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醍醐灌頂!子嗣不豐?那位不是?這是叫她生兒子呢!
“不是說了麽,我要度你,你資質魯鈍,不若雙修,事半功倍。”他說的那個氣定神閑啊。
原來彈琴下棋,一來是自我修煉,而來是打擊對方士氣,引誘上鈎,三來麽,為雙修做準備。一箭三雕,可憐她就是那個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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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得有心憐宋玉
她的臉孔紅的冒煙,十分不自在,好在夜裏燃的是紅燭,可以起到了點遮掩的效果。讀書人有讀書人的風骨,士大夫有士大夫的傲嬌,武将有武将的原則,王爺麽有王爺的矜持。床上的事,也不是不可說,白日宣淫,當面求歡這種事,一般人做不出來。即便床上鬧出人命,面上正經嚴肅。
“你怎麽能...”不要臉?混蛋?她罵不出口,想起撫琴弄棋的潇灑如風,這個反差說出去都沒人信。咳咳,她也會拿這事出去說吶!
“你說敦倫?震卦?巫山雲雨.....”他氣定神閑喝了口茶,然後撥弄了一下垂到耳邊的鬓發,露出如玉的容顏,遲疑說出了讓人吐血的話!
寧月見好想把桌子上碗扣到他頭上,她頭頂生圈圈,兩耳冒煙,兩手拼命捂着那張惹事的嘴。
當她奔潰的往四周一看,府中衆人,乃至她的貼身丫鬟櫻桃都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瞪着她的手,好像她做出了十惡不赦的大事!然後她後知後覺的醒悟過來,侍候的人都站的有些遠,對于周子顧的話并沒聽清,加上這厮根本是用氣音說的,相比之下,她的豪邁舉動,是人人都看見了。
好想殺人是怎麽回事!好像撕掉這貨的嘴是怎麽回事。
王妃含情脈脈的看着王爺,上下其手什麽的!咳咳,大夥都沒有看到哈!(寧月見,你們都瞎了麽,哪只眼睛看的我上下其手!衆仆:兩只眼睛都看到了!”
做奴婢的都是極會看主子眼色的,雖然為王爺在心裏默哀王妃的豪邁,王爺寵溺有加的樣子,大家都看在眼裏,非常有默契的退下了,櫻桃還焦急的朝王妃搖搖頭,分明在說,我的主子額,您別那麽粗魯!
所以說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就是這麽來的,明明眼前是個大假仙,唬起人來一套一套。
她還在咬牙切齒想着怎麽瞪回去!他眉眼俱笑,宛若春風拂面,手已經挑開了她胸前的衣襟。
“你能不能想點正事,腦子裏什麽污七糟八的.....”她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尋思找杯茶水來喝。因為她的幾乎是撲進人懷裏捂嘴的,整個身子歪在他的肩上,被緊緊扣住了,根本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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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顧一直笑,不是那種假意的矜持的嘴角微翹,雖然蠻淡,發現他右邊臉頰上有一個淺淺的梨渦!
她吞了吞口水,從他手裏接過茶水灌了兩口,嗯,有點甜,不過這杯子好像有點眼熟!
“行軍上朝哪樣都抵不過人倫大事。”他眼神很平和,睇了一眼她手中的茶杯,非常自然的接過去,放在桌上。
溫潤的茶杯在紫檀木桌發出清脆的響聲,她一下驚醒過來,他們喝的是同一杯茶!口水交換啊!這叫她頓時英雄氣短。
她渀佛看見他身後開滿了大片的百合花!距離上次那個,已經有數月之久了,就是互捅菊花那次,蠻慘烈的。山居的話,因為她一直在賭氣,他又拉不下臉,所以都是蓋被子純聊天。再後來她出痘,他也出事,總是事情一堆接一堆。
不過他也就說說而已,先皇駕崩,舉國服喪一年。歌舞什麽都就別說了,同房生子更是大忌。女帝是日代月,守了二十七天即可。王爺麽,自然要守規矩。
寧月見抓住他胸前肆意的大手,咳了一聲,得意道:“王爺說的事,國喪期間還是注意的好,別鬧出什麽笑話。”
他非常平靜的聽完,并不在意,然後還十分規矩的給她拉上了衣襟 。“哦,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當着衆人的面對我使眼色,還讓他們退下.....”
她無語了,非常無語!手忙腳亂從他身上爬起來,扒拉身上淩亂的衣衫,對門口大吼一聲,“還不快進來!”
嗯,屋內一切正常,并沒有什麽奇怪的味道。事實上,他們單獨在一起也沒有多久。
櫻桃被主子一瞪,佯裝若無其事小碎步進來請安問好。
王妃表示,國喪期間,要分房睡,讓人收拾一處院子出來,她搬過去。
夫妻分房而睡很是常見,寧月見見這丫頭聽完以後只看着周子顧出聲,心裏頓時不大高興。什麽時候她的人也要聽他的了。
清都王挑了挑眉,閑然的贊同了,并對櫻桃囑咐了一番。
底下人的動作很快,收拾了離主院最近的沐雨堂,此番正是仲夏時節,暑熱難當,一池青蓮臨窗搖曳,清風徐來,水波帶香。寧月見看着滿池清香,點點星光漂浮之上,不禁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姑娘,夜風涼,別冷着了。”進來的是奶娘宋媽媽,她手拿了一襲披風,輕輕蓋在寧月見肩上。
她回過身,看見宋媽媽慈愛的目光,握着她的手,一道坐在榻上。
“裘媽媽走了嗎?看着倒是挺和氣的。”她這般收拾停當,周子顧就讓裘媽媽送東西過來。裘媽媽是王爺的奶娘,一直打點王爺的飲食起居,算是府中的老人了,便是永嘉大長公主,也對她恩遇有加。因她的輩分高,身份特殊,寧月見對裘媽媽也是極客氣的。
宋媽媽同裘媽媽說了下午話,這會子面色有些倦怠,她一向把寧月見當成孩子看,伸手給捋捋發掖掖紗巾,又打扇子,“這孩子,都是人精,哪裏會甩臉子惹人閑話。”
櫻桃和柑橘在裏頭鋪床疊被,小聲說着什麽。
這是教她分辨人心了,寧月有好幾個月離了宋媽媽的身邊,不覺有些黏糊,她像小時候一樣歪在奶娘膝上,玩着發辮,嘟嚷道:“無事獻殷勤,她來做什麽,要是敢欺負媽媽,我定要饒不了。”
宋媽媽聽着她孩子氣的話不覺好笑,眼角的紋路漸漸展開,愈發溫情脈脈,“哪能呢,我可是王妃的奶媽子。她這番來是奉了王爺的差事,拿了止疼的藥膏來。我是沾了姑娘的光,讓王爺惦記。”寧夫人走之前把女兒托付給了宋媽媽,宋媽媽十分盡職盡責,時常精神緊繃,久而久之,便患了頭風,心裏存的事多,腦子疼的不行。大夫把脈道是心神郁積,并無良方,吃藥能緩緩,主要靠調養。
寧月見心裏默默承了他的情,嘴上卻是不饒人,嗫嚅道:“孝敬奶媽是應該的,這一身病痛都是為我落的.....”
她長長的睫毛低垂着,眼珠子咕嚕咕嚕轉。
宋媽媽看着她一副鬼精靈的樣子暗自好笑,把案上琉璃盞裏的冰鎮梅子喂給她,“你瞧瞧你,從小半點虧吃不得。王爺是個好性的,對你也好,成親了,就是大人了,不要盡耍脾氣。溫柔大意的女子,男人都是喜愛的。”
聽見奶媽把周子顧誇成了朵花兒,她心裏的煩躁就是酸梅子也壓不住,“奶媽就記得別人的好,我可是奶大的,難道比不過。這個人盡是會裝,唉唉唉.....我記得裘媽媽有個女兒在府裏當差吧。”
這孩子說糊塗吧,比誰又通透,宋媽媽拿帕子掖眼睛,“叫玉枝,今年也有十四了,模樣一般,皮子白淨,一直跟着裘媽媽。”
“怎麽,來探你的話。玉枝,玉枝。”她輕笑出聲,顯然想到什麽好笑的事。
周子顧這麽多年潔身自好,連個通房都沒有,自然不會要什麽玉枝金枝。只是做貼身奴婢的是府中的二重主子,見慣了榮華富貴,擺慣了狐假虎威,眼界高了,心氣足了,便不甘心。
別說是王府的丫頭了,就是她的陪嫁丫鬟,除了用慣了的櫻桃柑橘一幹人等外,其餘美貌如花的,還是大長公主選的,這樣的事,不但不會被說,反而被贊。
如今裘媽媽仗着自己身份來探路,也是撞到她手裏,“眼下正是國喪,怎得起這般大逆不道的心思。人若是禮義廉恥都不顧了,那也別當人了。聽說太康長公主最是惱火有人冒犯。”太康長公主名喚李玉質,只是這名字鮮少被人喚起。高高在上的公主怎麽會願意一個奴婢同她名字一樣呢,要知道玉質乃是先皇親啓。
國喪期間,夫妻之間尚要禁房事,若是近了女色,少說貶官下位,這輩子的仕途名聲算是完了。本朝雖有嚴令,基于南北對戰頻發,人口銳減,并不利于國祚穩定,所以上頭對此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裘媽媽倒不是那麽沒腦子,她是想在王妃這裏求個話,給明路,日後好有說法。
全天下的正室,對小妾通房之類是深通惡絕的,寧月見雖知日後免不了此事,想來他們成親未滿一年,就被人惦記上了,心裏極不舒坦。
邊上站着幾個人,櫻桃柑橘面面相觑。
寧月見這話說的義正言辭,讓人挑不出道理來,那些有心思的人聽了會收緊爪子。
宋媽媽嘆了口氣,讓他們下去。做主子的總要拿出些款兒才好,哪能讓奴才蹬鼻子上臉呢。
“這些都是奴才的事兒,姑娘放心,奶娘幫你看顧着。只是明個舅奶奶打發表小姐過來,瞧這意思,是要姑娘幫着說話了。這好好的姑娘,親事都訂了,偏是運道不好,只是那條路,苦了一輩子...”喃喃自語說了半天,卻如石子沉潭,半點回音也沒有。
敢情是睡着了,歪着頭,吸允手指頭,真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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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富貴險中求
權貴世家通婚交好,遍地姻親,這人情往來,請客吃酒之事盛行已久。周子顧在南唐的地位超凡脫俗,趕上趟不知何許,鮮少有人請的動。自從他成親納妃,各家的帖子便如雪花般湧來。
寧月見煩不勝煩,這次從山裏回來,耳根子清靜不少。國喪期間禁歌舞禁筵席,只是正經親戚走動少不得。
雕花的寶馬香車停在清都王府的大獅子石雕旁,韓家二姑娘由着貼身侍婢攙着下了轎,她一襲素服,上墜明珠寶玉,端的粉雕玉琢,雖身量未足,卻自有一番風流。
王府女史彎了彎腰,勾出一道恰如其分的笑臉,“表小姐安好,王妃有請。”
“王妃惦念,有勞女史。”小姑娘音如黃鹂,清清脆脆,極為悅耳。
女史的低垂的目光從或膽怯或高傲的仆婦之間掃過,不覺多看了她一眼,暗暗稱道。
寧月見的兄弟姐妹很少,寧太傅只有一個早年過世的庶弟,未留下子嗣,寧家幾代單傳,所謂本家也是出了五服。而韓寧氏的兄弟為國捐軀,留下的來的子嗣亦不多,因韓二夫人當家的緣故,親近的也就是表兄韓凜,和眼前這位庶女表姑娘韓沁了。
上回一別已有一年多,韓二夫人接機敲打外甥女,韓沁這個鬼機靈,也“恰恰”表現了她的懂事。
寧月見牽過她的小手,一并坐在花廳暖風納涼,紫檀木案幾上的雕花小盆裏裝了冰塊,絲絲縷縷冒着白煙兒,極為舒坦。
許久不見,初初面上,總有幾分尴尬,寧月見不是個擺調的,她熱情親切,體貼周全,韓沁有意交好,乖巧伶俐,賓主盡歡,花廳一片歡聲笑語。
兩人互相問了長輩事宜,又說了些服侍流行等閑話。
“祖父紅光滿面,每日練拳下棋,老當益壯。老人家還特特叮囑我們,道是今上恩德,親封韓家,道是要忠君報國,死而後已。兩個哥哥都是聞雞起舞,誓要趕赴邊疆。”說道此處,這位忠烈侯家的二姑娘小臉放光,與有榮焉。
國喪期間,一切從簡,韓老将軍封侯,她同周子顧也曾上門道賀,老将軍的滿面紅光和二舅母的喜上眉梢歷歷在目。二舅母拉着她的手喋喋囑咐好些話,外人看來一副母慈子孝的樣子,只是她覺得有些假,有些過,好似她不該來似的,搶了韓府的風頭。在外人看來也是,韓家雖忠烈,然不及勳貴。
“這是天大的好事,外公舅母安好,我且放心了。”寧月見笑了笑,不置可否,仔細端詳眼前的人,親切道:“大喜事最是折騰人的,舅母素來體貼,沁妹妹小小年紀就知為家裏着想,委實難得,瞧瞧這小臉清減了,不過啊,更是個美人胚子了。”以寧月見的了解,韓二夫人雖喜不自禁,私下絕對會要求幾個待嫁的小姑娘越發安分守己,不要丢了府裏的面子。武将家的姑娘本就是粗養,嫡母對庶女也不會特別上心,猛的一下高要求,是誰都受不住。不過寧月見自然不會挑明,不但不挑明還要說好話。
沒娘的孩子早熟,沒爹沒娘被嫡母養的姑娘更是險中求生,她得了嫡母的意思到清都王府做客,一路行來,亭臺樓閣,山水明秀,比起自家,簡直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說不羨慕是假的,尤其是昔日的表姐,如今的王妃,俨然一家主母的派頭。
只見又有美貌女婢捧來高枝鮮花,寧月見湊手摘了一朵,壓在韓沁的鬓邊,打趣道:“寶劍贈英雄,鮮花配美人。”
韓沁怔了怔,捧着發紅的臉頰,心酸不已,不覺淚如雨下,同鬓上沾了晨露的花兒一樣惹人憐愛。
“這是怎麽了,好妹妹。”寧月見頗為意外的望着她,浣了素白的巾子擦臉,一邊給邊上的櫻桃柑橘使眼色,讓他們下去看看筵席可整治好了。
被表姐善意的摟在懷裏,聽着她親切溫柔的勸慰,韓沁不覺心裏更酸,幾番想止住眼淚都止不住,只是撲在她懷裏嚎啕大哭。十歲的孩子心眼再多,終究是個孩子,她自小怨恨親娘早死,又恨不是嫡母親生,對母親的期盼比起常人更加急切。
寧月見嘆了嘆,靜默了半刻,待兩人收拾好情緒。
“長的像朵花又怎麽樣,注定要被人摘了,沒有結果!”她擡起淚眼去看立在牆根的半人高的大瓷瓶,裏頭擦了幾株姹紫嫣紅的花兒。她別過臉,垮下了肩,聲音有些冷。
寧月見頹然長嘆,成親生子,舉案齊眉,是大多數女人理想歸宿。眼前的小姑娘本可以如此,可惜韓凜這一走,韓府滿門成了衆矢之的。看似風光無限,實則暗濤洶湧。溫家不滿女帝肚子的孩子生父姓韓,女帝有心維護韓家,雖明面上,不至于撕破臉皮,但是私底下,必然是不好過的。韓凜在邊關生死不知,而韓家唯一的籌碼——龍嗣。韓家未必願意堂堂嫡子去做女帝後宮側君,但是若是太子有韓家血脈,他們就立于不敗之地。所以目前最關鍵的是,保住龍嗣。為此,韓沁成了權力博弈下的犧牲品。
“韓沁,”寧月見放開頭,轉過身去,看那外面驕陽似火,“王妃的名頭好聽,但是不并管用。你當知道,我能讓幫你說入宮,但是婚姻之事,我是沒有半點權宜的。自古親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高堂尤在,我說了也不頂用。再者,你若願意,也可改頭換面,同韓家一刀兩斷,找普通人家,過着庶民的生活,你且願意麽。”
韓二夫人前頭給庶女配的是寒門舉子,算是高嫁,算的門好親事了。只是如今形勢變了,韓家封侯,女帝有妊。兒女親事就成了這位當家主母的籌碼,反正賣誰不是賣?哦,不,是嫁誰不是嫁!最好是利益最大化。二舅母想讓外甥女清都王妃遞話,把庶女往宮裏送。只是韓沁生怕孤苦一輩子,求助于寧月見。
俗話打着骨頭連着血,寧月見一點也不想攙和韓府那灘渾水,但是也不夠見死不救,在她看來,二舅母做的确實不厚道。問題是,這事的決定權不在自己手裏,她憑什麽去幹預人家姑娘的親事啊,但是只要本人願意,雖苦些,累些,也是能夠過上一輩子的。
韓沁搖搖頭,“勞姐姐費心,我這般品貌,哪裏夠的上面見天顏呢。父母生我言我,若是違命,是為不孝。罷了罷了,青燈古佛,了卻殘生罷。”
聽她這麽說,擡起眼,眼光灼灼的看着她。心裏湧起異樣情緒,原本是憐惜她小小年紀,委實可惜,有心拉上一把。可人要做戲,在怎麽演技精湛,也會露出破綻。寧月見這在她這般年紀有過愁苦,不能自已,存了死志,萬念俱灰,勘破紅塵的不是幌子。
韓沁說想出家,自然是假的。她只是不滿寧月見的安排,不滿像個庶民一樣普普通通過一輩子,她想寧月見給尋一門權貴之家的親事。
“哪裏又說什麽出家呢,你當世家勳貴的诰命夫人們信佛求神,當真是萬念俱空了麽。沒有丫鬟奴仆侍候,早課晚課,劈柴挑水,侍奉師父,這還算好的。不過麽,佛門也出了大人物,前朝有位女帝不是?”這話并是不吓唬她,曾是奶媽親口所說。
這些話像悶雷一樣從頭頂劈下,韓沁聽她說起這般苦楚,頭皮發麻,一時寒毛豎起,面色蒼白。她眯起眼,看着滿室璀璨,華美耀眼......
“韓沁出生微賤,魯鈍愚笨,不堪大用。得姐姐憐惜,願為沁兒出力,姐姐仁孝,同姑母一般位高心善,定不負妹妹所托。但憑姐姐做主,若是事成,沁兒來生做牛做馬,銜草報恩。”到了這一步,她反倒清醒過來,既撕破了臉皮,索性直接說破。
以死相威!當真有意思了!寧月見露出一口細細的貝齒,嘴角輕輕扯起,也不去看她彎腰求情的可憐相。輕蔑道:“有句話叫倚老賣老,不知妹妹聽過沒有。說話何必兜圈子,你今日來的目的,舅母在信中有提。姐姐我自然不會辜負妹妹所托,讓你得償所願。誠如妹妹所言,我這人心善,妹妹有什麽不好說的話,姐姐可以幫你轉述給舅母。”
韓沁沒想到她這麽幹脆利落,不留餘地!這位金尊玉貴的表姐,并不如傳聞中那樣善良可欺。她這般跪地求饒,換不來半點憐惜。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她成了人人豔羨的清都王妃,只消一句話的事,便能讓自己脫離苦海,她且不願。不願也罷,還要把自己的可憐的尊嚴踩在腳底下,世間怎麽會有這樣可恨可惱的人。
寧月見哪裏知道,就因為自己不肯幫忙,這位表妹已經把她視為頭等大敵。
“昔日妹妹不曾吝于施援手,今日姐姐投桃報李。煩請姐姐高擡貴手,于姐姐是舉手之勞,于妹妹乃是一生改變。”她言辭懇切,涕淚交流,渾身戰栗,鬓的嬌花搖搖欲墜,好似随時都要昏倒。
唉唉唉!先是哄騙欺瞞,被揭破以後,威脅放話,現在是哀求了,瞧她這架勢,今個不如她所願,還不成了。寧月見又不是皇上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就是皇上,還不能随心所欲呢!
委曲求全!視死如歸!嗬,若不是動機不純,她真想拊掌大笑,有這樣的好心機,假以時日,何愁沒有用武之地。
“你想要的,我給不了。不過我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若是能安得貧賤,自然有花有果,若是想享受富貴,那就順從長輩的意思吧。有時候,求人不如求己,我只能說到這裏。”她擡起下巴點點頭,出聲讓櫻桃柑橘進來。
以韓沁這樣的身份,哪家權貴又會願意聘娶呢,更何況,韓府正立于風口浪尖上,誰也不敢同溫家鬥。她就算能僥幸嫁出去,韓府娘家是走不得了。入宮為女官看顧龍嗣,若是公主,她得一門好親事不在話下,若是皇子,更是了不得,還怕沒人求親!
想富貴滔天,不肯吃苦,不願受罪,哪有容易的事呢!
作者有話要說: 在撸 惡作劇之吻 很好看!
☆、夏日香氣淡淡吻
作者有話要說: 補全了。
一個小小的庶女命運波折,不過是這片深不可測的汪洋大海裏的一朵小浪花。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的韓家,因為韓凜讓女帝有妊的緣故,陷入了風雨飄搖的境地,稍有不慎,便可船毀人亡,萬劫不複。
連寧月見都能看到的危險,其他權貴人精暗自留了心眼,這場時間的拉鋸賽就此開始。
長安元年的夏天熱的出奇,走三步能濕了衣衫,喘口氣能喉嚨發幹,甚至有人戲言,莫不是天生出了兩個太陽。這話也不知是那個有心人說的,可不是,女帝臨朝,太後也在垂簾聽政,前者初出茅廬,乳臭未幹,後者掌權數年,根深蒂固。女帝現已推行的政策皆是推恩,鮮少真正動彈朝中勢力,所有人都在暗暗猜測,是隐而不發還是外強中幹。随着女帝臨産期的日漸逼近,京城的局勢越發緊繃起來,仿佛有雙無形之手,恰住了翹首以盼的人們。
朝內緊,朝外亦不松,京兆尹大人不顧暑熱,連日來親領精兵走街掃巷,捉拿盜賊,據說夜裏還有鬼影出沒。日日待着府中的寧月見也略有耳聞,本來身子受不住天熱,周子顧道是可以送她去樊廬山避暑。她想起自從先帝駕崩唯一一次進宮的經歷,太華的肚大出奇,四肢纖細,怪是吓人,照這樣下去,也不知生産能否順利。委實沒心情去避暑。
王府的冰窖奇大,加上人口簡單,用冰完全不用擔心,她吃的要冰鎮,喝的要冷水澎,歇覺一定要冰盒圍着。這不,暑氣未消,患上了頭暈眼花,腿腳無力的寒症。周子顧看不過去,讓太醫開了解暑的涼茶,細細熬了,不許加糖,讓她喝下去。冰鎮的東西也不許多吃,仔細傷了腸胃。
真是,管東管西,連這也要管,寧月見可做不到心靜自然涼,她一股子邪火朝他身上發,“人比人氣死人,你到底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冬暖夏涼的,瞧瞧這天,連蟬都不叫了,你倒好,連滴汗也沒有。”
周子顧一襲白衣,廣袖流雲,墨發逶迤,冰肌玉骨,自帶寒氣。他手裏随意執了把素扇,既未題詩也未作畫,輕輕在她身後扇風。
“你最嘴裏就沒停過,又要說話又要吃食,折騰來折騰去,哪能不出汗,心火難消,還來怪我。”他的聲音清清冷冷,如冰擊玉碎,入耳舒服極了。
臨窗照水,風荷一一相舉,細微的清風撩起廊下的青紗幔,婉轉翻騰。她嘆了口氣,瞅了瞅眼前小幾上的琉璃水晶盤,紅西瓜白涼瓜青黃瓜皆小小切成塊擺成花樣,用小簽子插着,只要她一張嘴,便有下人送上嘴邊,咳咳,這是周子顧沒來之前。她輕輕的拿起一塊,左右無人,飛快的遞到某人唇邊,眯起眼道:“嗯,朝堂如今上朝都停了麽,京城也不太平,你就放心”
這個夏天,除了蟬叫的脫力,她也叫的蠻脫力的。夏日本就衣衫薄,寧月見恨不得變成條魚,赤身在水裏蕩漾。可惜再熱,在人前也得裹的嚴嚴實實,人後麽,肚兜外加薄紗,燈下旖旎,比起不穿更叫人流鼻血,本來麽,膚白細膩,玲珑有致,無一不美,偏生她還不自覺,完全把他當成了丫鬟奶奶之類,舉手投足之間分外無邪,這種後世稱為純白的禁欲之美,把周子顧撩撥的氣血上身,差點沒暈過去。
年輕男女之間一旦開了葷,□便有些止不住。所謂食髓知味,莫不如此。周子顧也是男人,還是個開葷很晚的正常男人,面對小嬌妻,很難抑制住沖動。最讓人無語的是,他這段時日朝也不上,軍營也鮮少去,至于朋友三四,更是斷了往來,就跟老母雞孵小雞一樣,整日抱着寧月見不撒手。
“王妃這是關心本王。”他淡淡道,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扇風動作不停,滿意的抿了抿唇,好看的喉珠滾了一道,綻出臉邊小小的梨渦,這是他極為高興的表情。“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女帝要生子,我們幫不忙,京城紛亂,那是京兆尹的職責所在。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你擔心韓家,大可不必,老将軍是屍山血海裏出來的,死人尚且不怕,還怕這些活人。只要長捷戴罪立功,溫家不敢,再則,你小瞧了韓凜,也小瞧了溫帝君。”
畢竟寧夫人在世上的唯一血親,寧月見縱使有千般不認可韓家的做法,卻沒有辦法去幹涉,也不知如何是好。周子顧聞弦音而知雅意,比她樂觀的多。這樣的事,也就是傻妞擔心。當年韓凜入宮為東宮侍衛長,步棋,定是先帝對老将軍的安撫,昔日邊關禦敵,滿門傾覆,徒留寡母幼兒,功勞顯赫,先帝既要用亦要防,所以遲遲未封侯,韓凜同太華的事,這其中牽扯太多,先帝最終放棄了韓凜,并未趕盡殺絕,同溫家相互牽制,哪能這麽快就落敗呢。
“我是白吃蘿蔔淡操心。”她頭沒擡,悶着聲音說,“你怎麽也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半點也不擔心,再怎麽說,也是清都王。”
他對她笑了笑,人一生得遇見多少事啊,哪有這麽多愁怨。
“我本清都山水郎,天叫散漫帶疏狂。天好好在這呢,怕什麽,我不謀權,不慕利,想要的已經得到了,汲汲營營,耗費心神,也罷。”周子顧合攏手中的紙扇,在她頭上輕輕一敲,笑意灑然,眼神變的很深邃,眼前一池碧荷早已盛放,疏疏落落,分外有致,不及某人唇邊□。
他眼簾半垂,睫毛輕顫,呼吸清淺,清潤的薄唇微微揚起,像是待被人采撷的東西,周身荷香萦繞。
四周安靜極了,她的心蠢蠢欲動,分外糾結。相處久了,便也知道他的一些小習慣,比起她直來直往,他更喜歡轉彎抹角,明明喜歡,卻不肯說出來,總是在面前晃啊晃,或者擺出引誘的姿态,就如眼前一般,脆弱而美麗。
她對大熱天兩個人赤身肉搏大汗淋漓委實沒有興趣,譬如擁抱,牽手,親吻等等親昵的行為,不但不反感,還有幾分期待。對方長相好,溫柔體貼,肢體的觸碰像大夏天吃西瓜,滿嘴生津,回味無窮。
寧月見一手搭在他的頸窩上,手下的身軀結實而有力,急促的心跳洩露了他的真實情緒。她舔了舔嘴,慢慢的湊上去,想着平時他的動作,伸出一截粉嫩的小舌,在他漂亮的唇廓上描了一圈,甜甜的西瓜味,并不讨厭。
他溫柔的承接過去,迫不亟待的張開嘴,吸住她的舌頭,連拖帶啃,攪合在一起,發出令人心顫的聲音。
什麽谪仙氣質,什麽名流風範,此刻都通通化為一灘水,湧動在她的周身,讓人不由自主想推倒。片刻,兩人氣喘噓噓,汗水交織,他以素衣自拭,色轉皎然。
她看呆了去,吞了吞口水,把持不住又複去親,長而濃的眉毛,璀璨奪目的眼睛,巍峨高挺的鼻梁,菲薄紅透的唇......
一時間,蟬鳴瘋狂的鼓動起來,灼熱的灑塵在陽光下飛舞旋轉,還有冒紅煙的他們......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她的唇研磨的疼了,才輕輕的推開,伸伸抽筋的舌頭,上面還有他的清涼的味道。
良久,他才平息下來,聲音染上了□後的旖旎喑啞,“你在我面前,我忍不了。”
她放松了手心滿是濕汗的拳頭,有指甲深陷的痕跡,垂着頭,輕輕喘氣,臉頰紅紅的,像枚剛熟透的水蜜桃兒。因為國喪期間,舉國守孝,那種事不能做,偏偏兩人日日相對,別說他了,就連自己,有時候親的狠了,夜裏也做些面紅心跳的夢,回回都是化身為狼,把他給吃了。
靠着他起伏的胸膛,晶瑩的汗珠沾在素色衣襟口,她下意識的轉了個話題,“追名逐利并非俗人,閑雲野鶴也未嘗不可,你以為如何呢。”話說到一半,就被各自打斷了,寧月見又撿起來問。
想走什麽樣的路,過什麽樣的生活?周子顧并非真正的名士,對權力欲望的追求也沒有很多,人生在世,名聲,利益,權力,錢財.....總有一樣,讓他特別在意吧。
他輕輕一笑,好看的手指撫上了胸前的印痕,那是她着力咬出來的,半月型。提醒她做下的荒唐行徑!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這句話是太華說過的,我認為頗有意思。”他又輕又啞的說道,眉心曲起一個小小的褶皺。這句話日後印證了它的可怕之處。
突然有道奇怪的哨聲打斷了暧昧的氛圍。
周子顧鎮定自若,對她點點頭,意思有事要走了,寧月見看着他翩飛的背影,不知怎得,覺得有種落荒而逃的意味。
就在寧月見打算揮手讓櫻桃柑橘上前備水的時候,一道身影無聲無息的欺上來,若地上的長影遮掩不住,她險些着了道。寧月見搶先一步錯了身,利落的從鬓間撥下尖利的金釵,厲聲喝道,“你是何人,膽敢闖清都王府!”
“呵!”那人大約沒想到寧月見的身手如此幹脆,愣了一下随即喉間發出怪聲怪氣的腔調,“清都王府,那就是周懷卿的府邸喽,沒想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