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也許她得了妄想症

洛陽一愣,看向陳佳手裏的照片,原本她站立的位置空了,那個穿紅衣的女生……消失了。

突然覺得心口一陣刺痛,搶過照片變換着角度再看,但無論哪個角度,她都從那張照片上消失了。

周顏彥她們也湊過來,看了照片之後都有些奇怪的看着洛陽,問她:“洛陽,你是不是故意跟我們開玩笑想吓我們啊?”

洛陽心裏很慌,但面上還是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看來你們都沒被吓到,真失敗……”

陳佳她們都松了口氣,然後佯裝神氣的說:“洛陽你好讨厭,不理你,我們進去了!”

然後就都轉身走了,周顏彥落了幾步在她們後面,扭頭對洛陽說:“不鬧了啊,班長說十一點有節目,時間差不多了,趕緊進去!”

洛陽哦了聲,擡步跟她們走,走着掏出手機但遲疑着沒有解鎖,她不知道手機裏拍下的那張照片裏有沒有她,如果也沒有呢?那是不是說明她瘋了?

又往前走了幾步,緩緩在原地蹲下,捂着腦袋痛苦地縮成一團,手機抓在手裏像救命稻草又像一把要紮進她心口的匕首。

蹲了一會,理智漸漸将慌亂壓住,在還沒有最終确認之前就這樣胡思亂想吓自己一點都不明智。好歹也是個學過心理學的人,如果當真是她看錯了,那麽這個錯覺絕對不是偶然,她需要早日去找楊越談談,也許自己是得了妄想症。

而如果,她手機裏拍下的那張照片中确實有她,那麽此事便值得玩味了,照片是誰換掉的,全班一起騙她又是為了什麽?

她擡手揉了把臉,吸吸鼻子站起來,解鎖手機調出相冊,第一張就是那張照片,由于拍的時候是拿在手裏的,沒注意角度照片表面有一點反光,但完全不妨礙她看到上面那個穿着紅衣服笑得都快看不見眼睛的她。

OK,這樣看來确實是有人換掉了照片。

是誰,小糜麽?

可是,不只是小糜,陳佳她們也都口徑一致說她那次生病沒有參加寫生……為什麽要騙她?

她到了之後小糜不是跟她在一起就是跟班長他們那群男生在一起,完全沒有機會去串供,那就說明這個說法是以前就統一過的。

還是那句話,為什麽?

那次寫生到底發生過什麽?

她緩步走回去又将那張照片從照片牆上取下,仔細看了會,發現有點不對勁,翻出手機裏的照片對比着又看了會,發現兩張照片根本不一樣,雖然背景是相同的藏族白塔,但仔細看就能發現照片中的人站位有細微差別,表情也不一樣,除了她還少了幾個人。只是剛才只盯着自以為應該是她的那個位置看,完全忽略了其他。

将照片翻轉過來,也有一行字:2012年7月,阿壩寫生。

但是字跡似乎不大一樣,而且……指腹抹過,字糊了。看來是剛寫上去不久,照片紙表面光滑墨水不容易幹。

從未有過的恐懼感從心底湧起,捏着照片的手不自覺發抖,她哆嗦着将照片貼回去,用力捏拳深呼吸。

此事一定得查清楚,就從這次寫生查起。

***

她知道從這些人口中是問不到什麽線索了,而且也沒必要再去問其他男生,既然要串供不可能只和女生串,問了也是白問。

回到裏面,音樂已經從高雅的交響樂換成了搖滾,很多人都在跳舞,瘋起來倒是和以前在學校時沒什麽差別。但她看他們的心态卻變了,就像一個被害妄想症患者,覺得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要害她。

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抱臂用力揉搓,卻怎麽都消不下去。

這地方她是待不下去了,裝也裝不下去。

小糜還在和男生們“厮混”,上學時她就喜歡和男生稱兄道弟,畢業幾年倒是一點都沒變。

洛陽上去把她從手舞足蹈扭動身子的男生堆裏拉出來,小糜跳得一頭汗,似乎還沒盡興,身體依舊随音樂拍子律動,搖頭晃腦的問她:“要一起跳麽?”

洛陽搖頭,對她晃晃手機:“出版社編輯剛發來消息讓我過去一趟,稿子好像出了點問題。”

“這麽掃興?”小糜眉頭挑得老高,臉上酒後的紅暈似乎因為情緒而更紅了些,她伸手抱住洛陽手臂,撒嬌似的說,“晚點去呗,這裏結束了再過去也來得及吧!”

本來就是個借口,自然是怎麽着急怎麽說。

洛陽搖頭:“稿子出問題就會影響排版,人家大作家的書等着上市呢,要是因為封面掉鏈子而出問題,這責任我可擔不了啊!”

“真要走啊?”小糜噘着嘴,“難得見一面連個全場都待不滿,班長知道了又要說你耍大牌了。”

等她走後班長會說的恐怕不是她耍大牌吧?今天那張照片既然匆匆換掉了,那就說明不是特意放上去給她看的,不管他們是為什麽要騙她,也不管她為什麽記不得那段時間的事,等她離開後他們絕對會談論此事。

真想在這裏裝一個竊聽器。

“好啦,我先走啦等會看到班長你幫我說一聲。”她拍拍小糜的頭頂,然後又揉了把,哄小貓似的說,“乖,快回去跳舞吧,別因為我掃了興!”

“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了,你這一送別又把其他人招來,我趕時間得馬上走了,下次再聚。”

小糜依依不舍松開她的手:“好吧,拜拜!”

“拜拜。”

其實,她感覺不出小糜還有其他人的惡意,難道會是善意的謊言麽?

走出去的路上她覺得來參加個同學會整個人生都要被颠覆了,二十歲那年夏天她到底發生過什麽啊!

仰頭看天,真想大聲咆哮,雖然很多時候覺得日子過得無聊,但相比這種見鬼一樣的感覺,她寧願無聊至死。

把車開出農場,在路邊找了個地方把車停下,趴在方向盤上用力呼出一口氣。她現在手腳虛軟手指尖發麻,又無法集中注意力,勉強開車怕是會出問題。胸口像趴着一只大蜘蛛,不停用帶刺的腿抓她,難受得整個人想縮起來。

哎,希望緩一緩能好受些。

閉眼之後淩亂的思維稍微能夠集中,既然沒法不想那就好好想,她開始梳理相關記憶。

其實整個大學過得有點迷糊,很多事記得但并不确定是哪一年發生的,除了開學典禮畢業典禮這樣有标志性的事件記得清晰,其他的都挺混亂。

他們美術班幾乎每個學期都會出去寫生,但并不是強制的,所以并非每個學生都會去。學院要求大學四年參加兩次寫生就能拿到相關學分,她記得自己是參加過兩次寫生,印象還算深刻,一次是婺源、一次是雲南,但都是大三之前去的。也就是說,大二下半學期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參加過寫生活動。

是為什麽呢?她努力去想,卻想不出原因,好像是爸媽不放心她出遠門,可為什麽突然就不放心了?

這個問題以前她從沒考慮過,好像她對寫生這件事也并不熱衷,爸媽不準就不去,現在回想起來,也很蹊跷啊。

不過時間都對上了,一切的不自然都是從大二下半學期那個暑假開始的。

也就是說,有可能是從那次阿壩州寫生開始的。

腦中突然跳出一個人,她猛坐起來掏手機,在通訊錄裏翻了半天,翻出一個叫趙娅的人,撥電話。

趙娅也是她室友,但是隔壁班的,平時也不怎麽和她們一起活動,但和洛陽關系還不錯,畢業後也一直保持聯系。洛陽想着既然是室友,那應該會知道些什麽吧,至少她有沒有生過病會知道吧。

洛陽咬着手指甲等趙娅接電話,電話裏嘟嘟嘟的聲音像拉響的警報一樣讓她汗毛直豎,雙腳不安的踩着腳墊,靠向椅背但很快又直起身趴到方向盤上,其實不過十幾秒時間,可她像等了半個世紀。

電話終于通了,趙娅帶濃重鼻音的聲音響起:“不是同學會麽,怎麽給我打電話?”

趙娅有嚴重鼻炎,每次聽她講話都像是剛哭過一場,這聲音聽得洛陽莫名想哭,吸吸泛酸的鼻子,叫了聲小娅。

尾音拖得太長,趙娅在電話那頭愣了愣,問她:“這是啥情況,同學會搞砸了?”

“沒……”洛陽壓下情緒盡量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平靜,“我只是……有事想問你。”

“什麽事?”

車子停在路邊,洛陽停車技術不好和馬路牙子隔開起碼半米距離,路本就不寬還是雙向單車道,遇上會車她的車子就顯得很礙事。有一輛桑塔納使勁按着喇叭從她旁邊開過,人在緊張時容易受驚,洛陽吓得整個人一怔,扭頭時車已經開遠,電話那頭趙娅又問了句:“什麽事?”

她收回跳出窗外的視線,低聲說:“你還記得大二下半學期末的寫生麽?”

“記得啊。”

“去的哪裏?”

“你不是也去了麽,還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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