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沒收媳婦作案工具的元帥大人……
正當牧零要開口的時候,畫面出現了變化。
原本空落落的街上冒出一個又一個人影,有的滿頭白發,有的步履蹒跚,有的面龐稚氣。面對槍口,他們雖然面有懼意,但依然走了過來,擠擠挨挨地站在半條街外。
一個臉上有傷疤的老人沖警車大喊:
“你們憑什麽抓小衛?”
随着老人的喊聲,更多的聲音響起。
“朱三那種壞人你們警察不管,抓衛哥幹什麽?”
“要不是衛哥我早讓朱三逼死了,他是個好人啊。”
“是小衛阻止了機車黨,不然我的眼睛就被挖了。”
人群中,小雲拉着自家大哥的手,指着衛藍的方向急切地說:“大哥,芽糖,衛藍,好人哥哥。”
男孩小樹明白妹妹的意思,她是說那個被警察圍起來的人,就是給她麥芽糖的好人哥哥衛藍。
而衛藍這個名字,在危樓區的老老少少嘴裏,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明明是朱三派來收高貸的打手,卻從沒真動過手,不但幫着遮掩私底下還幫着還債。
明明像個混混一樣跟機車黨混在一起,卻從不欺壓弱者,還總是變着法子從機車黨手裏救人。
明明住在同一棟樓裏,從不搭理人,卻給妹妹那麽貴重的謝禮,甚至還安慰他,讓他不用怕朱三。
衛藍是一個看起來兇巴巴的好人。
明明是好人吶。
“放開衛藍!”小樹的吼聲引起了共鳴,很快,幾十個老人小孩喊成一片。
“放開衛藍!”
“放開衛藍!”
警車頂上的紅藍爆閃燈亮着刺眼的光,照亮一張張或氣憤或擔憂的臉。激動的喊聲在幽靜暗夜裏像一首進行曲,慷慨激昂。
真是的,這些貧苦膽小的人平常遠遠看見警察就繞道,這會兒為了她竟然敢質問警察,衛藍的鼻子不争氣地泛酸。
警車另一側的車門打開,一個身着藍黑警服、體格健碩的男警官走下來。
原本打算讓系統幫忙逃跑的衛藍改了主意,對男警官道:
“警官,不管牧元帥跟你們說了什麽,我從來沒有走私軍需。”
“他不但冤枉我,他還動手打我,所以我才反擊,這叫正當防衛。”
“不信你們查,讓他跟我對峙。”
語氣斬釘截鐵,眼神正派堅定,話語中隐約透着委屈和不滿,活脫脫一個被強權迫害的受害人。
要不是親眼看到衛藍把人按在地上死命折騰,系統差點相信她真得弱小無辜又可憐。
嫌疑人拒不認罪,堅稱冤枉,不遠處群情激奮,俨然抗議。事态比想得嚴重,男警官不敢強行抓人,趕緊向局裏請示。
視頻這頭,牧零的臉色已經黑得幾乎要滴水。副官白志識趣地保持沉默,心裏卻直嘀咕。
到底怎麽回事?元帥從回到車上就一言不發,後車廂隔開,連他都不許進。
還有那件被銷毀的軍服,明顯因為精神力失控損壞,但是現在,除了臉上的淤青,元帥沒有任何發瘋痛苦的跡象。
而且元帥雖然剛直固執,卻不會誣陷人。軍旅十年,也從沒見他無端動手傷人。
可是對畫面裏那人信誓旦旦的指控,元帥連解釋的意思都沒有,就這麽死死盯着人看。
“叮鈴鈴”桌上的通訊器響起來,白志剛要接,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我是牧零。”牧零盯着投影畫面中一臉正氣的衛藍,啞啞的聲音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計劃不變,把人抓回來。”
想了想,他加了一句:“态度好點。”
“是,牧元帥。”
盡管牧零已經卸任,但白警司仍然習慣稱呼他元帥。放下通訊器,體格健碩的白警司放緩了語氣,勸說衛藍跟他們走一趟。
“我們确實接到了牧元帥的報案。”
雖然五大三粗,但常年處理各種複雜案件的白警司實際上心很細,他坦然地承認了衛藍的懷疑,并給她分析利弊。
“這件案子已經由地球總警局京都分局受理,上頭非常關注,你和牧元帥的話我們都會記錄在案,都會調查,不會平白無故誣陷你。”
“就算現在有再多人抗議,我們也不可能直接放了你。這裏都是些老人小孩,咱們誰也不想起沖突,尤其是流血沖突。”
“不如你好好跟我回去,配合調查,總比現在被槍指着強,你說對吧?”
聽完白警司的話,衛藍略一思索,同意了。
松了一口氣,白警司抄起擴音器,向街邊群衆簡略報了下情況。衛藍在旁邊也說了兩句,表達了下自己的感激,并讓大家夥各回各家,別費氧氣。
末了她還加了一句:“萬一我沒回來,害死我的兇手一定是聯邦元帥牧零。”
白警司:......後悔,他為什麽要讓衛藍靠近擴音器,應該把人塞警車啊。
群衆驚了:小衛/衛哥牛啊,跟人聯邦元帥幹上了。
只有個別男孩很糾結,比如小松,他糾結于一邊是好人衛藍,一邊是偶像牧元帥,他站哪邊呢?
這個問題,在審問完酒吧事件經過後,白警司也開始糾結。
在抓捕衛藍的同時,朱三等人也被抓了起來。
被弄醒後,朱三一看自己在警局,再一想衛藍突然翻臉,又被警察一唬一詐,以為衛藍是警察的卧底,登時破口大罵。
朱三這一罵,徹底洗清了衛藍的嫌疑。
根據警察和軍需部掌握的證據,走私嫌疑都指向朱三。
既然朱三認為衛藍是卧底,壓根不相信衛藍,自然不可能讓她參與軍用氧氣的走私。
事實上衛藍确實沒參與過,她幫朱三幹的活只有去對家打架和收債。
而對于朱三搞走私這事,衛藍前世被騙去混亂星域後隐約聽到消息。只不過當時曝出的主犯并不是朱三,而是京都一位有頭有臉的人物。
所以對于走私案,衛藍底氣很足。
沒做就是沒做,牧零說了也不管用。
審訊室,衛藍的雙手被拷在合金桌上,白警司和助手收拾好口供,出去了。
室內只剩下衛藍,她翹起腿,摸摸口袋。
搜身的時候,珍貴酵母被搜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要回來。
閑着沒事,衛藍左右張望,看着看着,目光對上天花板的全息鏡頭。
嬰兒拳頭大小的鏡頭閃着藍光,顯示鏡頭正在勤勤懇懇工作。
想到自己一舉一動受人監視,一點自由都沒有,衛藍非常不爽。
眯起眼睛,衛藍動了動雙手,手铐的鏈條和桌面固定鎖發出摩擦的嘩啦聲。
左手攤放在桌上,給右手更多活動空間,大拇指和食指合攏,衛藍對着鏡頭先是做了個“捏”的動作,然後是“掐”,最後是“擰”。
一氣呵成,行雲流水,衛藍的眼睛彎成月牙。
“咔嚓”
隔壁監控室,白志轉頭,驚恐地發現自家元帥把合金桌角擰了一塊下來。強度超高的钛合金被硬生生扭成廢鐵,金屬僵硬的捏合聲令人牙酸。
這還不是最驚悚的,最驚悚地是白志看到他家元帥嘴角上揚。
笑、笑了?聯邦最不茍言笑的元帥,跟了五年從沒露過笑臉的長官,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監控畫面,竟然笑了?
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白志打了個冷顫,忙轉回頭,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看着監控裏翹起二郎腿,樣子閑适的衛藍,牧零扔掉合金片,按了按通訊器。
通訊器裏彈出一份公民信息。
姓名:衛藍
出生日期:銀河歷5178年2月5日
性別:男
.......
覆着薄繭的修長手指在“性別”一欄裏劃過,裏面的字變成了“女”。
雖然不知道衛藍為什麽要以男性的身份示人,但這并不妨礙牧零修改她的身份信息。
才不是打擊報複,是撥亂反正。
也是希望某人下次耍流氓之前,能注意到她缺少作案工具。
至于怎麽會有下一次?牧零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改完信息,牧零心頭的怒火稍稍平複。
看了眼監控裏單手托腮,一臉無聊的衛藍,牧零起身離開監控室。
臨走前,牧零讓白志通知他兄弟,也就是白警司,把人放了。
這個“人”指誰,不言而喻。
“那她打您的事?”
“既然她不是嫌疑犯,我誤會她,她防衛,這個理由我接受。”
而暗巷中發生的事,牧零不知道經過衛藍那張破嘴,事情會被描述成什麽鬼樣子。
索性把人放了。
于是,衛藍的警局一日游結束了。
不過在離開的時候,衛藍發現酵母不見了。
保管處的男協警翻了翻工作手冊,告訴衛藍,酵母被當做證物封存,讓她等結案後來申請。
結果這一等,衛藍沒等回自己的寶貝酵母,反而等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這一天,衛藍窩在自己亂得一如既往的房子裏,照着說明書組裝鎖具。
老款鎖具不會智能拼合,幾十個組件讓衛藍拼得腦袋疼。
為了注意注意力,她把系統喚出來:“不是說只要我欺負人,你就有能量。這三天我把附近所有混混全收拾了一遍,你怎麽連點好處都不發?”
“我想發啊。”系統的機械音明晃晃的委屈:“你收集的能量,頂多夠修改發色的基因片段。我說幫你改,你罵我垃圾。”
“你可真菜。”撩了把茶色碎發,衛藍嫌棄道。
相處久了,系統也摸清衛藍的思維就是根直線。為了能量,它只好直白地交代:“收拾混混的欺負值很低,你得欺負那些厲害的人。”
“比如呢?”
“比如牧零。”
聽到牧零的名字,衛藍不吱聲了。
欺負那誰誰的代價挺大的,她暫時沒機會。
正當衛藍一邊瞎折騰鎖具,一邊尋思上哪找個實力過得去的人欺負時,小屋響起了敲門聲。
門上的鎖具只是個擺設,但是衛藍還是把手裏的東西往茶幾下一塞,爬起來裝模作樣地開門。
“誰?”看見門外站着的人居然是白警官,衛藍不确定地問:“你是來通知我申領證物的嗎?”
上次她離開警局的時候,看到好幾個人給白警官讓路,而且他警服裏穿得是白襯衫,警銜應該不低,發通知這種小事,應該不會由他來吧。
果不其然,白警官搖頭,臉上的神色讓衛藍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就好像最近很火的那部《愛在銀河盡頭》女主角做了基因手術後,從巴納德星浣熊人變成龍心星的華夏嬌軟美人,觀衆們看到女主從手術艙出來一剎那,那種混合着“卧槽”“不可置信”“編劇神展開”的眼神無比相似。
問題是衛藍除了當年被醫生弄錯的性別信息不知道為什麽變回正常之外,她還是她,沒有從人類變成其他種族。
然而一刻鐘後,聽完白警官的講述,看着面前《地球總警局京都分局協警聘用合同》,衛藍有一種“這也行”的感覺。
請她當警察,誰出的主意?
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