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誤會·?

廚房裏果然還留了早飯,只是看分量應該是三個人的,傅荀想了一下便明白過來,這飯該是麗娘煮的,柳時遺應該也同他一樣起晚了。

傅荀替阿寧盛了粥,兩人簡單的用了早飯。回房的時候那種奇怪的聲音已經沒有了,阿寧只是往那邊又好奇的看了一眼,便乖乖地跟在了傅荀的身後。

柳時遺還沒起,麗娘經過昨天的事之後也沒有再主動找過他們,整個房間顯得很安靜。傅荀坐在桌邊,手指曲起來,輕輕叩着桌面,腦子卻在思考案情。

他選擇以寒山鎮作為突破口,除了因為這裏出現了疫情以外,更多的還是因為那副畫,程明遠既然通過這幅畫透露了這個消息,那就必然意味着京中有人和這件事有牽扯,整個黔洲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若是毫無頭緒的查,怕是很麻煩,而寒山鎮卻給了他一個很好的方向。

只是他那個岳父既然娶了劉廷輝的女兒,又靠着他仕途一番通順,怎麽也算是大皇子一派的人了,怎麽會給自己透露如此重要的消息呢?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娶了她的女兒?傅荀看了一眼他旁邊玩拼圖玩的高興的阿寧,嘴角露出一個似是譏嘲的笑意來。

既然這麽多年把女兒扔着不管,也不可能會在此時突然爆發出父愛這種東西吧,怕還是別有所圖,不過那又如何呢,他當初既然敢相信他給的東西,現在自然也敢承擔後果。

他眯着眼睛摸了摸阿寧的頭,問道,“阿寧還記得你父親嗎?”

“父親?”阿寧從手裏的玩具中擡起頭來,看着傅荀,像是在回憶。

“父親,過年,砰砰砰!”阿寧比着個爆炸的姿勢,然後捂住了耳朵。

傅荀問,“是過年才能見到父親嗎?”

阿寧點頭,“過年,見,吃飯。”她眼神有點落寞,低頭道,“嬷嬷,說,忙。”

傅荀想起自己調查到的那些情況,又看着眼前似乎也不是完全不介意的人,心裏也柔軟了一下,溫聲道,“以後阿寧過年都和我一起好不好?”

阿寧擡起頭來,眼睛裏亮晶晶的,“過年,吃飯,夫君,一起。”

“嗯。”傅荀笑着摸了摸她的頭發。

阿寧笑眯了眼,悄悄把凳子移了移,又移了移,直到移到傅荀的旁邊,才一下子抱住了傅荀,高興道,“夫君,真好。”

傅荀任她抱着,良久,也伸出胳膊攬住了阿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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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寧又往傅荀懷裏蹭了蹭。

傅荀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笑意,但是等聽到門口的腳步聲後,又快速收斂了起來,快的連他本人都沒有察覺。

傅荀松開了阿寧,等着門口的人進來。

“大人,在嗎?”随着“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柳時遺的聲音也從門外傳來。

傅荀走到門口,開了門。

柳時遺看見傅荀親自來開門,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從袖口掏出一疊東西遞給傅荀,“這是在郦縣令房間找到的與京中來往的書信,放火的事是上面直接指使的。”

柳時遺跟着郦縣令幾年,發現他有把重要的東西藏在自己卧房裏的習慣,所以今天去府衙說縣令去了康華村的消息時,順便乘人不備悄悄溜進了縣令的卧房,原本只是試試的,沒想到真的發現床板下有個暗格,裏面躺着和京中往來的書信。

昨晚的審問并不詳盡,傅荀原本還想先讓郦縣令擔驚受怕一晚,今天再審一遍的,沒想到柳時遺竟然連書信都弄到手了,這下人證物證俱在,看來這來寒山鎮的目的已經快要達成了。

傅荀把那幾封信都打開一一看過,裏面不僅有郦縣令發現了康華村的疫情後詢問該怎麽辦,最後還有劉廷輝最後跟他說,京裏來了人要查這件事,讓他盡早解決,最好斬草除根,不留痕跡。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縣令竟能直接跟戶部尚書有書信來往,看來這次貪污案恐怕真的是數額龐大,否則一個村出現了疫病而已,上報朝廷之後其實也算不上太嚴重的罪,只是卻如此小心翼翼,只怕還是怕被發現什麽吧,如今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曹休也是來查這件事的,就必然也會到這裏來,只是他那一堆人浩浩蕩蕩的一路走官道,定然會比他腳程慢,而且他也須得先去洲牧那兒,才能來這裏,這樣算來,他怕是還有好幾日到這裏。

若這事只是一些官員貪污就罷了,如今扯到了劉廷輝,就不難讓人聯想到這是大皇子的意思,如此一來,曹休既然是大皇子一派的人,他來了之後恐怕就不是幫忙了。

手頭的書信只能證明郦縣令和劉廷輝隐瞞疫情不報,卻沒有指明他們貪污的證據,看來事情必須在曹休來之前查出來。

當天,傅荀又去了關着郦縣令的房間,雖然阿寧要跟着傅荀,但這與上次處置丫鬟不同,傅荀不願意讓她看見。最後還是柳時遺提議道,“麗娘姑娘與夫人年紀相仿,不如先讓她照顧夫人一會兒。”

雖然不是很喜歡阿寧多和別人親近,但想到待會兒的場景,傅荀還是同意了。

于是傅荀便和柳時遺一起去審問郦縣令去了,剩下麗娘和阿寧在房間裏大眼瞪小眼。

麗娘還為昨天的事有些尴尬,她自己昨天回房之後也明白過來自己昨天那樣子不太合适。

“夫人想幹什麽?”麗娘有些拘謹的問。

阿寧也不知道要幹什麽,何況阿寧還記得這個女人偷偷看她的夫君,她那奇準的直覺給了她一種危機感,這讓她不太喜歡這個女人。

阿寧就坐在麗娘面前,兩只眼睛瞪着她,也不說話。

麗娘被阿寧看的有些無所适從,只能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夫人是不是不喜歡我。”

她不知道傅荀他們要去做什麽,只是柳時遺讓她照顧一下夫人,待在房間不要亂走,可目前看來,兩個人不僅不熟,而且似乎也不能和平相處。

房間詭異的寂靜。

麗娘垮着一張臉,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阿寧看到她的表情,又覺得有些不忍心了,她就是看了兩眼夫君而已,可是夫君是自己夫君啊,別人這樣看他,阿寧覺得不開心。

阿寧低下頭不看麗娘,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悄悄擡起來,偷看麗娘一眼,看了好幾次發現她都是一副有點害怕的樣子,就擡起頭,鼓着臉說道,“不許,看,夫君,我,就,不會,不喜歡,你。”

麗娘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臉上的忐忑也變成羞慚,結結巴巴道,“我、我……”

阿寧看她沒有爽快答應,學着平時看到傅荀的樣子,也板起了一張小臉像宣告般的說道,“夫君,我的,夫君,我的。”

麗娘看着阿寧不谙世事的模樣,臉色愈發尴尬起來,她想起自己确實是因為傅公子好看,多看了兩眼,甚至也稍微動了一下心思,但那真的只是一點點,沒想到還被人家夫人發現了。

被阿寧這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麗娘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她澄清道,“我……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夫人誤會了。”

阿寧皺着小眉頭似乎是在想自己有沒有誤會,過了一會兒,還是堅定道,“不許,偷看,夫君。”

麗娘一個山裏來的小姑娘那裏經歷過這種事,整個人幾乎要哭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後不會了。”

阿寧聽到“不會”這個答案就滿意了,她看着麗娘紅通通的眼睛,以為她還在擔心自己不喜歡她,便露出一個笑臉保證道,“這樣,我就,不會,不喜歡,你,了。”

她說着,又露出一個糾結的表情,“夫君,不讓我,喜歡,別人,我,不能,喜歡,你。”

麗娘看着阿寧這副樣子,又覺得明明是自己的錯,還讓別人來安慰自己實在是太不對了,于是便也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來,說道,“不用夫人喜歡我,夫人不怪我就好了。”

阿寧看着麗娘笑着,眼睛裏卻滑下兩滴淚,一時間也有些慌亂,連忙擺手說道,“不怪!不怪!”

她還掏出自己的手帕,有些笨拙的給麗娘擦眼淚道,“不哭。”

麗娘看着阿寧竭力安慰她的樣子,剛剛憋住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她忍不住大哭起來。

想到被毀掉的家,被疫病折磨的鄰居,還有被困在村裏的害怕。眼前這個人剛才還在生氣自己觊觎她的丈夫,現在卻又反過來安慰她。

畢竟是個還不大的小姑娘,麗娘既慚愧又感動,突然覺得一瞬間所有的情緒都克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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