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上山

程寧雖然答應了傅荀,但晚上睡覺的時候卻是一直在被窩裏動來動去,一點都不安分。

傅荀拍了拍她的背,低聲道,“好好休息,明天才有力氣。”

程寧安靜了下來,但傅荀聽聲音就能判斷出她根本沒睡,傅荀也不管她,自己合上了眼。

程寧在被窩裏等了一會兒,等覺得傅荀睡着了,她才翻過身,整個人滾到傅荀的懷裏,手腳并用的死死纏住了傅荀,她自認為自己做的很好,有些得意的嘿嘿笑了笑,自言自語道,“抱緊緊,夫君,一起,跑不掉。”

大約是覺得安心了,她這麽抱着沒一會兒,手腳就由緊緊的纏着傅荀變成了松松地耷拉在他的身上。

傅荀此時才又睜開了眼睛,看着兩人的姿勢,臉色不變,只是把程寧壓在自己身下的手拿了出來,又調整了一下姿勢,才維持着抱在一起的樣子又閉上了眼睛。

真是奇怪,傅荀原本對跟女人睡一起那麽反感,現在程寧這樣貼在他身上抱着他睡,他竟然也沒什麽不适的情緒了。

一夜無夢,很快就到了天亮。

程寧醒過來沒看見傅荀,便焦急地大叫道,“夫君!夫君!”

她連鞋子都來不及穿,赤着腳便想往屋外沖,生怕傅荀就這麽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裏了。

程寧剛沖到門口,正好傅荀推門進來。傅荀看着她衣衫不整的樣子眉頭皺了皺,一低頭又看見她光溜溜的腳,就直接一打橫把人抱起來重新放到了床上。

傅荀還沒開口說話,程寧就拽緊了他的衣服,兩只眼睛巴巴的看着他,委屈道,“夫君,不走。”

傅荀擰緊了眉頭說道,“以後不管怎樣都不許這個樣子出去。”

程寧擡起頭小心翼翼的看了傅荀一眼,見他臉色實在是不好看,才可憐巴巴的拿起衣服慢慢的穿了起來,邊穿還不時擡起頭看一眼傅荀,生怕他跑了似的。

幾件衣服自然是穿的非常慢,到後來傅荀不耐煩了直接說道,“你若是再這樣,以後都不必跟我出來了。”

程寧自然是不肯的,連忙把剩下的衣服都套到了身上,也沒空看傅荀了。傅荀看着她拿起襪子直接就要往腳上套,不得不讓她先待着,然後自己起身拿了塊布巾,替她把剛才跑髒的腳擦幹淨了,才替她穿上羅襪,又套上了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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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傅荀幫她穿鞋,程寧顯得極為高興,她坐在床上,晃了晃兩只腳,臉上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夫君,好!”

“這樣就好了麽?”傅荀嘴角也扯起個弧度,聲音低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語。程寧在他旁邊卻聽見了他這低語,肯定道,“夫君,好!”

像是怕他不相信似的,她又自己掰着手指頭,算道,“嬷嬷,穿鞋,好,夫君,也,穿鞋,也,好。”

傅荀這次沒有問他和劉嬷嬷誰好這種無意義的問題,他像是突然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麽不對勁似的,臉上那不算笑容的弧度也拉了下來,直接冷了臉,不言語的突然站起來往外面走去。

程寧還在算着劉嬷嬷好有多好,夫君有多好了,誰知道眼前的人突然就走了,她連忙也跟着慌張的從床上下來,像條尾巴似的緊緊跟在了傅荀身後。

柳時遺已經備好了飯在等着了,見兩人過來,連忙站起來請兩人坐下,對于兩人之間似乎有些不對勁的氛圍,他張了張嘴,被傅荀淡淡的掃了一眼,到底是管住了自己沒有出聲。

程寧跟個小媳婦似的站在桌邊,看見傅荀坐下了,她才挨着他坐下,不知道傅荀為什麽突然又不說話了,她只能不時的叫一句,“夫君!”

這裏剛受了災,柳時遺也不是個有餘錢的,早飯就是最簡單的清粥小菜,三人很快就吃完了一餐飯。

傅荀和柳時遺此時便要出門去康華村了,柳時遺看了看小尾巴一樣的程寧,用詢問的眼光看向了傅荀。

傅荀目光淡淡的看向程寧,問道“阿寧這是要做什麽?”

阿寧低着頭,有些不敢看傅荀,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一起。”

傅荀沒有說話,就這麽站着看着阿寧,阿寧一擡頭看見傅荀的眼神,又把頭低了下去。

傅荀便繼續往門口走去,阿寧也亦步亦趨的跟着,走到門口時,傅荀停了下來,臉上突然就笑了起來,用一種很輕的語氣說道,“阿寧不乖的話就不要你了哦。”

阿寧那只跨出了門檻的腳就那麽停了下來,癟着嘴,用一種控訴的眼神看着傅荀。

傅荀臉上仍是淡淡笑着,連嘴角的弧度都沒有一絲變化,對着阿寧說道,“回去,關上門,好好待着。”

阿寧低着頭不動,看着傅荀頭也不回的往外面走去,想跟上去,又想起了傅荀剛才的話,不敢往外面走,直到看不見人了,她才癟了嘴,一臉委屈。

康華村三面被山包着,傅荀與柳時遺此時便要從其中一面山上翻過去。夜間山路難行,還有可能遇到野獸,因此他們便選了早晨出發。

三面山有一處稍矮一些,草木也沒那麽茂密,平時也是會有人在此處打些野味,尋些山珍的,只是此時被山洪一沖便只剩下了一片山石,也沒了人。

傅荀在侯府的時候就有學些最簡單的拳腳強身健體,因此爬起山來還算輕松,柳時遺卻是個地地道道的讀書人,爬了一半便氣喘籲籲幾乎擡不起腳了。

兩人事先喝了一碗防病的藥汁,懷裏又帶了浸了藥水的棉布,打算進了村用來掩住口鼻的,因此倒不擔心就這麽去個一次就被傳染上,只是若是按柳時遺這腳程要是多在這裏耽擱幾天,怕是就不一定了。

傅荀看了看天色,對旁邊已經歇了一會兒的柳時遺說道,“還能走嗎?”

柳時遺點了點頭站起來,又強撐着走在傅荀前面,帶着他繼續往前走着。

終于強撐着翻過來山頭,便見底下山腳處守了幾個蒙着布巾的衙役,村裏和山隔着一段距離,裏面的情形看不分明。

難怪他們能從這處山翻過來,卻沒見到有人從這裏逃出來,原來村子裏的山腳處還有人守着。

柳時遺矮着身子對傅荀說道,“山腳處就那麽幾個人,你我小心一些,也不容易被發現。”

傅荀點了點頭,兩人休息了一陣子,便借着樹木山石的掩飾向山下一點點移動。

走着走着,柳時遺一個沒注意,突然踩到了一截斷在草叢中的樹枝,腳下一個不穩,便向前撲去。他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又很快掩住了嘴。

他回頭看了一眼絆住自己的東西,見是一截長了青苔的斷枝,有些尴尬的朝看過來的傅荀笑了笑,便站了起來,拍了拍滾了一身泥的衣服,此時他突然眼尾一掃,看見不遠處的那處灌木中似乎露出了一截布料的樣子,他便忍不住往那處移了移步子,想看看是什麽。

就見那處灌木的後面有一個穿着粗布麻衣的姑娘渾身狼狽的倒在那裏,生死不知。若不是柳時遺跌了一跤注意到了這裏,就這濃密的灌木遮掩下,怕是很難發現有這麽個人。

柳時遺連忙對不遠處的傅荀低聲叫道,“大人,這裏有個姑娘。”

傅荀聞言轉過頭向他這邊看了過來,看見柳時遺上前的動作,連忙低聲喝道,“不要亂動!”說完自己也往柳時遺那邊移了過去。

柳時遺聽了傅荀的話一時也不敢動,看到傅荀過來便說道,“這姑娘怕是從村裏跑出來的,若是還活着,我們也不必去山下了,她定然清楚那裏的情況。”

傅荀看了他一眼,“若真是山下跑過來的,你怎知她沒有染病了,何況她現在這樣子連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柳時遺被說的愣住了,他只是救人心切,加上猜到這姑娘知道村裏的情況便一時有些激動了,此時聽傅荀這麽一說,看着她的眼神便帶上了幾分小心翼翼。

傅荀也不過是提醒柳時遺而已,他自己倒不是很擔心,這姑娘一看就是暈過去了,人是肯定活着的,染沒染病就不清楚了。

他又仔細看了那姑娘兩眼,問柳時遺,“你知道這村裏的人若是染了病是什麽症狀嗎?”

“這個倒不知道。”柳時遺搖了搖頭,“不過大部分的疫病都會有發熱,咳嗽,臉色差之類的情況吧。”

傅荀不說話了,掏出懷裏的棉布咽了口鼻,便走到那姑娘的身邊,他注意着沒沾到她身上的東西,只伸出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

沒有發熱,臉上盡是塵土也看不出臉色如何,人暈着也沒有咳嗽。

傅荀在心裏簡單的判斷了一下,便離了她的身邊,走到一個差不多的距離,摘下了蒙着有點難受的棉布,從身上摘下水囊,直接往那姑娘臉上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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