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病

傅荀在就這麽一直在床前站着,看着她有時候會皺着眉頭發出難受的哼哼聲,他也沒有彎下腰哄一下的意思。

程寧不吃飯又不肯去睡覺他不是不知道,但對他來說這其實算不上什麽,抛開小時候經常吃不飽睡不好不說,哪怕是現在,他也經常忙起來想不起來吃飯,只是沒想到她卻因此而生病了。

心疼嗎?似乎不太多,傅荀心中只是想,哦,原來她這麽脆弱。

又在她床前不動聲色的看了一會兒,直到程寧一直翻來覆去快要把被子弄下來的時候,傅荀才動手幫她把被子又蓋好了,同時心裏想着也許對她的手段要溫和些。

又睡了一個時辰,程寧才漸漸的有些清醒了,她睜開眼睛,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下意識的先喊了一句渴。

“水…… ”程寧的眼神很茫然,嘴巴卻輕輕的張着,應該是卻是渴的厲害了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傅荀這一個時辰就這麽一動不動的在床前坐着,他聽見程寧的嘤咛也照樣沒動,而是用手敲着床頭的那個櫃子發出“篤篤”的聲音,看見程寧的目光有些僵硬的轉了過去,才說道,“阿寧要喝水嗎?在這裏。”

他的語氣那麽溫柔,好像包含着無限的愛意,目光也充滿了鼓勵,可就是絲毫沒有把那杯水端過來的意思。

程寧的目光看着那杯水的方向,過了好久目光才聚焦,然後她側過身來,把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有些顫抖的伸向了那杯水。她原本蒼白的臉因為這個動作泛起了一絲紅光,好像這個動作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傅荀一直看着她,似乎也跟着她的努力而緊張起來,但是程寧卻在手要夠到的那一刻,整條手臂跟脫力似的耷拉了下來。

傅荀嘆了一口氣,有些失望似的說道,“那麽脆弱啊,明明也是受過那麽多苦的啊。”

程寧的目光還停留在那杯水上,她的眼睛裏有因生病而産生的細小的血絲,但那雙大大的眼睛卻黑白分明,沒有對傅荀的怨恨,也沒有生病的痛苦,只是單純的渴了就要喝水,純粹的不染任何世俗。

傅荀突然覺得自己像被什麽說服了,他端起那杯水,讓人半靠在他的懷裏,對着她的嘴唇把杯子壓了上去。

程寧渴得很了,直接就“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因為喝的急,嗆到了水,又咳了起來。

經過這一番掙紮,她臉上總算恢複了血色,看起來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傅荀把杯子拿開,拍着她的背,哄道,“慢慢喝,不着急,不着急……”仿佛是一個再疼愛妻子不過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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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漸漸從被嗆到的難受中緩過來,眼神也由茫然慢慢的移到了抱着她的人身上。

“夫君。”意識到抱着她的人是誰後,她突然轉過身就抱緊了傅荀,比剛才拿杯子的時候還要用力。但這點力氣對于傅荀來說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他甚至都沒有感到一絲被人勒緊的難受,病中人的雙臂對他不過綿軟而已。

他低下頭,看着程寧,微微笑着問道,“怎麽了?”

程寧似乎是被這微笑蠱惑了,看着他的臉,出神地說道,“我聽話,不生氣。”

傅荀仍是笑着,目光寬容而寵溺,答道,“好。”

他這樣好像是承認了自己生氣,也答應了不生氣,可卻絲毫沒有解釋緣由的意思,又顯得這一切不過是程寧自己胡思亂想,好像這些日子的冷淡疏離都不過是冬日的一場風,帶來一絲冷意,卻又迅速消弭于無形。

程寧聽到那個好字,有些緊張的面容總算放松了一些,但還是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傅荀說道,“吃飯,一起,睡覺,一起。”

“好。”傅荀仍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聲音如春風拂過,安撫了程寧有些焦躁的心。

程寧整個人總算是完全放松下來,身子軟軟的趴在傅荀的懷裏,兩只手摟着他的腰,語氣有些軟糯的抱怨道,“難受。”

這口吻是實實在在的撒嬌了,偏偏程寧自己還沒意識到似的,整個人還在他懷裏拱了拱,似乎是覺得這樣不太舒服。

程寧昏昏沉沉睡了大半天,現在又以這樣一個整個人扭轉過來的姿勢抱着傅荀,确實也是舒服不起來。傅荀想把人從他身上扒拉下來,再給她換個舒服的姿勢,誰知道這一下就像是觸到了她某個開關似的,她又突然緊張的收緊了胳膊,焦急道,“不走!”

傅荀只能放棄了動作,讓她以這樣一個別扭的姿勢躺在他的懷裏,輕拍她的背,哄道,“不走,不走。”

程寧也順勢又變得安靜乖巧,不過一會兒便又睡了過去。

傅荀此時才把人又重新放進被窩裏,自己也脫了外袍,躺到了程寧的身邊,把人抱在懷裏,輕聲道,“我怎麽會走呢,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一直陪着你。”

他臉上的笑容無比溫柔,眼神裏也仿佛蘊滿了深情,慢慢地,他也閉上了眼睛,室內恢複了寂靜,兩人躺在床上,仿佛交頸而眠的鴛鴦。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風寒,來勢洶湧,去勢卻也匆匆,仿佛一切都随着兩人的和好而又恢複了安寧。不過一晚的功夫,程寧的體溫便恢複了正常,臉色雖然不說紅潤,但也不見太多病态了。

如風、如雨都覺得這一場病大約還是心病居多,夫人雖然不谙世事,卻對世子分外依賴,于是,她們便也更自覺的為兩人留出更多的獨處空間,希望夫人和世子再多培養些感情。

程寧雖然恢複了,但仍被要求在床上躺着。她不是一個閑不住的人,在床上躺着也不會想下床,只是一定要傅荀陪着,只要傅荀一不在,她就開始不停的要去找他。

這大約是這幾天一直被冷落的後遺症,她似乎是随着兩人的每一次沖突而變得越來越粘傅荀了。

傅荀也不因此而生氣,反倒是頗為享受似的,拿了幾本書,就一直坐在卧房裏看。

去黔洲的事已經有了具體明細,皇上要他們三日後出發,但他既然已經不打算走明路上了,自然也不必管這個時間,或早一些,或晚一些,影響都不大。

傅荀看着程寧如此粘他的模樣,突然就有了一個想法,與其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的去到黔洲,倒不如與程寧一起假裝夫妻,回黔洲探親。

官員出行很少攜帶家眷,尤其他們這種去查案的就更不可能,他雖然是暗探,但別人定然也料不到他不是獨身前往,這樣行蹤暴露的幾率反而更少了。

兵貴神速,這種明察暗訪的事自然也要在他們把所有的痕跡都抹幹淨之前把證據找出來,傅荀沒打算拖延,即使程寧剛病過一場,他也不過就等她休息了一天就立即出發了,算起來比明路上的那一撥人還要早走。

傅荀既沒帶丫鬟,也沒帶小厮,他趁着夜色先離了邕寧侯府,在一處客棧處住了一晚,第二日便與喬裝打扮過的程寧用早已辦好的路引出了城門。

這一下走的無聲無息,他甚至吩咐了風荷院的下人一切如常,做出一副夫人還在養病,他一直陪在左右的樣子,雖然瞞不了幾日,但他的行蹤卻确确實實的遮掩住了。

傅荀并不指望曹休這樣大張旗鼓的能查出什麽,不管這件事和大皇子一脈的人有沒有關系,既然已經引起了皇上的震怒,底下的人自然會得到消息,該收斂的收斂,該收尾的收尾,不說天衣無縫,至少也會在明面上看起來漂漂亮亮,除非願意下大功夫死磕,不然很難會得到什麽消息。

傅荀帶着程寧一路向東南,白日雇輛馬車趕路,晚上便停下來歇腳,遇上車夫聊天,或有人詢問,一概只說是黔洲一帶出來讨生活的,聽聞家鄉遭了災便想趕回去看看家裏親人情況如何。

黔洲不算大洲府,地界以山居多,因此也不算是富裕的地界,像他們這樣想出來闖一闖的也不是沒有,而且最近黔洲遭了災的消息也有不少人知道,因此他們這理由也沒人懷疑,比他們更早的也有不少人回去了,他們這樣也不算打眼。

程寧跟着傅荀這樣一直趕路也不嫌辛苦,反而是因為從未出過遠門而有些興奮,傅荀怕她這異于常人的樣子被人看出蹊跷,因此便交代有外人的時候,她一概不要說話,裝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就可以了。

程寧本就聽傅荀的話,何況他們一直在路上,遇到外人的情況也少,這樣一路行來倒是十分順利。

黔洲在京都東南方,既可以走水路也可以走陸路。

走水路是先從京都出發一直到膠州的碼頭,沿曲水一路向東,順水而下,大約要在船上待個七八日,走陸路便是走官道,若是不趕路的話大約要大半個月到黔洲。

曹休一行欽差出巡自然是走官道的,傅荀卻是打算走水路。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有時候有些章節被鎖了,但我這邊顯示不出來,所以小天使們如果看文的時候有被鎖的一定要記得跟我說哦,我再操作把它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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