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劉壯
看到陶昱發的照片後,楊司洛大鬧了一場,不過好在有保镖攔着,沒讓他太出格。
“少爺,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萬一驚動到了老爺可就麻煩了。”
而楊司洛此時根本聽不進他的話,先是摔了床頭櫃上的臺燈和花瓶,緊接着又開始迫害房門。
“少爺,你就算把家整個翻了也沒有用,不如看看那個陶昱到底想幹嘛?就算是替張警官報仇也好。”
聽他這麽一說,楊司洛稍微平靜了些,他拿過手機點開陶昱的號碼,又看到了那張照片,視線在上面停留了數秒後,回複道:談什麽?我手裏的籌碼嗎?陶昱回得很快:沒錯。
“幹你老母,”楊司洛罵了一聲。
保镖聽到他粗俗的髒話後心虛地看向別處,假裝什麽都沒聽到。
楊司洛:想都別想。
你他媽就輸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我告訴你,我跟你沒完!陶昱:你以為這張照片只是拍給你看的嗎?楊司洛删掉了打出的“不然呢”三個字,明白了陶昱的意思,這是在威脅他。
陶昱還有另一張他跟張臻弈的照片,他完全可以把這兩張照片一起發給他父親,那麽……陶昱:我的要求很簡單,幫我在獨眼裏安一個人,做得到嗎?陶昱:可以的話,我就把照片删掉。
楊司洛看着陶昱新發來的消息,産生一種無力感,明明他手裏的武器有着更高的威懾值,但真到了戰場上,卻像個沒有開鋒的玩具,被對方随意地調弄着技能點。
他回複陶昱:可以。
但我還有個條件,離張警官遠一點。
陶昱:DEAL,求之不得。
楊司洛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個飽脹的氫氣球,而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有加重爆炸的危險,以致他的呼吸都帶上了火藥味。
洗漱後,已經是深夜。
陶昱收到了段旭峰的來電,告訴他明天是個好天氣,适合釣魚。
第二天。
對于昨天突然的離席,張臻弈解釋說自己當時是喝醉了,不知怎麽就稀裏糊塗地回了警局。
大家也都沒有懷疑,只是比較擔心他,因為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吃午飯的時候,沈涵來找他,在他對面坐下。
張臻弈的視線被她手裏那個裝扮極為惹眼的便當盒吸引住,他用筷子指了下,“這什麽?”沈涵把盒子遞到他面前,“三文魚便當,吃嗎?”張臻弈夾了一塊放進嘴裏,“味道還不錯,你做的?”“不是。
上次在鳳凰臺那個醉鬼你還記得吧?他送的。”
“哦。”
張臻弈似乎對這件事并沒有興趣。
沈涵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這要是換平時,他準要拿她調侃幾句的。
她問他:“昨晚怎麽回事?”“沒什麽,就是喝多了。”
沈涵夾了盤子裏的青菜放到張臻弈碗裏,張臻弈苦着臉,快速嚼了幾口便吞了下去,表情痛苦得跟那剛吃下去的青菜有得一比。
“你也就糊弄糊弄他們,想騙我,你還嫩了點。”
張臻弈沉默了一會兒後說:“真沒什麽,別問了。”
沈涵停下了筷子,這麽些年來,她最受不住張臻弈露出這副脆弱的模樣,就像鬧人的刺猬突然收起了滿身的刺,默默舔舐着傷口。
盯着張臻弈看了一會兒,她收起了眼神裏的心疼,繼續吃飯。
“那個李钰查得怎麽樣了?找到人了嗎?”“沒有。”
張臻弈嘆了口氣,又繼續說,“按理說不應該會什麽都查不到才是。
早上我跟浩子又去了一趟岱山中學,找她的室友了解了一下情況。”
“怎麽說?”“她們說李钰是高二的時候才轉到岱山中學的,成績不算出衆,但很有個性,在同學中人緣也不錯。
除了上次有奇怪的人來找她之外,最近也沒覺得李钰有什麽異樣。”
“不過有一點比較奇怪,就是她們知道我們是警察後表現得很不耐煩,很多問題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問,她們就已經回答了出來。
她們還說自己知道的都已經說了,沒什麽可講的了,讓我們別再去打擾她們。”
沈涵用好看的食指輕點着下巴,“所以在你們去之前,很可能已經有人找過她們了,而且還是以你們的名義?”張臻弈點了點頭,“沒錯,不過對方反偵察意識很強,到底是什麽人,我們還不清楚。”
“嗯,”沈涵畢竟主要負責鑒證,對查案子什麽的其實興趣并不大,她拿筷子敲了一下張臻弈的頭,“查案子呢,固然重要,但也別忘了多注意休息。”
張臻弈猜到自己現在的臉色絕對是糟糕透了,不然也不會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會說一句讓他多注意休息。
他勉強笑了一下,“我知道,不用擔心我。”
回到辦公室後,封閉的空間讓張臻弈松懈下來,露出了倦态。
他仰頭靠在椅背上,用手捂住了眼睛,屈辱和不甘像是一頭惡獸,朝着他張開了血盆大口,黏膩的涎液滴在他的身上,像那條濕答答的領帶一樣令人惡心。
“媽的!”他狠狠一拳捶在了桌子上。
他不會忘記昨天陶昱對他做的一切,總有一天,他要讓他全數奉還。
“隊長,你還好吧?”門外傳來沐佳慧關切的聲音。
張臻弈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沒事。”
調整好狀态後,張臻弈打開了電腦,從系統裏調出了劉照光和劉壯的信息,劉壯有過案底,因為打架鬧事已經進過兩回局子。
他拿了車鑰匙,準備去一趟劉壯家,“我有事出去一趟,王天寶的交接浩子負責一下,有事的話你們及時通知我。”
“明白。”
劉壯家是在四臺的一個別墅區,也就是所謂的富人區,可張臻弈記得資料上寫着他父母都不是什麽富貴之人,父親是貨車司機,母親是紡織廠的女工,至于劉壯,就更不必說了。
按了門鈴後,很快就有一位50左右的婦人開了門。
張臻弈亮出警官證,“您好,我是警察,想來跟您了解些情況。”
那婦人有些遲疑,但還是請他進了屋裏,端來一杯茶,“警官,您請喝茶。”
“謝謝,請問您是劉壯的?”“奧,我是他的母親。”
婦人有些面露難色,“警官,壯兒他……是不是又闖什麽禍了?”張臻弈擺了擺手,“沒有,我這回來主要是想找他了解些事情,不知道他一般都什麽時候回來?”劉母兩只手不安地搓弄着,“他很長時間沒回家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張臻弈微微皺了皺眉,“大概有多久了?”劉母說着眼眶有些泛紅,“兩年多了,我很擔心他,甚至都想過要去你們那兒報案,但壯兒很不喜歡警察,我怕他會生我的氣。”
張臻弈環顧了一下四周,“我能看一下他的房間嗎?”劉母騰得站了起來,顯然張臻弈警察的身份還是讓她有些緊張和拘束,“可以,就是樓上這間。”
張臻弈仔細觀察了劉壯的房間,的确沒有長住的跡象,窗臺上甚至掩了一層淡淡的灰塵。
廚房,衛生間也都看不出兩人住的痕跡。
“阿姨,請問你還記得您丈夫劉照光當年的事情嗎?”“照光?”似是被戳中了痛處,劉母的眼睛一下就濕潤了,她急忙用手擦掉眼淚,“照光是開貨車的,一直都很安分,可自從遇到那次車禍之後,不知怎麽的,突然間就跟變了性子似的,怎麽也不肯再開貨車了,每天都念叨着搬家什麽的,還說要搬到國外去,說老家那兒有魔鬼纏着他,唉,我……”說着,劉母又忍不住嗚咽起來。
張臻弈拍了拍劉母的背安撫她,“抱歉,讓您想起傷心事了。”
劉母搖搖頭,“我們最終還是沒搬到國外,就在這兒買了房子,我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那麽多錢,問他,他就發火,還摔東西,他以前脾氣很好的,從來沒這樣過。”
劉母用衣袖擦了擦眼淚,“有一天他說要出去見朋友,我也沒太放在心上,但一直到半夜了都沒見他回來。
那之後沒多久我就收到了派出所的電話,說他已經死了,就在弘德商場的電梯裏。
警察跟我說他是心髒病發作死的,我當時就覺得奇怪,照光他在那不久前剛做過體檢,心髒根本沒問題,你說怎麽會就突然得心髒病了呢,我想去警局找人要個說法,可他們說法醫診斷就是這麽個結果,他們也沒辦法。”
張臻弈拿了個板凳讓她坐下,劉母繼續哭訴說,“可這日子還是得照常過,我平日裏多打幾份工,壯兒去上學,倒也落個平淡,可誰知道不久後,壯兒突然就說要退學,還每個月都往家裏寄錢,也不怎麽回家了,我很害怕,我怕他也會跟他爸一樣,我真是沒辦法了。”
劉母泣不成聲,抓住張臻弈的衣袖,“警官,你一定要幫幫我,幫幫我們家壯兒。”
張臻弈握住劉母的手,“阿姨,你放心,我一定盡力幫你找到劉壯,這是我的聯系方式,如果哪天劉壯回來的話,請一定記得要聯系我。”
張臻弈又補充了一句,“但千萬別告訴他我來過,他那麽讨厭警察,萬一知道我來過,我怕他更不願意回來了。”
“好的,警官,謝謝你了。”
“應該的。”
離開劉壯家後,張臻弈給王白南發了個消息:白南,查出來劉壯現在在哪兒了嗎?查到後立即對其實施監視。
坐在車裏,張臻弈閉着眼睛倚在座椅上,試圖将目前所得的線索整理一遍。
王天寶和李钰背後到底是什麽人?和劉壯又有什麽關系?王東真是因為和王天寶的摩擦才被殺的嗎?還有王天寶在害怕些什麽呢?陶昱和他的父母的車禍跟這一切又有什麽淵源?孫建平在其中是否有所勾涉?還有那個跟蹤王東的人,到底是誰?張臻弈用手抹了把臉,好讓自己清醒一點。
下一步,該從哪兒入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