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地瓜甜湯
曹休比想象中來的要快,大約是得到了什麽消息。
郦縣令失蹤三天後,衙門裏的人終于坐不住一個個都來質問柳時遺了,而此時傅荀也沒有再隐瞞身份,把縣丞和主簿都以貪污罪關到了牢獄之中,也順便把寒山鎮的事務都暫時交給了柳時遺,怕他壓不住,有些事也與他一起處理。
柳時遺雖然“之乎者也”的天天挂在嘴上,但處理起事情來也算是井井有條,加上要郦縣令他們吐出來的貪污銀子,雖然還是有些捉襟見肘,但至少讓受災的百姓都吃上了有米的熱粥。
柳時遺花了一些銀子,把縣裏一些空置的宅子租了下來,把一些無處可去的災民都安排住了進去。
幸好這是山洪,受災最嚴重的都是靠山最近的地方,像寒山鎮這種離山稍遠一些的縣城房屋沒有被全數沖毀,否則還要另外給他們建住的地方。
曹休來時,傅荀和柳時遺都出去迎接。
曹休看見傅荀似乎是有些有些吃驚,他問道,“原來傅大人早就到這裏了?”他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假,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仿佛并不是因為收到了消息而急匆匆趕來似的。
傅荀也沒什麽感情地寒暄道,“不過是比曹大人稍早一點而已,我一個人走近路腳程比大人快一點也不稀奇。”
“也是。”曹休又看着他旁邊的柳時遺問道,“這位便是這裏的縣令了嗎?”
“不不不。”柳時遺連忙否認,又對曹休做了一個長揖道,“下官寒山縣縣尉柳時遺,見過欽差大人。”
“縣尉?”曹休眯了眼,“你既是縣尉,那縣令何在?”
“縣令已因貪污和草菅人命被收監了。”傅荀聲音平板的說道,又仿佛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補充了一句,“哦,一同收監的還有這裏的縣丞和主簿。”
曹休即使是早就得到了這個消息,也被傅荀的态度弄得面色不好看起來,“傅大人如此快的就幾乎把一個縣主事的人都定了罪,可有确鑿的證據?”
曹休此時的聲音已經接近質問。
傅荀就盯着曹休發怒的樣子看了一會兒,才突然笑了一下,道,“自然是有的,曹大人該知道大理寺可是最需要講證據的地方了。”
曹休沒怎麽和傅荀接觸過,大皇子讓他小心的時候,他也覺得這不過就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半大小子而已,此時卻突然覺得傳言或許也不盡是假的,這人确實有些陰晴不定,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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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休控制了一下表情才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勞煩傅大人把事情和我說一說吧。”
等兩人到縣衙的時候,傅荀已經把事情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不過略去了和京中書信的那一部分,京城裏的事,他還是打算把證據交到董書手裏,曹休只要肯下力查黔洲的事就行了。
傅荀把事情說完了才說道,“曹大人也該聽出來了,郦縣令說他只收到了上面撥下來的一萬兩,可朝廷總共撥了四百萬兩,這其中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曹休作為刑部的人,這次的事是半點沒摻和的,他只是在大皇子把他叫去的時候知道這件事與大皇子有關,卻不知道其中到底又多大的關系,在洲牧那裏也沒具體告訴他貪了多少銀子,可如今傅荀這麽一說,他哪裏還能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四百萬兩,一個縣卻只有一萬兩,看來這事情不查是不能解決了,只是怎麽查卻還是可以動動手段的。
曹休心裏轉了一圈,表面上卻正了臉色道,“竟然如此,我在洲牧那裏倒是沒查出什麽,才想先過來看看疫情怎麽樣的。”
柳時遺這時才找到了說話的機會道,“發生疫情的只有一個村,而且因為一開始郦縣令就把那裏都控制住了,疫情也沒有大肆傳播,現在下官已經派了幾位大夫在那裏随時候着了?”
曹休露出了一點笑臉道,“看來這個郦縣令做的也不全然都是壞事嘛。”
傅荀嘴角不真誠的彎了彎,柳時遺的臉色也僵了一下才恢複過來。
曹休也沒有再繼續多說,去了縣衙後院縣令平時辦公的地方,讓柳時遺把這件事的相關的東西,卷宗都拿了過來,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認真的看了起來。
縣衙裏沒有多餘的住的地方,驿站也被山洪沖毀了,柳時遺只能把曹休一行人帶去了縣裏唯一一處還開着的客棧住着。幸好這種時候客棧也沒什麽人,空房間很多,曹休帶來的人才能全都夠住。
曹休進了自己的房間,又回過頭問道,“傅大人住這裏嗎?”
現在天色已近傍晚,傅荀沒有和他們一起,是柳時遺一個人在安排這些事,柳時遺頓了一下,恭敬道,“柳大人因為來的早,這客棧還未修整好,所以暫時住在下官家裏。”
這話也不算瞎編,這種時候哪裏會有人開客棧,柳時遺是經過傅荀提醒才想起曹休來了住宿問題如何解決的問題,因此這客棧還是他前幾日專門打過招呼才重新開店門的。
“如此便罷了。”曹休看起來沒有追究的意思,只是又補充了一句,“原本還想和傅大人讨論讨論案情。”
柳時遺尴尬的笑了一下,沒有接話。
傅荀等曹休跟着柳時遺離開後,他就獨自回去了。曹休到了現在這種時候還想渾水摸魚,傅荀臉色陰沉,不過也由不得他了。
因為要見曹休的緣故,阿寧今天又被傅荀留在了家裏,傅荀推開門,沒見到熟悉的身影跑過來,腳步頓了一下,才繼續往院子裏走去。
院子裏沒人,房間裏也沒人,傅荀臉上的表情裂了一下,也沒繼續找,就一言不發的坐在桌前。
過了許久,阿寧才推開門進來。看見傅荀,她眼睛亮了亮,高興的叫道,“夫君!”
傅荀看着她也親切的笑起來,問道,“去哪兒了?”
“做飯。”阿寧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了傅荀面前,“煮湯,給你,喝。”
傅荀看着眼前的東西眼神變了變了變,壓下了胸口的戾氣,繼續笑着說道,“為什麽要給我做飯呀?”
“麗娘,做飯,給,別人,我也會。”
麗娘那天之後看見傅荀幾乎就躲着走了,而且慢慢的卻會看着柳時遺臉紅了,阿寧發現了,雖然不懂,但這要她不看着夫君,她對麗娘也就沒了敵意,因此有時還會跟她說話了,現在不僅知道了麗娘的名字,還在看着她專門給柳時遺做東西時,自己也學着給傅荀做飯了。
阿寧不會炒菜,但劉嬷嬷卻專門教過她做湯,雖然沒有全部學會,但還是會煮的。
廚房沒有什麽東西,但正好阿寧和劉嬷嬷一起的時候也沒什麽,阿寧看見了地瓜,便按照劉嬷嬷以前教的,把地瓜削皮,切塊,然後放在一個小盅裏煮。
阿寧削個地瓜皮幾乎削掉了一小半地瓜,後來是麗娘幫她把剩下的都削皮了的,怕她切到手,還幫她把地瓜切塊了,所以最後阿寧做的,就是蹲在小爐子面前看了一個時辰,最後又加了糖再住了半個時辰。也就是說一下午的時間大半基本都耗在這裏了。
阿寧先端到房裏來是打算吃完飯再給傅荀喝的,誰知道一回來就看見傅荀了,她立刻迫不及待的把蓋子打開了,“我,看了,好久,好久,還,加糖,甜。”
阿寧笑着露出了白白的牙齒,一臉求表揚的表情。
小盅裏的地瓜已經被煮的看不出原本的樣子,黃黃的一盅甜湯,開了蓋子能聞見地瓜的甜香,傅荀拿起勺子嘗了一口,很甜。大概是按她自己的口味煮的,傅荀并不喜歡吃甜食,不過看着阿寧期待的表情,傅荀還是說道,“煮的很好喝,阿寧要不要嘗嘗。”
阿寧看着小盅舔了舔嘴唇,不過還是說,“給,夫君。”
傅荀拿起勺子喂了阿寧一勺,說道,“我喜歡看阿寧吃東西,阿寧吃給我看好不好。”
這種甜味的湯是阿寧最喜歡的,她有些糾結的看着傅荀,既想吃,又想把這麽好吃的東西留給夫君吃,但夫君又喜歡看她吃,她的小腦瓜幾乎轉不過來了。
傅荀拿着勺子又喂了她一口。
阿寧乖乖的吃了,最後終于自己拿着勺子吃起來,吃幾口還要擡起頭來用眼神看着傅荀,似乎在問,“這麽好吃的東西真的不吃一口。”
傅荀這時候就會張開口,讓阿寧給他喂一口。
雖然不喜歡,但這一小盅地瓜甜湯還是被這樣以這樣阿寧幾口傅荀一口的方式兩人分着喝完了。
至于傅荀原本要說的讓阿寧不要亂跑的事,傅荀摸了摸程寧的頭,決定還是暫時不與她計較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