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風徐徐,皎潔的月光灑在庭院之中十分惬意,只是付跡莫的心情并不惬意,一腳将路邊的石子踢進了波光粼粼的池水之中,驚起一片波瀾。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懂,即便她不裝作男子婚姻大事也未嘗能自己做主,看看她上面幾個姐姐便也知道了。
她爹畢竟是個土生土長的古代人,恐怕在他心裏約束她控制她左右她的未來,這并不是強人所難的事情,反倒是理應如此。就算是在現代,也有将兒女養大便理應左右他一生的父母。
正面沖突從來不是付跡莫的風格,曲線救國才是硬道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陰奉陽違一直是她的人生操守,表面上姑且老實些,暗地裏她做什麽她爹管得到?
雖然對策沒想好,但是讓她和卞賦之生孩子是沒可能了,明天她就去把秦予霄吃個幹淨!
只是……付跡莫有個難以解決的憂傷,她的體毛要怎麽辦呢?
她憂傷的撩起袖子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沒有細滑的感覺,觸手就是她的汗毛,手臂內側倒是沒有汗毛十分細滑,但誰會只摸內側?況且旁人第一眼看到的應該是她露在外面手臂上的汗毛吧?
手臂就罷了,腿上才是最難搞的,害她今日親熱的時候都不願意讓秦予霄看到,但總不能明晚真刀實槍的時候也不讓秦予霄脫她褲子吧?
愁,太愁了,沒有愁過體毛的人生都是不完整的!
“夫君!你心不在焉的幹什麽呢?”才剛走到院門口,從別處回來的葉臻叫住了她。
付跡莫趕忙把自己袖子拉了下去,皺眉道:“大半夜的才回院子,去哪了?”
葉臻見她這麽兇,提着燈籠對她撇撇嘴:“我能去哪啊?去你八妹妹那裏閑聊了呗~”她說着走過來攬上付跡莫的胳膊,道:“我看你八妹真是到了恨嫁的年紀了,張口閉口就是秦将軍,聽說還偷偷摸摸去看了他幾次,只是人家不見她,這小丫頭就躲在暗處看,想必是真動了心思,你最近不是和秦将軍走的挺近,替你八妹提提呗,好歹你八妹是你的同胞妹妹,她嫁好了,你也不虧~”
正想撩葉臻袖子看看她長不長汗毛的付跡莫手下動作一頓:開什麽玩笑!秦予霄是她男人,讓她送給她妹妹?秦予霄肯定第一個滅了她!
付跡莫端出長兄的氣勢道:“她懂什麽啊,嫁男人就要嫁個疼她的,秦予霄對她沒有那種心思,又是個不會疼人的,将來她嫁給秦予霄日子也不會如意,秦予霄不是她該托福的良人,我以後會給她找個好的,你平日裏多和她講講,叫她別平白浪費心思了。”
葉臻琢磨付跡莫的話感覺挺在理,點點頭道:“這倒也是,那秦予霄模樣挺好,家世也好,只是為人冷漠了些,不像個知情知趣的人,嫁了這人估計也沒什麽意思。”
雖然葉臻說的是秦予霄的壞話,可付跡莫卻覺得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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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她面前的秦予霄才是不一樣的,他的溫柔只有她一人看的到,這般特殊待遇凡是有私|欲的女人都會覺得歡喜的。
進了院子,葉臻擺手扇了扇風,道“天熱了死了,我去洗個澡。”說完松開她率先往屋裏走,走了一步又回過身來對她抛了個媚眼:“今天九妹送了一籃花瓣來,說是你吩咐的,讓我沐浴用,謝謝夫君~愛你哦~”然後興高采烈的跑開了。
付跡莫腳步一頓,內心咆哮着:那是老子給自己留的!
轉日再到書院,柳恒夕已經不來了,此番行徑是多麽的不加修飾,明擺了之前到書院來就是為了她,可她付跡莫是品行端正的大好青年,怎能和他攪基呢?還是喜歡她女人身份的秦予霄靠譜!
只是……她對不起他,她這個不男不女的身體怎麽給他真女人的感受?付跡莫又堵心了。
午膳時,三三兩兩的學子湊在一起吃飯,付跡莫平日在書院經常和沈潇桐湊在一起,今日也不出意外和他坐在一起吃飯。
付跡莫滿腦子今晚即将發生的事,扒了兩口飯就托腮坐在一邊發愣。
沈潇桐吃着飯瞄她一眼:“你發什麽愣呢不吃飯,思春?”
付跡莫被他猜中行事不自覺的惱羞成怒,擡筷子敲了他一下:“思你個大頭鬼!”
沈潇桐被她敲的一愣,仿佛看到什麽令人驚駭的事情一般瞪大眼睛看着她:“你今天怎麽這麽反常?光天化日之下不要你付大少的形象了?居然如此粗俗的拿筷子敲我!”
付跡莫聞言一愣,她都忘了現在是在書院了,趕忙看了下四周,還好沒有人注意他們。
付跡莫将筷子放下,繼續煩躁的托腮:“有點煩心事,你吃吧,別理我。”
沈潇桐看了她一眼,便埋頭吃飯了。
付跡莫又發了會愣,沈潇桐夾菜時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便把目光轉移到了沈潇桐的胳膊上,他的袖子因端着碗的動作而滑了下來,露出手臂上比她粗重多了的體毛,付跡莫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袖子撸了下來,和他對比了一下,這麽一比她的體毛顯得“娟秀”多了。
沈潇桐注意到她的動作,看了看她胳膊道:“以前沒發現原來你胳膊比我細,上面的毛也很少啊,看我這個,這才是男人!”他得意洋洋的擺弄着自己的手臂。
付跡莫在心裏白他一眼:你他娘的當然是男人了!
她嗤了一聲:“毛多好看啊?有什麽可得意的!”
沈潇桐神秘一笑,湊過去小聲道:“你不知道啊?男人的毛越粗越多那方面能力就越強,這是男人的象征!你這個……啧啧啧,床下多彌補嫂子吧。”說完鄙夷的看了眼她的手臂。
還有這種說法?反正她不是男人沒理會沈潇桐的挖苦,扥了扥他問道:“若是女子呢?多的話好不好?”
女子?沈潇桐奇怪的看她一眼:“當然不好了,女人長這麽多毛做什麽?我喜歡沒毛的,摸起來柔柔滑滑的,這樣才銷魂,才是真女人!”他說着神色有些猥瑣,見付跡莫擰起眉頭來猛地一驚,憋紅了臉小聲求道:“你可千萬別告訴我爹,我爹不知道我去過青樓,若是被我爹知道了他一定打斷我的腿!”
沈院士為人正直古板也很嚴苛,從不允許兒子去那種有辱斯文的地方,沈潇桐怕他爹怕的很。
付跡莫本來是郁悶男人是不是都喜歡毛少的,聽沈潇桐這麽一說她陰測測笑了起來:“剛才你說我什麽呢?”
沈潇桐見她語氣不善,趕緊擺出一副求饒的模樣:“付哥哥!付大哥!好哥哥!您就饒了小弟吧!您在床上一定是威風凜凜壓的嫂子三天下不來床!我以後再也不敢說您了~~~”
付跡莫拍了拍他的頭:“好弟弟,以後說話悠着點,總想着讓哥哥我收拾你,這怎麽行?”
沈潇桐立馬點頭哈腰,連連說不敢了,長萊誰不知道付跡莫是個笑面虎。
剛入了夜付跡莫就跑去洗澡了,本來準備的花瓣被葉臻給用了,她便只能用普通的熱水洗了,她先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然後光|裸着出了浴桶,也不急着穿衣服,搬來一旁的椅子,擡起一腳踩在上面,拿出一把磨的锃亮的小刀!
經過她的苦思冥想,她決定用最原始的方法處理她茂盛的體毛!是的,就是傳說中的刮毛!
付跡莫擰着眉頭,心中無比的忐忑與躊躇,畢竟是伴随她十八年的腿毛,突然離她而去她也是舍不得的,但更讓她躊躇的是,如果腿毛離開的方式不夠潇灑,越刮越難看可怎麽辦?
因此,她下刀時格外謹慎,可謂刀刀驚心,因而刀刃在她腿上游走的方式并不灑脫,導致她的腿毛刮過以後真的是長一處短一處,狗啃一般,比不刮的時候更加不堪入目。
見如此“慘劇”,付跡莫心一橫,一定要刮幹淨!然後下手重了些,然後……
“啊!”
是的,她做了可能所有第一次刮毛的妹子都會犯的錯,把自己的皮刮下來了,面對血流不止十分疼痛的傷口,付跡莫無法再對自己下刀了。
将傷口包紮好以後的付跡莫可憐兮兮的蜷縮在被子裏,心中滿是凄楚,似乎眼圈都有泛紅的趨勢了,她現在這副樣子怎麽去見秦予霄?她的興致都被她自己那殘忍的一刀毀滅了!
難道要爽約?
秦家是她和秦予霄的秘密,如果不去的話也不能讓人給他帶話,但如果她親自去就是為了告訴秦予霄“今天我沒興致不做了”那豈不是更像耍人玩?要不幹脆今晚不去了,明天白天再去找秦予霄解釋?
付跡莫還沒做出決定,聽到自己屋的門響了,然後有人走了過來,坐在了她的床邊拖鞋,似是要上床來睡覺。
付跡莫以為是葉臻,悶聲道:“今天沒打雷也沒刮風,你和我睡做什麽?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回自己屋睡去。”
出人意料的聲音出現了,是低沉的男聲:“是我。”
付跡莫猛然回身,看到了正要上床的卞賦之,他穿着睡覺時才穿的白色寝衣,披散着長發,本來淺淡的瞳色在夜裏顯得有些幽暗。
付跡莫身子一震,坐了起來:“你……你來做什麽?!”
51童年番外
番外
付跡莫八歲,秦予霄十歲。
秦家。
“呀!”“呀!”
“呼!”“呼!”
“嘿!”“嘿!”
是誰~帶你來到我身邊~我身邊~
只要秦校尉一轉身,付跡莫就在後面跳新疆舞,靈活的脖子左右亂動,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滴溜溜的轉,逗得和她一起學武的秦家兒子各個忍不住笑了出來。
“噗!哈!”
秦校尉一甩鞭子,轉身打在那幾個笑出來的兒子身上,大喝道:“不好好練武!偷笑什麽呢!”
秦家兒子們被抽的痛哭流涕,委屈道:“爹……是付少爺……”
秦校尉看向付跡莫,付跡莫很無辜的撇撇小嘴,一副被秦校尉兇巴巴的樣子吓到的可憐表情,像只驚弓之鳥一般退了一步。
秦校尉只得軟下表情,撫慰道:“付少爺不必害怕,我不會打你的。”
付跡莫這才怯生生的點了點頭,規規矩矩站在那裏,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好了,今天到此為止。”
等秦校尉走了以後,被抽的一身傷的秦家兒子們敢怒不敢言,狠狠瞪了一眼付跡莫66續續走開了,付跡莫耀虎楊威的沖他們吐吐舌頭,轉頭美颠颠的去找終日練馬步的小跟班了。
秦校尉因為最小的兒子是個結巴,又黑又瘦,性子又怯懦,所以十分不喜歡,其他兒子練武的時候,就讓他在一旁紮馬步。
但是付跡莫很喜歡他,比起那些小小年紀就一肚子壞水的其他秦家兒子,她更喜歡老實又好欺負的小跟班,也就是秦予霄。
付跡莫雙手叉腰,威武的站到他面前:“喂!我替你報仇了!你哥哥們欺負你,我讓他們挨你爹的揍了!哈哈!”
紮了很久的馬步,秦予霄牙關緊咬說不出話來,只是對她搖頭。
付跡莫哼了一聲,伸手拉了他一把,他瞬時腳一軟坐在了地上:“你爹又不會盯着你,你就偷下懶呗!傻子!”
他急急道:“爹……爹……”
結結巴巴說話真麻煩!
付跡莫直接打斷他:“爹什麽爹!你爹不待見你!”說完見到他受傷的表情,她又咳了一聲道:“你懂不懂啊!做兒子不能太順從!也不能太怯懦!你要有自己的個性!要叛逆你懂不懂!”
秦予霄迷茫的搖搖頭。
付跡莫翻了個白眼,伸手把他拉起來:“不懂算了!陪我去玩!反正你爹已經把你給我了!”
秦予霄被她拉着,跌跌撞撞的跑:“去……去哪……?”
付跡莫神神秘秘不知道從哪拿出來一個小包袱,對秦予霄問道:“你知道你家附近哪裏有沒人的地方嗎?”
秦予霄想了想點了點頭。
付跡莫眼睛一亮,催促道:“快帶我去!”
秦予霄帶她走到了後院的一個小門,然後領着她穿過灌木林,到了一處林子裏。
付跡莫沖進林裏四處亂看,原來還有這麽一個地方啊!
“真不錯啊!你還知道這麽個地方!”她轉過身向他投去贊賞的目光。
秦予霄站在他們剛出來的地方看着她,被她贊賞的目光一看忍不住笑了起來,原本灰突突的小臉有了些生機的樣子。
付跡莫嘿嘿一笑上前拉過他的手:“我們往前面走。”
秦予霄看向拉着他的小手,白白的嫩嫩的,和他又黑又髒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想抽回來,怕弄髒她白白的小手,可她拉的很緊,讓他抽不回來,也讓他舍不得抽回來。
他們跑了一會兒,停到好高的石頭前,付跡莫松了他的手,對他神秘道:“你在這裏給我守着,我去石頭後面換衣服!”
秦予霄看着空落落的手,忽然有些失望,他擡頭對她點了點頭。
付跡莫這才拿着小包袱跑到了石頭後面,不知道去做什麽了。
沒一會兒功夫,穿着淡粉色女裝的付跡莫從後面跳了出來,在他面前轉了個圈,像個歡快的小粉蝶,她咧嘴對他一笑,燦爛奪目:“我好看嗎?”
他驚呆了,因為看到她,眼中綻放出了光彩,她很好看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她本就粉雕玉琢惹人喜歡,穿上女裝合适極了,真的像個漂亮的小女娃,讓人移不開視線。
“好……好……好看……”
她高傲的揚揚頭,蹦到他面前,對他道:“你看你!又黑又瘦長得又不好看!還說話結結巴巴的!以後怎麽娶媳婦!以後要好好跟着本公子!本公子會替你讨媳婦的!知道了嗎!”
他的眼睛黯淡了下來,是的,他就是這麽其貌不揚,他其他幾個哥哥都很優秀,只有他長得不好性子又呆傻,連爹都不喜歡他,像付跡莫這麽光彩照人的小娃娃,他連站在她身邊都不配。她能如此待他,他已經很滿足了。
“所以你要對本公子忠誠,今日看到我穿女裝的樣子可不能和別人說!知道了嗎?”
他趕緊點頭,生怕惹她不開心,以後連跟在她身後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很高興,拍了他的肩:“走吧!和本公子一起去玩!”然後歡快的走在前面。
她的樣子真的很漂亮,若是別人看到了肯定也很驚豔,平日裏和她一起玩的小公子肯定會更喜歡她,他不知怎麽的,突然有種想法沖到心頭,他不想讓別人看到這樣的她。
他跑了過去,問道:“你……你以後不……不穿給別……別人看吧?”
她像看傻瓜一樣看了他一眼:“我幹嘛穿給別人看!就給你看!所以你可不能瞎說哦!”
就給他看?得到這個回答,他心裏十分雀躍。
付跡莫見一向不喜歡笑的他突然笑得這麽燦爛,心裏也挺高興,打趣道:“你的臉要是和你的牙一樣白就好了!哈哈哈!快走啦!”
他一聽又很害羞的笑了笑,付跡莫突然很有成就感,雖然只是個小男孩,但足以證明她小美女的魅力并沒有因為她裝了八年的小男孩而縮減,這麽多年沒有穿女裝,她真的很開心,牽過他的手,拉着他向前跑去。
只是她不知道,她以為當初的他老實怯懦并不懂事,才讓他來當觀衆,卻就因為穿了這麽一次女裝,讓他發現了她的秘密,種下了一顆小小的情種,在往後的日子裏長成了參天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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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跡莫回到自己的院落,便見院前站了一人,她此時已是微醺看不清那人是誰,走進了才發現是卞賦之。
月光之下,他如墜落凡間的谪仙披着一身飄渺的光華,似真似幻,令人着迷。
他未帶面具,神色卻如他戴了面具一般冰冷,付跡莫對他嘿嘿一笑,擡手輕佻的勾住他的下巴,想摸一摸他是不是真人,觸手溫熱,是她的卞賦之。
“呦,這不是卞美人嗎?怎麽在這等我呢?”
卞賦之眉頭輕皺,這才生動起來,像個凡人。
“醉了?”
付跡莫沒有回話,倒是手指頭開始不安分的磨蹭着他的下巴,他愛幹淨,下巴處也沒有太多紮手的感覺,摸起來很順手,讓她一時間舍不得松開。
她眼神中蒙着一層朦胧,但也能看出來她并未真的醉,倒是眼中的迷戀毫不遮掩的暴露了出來。
卞賦之心頭一震,迅速拉下她的手,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放入她手中:“從此以後你開始服用此藥,以前的扔掉即可。”說完松了她的手轉身回自己的院落。
付跡莫手很快,一把捉住他的袖子,堵在他前面,一只手攤到他眼前,道:“我的生辰賀禮呢?”
她如孩童般嘟着嘴,眼中飽含期待眸光頻閃,仿佛不給她賀禮她便能哭出來,讓他有種看到了兒時童真的她的錯覺。
“沒有。”
她聞言沒有哭,反倒是勾起一抹邪笑,童真蕩然無存:“你既然不給,那我就随便要了。”語畢,還未等卞賦之反應,唇上便被她溫熱的唇瓣堵住,濕軟的小舌在他唇瓣上舔了一下才離開:“味道還不錯,姑且饒了你。”說完她便跑走了。
“鈴!”寂靜的夜中,突然出現一聲突兀的鈴響。
本失了神的卞賦之立馬驚醒,喝道:“誰!”
藏在暗處的秦予霄飛身而去。
他走到半路才想起來他還未把真正的生辰賀禮送給她,于是半路折回,為了避免通報的麻煩,就擅自到了付跡莫的院子,誰知突然撞見了這一幕。
那個男人是誰?
他早先就打聽過,付跡莫并沒有太親近的男人,且無兒無女,應該是沒有男人的,可為何突然出現這麽一個容姿卓然的男子?并且……付跡莫竟然吻了他!
心中如被車輪碾壓,絞痛不已,如此……他還有機會嗎?
停在某處房頂,秦予霄将手攤開,他手裏是她的扇子,是本要給她送去的真正賀禮,如今卻未物歸原主,那原主恐怖早已把它忘卻了,再也回想不起來了,就如他這個人一般……
口中都是苦澀的味道,在京城周旋兩年才得以回到長萊,他還是晚了一步嗎?秦予霄不能相信!這是他堅定了多年的信念,怎容它輕易被擊碎?
握緊折扇,他目光堅定,以後走着瞧!
北郊花市如期而至。
付跡莫拖家帶口在北門等候秦予霄,說起來都是一把辛酸淚,她老爹聽聞她與秦予霄逛花市,便立刻指使她帶八妹同去,果不其然,老爹有讓八妹與秦家聯姻的打算。
她琢磨着以上回秦予霄的反應,做這事不宜太明顯,便把也未出閣的九妹帶上了,就當是讓兩個未出閣的妹妹外出長長見識。付老爹覺得她一個人帶着兩個妹妹不妥,便讓“表親”卞賦之也跟着了。
如此一來,這何止一把辛酸淚,這豈不是讓她的奸夫和她奸夫的相好光明正大湊到了一起嗎?而她還要忙着給另外一對牽姻緣!苦逼如她,她就是苦逼。
此時,兩個妹妹坐在馬車裏,她和卞賦之騎着馬在外面。那一夜,她趁着酒勁非禮了他,事後她很沒節操的裝作喝酒了沒記憶蒙了過去,造成她現在不敢和他随便搭話,她不說話卞賦之不會感到尴尬,但是她會好嗎?!
所以,當秦予霄騎着馬出現的時候,她覺得他今天格外英俊潇灑:“予霄!”
可是人家确實也英俊潇灑,一身黑色滾金邊的勁裝展露出他傲人的好身材,利落的一拉缰繩穩穩停在她的面前,行若一陣風,舉手投足間硬朗男兒的風采顯露無遺。
他見她勾唇一笑,露八顆小白牙,光一照瞬間就閃瞎了她的眼:“跡莫,讓你等久了。”
他一來,本來偷瞄付跡莫的小姑娘們立馬倒戈,紛紛向秦予霄投去愛慕的射線。如果他們兩個都是竹翠苑的小倌,秦予霄要搶她多少生意啊!
付跡莫笑臉逢迎:“不久不久,我們也來了不久,那個……給你介紹下。”一扭身,身後家業龐大,付跡莫先從卞賦之開始介紹:“這位是我的表兄卞賦之。”
卞賦之和秦予霄一對視,既不疏離也不熟絡的打了聲招呼,恰到好處,真像兩個才剛見面的陌生人。
“這兩個是我的妹妹,一個你之前見過八妹付跡蘊,另一個是我的九妹付跡莞。”兩個姑娘覆面在車內向他盈盈施禮,付跡莫又道:“她們兩個終日悶在閨閣裏,所以我想趁機帶出來她們見見世面,希望你不要介意。”
秦予霄從出現就保持着過于燦爛的笑容,回道:“不介意,人多更熱鬧。”
付跡莫隐約覺得秦予霄哪裏生了變化,卻又不知變在哪裏,道:“如此,我們便出發吧。”
一路上付跡莫與他随意聊着,倒是意想不到的投機,而卞賦之只是偶爾附和幾句,真不知道她爹非讓她帶着卞賦之是為了什麽!一點作用都沒有!
“跡莫與卞大哥自小一起長大嗎?”
秦予霄突然問這個問題,連卞賦之都不禁多看了他幾眼,他笑得從容一副随口問問的樣子。
付跡莫點點頭:“是啊,我家只有我一個男丁,父親便把表哥接來與我作伴,多虧了表哥我兒時才不算孤單。”
“是嗎,想必你們關系一定親厚,我雖兄弟多,但各自成家之後都不怎麽走動了,而你們各自成了家,卻還能住在鄰裏互相照應,倒是真不錯。”
付跡莫答道:“哦,表哥還未成家,所以仍住在我們府裏,不過我看他終日泡在藥草裏,沒什麽想成家的意思,住在隔壁互相照應下倒是不錯。”
他不過是小小試探一下,盡探出這個秘密!當初在京城卞賦之明明口口聲聲說家鄉有個恩愛的妻子,為了妻子絕不納妾,之前還說妻子有疾不宜見客,如今卻未成家?
秦予霄不禁音調高了幾分:“卞大哥還未成家?”
被人撞破,卞賦之幹脆自己答了:“寧缺毋濫。”
付跡莫真看不過去他這一臉坦然,風涼道:“我看表哥更像是心有所屬才是。”
卞賦之自然明白她指的誰,平淡道:“我兩耳不聞窗外事,何來心有所屬。”
付跡莫繼續風涼:“那就是一支紅杏探窗來。”
秦予霄夾在中間聽他們我一言你一語,心下幾分狐疑,付跡莫像是在調侃卞賦之,可她的表情隐隐透出幾分……吃醋?
他向卞賦之戴着面具的側臉看去,雖然只能看到半張臉,但他也隐約能感覺到他面具下的容貌應是不俗的,難道那一晚的神秘男人就是他?
聯想種種,以表哥為掩護住在隔壁的……情夫?秦予霄心中大駭。
“啊!”
身後的馬車突然傳出女子的驚呼,付跡莫一聽是她八妹的聲音,一拉缰繩到了馬車前:“怎麽回事?”
門簾被裏面伺候的丫鬟撩起,八妹蹙着秀眉氣呼呼的抖弄裙擺,雖覆面卻也能看出臉上的惱意:“兄長!剛才九妹突然說要喝水,芙蓉剛給她遞過水去,她就把水盡數灑在了我的裙子上,一會兒要我怎麽出去啊!”說完厭惡的瞪了九妹一眼。
九妹付跡莞一臉的倉皇無措,付家九個女兒就她清秀,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此時可憐無措的神色着實讓人生憐:“兄長……八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付跡蘊尖銳道:“不是故意的?那你幹嘛不潑在你自己的身上!你分明就是妒忌我穿的比你好看,蛇蠍心腸!”
“我……我真的沒有……”
付跡莫聞言皺起眉頭來,八妹這麽一說,她才發現九妹穿的衣服不僅料子普通且樣式老舊,頭上更是半點飾物未帶,反觀八妹光鮮亮麗,穿的戴的明顯精挑細選,同為付家的女兒,兩人待遇卻如此懸殊,讓外人來看豈不是落個笑話?
付跡莫看向正揪着衣袖,泫然欲泣的九妹:“你出來。”
付跡莞身子一抖,波光粼粼的眸子怯懦的看着她:“兄……兄長……”
“出來。”
付跡莞垂下眸子,緊抓住衣袖搖搖晃晃下了馬車,形單影只的站到付跡莫的馬前,消瘦的身子好不可憐。付跡蘊在馬車裏哼了一聲,頗有些得意。
付跡莫警示的掃了車裏的付跡蘊一眼,彎下腰把手伸到付跡莞眼前:“把手遞給我。”
付跡莞擡起頭,眼中有些驚恐,戰戰兢兢的把手遞給她,好像付跡莫要打她一眼。
付跡莫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男人都喜歡這種可憐兮兮的調調?她一使力把付跡莞整個人帶到馬上,讓她坐入她懷中,又對車裏的付跡蘊道:“你一個做姐姐的,不過是灑了杯水何必同她計較。芙蓉,給八小姐打理幹淨後再讓馬夫啓程。”說完轉身帶着付跡莞向前面去。
付跡蘊不甘心的叫道:“兄長!”
付跡莫轉頭給她個警示的眼神,她咬咬牙不甘心的放下簾子,縮回車裏。同為一個爹娘,她這個八妹怎麽這麽沒有心眼,自己穿的光鮮亮麗就罷了,還不顧念自己的妹妹,讓外人看來豈不是她這個姐姐不大度、仗勢欺人?
為了防止八妹繼續這麽沒心眼,付跡莫才打算單獨帶着九妹,可九妹到了她懷裏一直僵直着身子,雙手緊緊扣着馬鞍,如坐針氈,顯然對她很忌憚。
“不必這麽緊張,你也是我的妹妹。”
懷裏人身子一顫,聲若細絲的嗯了一聲。
付跡莫看了看她素淨的頭頂:“四姨娘不給你置備衣裳首飾嗎?怎麽出來一趟穿戴如此素淨。”
付跡莞支支吾吾:“我……”
對面的女子着淡粉色抹胸襦裙,外罩輕紗,嬌媚的小臉上染着紅雲,與付跡莫有幾分相像,她一臉局促不安,道:“兄長……”
這是付跡莫的八妹付跡蘊,乃是同胞妹妹,自付跡莫出生以後,付賀臨便經常在劉氏這裏過夜,所以不過兩年又生了這麽一個妹妹,她也長了一雙桃花眼,只是比付跡莫妩媚了許多,付跡莫曾經還想她若不是從小用藥,大概女裝模樣和八妹十分相似。
“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付跡蘊羞澀的看了眼她身邊的秦予霄,向付跡莫奉上手中的東西:“蘊兒想給兄長送生辰賀禮,聽管家說兄長出來了,便找到了這裏。”
付跡莫瞬時明白了,生辰賀禮什麽時候送不好,偏偏這時候送,無非是想趁機看秦予霄一眼。秦予霄少年英雄,而且并未娶妻,家裏連個妾室都沒有,長萊不知有多少小姐肖想他呢。她倒是沒想到自個妹妹也動了心思。
付跡莫扭頭看了秦予霄一眼,他無知無覺,見付跡莫看他還回以燦爛的笑容,然後繼續左看右看,瞧着他們家的花草樹木,完全沒把她嬌俏的八妹放進眼裏。
啧啧啧,妹妹這媚眼都白抛了。她就說嘛,這武夫都是缺乏情趣的。
付跡莫接過她的生辰賀禮,是個如意結下面墜着一塊雕螭玉璧:“你編的?”
付跡蘊嬌羞的摸摸臉:“嗯,兄長喜歡嗎?”雖然話在問她,但是眼睛時不時瞟向秦予霄。
付跡莫在心中嘆了口氣,笑道:“編的不錯,予霄,你來看看我家八妹編的可好?”說着将如意結遞到秦予霄眼前。
八妹,哥哥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秦予霄看了一眼如意結,道:“八小姐心靈手巧。”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對如意結沒興趣,不過是礙于情面誇了一句。
啧啧啧,沒情趣。
付跡莫看了眼八妹明顯失落的小臉,道:“快回去吧,今日府裏外人多,姑娘家家的別到處亂跑。鈴铛,把八小姐護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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