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難粘
子桑君晏永夜一樣的眼眸看着冶昙,片刻轉身繼續像下一個碎片走去。
“不行。”
冶昙從後面環抱住他,下巴擱在他的肩上,就像八百年前他兵解那一刻所做的一樣。
“不可以殺。”
子桑君晏不動,眼裏無喜無悲,冷清寂靜,望向下一個碎片裏的自己。
眼底的黑色有隐隐的血紅浮現,若隐若現。
“他們會出去,你控制不住。”
子桑君晏的手指按在環抱着他的冶昙的手上,輕輕往外拂去。
冶昙聲音很輕:“我能控制你嗎?”
子桑君晏的手停在那裏不動,聲音淡漠:“嗯。”
冶昙安靜的面容,唇角極淺地揚了一下,眼眸垂斂的弧度微彎,像是月灣一樣翡色的湖:“那我可以控制。”
祂的聲音輕飄,像是夏夜夢裏的話:“不是他們,都是你,是我的,不準弄碎了。”
祂握着子桑君晏執着長刀的手:“我會黏好的,用不會疼的方法。”
子桑君晏:“我不怕疼。”
“我怕。”
冶昙的手往上,觸碰到子桑君晏的心口,他們心髒的位置相貼。
眼眸輕輕的垂斂,低靡微空:“好疼。”
長刀貫穿的是子桑君晏的心口,但是,祂好疼。
……
夜深了。
小胖墩睜開眼睛。
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和別人不一樣,是不合拍的沉靜。
聽到腳步聲便叫人覺出一種沒有感情的非人的異感。
十分之三的冶昙,望着門外走進來的三千分之幾的子桑君晏。
不知道在祂發現前強行吞噬融合了幾個碎片,眼底的墨色裏有隐隐的紅,無情無心,有一種寂靜陰郁的病态,不知道為什麽,看久了仍舊覺得溫柔。
“……融了幾個?”
“……兩個。”
“……就這一次嗎?”
“……嗯。”
紫府識海裏傳來的信息。
幸好,才剛剛開始。
冶昙站起來,站在床上,伸出軟軟肉肉的胳膊,翡色清澈的眼眸望着他:“歡迎回家。”
祂要開始粘了。
子桑君晏沒有表情,走到祂面前,眸若藏着妖魔的寒潭,近距離垂眸,一瞬不瞬望着祂。
就像是下一刻便會失控解封的妖魔,越冷靜越可怕。
子桑君晏的心口很空,被刺穿的記憶只有一次,卻好像重複了千百遍,已經習慣。
“你刺的。”
他的手落在眼前這個柔軟的少年的臉上,混沌的腦海裏,只有這個人的記憶清晰。
只有這個人在碧落山刺穿他心口的記憶,清晰。
兇手沒有一絲狡辯抵賴和慌張,溫順地望着他:“是不是很疼?”
子桑君晏的眉眼淡漠冷銳。
兇手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安靜很乖地望着他:“給你刺。”
翡色的眼眸像世界上最清澈幹淨美麗的晶玉。
臉頰微鼓,輕輕抿着唇時候,像是鬧情緒一樣,軟軟的,想……
少年蒼白俊美的面容神色冷寂毫無感情,手指在祂的臉頰上,輕輕地……戳了一下。
冶昙困惑地歪了歪頭,眨了一下眼睛看他。
雖然茫然,微微蹙了眉,但祂沒有躲,任由三千分之二的子桑君晏,地獄裏爬出來複仇的鬼一樣黑暗冷寂的子桑君晏,一下一下戳祂的臉。
他戳了好多下,好久好久,即便很輕很輕,珍珠湯圓一樣的臉還是微微紅了。
睫毛垂斂,籠着翡色的眼眸,蹙眉乖乖望着他。
神情冷寂沒有感情的少年子桑君晏,終于停止了複仇,手指落在背叛他背刺他的兇手的後頸,緩緩傾身在祂的耳邊定格,蒼白微抿的唇開啓。
在那顆柔軟的珍珠湯圓的臉上,輕輕咬了一口。
有一點點疼,留下淺淺的白色的牙印。
冶昙想起子桑君晏跟祂說,他們會出去,你控制不住。
輕輕嘆氣。
祂伸手摟住罪魁禍首的脖子,一下一下摸這少年黑色冰冷的頭發。
像摸一只生病了以為自己是狼的大狗。
“你真好。”祂用沒有被咬的那一側臉,輕輕蹭蹭少年冰冷沒有感情的臉,蹙眉恹恹,但很乖很溫柔地說,“這麽疼,也沒有讓我疼。”
雖然生病的大狗有了狼的記憶,以為主人是初代獵捕了他的獵人,但也只是輕輕龇了一下牙。
三千分之二的子桑君晏面無表情,眼裏陰郁黑暗的血紅未退。
他不好,他在等這顆柔軟的珍珠湯圓變壞變苦變得有毒,他就能一口吞下去了。
……
都說修行歲月枯燥無趣,修真得耐得住寂寞。
但落月山莊的內門弟子們覺得他們的修真歲月多姿多彩,每一天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段淩幹了什麽?趙夜看他的眼神像是要一刀砍了他。”
“一刀怎麽得了?這眼神怎麽也得三千刀,我猜他是不是又欺負小傻子了。”
“他以前不也欺負嗎?趙夜滞後反應啊。”
段淩懶懶地撐着側臉,閉上眼睛,身後芒刺在背的感覺沒有因為時間久就習慣一點。
“段淩這段時間一直這樣,不會是一次閉關失敗就自暴自棄了吧。”
“不至于……”
他眉睫微顫睜開,靜靜地垂眸望着玉簡,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
第三排中間,小傻子伸手擋住趙夜望向段淩的視線。
冶昙翡色眼眸清澈安靜:“十分之一而已。我有用,你不能跟他說話。”
子桑君晏眼神淡漠冷銳,看了祂一會兒。
他的,都是他的。
冶昙蹙了眉,回望着他,翡色的湖面像籠着春霧薄煙。
子桑君晏移開目光,再沒有朝段淩看一眼。
理論課結束了。
裴英的胳膊搭在段淩肩上:“一起去練劍吧。”
一陣冰冷的感覺,裴英瞬間凜然,警戒望去,對上趙夜冷寂黑暗的眼眸,像跌入寒潭。
段淩擋在他和趙夜的視線中間,并不回一下頭:“還不走。”
直到離開視線範圍。
“你什麽時候惹了他?”那眼神,即便是出身魔界的裴英也覺心有餘悸。
段淩臉上沒什麽情緒:“不是你嗎?”
裴英驚訝:“我?我說什麽了?”
段淩看了他一眼:“最近沒事,離我遠一點。”
等粘好了再說。
裴英想了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上次捏小傻子臉還說讓他給你當媳婦的事被趙夜知道了?早跟你說過小心趙夜找你負責了吧……”
……
子桑君晏很難粘。
戳祂的臉就算了,咬祂也沒關系,鎖祂也忍了。
但還神經病。
躺在床上,從背後把祂圈在懷裏,手指捏着祂肉肉的胳膊,清冽的聲音平靜無波,說:“你為什麽捅我?”
冶昙蹙着眉,生無可戀:“因為我腦子不清楚。”
“好疼。”耳邊的聲音很低很輕,像蒼白生病的鬼,陰郁又溫柔,不知道是索命還是撒嬌,“你整把刀刺進去了,一直刺到底。”
冶昙眸光微怔:“很疼吧?”
祂按着對方按在自己心口的手:“以後不會了,不會讓任何人這麽做了。”
耳邊的聲音更近,少年冰涼的唇碰到祂的耳朵,像埋在幽冥八百年的鬼,只剩下森冷骨架也爬了回來,陰郁輕柔:“你為了別人殺我,那個人是誰?”
潔白花苞一樣的耳垂被輕輕咬住了。
冶昙想捂被咬了的耳垂,下意識擡起的手,卻輕輕落在少年的頭上,別扭地輕輕地摸着。
“是子桑君晏。”
頭很疼,識海像是一柄刀攪在裏面,撫摸的手一下一下摸過的地方,平複了洶湧的潮汐。
少年墨色的眼眸混沌,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安靜了下來,伏在祂的肩上不動。
冶昙輕輕一下一下撫着:“你好難粘啊,我們玩個游戲吧。”
“什麽游戲?”化身狼的時候中途被打斷了的大狗,病病的,淡漠無情。
但眼底的血月沉進了海裏。
冶昙轉過身,在他眉眼的冷銳顯露前,再一次按着他的腦袋,按到祂的肩上。
子桑君晏看不見的地方,祂的神情安靜放空:“咬一下試試。”
軟軟肉肉的珍珠湯圓,骨架精致纖巧,柔軟好捏的軟肉在胳膊上,脖頸的骨肉卻纖薄。
他張開嘴,很輕地咬下去,不松口。
“重一點。”
牙齒抵着纖薄的軟肉很快便觸到了底,留下紅色的印子。
“再重一點。”
珍珠湯圓不是湯圓,是薄皮的包子,輕輕一點力氣便有血珠滲出。
流血了!
他松開嘴。
但摸着他頭的手輕輕按下。
“很甜的,你嘗嘗。”
舌尖輕輕碰了一下,從幽冥回來的鬼第一次吃到食物,饑餓讓他下意識想重重咬下去,再吃一口。
眼眸的混沌,卻清明了一瞬,一動不動。
冶昙按着他的頭,眼眸安靜很乖:“是不是很甜?”
祂的血裏有子桑君晏的心頭血,還有祂上萬年的修為,是世間最佳的補藥。
黑暗中,許久,很輕的聲音:“嗯。”
冶昙閉上眼睛:“乖。”
祂輕輕地摸着少年的頭。
天亮了。
上課的時候,輪到趙夜上前演練符篆。
所有人看到,他神情淡漠孤冷,手指落在小傻子的頭上,生硬地摸了一下:“乖。”
“……”
以往他離開的時候,小傻子便都跑去時宣身邊。
因為這一下,那小傻子像被拴住的小狗一樣,眉睫垂斂,翡色的眼眸濛濛恹恹,乖乖站在那裏,直到黑衣少年回來,也沒有離開半步。
大家摸摸鼻子,移開眼睛,眼神偷瞄了幾眼。
只有段淩沒有回頭。
盡管如此,趙夜的眼眸還是盯着他,漆黑的眼眸沉沉的冷,像幽冥的暗河。
雖然很快就移開了,但那一眼還是讓人提起了心。
楚紅月注意到了什麽,皺眉走過去,拉了一下小傻子的手。
珍珠湯圓一樣纖薄軟軟的肌膚,一點傷痕都很明顯,手上像是被捏過,耳垂紅紅的,脖子上也像被掐過。
“誰幹的?”
楚紅月第一眼瞪得是段淩。
她覺得她終于知道,為什麽趙夜這麽針對段淩了,他居然這麽欺負一個傻子,枉費自己還覺得誤解了他!
其他人也難以置信,望向段淩。
段淩瞥了眼,眉宇矜傲輕慢移開。
楚紅月:“誰幹的?小傻子你別怕!師姐給你出氣!”
雖然這是個偷渡塞進來的小傻子,但既然來了,她便也當做是他們原一道宗的小弟子,那她便是師姐,自然要護着。
小傻子擡起手,和被衆人橫眉冷對的段淩對視了一眼,兩雙眼中如出一轍的生無可戀。
祂頓了頓,像是茫然無知一樣,手指繞了一群,指向了身旁一臉淡漠冷寂的子桑君晏。
所有人:“……”
楚紅月咳嗽了一聲:“你想好再指。”
小傻子還是指着趙夜,卷長的睫毛半斂,翡色的眼眸無辜可憐地望着她:“兇……”手。
楚紅月同情地看一眼趙夜,搖搖頭,無可奈何點了點小傻子:“兇什麽兇?你呀你,怎麽這麽蠢,欺負你的是別人,趙夜是幫你出氣,你怎麽還說他兇?”
段淩瞥了眼他們,輕慢揚了一下眼角,頗有點嚣張跋扈無人能奈何的意味,走到離他們遠遠的地方。
妩翩仙捧着臉:“啊,好想捏。”
段淩正好走到她旁邊,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下:“不謝。”
妩翩仙立刻改為雙手捂臉:“我是說我想捏,不是要人捏我。”
段淩望着前方其他演示的弟子,淡淡地說:“旁邊有惡犬,勸你珍惜生命。”
妩翩仙望向正望過來的趙夜黑暗冷銳的眼眸。
對方這個樣子雖然比起之前對誰都不看一眼的樣子有點人味了,但還真是怪吓人的。
她谄媚示好地笑了一下,極力傳達,自己就是想一下,完全沒有動手的意思。
然後,離這個據說已經動過手的段淩默默遠一點。
小熊貓坐在段淩的肩上:【現在怎麽辦?】
子桑君晏一時粘不好,冶昙和任何人走近,他都會用一種“就是這個人讓冶昙背叛殺他”的眼神盯着對方。
小傻子還好,可以跟誰都不接觸。
但段淩不行。
現在大家還可以當做,趙夜是因為段淩欺負了小傻子在針對他。
但一直針對不見動手,久而久之誰都會覺得奇怪。
冶昙:“我知道了。”
【那你有解決的辦法了嗎?】
冶昙眸光低靡,嗯了一聲,淡淡地說:“有了。”
【真的嗎?什麽時候?】
……
今天,雩靂主動召見了段淩。
他還穿天水青的衣服,在批閱公文。
正常得令人驚訝。
“你最近在做什麽?下面傳來的消息說,你跟誰都不清不楚,就是跟時宣清清白白。”
冶昙原本沒什麽表情,聽到這話眉睫擡起:“跟誰都……不清不楚?”
這叫什麽話。
“傳消息的人難道是妩翩仙嗎?”
雩靂眼睛不擡:“她是妖族主動送來的質子,她自己不知情,你看出來了也不用說破。”
冶昙:“原來如此。”
郁羅蕭臺什麽地方,怎麽可能讓一個小妖悄悄混跡進來而不知道,不過是睜只眼閉只眼罷了,只有妩翩仙自己不知道。
“我交代你的任務,你好像并不放心上……”
殿門之外,夜色黑暗,無星無月。
一個虛影閃現,忽而聽到裏面的談話聲音。
虛影沒有避開,反而猶豫了一下,往上靠了靠。
啪!
一冊玉簡飛過來,落在站着的人腳邊。
那人沒有躲,歪了歪頭,似有若無的無辜:“……我可是很努力沒有喜歡他。”
“我給你的任務是讓你勾搭除了他的所有人嗎?你陽奉陰違,當真覺得我不會殺你。”
話說得狠,那個人的聲音卻輕緩淡淡。
“長老不是說,他喜歡不喜歡他的人。我這麽不喜歡他了,他自然要喜歡我的。無情道是那麽好破的嗎?少說也得一兩百年的布局,何況,我不一定要自己出手……”
對方聲音又輕又低。
虛影不知不覺又靠近了些,想看清楚這個勾搭了所有人的,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們在設計誰?
“什麽人?滾出來!”
一道靈箭忽然自廳內淩厲射來,是伏案批閱的人甩出的一滴墨。
虛影神魂具蕩,毫不猶豫動用了一個法寶承傷,毫不耽擱向外逃去。
“敢窺測本座,找死!”
一團筆墨化為游龍追了上去。
雩靂沒有動,只是閉上了眼睛。
修士修為一旦到了化神期就可以神識外放,以大乘期修士的神識,別說是一個落月山莊,便是落月天城周邊天城的一草一木都清清楚楚,不想看見就罷了,若是想看,事無巨細,心念一到便無所不知。
若是到了渡劫期大圓滿,神識放出去,整個修真大陸都能一覽無餘。
但是,相應的,若是對方的修為旗鼓相當,也可以屏蔽他人神識的感知。
低階修士的神識碰上高階的,還會被重創,直接元神湮滅。
因此,修士等閑不會這麽做。
每座天城也都有相應的法器大陣屏蔽其他人元神的窺視。
甚至還有專門佩戴在身上,隔絕其他人神識的法器、符篆,不過這種都是極其昂貴的東西,有這種寶物的人也沒必要做宵小。
這人會是誰?
忽然,冶昙想到了什麽。
“我去追。”
說完他就立刻閃身追出去。
夜色寂靜,各處人馬卻已經出動。
一柄劍光隐在暗處,在冶昙的臉上晃落下一道光。
隐藏在樹影裏的人未曾料到會在這裏看見他,遠遠定定地看了一眼,瞬間鷹一樣遁向遠處。
冶昙蹙眉,兩個人?
不同的方向。
他瞬間放棄之前窺視的那個人,向着這個人追去。
轉眼數裏之外。
……
一地鮮血,虛影掙紮着不斷地逃。
那束墨龍追着他陰魂不散,他第一時間跳入水中遁走,墨龍跟着入水不斷變淡消減了威力,這才叫他逃過一劫。
早知道就不該靠近,仗着自己身上有隔絕修士元神追蹤的隐匿之物才靠上去的,哪裏知道對方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雩靂。
第五夏入定到中途,忽然聽到了求救的聲音。
她猛地驚醒過來。
是哥哥的傳訊。
難道他又潛入內門被發現了?
第五夏立刻收拾了一下翻窗悄然出去。
……
那個人停在山巅雲海之上,聲音沒有感情:“你是雩靂的人?”
冶昙也止步,望着他的身影,眼裏沒多少興致:“殺手都這麽敬業嗎?死了一回還記得完成任務。還是只有戾這樣?”
傳言中聲名狼藉,辱姐殺父,屠殺同門,與佛子雙生的殺手戾。
“我不知道你在說誰,我只知道,我不殺雩靂,死得就會是我。”
冶昙:“怎麽殺?提着劍就這麽走過去?”
“我不走去他也會找來……你是雩靂的人,動手吧,死在你手裏比死在別人手裏強。”
冶昙:“我若是雩靂的人,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就告訴他,伊陌就是那個殺手。”
黑衣人:“……”
冶昙微微蹙眉:“為什麽驚訝?當時我不是問你要不要殺我滅口嗎?”
那一日,就那麽巧,冶昙剛請段淩去山下潭水底待一陣,借他的殼子用用,轉眼就看見了以為他要跳崖的伊陌。
雩靂遇刺的動靜不算小,那麽濃的死氣和血腥味,冶昙好歹一萬年的修為,活得久了總能知道點什麽。
“你奪舍了伊陌嗎?”
“沒有奪舍,我就是伊陌。”
冶昙:“随便你是誰,玩個游戲吧。”
伊陌不解:“玩游戲?”
冶昙點了點頭:“我讓你徹底躲過雩靂的追殺,他以後永遠都不會再找你,将來你為我做一件事。”
……
第五夏在數裏之外的山溪裏找到了已經失去神智的哥哥。
是有人傳訊她人在這裏。
“哥,醒醒。”
顧不得眼淚,她迅速為對方止住傷勢,清除他們的痕跡,做了各種防止被追蹤到的操作,這才帶着人逃離此處。
【往東南走。】
傳訊聲忽然響起,是那個通知她哥哥在哪裏的人。
可是東南方向就是落月山莊的方向啊,難道要回去?
第五夏猶豫了一下,還是遵照對方的意思往回走。
是了,他們找人一定會往遠處走,想不到他們反而會回去。
逆着山底往回走,是落月山的谷底。
山霧彌漫中,一盞明燈卻出現在前方。
“誰?”
第五夏瞬間心驚,只怕是郁羅蕭臺找上來了。
“是我。”燈光驅散了冷霧,段淩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