,眼熟。驀地一股不開心的預感。
藍灰色賓利
門開。
果然。
走下來的發福的小海打開車門,裏面鑽出一個程諾做夢都想弄死他,今生都不想多看一眼的男人。
竟然是他來,不是邱昊天。
因為室外光線明亮的原因,這次程諾比昨天看他看的更清楚,他好像瘦了些,一身石青色西裝,白襯衫上系了領帶。
眉宇淡漠有點心事重重的倦容,自然,這個人渣不論什麽時候什麽表情都不影響他英俊深邃的五官在人眼裏的落下的魅力和美感。
這就是程諾現在最恨的。
他憑什麽?一個口蜜腹劍陰險殘酷的人渣,他憑什麽要受到衆人的羨慕,憑什麽要得到衆人的尊敬。
他這身皮,他這個虛僞的披着羊皮的狼,她遲早要揭掉,遲早要讓他嘗到流離失所痛不欲生的滋味。
不管這邊程諾瞧着眼前皮囊尊貴的男人怎麽恨的牙癢癢的,離若辰就這樣随便一出現,獨一無二的強大的氣場,尊貴的身份,渾身讓人無法忽視的尊貴冷冽感,依舊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吸了過去。
程諾咬牙極力控制着情緒,衆人笑她也笑,用随俗掩飾着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尴尬堅持的笑容基本扭曲成咧嘴。
離若辰和秦助步上紅毯,擡頭視線從人群掠過,程諾迅速垂眸。避免對視。
男人高昂着頭,人群中非常顯眼,俯視衆生般的眸光,深邃眼底在掃過後排後,劃過程諾頭頂。尊貴淡漠,冷冷的——掃過,掠過,便開始和幾個負責人寒暄。
“哎呦,老大來了,歡迎歡迎。”
不知誰說了一嗓子,周圍人又紛紛鼓起掌。剛才那嚴肅的管事的部門頭頭兒一路小跑迎上去,又急忙示意策劃的人員開始準備典禮。
程諾即使剛才垂下眼簾也能感覺到頭頂一盞探照燈般的注目。
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緒複又擡頭更加大的綻出笑紋提醒自己無所謂。如果這都不能面對,她就是白重生了一回。
秦助走到老威廉耳邊耳語了幾句。
老威廉對着大衛轉頭:“昨天說再詳細點的文案帶來了嗎?”
大衛習慣性揉鼻子:“,應該,在小程那。”說好的今天揭牌然後吃喝玩樂,誰還帶文案來啊又不是辦公。
争分奪秒也不是這樣争的,迪思奇方的老總是不是太裝了。
他這方面的細節都是程諾準備充分,慣性的把問題推給程諾。
老威廉和和秦助的眼光都刷的向程諾看去。
程諾硬着頭皮點頭:“文案屬實沒帶來但是計劃我做了,心裏有數。”
“我們總裁請你過去一趟。”秦助對程諾說道。
程諾腦皮都要裂了,人渣,他是故意的嗎?難道是看出了我的破綻?
不應該啊,我胡子都長出來了,程諾下意識的摸着自己的上唇,暗暗給自己吃定心丸。
牟豔柔和自己工作一個月了都沒辨別雌雄何況是曾經把她當狗屎的人渣。
曾經那個可憐的女孩應該不會留下太深印象的。他帶着那種虛僞高大上的外表內心卻嗤笑鄙視利用買賣那個可憐的她。他怎麽會記着一個貨物。
但是,心底裏她還是不喜歡這樣的安排不想和人渣近距離接觸。
她是應該在暗處的。
不過,表面上的工作還得做,程諾從後排大衛身後又竄到離若辰身後。
聞到了他特有的那股好聞的味道,煙味還是香水味還是體味?曾經迷戀如癡如醉而今只想幹哕吐。
187.和仇人就差一個轉臉的距離
她竭力閉氣,沒想到離若辰竟回過頭來,特意看她一眼,好像查驗貨物是否到位的意思。
程諾感覺完全不好了。但還得忍着。
腦海裏有點混亂,他這是幹嘛?
就為個廣告合作,有必要單點?
小題大做了吧?
人渣之所以被稱為人渣就是沒有目的的事情是不會做的,他又抱着什麽目的?
程諾從大衛身後輕松狀态換到了離若辰身後進入一級戰備狀态,幾乎緊張到不能呼吸了。今天這樣儀式在他手底下完成,而她站在他身邊。
這種和仇人就差一個轉臉的距離,心裏恨着面上還得笑着的狀态,換了誰都是痛苦的。
各種因素具備,吉時已到,管事部門領導急忙調好話筒:“哎哎,——哎喂,下面請我們耀煌科技集團的大總裁離總為即将開業的迪思奇娛樂股份有限公司揭牌并致詞。”
“嘩——”
掌聲震天動地的一片,程諾因為高度緊張腦袋有點暈乎乎的都沒聽人渣那低沉磁性的嗓子說了什麽。
耳邊除了掌聲就是掌聲,她也跟着鼓。
唯一有感覺的就是她的對手,很強大很強大。
但是,她不怕,在強大的炮樓也有挨子彈的時候,我的子彈只是暫時在天上飛呢,呵呵。
她從恍惚中回過來神,此時他的低音炮已經用攝人的聲音已經說到尾聲。
程諾也做好了內心建設,暗暗冷笑不回避,目光漂移到他身上,他的半側影。她告訴自己敢看說明她有勇氣,她不是懦夫不是面對對手就被自己的傷口打敗要回避的懦夫。
淘淘一定在天上看着呢,給他的媽咪勇氣。她看他,微仰着頭,攥緊了拳,內心甚至有一種快感,一種面對自己餐盤裏食物的快感。
人群中央,他傲嬌伫立,挺拔的猶如玉樹臨風,但,終究,她要捕食他,就像獵人等待時機捕獲獵物。
離若辰講完話,随着掌聲迅速被一衆達官顯貴簇擁環繞。
她故意閃開,眼神向離若辰那邊掃去靜靜的等,仿佛察覺到她的目光,男人側目回視她一眼,淡淡的沒有任何表情。
就這眼神卻忽然讓程諾剛建設好的內心一陣刺痛,曾經多少次,他就這樣毫無情緒的看她,讓她猜測他目光裏的含義,猜測他對她是愛還是喜歡猜測他們的未來——
喉管一陣憋悶,可能是臨場糾結悸動壓抑的情緒太久,一陣劇烈的咳嗽,程諾控制不住的咳了起來。咳的臉都紅了。
老威廉皺起眉,他對這個大衛極力推薦來的員工原本沒什麽印象。
牟豔柔留在老威廉身邊,沒動,倒是大衛疾步走過來不知打哪找了一瓶水遞給程諾。
“咳,我沒事。”程諾接過瓶子,暗暗罵自己不争氣,沒有咳嗽病你這是咳的什麽玩意。
人渣就是我的克星。
她喝了半瓶水,喉嚨才算舒服了,
忽然眼前一盒西瓜霜。
“帥哥身體不好?”
一個滿臉油彩妝容精致的女孩挨過來,遞給她一盒西瓜霜。
女孩身上也裹着旗袍,大紅彩霞滿天的那種,是今天請來的策劃公司的禮儀。
這,什麽情況?程諾有點懵,看看大衛,又看看女孩子。大衛附耳說道:“看上你的。”說完,他擠擠眼睛走了。
程諾立馬對自己的扮相又恢複了自信,擺手道:“謝謝。已經好了。”
說完也想走開,那女孩卻身子一偏,肉乎乎帶着體溫的身體挨上程諾的半側身子,拿起程諾的一只手就把西瓜霜放進去:“小哥哥別客氣,我叫可心兒,這裏有我的號碼。”
這,什麽情況?程諾第一次碰上。
畢竟做男人的時間不長,還沒有經驗。
她就被那禮儀熱乎乎的握着手愣在那裏感覺手心有個硬紙團兒。
“我可不是外圍女哦小哥哥。”禮儀小姐貼着她耳朵說随便還呵出一股熱氣。
程諾立刻遭了瘟疫似的躲開:“秦助,我在哪彙報?”擡眼看見秦弦開口便問道。
秦弦其實一直在注意她這邊,他對這個小男生的面相也有點興趣,話說這世上長的像的人還真有。但是,像歸像肯定不是。
十六樓。走廊上比下面大廳安靜許多。
程諾按着秦助的帶領來到中間的辦公室。
“你先在這等一會兒。”
“好。”程諾進去,秦弦就返回電梯。
諾大的辦公室只有程諾一人兒,樓層又安靜,她辦公室門口,打量這間性冷淡風的房間。落地窗,窗外影綽的街景。
一個大畫框引起了她的注意,背對着門戳在老板臺裏面的牆壁,上面蒙着一個藍色雪花圖案雪耳尼的絲絨面料。
程諾勾唇,這是人渣喜歡欣賞藝術嗎?
目光盯了半天,轉頭,門口出現一雙熟悉又陌生,漂亮卻又陰冷的雙眸。
他來的沒有聲息,程諾一點沒聽到他的腳步聲,又或者是自己太專注室內的擺設。
對上他的視線她又下意識的移開目光,禮貌道:“離總。”
離若辰的視線之前已經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看不出眸子裏有什麽內容,他太深,深的像一口井。
“你叫什麽?”他走到老板臺後坐好,抱臂靠在椅子背上問她。
“程諾。”程諾努力然自己平視他,不過少頃眼神便再次躲閃,三年來,第一次彼此單獨一室,對她來說就是短兵相接,他的眸子漆黑幽邃,深海無波,看不出任何內在情緒,她需要強大的內心來面對他,面對這個內心深恨的人渣,她的仇人,淘淘的仇人。
離若辰問完便沒吱聲,慢慢的拿出一支煙,敲打幾下,點燃,深呼吸一般吸了幾口,眼神又看向程諾。
“你的年齡。”
“二十五。”他問的裝逼,她回答的也不動聲色。手指卻已經攥起指尖掐到手心。
“你是哪年出國的?”他抽煙繼續問,煙霧缭繞中時而看不清他的眉目。他吸的很快,一根幾乎就要洗沒了。他擰滅又随即續上一根再次猛吸了一大口,皺眉直視等她的回答。
煙味積累的多陸續随着一扇敞開的窗口向程諾這邊飄散。
她本能的拒絕二手煙,忍不住咳了幾聲:“出國的時間我不記得了,那時太小,我是孤兒,被領養一直在巴黎長大的。”
“哦?”
這句話不知哪裏哪個點令離若辰感了興趣,
離若辰起身來到程諾面前,又點上一只煙。
你他媽的煙鬼熬,上輩子抽煙抽死的?接連三根還過來了,程諾忿忿的腹诽本能的退後兩步。
他一直沒客氣的請她坐,她自然還是站立在門口。
離若辰卻吸的十分惬意,在氤氲的煙火裏微微眯眸,微微俯身氣息離她近在遲尺,煙霧的氣哈到她腮邊。
“這麽說,你是國內出去的孤兒?哪個孤兒院?”
他這一俯身,便離她非常近,程諾又退了一步,竟然靠牆。
“不好意思離總,您對我的履歷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看我檔案,秦助說讓我來彙報文案的細節。”
“好,你說吧。”離若辰抱臂立在她對面,指尖還燃着半截煙頭袅娜的冒着白霧,安靜的專注的看着她的面孔:“關于迪思奇開業前宣傳的細節。”
“離總,您不回到座位上聽我的彙報嗎?我雖然是優凡希方面的小兵,但是希望迪思奇的大老板能尊重我們。”
程諾退無可退,但是她也不接受眼前人渣的無禮之舉。
她知道他為什麽這樣,或者他想在她身上查看真假,查看是否有他戲弄的那個生育工具的影子。虐了一個還不夠,人渣是沒底線的。
物以類聚沒準人渣和高妙音是一類人,有出櫃的愛好,否則為什麽要找代孕?否則為什麽說結婚沒結婚?
她程諾做女人時被他害了,想在做了假男人必須要提防。更何況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離若辰勾唇把煙叼到嘴上,回身坐到沙發上又露出了程諾曾經熟悉的曾經迷戀過的又痞又優雅的無賴樣子。眸中的眼光一寸一寸的深邃起來。
程諾眼前稍微清爽了一點,他的傲慢自負她無言以對,永遠給她無法自然說話的壓迫感。
此時,門開,逆光,光線較暗。豪華歐式沙發上,長腿交疊慵懶坐着俊美的側影。
在逆光下,他手指燃着煙,姿勢慵懶随意,周身卻流露出生人勿進的冷烈和一股懾人的距離感。
無形的壓迫感,程諾深呼吸開始彙報,胸脯有點一起一伏。
這個男人的眼光就緊緊落在她胸脯上。
芍藥,他認識她時,她的胸就是少女中少有的豐滿,而這也恰恰是他懷疑她品行的理由之一。
後來那裏豐盈聳立,有了母性的光輝,後來——
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除非龍鳳胎。
他去周山的孤兒院,調查過。
芍藥是三歲時被人送到孤兒院的,五歲時被萬峰領養。沒有孿生兄弟姐妹,但是不排除芍藥走失前是否有孿生兄弟。
但是,即使她有孿生的哥哥或者弟弟,世上有那麽巧的巧合,雙胞胎都被抛棄或者走失?
188.他們之間的氣場
在國內落後地區确實有某些重男輕女,生男寶貝生女抛棄的惡習,
所以芍藥如果是被抛棄的話那麽這個和芍藥相貌如此相像的男生也是孤兒,如何解釋?
為了贖還心裏的愧疚,他特意讓秦助帶來這個男生。
但是,面對面,他的感覺不好。
說不出來的一種滋味。
他們之間的氣場,說不出的勁兒。
“......萬人長跑大賽,将會是對迪思奇最好的低成本高普及的宣傳,離總您的意見呢?”萬芍藥巴拉巴拉講完一大堆之後,征求離若辰的意見。
男人半晌不說話,調整了坐姿,身子完全的陷阱沙發裏,翹起二郎腿,好整以暇的注視着她:“這樣吧,明天開始你們法方和我們這邊一家抽出一個代表從事迪思奇前期的策劃以及,你說的活動,辦公地點就在一樓設個辦公點兒。”離若辰吐出一口煙圈兒,骨節分明修長好看的手捏起茶幾上的高腳杯沖着煙灰缸裏撲的一倒,刺啦一聲剛扔進去的煙蒂混着煙灰缸裏的灰色煙糜在暗紅色的液體裏打旋兒。
然後修長的雙腿起立轉個弧度對着程諾:“你的計劃你負責。”便走出門。
程諾一時反應無能中,下意識的想追過去反駁,又理智克制住了。
招黑嘛這不是,怎麽把自己牽扯到這裏來了。這種霸道冷酷的根本不在乎別人反應的語氣和說話,她記憶裏太熟悉了。
“我可以讓助理在這——”我不能在這。
她反駁,和空氣一樣。倒引來走廊上幾個人影探頭探腦的朝這裏看。主要是沖離若辰看。
人渣走到哪都是引爆點。
程諾冷靜的放慢腳步正常離開,只能用刀子一樣的眼光對先進電梯的那個人渣的背影從上到下進行了一番淩遲。
程諾下樓,發現剛才熱鬧的場面已經稀淡,優凡希的人都不見了,包括大衛和牟豔柔。
看表自己這趟樓竟然上了四十分鐘。
有這麽久?
主要是等人渣出現的時間長。
準備打電話給大衛告訴他自己也不去酒會了。
拿出手機正巧進來一個電話。
原來一早自己就把電話設置成了靜音模式,電話來的倒是巧。
是遲果豆。
“哎,果豆子——啊?”聽見話筒裏的聲音程諾原本輕松嬉笑的神情頓時僵硬嚴肅起來。
“你說什麽?是,真的?”她有點顫抖,不論聲音還是手指,仿佛死過一次的心又要死一次。那種疼,她不想在體驗可是現在又驀地襲來——
“真的。當時有畫商,沒方便告訴你,千真萬确。早上畫廊裏的小王,小王是這裏金牌代理人,和我巴拉巴拉說我們畫廊的老板倪珍珍就是離總的未婚妻都多少年了,其實哪還未婚?隐婚差不多,哎,對了,倪小姐不能生育——。”
“......”程諾腦袋很亂。
很亂。
遲果豆的消息太刺激,是她難以承受的。
倪珍珍就是離若辰的未婚妻!!!
那個珍珍姐,她當做恩人當做姐姐當做除了果豆子之外唯一可一依靠的溫柔的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姐姐,竟然,就是,人渣的,未婚妻,竟然就是人渣背後隐藏的那個真愛的女人。
這三年她一直懷念的珍珍姐一直想回國後在見到的珍珍姐——
她怎麽不知道,她竟然不知道。她是他的愛人。
她和她竟然還是親密的朋友。
機緣和巧合還是預謀?
換做三年前她會以為是前者,但是現在,她沒那麽天真了。
三年前很多事她原本就感覺奇怪,現在遲果豆的消息更奇怪。
到底三年前,她做了什麽啊!他們對她做了什麽啊?都發生了什麽啊?這個世界還有多少對不起她的地方?
不能生育!代孕!被設計!
程諾的腦袋在變大,冒圈,眼前都是星。霧氣立時彌漫了視線,她憋着嘴,努力遏制住想嚎啕大哭的沖動,大眼睛一眨不眨,墨眉蹙起蹙成八字,就那麽孤單單的緩緩流淚的看着手機。
“大波你在聽嗎?哎?要不我晚上過去找你?”
“不——用。”
程諾搖頭,那麽孤凄的眼神,那麽無助的絕望的神态,嘴角,卻上揚,噙着苦笑越在笑,絕望的越深——越像一把刀,刺向她自己,刺向她不能忍受的傷。
她不要人勸,誰也縫不合她的傷口,誰也不會懂她,她要去看淘淘,只有她的淘淘明白,他的媽咪受了多少委屈。
她要去看淘淘,現在,馬上——
程諾整理了情緒,走到馬路邊擡手打車。
來時做的公司的商務車早就沒影了。
司機問明了女乘客要去的地點,詫異的對着後視鏡看了她老半天。
冬天的公墓,也不是年節,沒多少祭祀的人,顯得異常冷清肅穆。
下了車便感到一陣冷風。
程諾揪緊風衣領口,向着安睡淘淘的樹叢後年走去。
其實那裏衣冠冢。
只是一堆玩具和衣物。程諾邊走邊悲哀的流淚。
她的淘淘,就在她昏迷中莫名的去了,她甚至連一面都沒有見到。
但是,她卻不會忘記他,她的寶貝。
墓碑上嵌刻的照片是程諾按着自己想象的淘淘的樣子請畫師畫的,大眼睛機靈的看着她看着這個冷清的世間。
程諾撫摸着照片,撫摸着墓碑,哽咽的不能自己。四周沒人,她索性放聲大哭。
哭累了,便依偎在墓碑底座靠着,無聲無息不說話不思考。
驟然的消息再一次消減了她的銳氣,她感到累。
回國以來第一次感到累。心累。
疲憊的心情只在淘淘這裏才得以釋放。
閉眼打盹,緩過心乏已經快到傍晚。
周圍的樹枝上應景的飛起一串烏鴉啊啊啊的叫幾聲飛散。
程諾給墓碑周圍好好培了土,放好鮮花,轉身往墓園的大門走。
走到大門的時候忽然刮起旋風随即空中噼裏啪啦落下豆大的雨點。
長江流域的雨水一向發達,冬雨頻繁說來就來。
程諾不禁打個冷戰。茫然的站着看向公路的盡頭。
這裏離公交站很遠,打車還真不好打。
“上來。”
忽然身後剎車響,莫名熟悉的一嗓子。
程諾後脖頸子的汗毛都豎起來。
不敢置信的狐疑的回頭,一輛藍灰色賓利。
“順路。”車上駕駛的男人推開副駕駛的門。視線悠緩無波地掃過她帶出更多的冷氣場。
他自己開車。
在這裏出現。
人渣!
巧到極點。
程諾眯起被風雨吹打成一條縫的眼睛搖頭:“謝謝離總,不必了。”
離若辰安居車裏居高臨下,推着車門的手又一帶把車門關上。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程諾抹了一把頭發臉上的雨水,也順着公路往前小跑。
風大雨來原本還亮着的天空很快就陰雲密布。
程諾這幾年晨練跑馬拉松,運動的神經鍛煉的不錯,就是這冷冰冰的雨水,落在臉上不知道是淚還是雨。
三年前的冬天也是吓着這樣的雨,她昏倒,遇見了倪珍珍搭救,醒來失去了淘淘——
有個非常有名的大作家說過一句名言,痛苦可以吞咽但不能咀嚼。
越咀嚼越悲傷。
漫長的似乎看不見邊際的公路上風雨彌漫氤氲昭昭跑着不斷擦淚的身影。
她已經不去看更遠處的視線,看也看不清只看着腳下沒有坑窪的柏油路面。
忽然身邊一陣疾風,剎車嘎吱,藍灰色的賓利在路面打個轉重新停在她身邊。
副駕駛的門推開,男人也沒有說話,冷着臉,
長腿上的黑色皮鞋帶着淩厲踩在油門上。
程諾驚愕的呼吸也屏住,視線冰冷地望着那始終清冷的尊貴的男人。
“阿嚏!”
刺耳的噴嚏聲在空曠的山間公路爆響。
“不——不必阿嚏!”她硬撐着搖頭。
離若辰長腿不動,眉毛卻擰起來,他聲調冰冷低緩,卻無限優雅地出聲:“優凡希培養的是員工還是敢死隊?”
“......”
程諾噴嚏完打個哆嗦盯着男人陰鸷的,線條深刻的臉,盯着他說話時凸動的性感的喉結,還有他黑色毛呢大衣裏面黑襯衫下沉穩起伏的胸膛。
她好恨他啊!
她真想撲上去對他一頓暴打!
她恨他,恨他!
憑什麽你還能這樣鹹淡适宜的樣子,憑什麽我的淘淘就躺在那邊你還能如此沉穩的樣子!
還能對陌生人開着鹹淡适宜的玩笑!
憑什麽!
尤其此時此刻她胸腔裏湧出的恨令她無法平靜的對待他,無法像往常一樣演戲。
這是把她玩弄于鼓掌害死了她的淘淘的兇手啊!這是把她最初最真最愚蠢的愛情殺死的兇手啊!
她恨不得付出一切只要他嘗到她曾經嘗到的滋味,只要他比她還要凄慘!
“對,離總說對了,優凡希教導我們這點風雨不算什麽!”
程諾紅着眼,徑直順路跑下去。
男人修長手指理了一下黑襯衫領口,關上車門,摸出一根煙。
職場上,人的權勢就有那麽強悍的力量,一般的職員,應該很珍惜這種結交到權貴的機會。
這男生,卻在和他保持距離。
不,不僅僅是保持,是有敵意。
他對他充滿敵意!
189.她生前最喜歡就是給他拍照
他沒有立即開車,垂眸點了根煙,眼皮不眨的看着車窗外雨幕裏木糊不清的越跑越遠的小小的身影。
作為男生,他矮了一點,身子也單薄。
但他确實是男生。
不是她,不是芍藥。不是那個被他誤解欺負到地縫裏的那個包子臉鬥雞眼的女孩。
他這麽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女生,生生的把她逼迫的走投無路遭遇橫禍,這是他不能原諒自己的地方。
他給她立的墳不僅僅在墓地更在他心裏。
剛剛,他來看她來了。
莫名的今天就想來看看她。
給她帶了肯得基炸雞翅薯條和東盛甜食的面包圈兒,給他看了自己的幾張最新的照片,她生前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給他拍照。
第二天程諾就到離若辰指定的W市 的迪思奇總部一樓辦公室上班。
她沒帶牟豔柔,主要是她擔心牟豔柔對人渣的那種傾慕,會耽誤事。
況且優凡希人手不多,一個羅蔔一個坑,牟豔柔是個不安分的女生,又深得老威廉賞識,也不會在程諾手下留太久的。
不過,程諾再和新同事,見面時,深深意外了一下。
對方就是迪思奇方面派來合作的人,程諾萬萬沒想到是他。
第一眼看見就手捂額頭內心嘶吼了一聲,哦買噶的。
是誰呀?
胖胡!
就是楓泊水岸物業那個胖胡。他好像更胖了,肚子凸出來,白白淨淨的臉明顯有層雙下颌。
原來胖胡大名叫胡小兵。
這三年不知道他是怎麽運作的一路飙升幹到耀煌公司總部又被調到迪思奇這邊。
程諾猜測胖胡家裏也是有人脈的,或者父輩有人和離若辰認識。
難怪當時在楓泊水岸,胖胡幾乎無所事事但是卻很被物業經理和其他幾個物業員寵着捧着。
胖胡第一眼見到程諾,兩人照面點頭之際,他內心也是極為震撼的。
這男生一定還是萬芍藥的哥哥或者弟弟。
要不就是近親。
可惜自從三年前在楓泊水岸一別,再也沒看見過那女孩。
這三年胖胡一直忙于相親,親都相了不下一個旅,始終高不成低不就,不禁暗自感嘆這年頭要找個差不多的怎麽就那麽難,偶爾心底會冒出那個包子臉賊能幹傻呵呵的萬芍藥。
她挺合适,可是聯系不上了。
如今見到程諾,胖胡很樂,心說,就沖這哥們這模樣,和小萬不是孿生而已還是近親,接近他沒準能聯系上小萬。
畢竟他今年二十八了,嘴上說不急,寂寞長夜也是想有個伴的。
程諾發現胖胡非常合作,第二天下午就了解到了很多迪思奇的內幕,還以策劃需要為名由胖胡帶着特意去了趟快落成的迪思奇游樂場裏面看了一遍。
當天晚上程諾在往匿名郵箱發郵件的時候,嘴角浮現了難得的舒展。
冰冷的快意。
人渣,你理念上保護的場館設施,知不知道,已經開枝散葉了,呵呵。
真是與人鬥其樂無窮,毛主席老人家的話有真理。
對,程諾現在琢磨的事情和看的東西已經完全違背了她二十三歲的年紀,完全是服務于她的複仇計劃。
曾幾何時愛吃愛玩愛嘚瑟朋友圈愛蹭點兼職外快的女孩被千瘡百孔的現實改變的完全改變了興趣點。
她都不敢看鏡子裏的自己,那個連性別都面目全非的臉。
下班前,程諾拒絕了大衛找她逛逛W市茶樓的邀請,因為她約了遲果豆。
遲果豆剛巧還有事,但是,架不住程諾心急火燎的,加上她前天和程諾說過的關于她供職的畫廊老板未婚夫就是離若辰的事,她又有了新發現,便抽出一點時間急匆匆的趕到z市的高速路口和剛從W市下班的程諾彙合。
程諾帶着大墨鏡黑超遮面下車敲遲果豆寶馬的車窗:下來呀,你急個腎呢,我大老遠都從海邊回來了,海景房海景房別墅公寓我都沒住就為了和你吃吃聊聊。”
程諾下午特意在美團訂了這附近的一個特色餐廳。
遲果豆搖下玻璃一臉生無可戀:“大姐哦不,是大哥,大哥,時間都得可着你是吧,前天人家想安慰你,你不出來,現在我有事,真有事,就二十分鐘時間給你。是你上我這來還是我上你那車上去?”
程諾抽抽嘴角,抱臂的手拿下順勢打開遲果豆的車門:“好我的錯。那位就長話短說,哎,你到底什麽事忙成這造型?”
程諾說着從遲果豆頭發稍上揪下一點油彩:“頭發蹭上油彩都不洗,這也不是你風格啊,哎呦還沒燙,變成短平直了,多少年沒梳短發了你?你什麽情況?”
“我——”遲果豆表情竟然帶點羞怯:“我那個啥,目前加入了一個協會,這個協會是專門拯救自閉症兒童的。”
“好。”程諾拍手:“高大上有愛心,都注意保持知性的形象了,可是加入協會就這麽着急幹嘛?”程諾重新打量了一下遲果豆,好像她真是神清氣爽有變化了。她今天穿的素色薄紗的半袖長裙,以前 她哪穿這種灰色的過膝的。不過,豐滿還是那般的豐滿,一坐,便顯出寬腰寬臀,即使這麽胖,胸倒像是沒增加。之前的感情糾紛導致的郁悶戾氣化解了不少,臉上竟然有支邊教師一般樸素慈愛的氣息。
都說贈人玫瑰手有餘香,這個餘香也是對自己的熏陶,程諾對她豎個拇指。
“你現在做的事情一定使得你內心充實,豆子,只要你能快樂就好。”
“恩,真正能幫助到一些有困難的無助的人群的。本來這個點兒我和一位家長訂好去孤兒院教一個自閉症兒童畫畫。這幾天我看見有報告研究得出結論說給自閉症患兒進行繪畫藝術治療,讓他們用手中的色彩和筆宣洩心中沒能表達出來的情緒,這對自閉症兒童的心理健康發展和認知功能的恢複有積極的促進作用。”
遲果豆看看手表:“所以我九點前都不能和你去吃飯。我和人約好七點半到孤兒院。”
“孤兒院——”程諾原本帶着敷衍成分的神情霎時沉寂起來。
“那你還是趕緊去吧,這種獻愛心的事情我不能拖後腿。我們見面也有的是時間。”
“那你的事情呢?據我對你的了解,沒事你是絕對不會勾搭我的。”遲果豆腳放到油門,又不放心程諾。
“我的事情明天後天說都行。”程諾淺笑,她也不過是想麻煩遲果豆找郝嘉旗進一步确定下倪珍珍和離若辰的關系。遲果豆畢竟是聽說,但是程諾要石錘。這對她很重要。她相信郝嘉旗肯定知道一些 內幕,只不過程諾和郝嘉旗三年多沒見面沒聯系。
“你看,果然是有事。”遲果豆咬咬嘴唇思考了一秒,她也不想辜負了程諾:“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反正你光杆司令一個沒有男朋友也沒有女朋友的。”
“噗——”程諾笑了:“我女朋友不就是你。”
“哈哈,行。掏銀子我可以出租給你做臨時的。那就一起去了。”
“周山?”
“恩,周山的。”
聽見周山兩個字從遲果豆嘴裏說出來,程諾心裏一震,好像內心有什麽東西從塵土裏露出來。
程諾猶豫了片刻,點頭:“一起去吧。”
內心裏有個聲音慫恿者叫嚣着讓程諾去。
好像她一直有個潛意識的想法,去周山的孤兒院看看,那裏,是自己曾經停留過的地方,那裏,和自己有過淵源的地方。
自從上個月在醫院聽見養母說,她一直想去,但是她不敢去。
沒想到此時此刻就要去了。
時機來的這樣快。
從z市城邊到周山上高速要一個半小時。
兩個人正好在高速邊上,直接上了高速,程諾從遲果豆的車裏瓜分了一塊比薩一瓶牛奶一個大鴨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