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3)
第三十三章 (3)
她平淡的語氣中的意思,至少張瑩那件事情讓沈父沈母眼前打開了另一道門,他們懷疑沈谌安也是有理有據。一般人家的父母,都會這麽做,更有甚者,會認為這是一種疾病,将兒女送入了精神病院。想至此,口中卻不由的發出了一聲嗤笑來。
這聲嗤笑讓沈谌安心中咯噔一下,以為陸寒渚是有些不悅了。手上的力道猛然加緊,她需要表态,卻被端着咖啡上來的服務員給打斷了,視線向着四周警惕地望了望,收回來的時候,又帶着些許的茫然。
“那你就住在家中吧,聽你父母的。”陸寒渚是這般說的,幽幽的嘆息聲,在沈谌安耳旁回蕩。之後就是一種詭異的靜谧。沉默,又是這種令人無措的沉默,陸寒渚這是個什麽樣的意思呢?沈谌安的眸中猛地爆出了一道亮光,她緩慢而堅定地說道:“我不會放棄的,此時的妥協,卻不會是未來的妥協。”
聽了沈谌安的話語,陸寒渚那清冷的面容上,終于浮現出了一抹淡笑。“你,日後有什麽打算?我是說畢業之後。”這話之前她們之間也聊過,可是有些事情變動了,一味被動的接受那既定的安排已經不适合她們了。“你想找一家公司安穩的工作,還是自己創業呢?”骨子裏的懶散讓沈谌安更渴望安定,只是陸寒渚這話讓沈谌安又生出了幾分激情來。她抿着唇沒有回答,而陸寒渚似乎并不是為了求得一個答案。
忽然地一陣喧鬧聲,這靜谧的氛圍猛然的被尖利的嗓音所打斷。在門口,兩個女的拉拉扯扯,而一個男人面色尴尬的站在一邊,不知是要幫村誰。其中的一個女孩聲音很大,恨不得将這件事情嚷嚷的天下皆知。男女朋友,還有那橫插一腳的閨蜜,真是令人頭疼的混亂的關系。一對戀人能走多遠呢?生活的壓迫,外界的誘惑,心裏的崩塌……所謂一輩子也只是說得輕巧。抿了一口咖啡,入唇的是微微的酸苦,之後有一股子甘甜在心頭泛開來。沈谌安目光柔和的望着陸寒渚輕笑,其他人不知道,可是這個人,她想要抓緊,一輩子。
情人之間的約會會做些什麽呢?沈谌安有些發難了,兩個人坐在咖啡廳裏許久,總不能就着一杯咖啡望上一輩子吧。“我們去逛街吧。”沈谌安提議道。今日的天氣晴好,純淨的藍色天空不見一朵浮雲。說實話,沈谌安并不喜歡逛街,家中的衣物都是讓人直接采辦的,二十二年來不愁吃喝的日子,沒有什麽事情讓她自己勞心勞力。
“不怕冷嗎?”陸寒渚笑着問道,雖說即将開春,可這冬日的寒意還遲遲不散,風刮到臉上依然如同刀子一般。沈谌安聞言只是搖搖頭,原本想着說上一句有你在啊,倒顯得過于矯情了。她起身繞到了陸寒渚身後,撿起了那擱置在一旁的圍巾,小心輕緩的幫助她系好,将脖子還有半邊面容遮起,之後又伸手幫她理順了發絲,避着周邊人的視線,在陸寒渚面上落下了一個輕吻。“走吧,我的女神。”沈谌安湊在陸寒渚耳旁調笑道。
從咖啡廳出來右拐一段距離就是步行街,兩個人牽着手走在路上,偶爾低語幾句。車如流水,四面都是嘈雜的聲音,仿佛一點都不曾入耳。“感覺我好久沒有這樣惬意的漫步過了。”沈谌安嘆息一聲,笑着說道。
雖說是步行街,亦是不乏那些執意闖入的人。豪車上承載着美人,想來也是些富貴人家的纨绔子弟。同樣的,在她們視線掠過那邊的時候,也有人注意到了她們。見着了這般顏色的美人,也要裝出一副少爺範兒前往調戲一般。沈谌安她們的腳步被迫停住了,那擋在前面的人的視線令人厭惡和作嘔。
“陸少,趕緊從車上下來,這兒可有兩個美女呢。”其中一個人沖着一輛車吹了一聲口哨,暧昧的喊叫一聲。街上的人也看到了這般景況,似乎是司空見慣了,或者是不願意惹事,都匆匆的避開了,偶爾投遞幾個同情的眼神。
陸寒渚目光有些銳利,望向那些人帶着些許冷芒。或許在一瞬間讓那些公子哥覺得有些威壓與怯懦,只是很快地便意識到了這僅僅是兩個弱女子,就更加的肆無忌憚,甚至想要動手動腳來。
“美女,要一起兜風嗎?”自作潇灑的一抹頭發,問道。
“呵。”沈谌安只是一聲冷笑,牽着陸寒渚的手驀地用勁,将她帶着靠近自己的身邊,毫不畏懼的望着那些類似于街頭混混的貴公子。
“能比我車上的那個好嗎?”一道聲音帶着些許不耐煩,是從那個所謂的陸少口中傳出來,從車上下來的陸少,面容的确是有些清俊,領帶被扯偏離,面上甚至還有吻痕,不難想象在車上那香豔的一幕。其他的人似乎是比較畏懼這陸少,見他過來,紛紛的讓開了一條道路來,有些谄媚的望着他。大體是家境問題吧,H市能有幾個陸家。只是他走到了前頭的時候,面色卻倏忽的泛白,死盯着陸寒渚許久,又猛地一腳踹向那個喊他出來的人,有些發怒的罵了一聲。
“陸易。”陸寒渚淡淡的叫了一聲,目光有些寒冷。她雖然跟着姑姑一起生活,可陸家老宅那邊的人她也認識只是不熟悉而已。這陸易不就是他二叔家的敗家子嗎?嘴角掀起了一絲諷笑,這陸家養出了這種貨色,也真是越來越沒得救了,難怪陸家人老想着讓她回到老宅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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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好巧啊。”陸易有些尴尬的扯了扯領帶,周邊的人不懂狀況問了一聲,又是挨了陸易一陣冷瞪。說起來陸易畏懼的不是陸寒渚,而是他們的姑姑陸影之,就連他老爹也對自己的這個妹妹畏懼不已,何況是他。見陸寒渚沒有吭聲,目光在陸寒渚和沈谌安牽着的手上停留了一會兒,他目光裏有些驚異隐隐又有些不屑。猛地一拉扯身邊的人,說道,“我還有事情,先走了。”
“你認識?”同樣是姓陸,眉目間也有幾分相似。
“我二叔那不成器的兒子。”陸寒渚一聲嗤笑,看着沈谌安茫然的眼神,她又說道,“我姑姑早就跟陸家老宅那邊分家了,我跟着姑姑過的,那些人與我也就一層血緣關系。不過老爺子想要讓我回老宅那邊,也是,那邊沒人能夠繼承家業了。”
“那你會回去嗎?”沈谌安問道,然而感覺到了陸寒渚整個人都冷了下來,她又有些懊惱自己的多嘴多舌。
陸寒渚确實是一瞬間的僵硬,似是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來,但很快就緩和過來了,她望着沈谌安,勾起一抹笑:“如果我回去你我之間又多了一份阻力了呢,我可能會去嗎?”
☆、老陸家的宅子
天灰蒙蒙的,下着小雨,路徑上的樹木在風中抖動着,一團團寒意撲面而來。陸寒渚很少回老宅裏面,幾乎一年一次,不是在春節那種團圓時候,而是在她父母的忌日。
從車上下來時候,周邊的風景依舊是陌生的。管家在前頭恭敬地引路,她尾随着陸影之,微低着頭。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即将開學了,這幾天都随着姑姑在公司裏面,看一份企業收購案,她跟沈谌安說的那些話,她自己倒是先動了心思,準備替兩人的未來鋪路。
陸寒渚的父親陸容之是陸勁風的長子,原本指望着他繼承家業的,沒想到會鬧出了車禍,英年早逝,在陸家,幾乎沒有人會提起陸容之來。老宅裏面,陸老爺子安坐在沙發上,手中扶着拐杖,他周邊站立着的兒孫輩倒是挺多,面色各異,卻沒有一個能入他眼的。
“老爺,四小姐和小小姐回來了。”管家快步上前, 畢恭畢敬的說道。陸勁風聞聲擡眼,便看見自己的那個離經叛道的女兒還有那個面無表情的孫女。這兩人看向他的神情,猶如陌生人一般。
“咳咳咳。”心中猛地來氣,陸勁風咳了幾聲,一敲拐杖站起身來,冷哼道,“每次都讓一家人等你,你還不如別回來了。”他是對着陸影之說的,當年的事情,陸影之同陸家斷裂關系,始終是陸勁風郁結在心中無法釋懷的一件事情,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出車禍死了,而最看重的女兒也做出了那種不知廉恥的事情來,讓陸家成為別人的笑柄。只是這女兒的能力卻比她大哥還厲害。
“我跟你們陸家沒關系。”陸影之皺了皺眉,看着周邊的兄嫂面上幸災樂禍的神情,心中不屑,冷哼一聲說道。這陸家人情冷暖她早就知道,衆人瞧她不起她也明白,懷揣着的心思,不就是陸家的一些産業嗎,她可從來沒有放在眼裏。
“你看你教出來的人,跟你一個樣子!”陸勁風将視線轉到了陸寒渚身上,這眉眼和他兒子有幾分相似,面上漠然的神情淡漠的性子怕都是學了陸影之。“不知道叫爺爺嗎?”陸勁風對着她斥責了一聲。而陸寒渚只是擡眼輕瞥,很快又別過頭去。
“老頭子你就直說吧,今天這麽多人在這裏,除了祭拜大哥,還有什麽事情。”陸影之打斷了陸勁風那即将而來的怒氣,嘲諷地說道,“您可別說一點事兒都沒有,那我就帶寒渚回去了,這烏煙瘴氣的地方真是一刻也不想待。”
“四妹啊,你怎麽說到的你。”陸勁風的二媳婦瞪了陸影之一眼,面上堆着笑容,趕忙的扶着陸勁風,替他順氣,一面還責怪着陸影之。“寒渚到底是我陸家的孫女,讓叫一聲爺爺不過分吧。四妹啊,你怎麽把她教成了這幅德行,對長輩一點尊敬也沒有,要是大哥大嫂在天有靈,也不願意看到的。”
“閉嘴。”陸影之陰沉着臉,冷哼一聲,“你教好自己的寶貝兒子就是,哪一天在監獄裏面發現他,你可千萬別怨誰。”
“說得對,陸寒渚是我陸家的孫女,終究是要回到我陸家來的。”陸勁風面上流露出一抹笑容,贊許的看着自己的兒媳婦一眼,咳了幾聲示意那些竊竊私語的兒孫一眼,說道,“這家業本來就是容之的,現在讓他女兒來繼承,也不算過分。”陸勁風的這番話卻是将陸寒渚推上了一個風尖浪口去。陸家雖然不如以前,可到底是大家族,旁系直系親屬對着那公司可是虎視眈眈,明争暗鬥間哪裏知道陸老爺子會上演這一出,還以為他接回孫女只是想念自己的大兒子了呢。
“爺爺她是女的。”心中都有想法,只是到底是打滾摸爬好多年的老狐貍精了,等着一個出頭鳥來,最先跳出來說話的,竟然是纨绔子弟陸易,語氣中濃濃的不服氣。
“就是。”那二媳婦也應了一聲,道,“寒渚她到底不是我們陸家養大的,和外人哪有什麽區別,明明有親孫子,怎麽能把那位置給一個外人呢。”顯然是忘記了自己之前說的那一份冠冕堂皇的話語來,到了争家産的時候,陸寒渚就不是自己人了。這幅小醜作态落到了其他人的眼裏,都是一聲冷哼,也難怪陸易會這樣,有這般沒腦子的母親寵着,變成這樣實屬正常。
“老爺子你那些棺材本還是留給好兒孫吧,寒渚她跟着我,你那麽點東西還不至于放在眼裏。我跟你陸家沒有關系,寒渚也沒有。老爺子你可別忘了,當初把我趕出家門的是你,說陸家不要大哥的這個孩子的也是你。”陸影之雙手環在胸前,似笑非笑地說道。當年陸容之的車禍是他自己抱了必死之心,這個孩子他托付給了自己的妹妹。陸家人不接受陸容之的妻子,還想着把他們拆散,什麽車禍意外,陸容之分明是被他們逼死的。目光一凜鋒如刀刃,面對着自己的這個生身父親,陸影之面上也浮上了一抹憎恨來。
“你你你——”陸勁風老半天沒有憋出一個字來,不怒反笑,用拐杖指着陸影之,許久才暢通了氣,大聲罵道,“陸影之你看看你自己的這幅德行,跟一個女人過日子,我們陸家都替你羞恥。你自己這樣算了,就當我陸勁風沒你這個女兒,可是陸寒渚她是我陸家的孫女,被你教壞走上一條不歸路,為人所不齒,你摸摸良心,你對得起你大哥嗎?”
“對不起我大哥的是你。”陸影之雙拳攥起,面上的表情更加陰冷。目光中帶着怨毒的說道,“你想翻舊賬嗎?老爺子你記住,我大哥他是被你逼死的,還有我,險些被你害的失了一條命,我們都不欠你陸家什麽。”
陸勁風被陸影之的話一起,面色漲的通紅,整個人都在痙攣,捂着心中,額上豆大的汗珠都沁了出來,他身邊的管家趕緊摸出了藥丸子塞進了他的口中,拍着他的背替他順氣。而陸影之只是漠然的看着,許久面上泛上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對着身側的陸寒渚說道:“我們回去。”陸勁風沒有說話,也沒有人敢上前來阻攔,那些兄弟姐妹們恨不得她們兩個立刻消失在陸家。
車上,陸影之躺在後座,面上冷硬的表情松動,露出了一副極其的疲累的樣貌來。“你想回到陸家老宅嗎?”她問道。
“不想。”陸寒渚搖搖頭淡聲說道,眉心微蹙,她父母的事情她早就聽陸影之說過了,開始的時候還有怨恨和痛苦不甘,後來也漸漸地釋懷,只是這陸家,她怎麽都不可能回去了,本來就不是屬于那個地方的。
陸影之點點頭,閉着眼似是休憩。在陸寒渚以為她已經睡着時候,耳旁忽地又響起來一道聲音:“離風企業的收購案你看了嗎?”財務評估這個小企業并沒有特別大價值,只是陸寒渚開口問了,陸影之便将這個案子交到了她的手中,也算是一種鍛煉。離風企業是個游戲以開發為主的企業,只是近些年來經濟不景氣又沒有什麽新的創意游戲,便也逐漸的為市場所淘汰。
“看了,他們公司還有一些債務糾紛和稅務問題。”陸寒渚回答道。
“這些事情你自己決定處理就好。”陸影之應了一聲,頓了一頓,又說道,“原本想着還有兩年時間你才會真正的涉及這些事情,沒想到啊,你會在這時候将它提上了日程。反倒像是替未來謀去路做好規劃了。沈家那邊,家長肯定不同意吧。”
“嗯。”
“就像我當初一樣,可就是不知道那小姑娘能堅持多久。”陸影之想到了自己從前的那些事端來,有苦有樂有淚有笑,可終歸是克服種種阻礙在一起了。“我現在不管你們如何,可是如果她堅持不了,那麽你也別怪姑姑再插手管束你了。”
“不會的。”陸寒渚搖搖頭,眸光粲然,裏面是對沈谌安的信任,還有對未來的期盼。
☆、出櫃
圍湖的細柳抽出了嫩芽兒,路徑兩旁的梧桐樹也抖擻着精神,在朝陽下與流動的空氣纏綿。沈谌安雙手插在口袋中,緩慢的挪動着步子。她提早來了幾天,學校裏四處已經開門了,就是人着實是少了些,想來是要在家中多呆上幾天。
沈谌安不想住在家中,回到那小公寓已經是不可能了,就連提出住校的建議都被沈離否決掉了。心情有些郁卒,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拐了個彎,就走到了湖邊的長凳上坐着,怔然地望着那一片碧綠的湖水。早來學校晚上還是要回家去的,這和平日裏在外玩一天再過去又有何異呢?任意了許多年,忽然間來的管束,就像是身上被套了一層重重的枷鎖,怎麽也掙脫不得。思緒離遠了,被一陣鈴聲給扯了回來,不是那個熟悉的號碼,心頭頓感無趣,想要直接挂斷,最後還是接了起來。
“喂,是沈學姐嗎?我是李莉。”
“嗯,我是沈谌安。”
“沈學姐,是這樣的,我們社聯不是換屆了嗎,大家讨論了一會兒,決定在開學前一天去山上露營看日出,你要來嗎?”
“陸寒渚去嗎?”沈谌安随口問道。
那頭忽的一愣,顯然是沒有料到沈谌安會這般問。但是很快的便回過神來,笑答:“聽說陸學姐最近挺忙的,不過我想應該會來吧。”
“嗯,好的,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有了,我先挂了,學姐再見。”
那廂電話一擱了,這頭沈谌安立馬給陸寒渚撥了個號碼過去。自從她爸媽發現什麽之後,就連所謂的門禁也多了起來,都不允許她夜不歸宿,哪能像一個人生活那般自由自在的。鈴聲響了許久,等到了沈谌安心頭燃起一些焦灼來,那天才接了電話。
“喂,寒渚在忙,你有事情嗎?”只可惜接聽的人不是陸寒渚,傳入了耳中的聲音,似乎是帶着得意的笑意,沈谌安聽得出來是海藍的。
“沒事。”沈谌安只說了兩個字,面色忽地有些陰沉,立馬就挂斷了電話。
陸寒渚确實在忙,她姑姑将企業收購案交給了她,便一切都有她全權負責,即将開學了,很多事情急需要理清。海藍不知道是從何處的來的消息,說過來幫忙,她自然不會拒絕了。神思集中,就連方才手機鈴聲還有海藍說話的聲音都一并過濾出去,過了許久才後知後覺的從文件中擡起頭來瞥了一眼面上帶笑的海藍,皺着眉望着她手中緊抓着的熟悉的手機,問道:“誰?”
“沒誰,大約是打錯了。”海藍面上柔和一笑,朝着陸寒渚更靠近一些,手指點在了那些文件上,似是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怎麽這麽早就接手這些事情。”陸寒渚抿着唇,沒有回答,将座椅往邊上一挪,避開了海藍那貼過來的身子,手中的筆打了個轉,又繼續在一些疏漏處圈圈點點。
海藍在陸寒渚身邊,她說陸寒渚正在忙,得到了這個訊息的沈谌安最終沒有再撥過去。只是陸寒渚在忙些什麽呢,為什麽自己不曉得?這般想着,心頭又多了一份茫然來。要考慮的太多,活着便有了很多的倦累與疲憊。只是這樣的生活,可曾後悔?沈谌安自嘲一笑,搖了搖頭。冷風吹來,她打了個顫,覺得整個人都浸在了寒水之中,從心頭到四肢都冷得很。
回到了家中,沈離和安心早早的便坐在沙發上。他們望向沈谌安的眼神裏面,帶着懷疑與不信任,還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成分在。沈離放下了報紙,抿了一口茶,似是随意的問道:“學校裏人多麽?同學都過去了?”
“沒什麽人。”沈谌安郁郁寡歡的說道,揉了揉眉心,就想着上樓去。
“那怎麽呆了這麽久,跟誰在一起?”沈離又追問了一句。
“一個人。”頓了頓步子,懶聲應道,“還有過些天我要跟社聯的朋友出去聚會,在外頭過夜。”
“社聯,那陸寒渚也是你們學校社聯的人吧。”沈離意味深長地說道,看着沈谌安那向樓上趕去的步伐,聲音忽地嚴厲起來,“沈谌安,你給我下來。”有一本冊子,砰地一聲被他砸在了茶幾上。
“你怎麽亂翻我東西。”沈谌安的面色也沉了下來,幾步跳下了樓梯,奪過了那茶幾上的日記本,原本是在小公寓裏的,既然不住那頭就帶了回來放在房間中,沒有想到父母竟然會這麽的過分。怒火蹭蹭地上湧,也不管什麽,漲紅着臉就朝着沈離大聲喊道,“能不能給我一點私人空間。”
“哼,私人空間?”沈離冷哼一聲,眯着眼,冷厲地罵道,“沈谌安,我看你是病的不輕吧。你跟那什麽張瑩沒什麽我信了,可是陸家的那位小姐怎麽回事?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啊!我生養你不是讓你來敗壞我沈家的門楣的!”
“诶。”沈母也跟着嘆了一口氣,聽着爺兒兩的争執,眼眶有些發紅道,“谌安啊,都怪我跟你爸管你太少,讓你走上了那條歪路。同性戀那是不正常的,你可千萬要醒醒啊。這輩子還是要跟男人結婚生娃的,跟一個女人都叫什麽事兒喲。”
“我很正常也很清醒。”沈谌安冷靜了下來,勾起了一抹諷笑,出櫃而已,自己的父母不是早已經就有猜測了嗎?這事情本來就躲不過,既然提到了明面上,那有什麽事情可以隐瞞的?眸中噙着淚,倔強的不讓它滑落,冷笑着說道,“我有什麽病?我就喜歡女人,有錯嗎?就因為你們口中所謂的倫理綱常,我就要失去愛一個人的自由?我就找了一個女朋友,什麽事情都幹了,怎麽樣,我這麽說你們滿意了?爸媽,你們也不用瞎猜測了。”
“啪——”地一聲脆響,臉上多了一個紅彤彤的五指印。沈離從來沒有對沈谌安動過手,捂着臉,這動靜讓一家人都驚愕住了。沈谌安面上的神情徹底的冷下來,笑一聲道:“就算你打死我,我還是喜歡女人。”氣的沈離又揚起了手,幸而被沈母拉扯住才沒有落下來。安心望着自家女兒這般模樣,有些心疼走上一步想要輕撫着她,卻被沈谌安那猛然的退後給避了開去。
沈離的目光在沈谌安身上掃視着,一時間寂靜無語,等到了那一股氣終于被壓了下去的時候,他開口說道:“沈谌安,你明天就跟我去看心理醫生。”
“我沒病,要看你自個兒去看。”沈谌安大聲喊道,面上依然是火辣辣的痛意。後退了幾步,扭身朝着樓上去,砰地一聲響,是摔門留下來的巨大動靜。
“你說這孩子……”沈母有些無奈,合着傷心的情緒一并上湧,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說道,“她怎麽能這樣呢?都怪我沒把她教好,讓她做出了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來。谌安明明是聰明伶俐,怎麽能幹出這種糊塗事情來。”
“不關你的事情。”沈離也跟着嘆了一口氣,看着自己的手掌,知道自己下手有些發狠。從小疼愛着的女兒,這一巴掌下去,他何嘗不後悔與心疼呢。
“老陸家在H市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家姑娘怎麽也跟着我們谌安一起胡鬧。”沈母有些埋怨道,但很快地又想起了一些事情來,陸家二十年前已經來過了那一出,現下裏也是正常至極。“都是陸家的姑娘,我們谌安不會走那條老路吧。”
這話一出口,連沈離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許久吐出了一口濁氣,他說道:“不會的。陸家當初女兒離家,多年後陸老爺子怎麽也不會想看到這事情重演。陸影之那邊行不通,或許該找上陸老爺子談一談這事情了。”
“可是谌安她……”想到了自家女兒的那神情,沈母有些猶疑。“我們直接把谌安送出國去吧,遠離了這一切就會忘了。”
“谌安她還小,長大了會明白我們是為了她好。”沈離斷然道,“沈谌安要過的是正常人的生活,必須拆散她們。到外國的話,她要是喜歡上外國妞怎麽辦,天高皇帝遠的,我們必須斷了她的這個不正常的念頭。”
“诶。”沈母聽了話,最後只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沒寫大綱,我都是想到哪兒寫到哪兒的……
最後還是越寫越亂,早就文不對題了……
無奈。
☆、登山
社聯的那個登上看日出的活動,沈谌安還是出去了,盡管沈離很不贊許,卻又不能徹徹底底的将沈谌安鎖在了家中,最後想着是一群人,算是勉強同意了。一群人熱熱鬧鬧的,走在路上有說有笑,倒是沈谌安一個人落在後頭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陸學姐她說她快到了。”李莉忽然鑽了出來,熱情的說道,也沒有多注意沈谌安的情緒就樂颠颠的跟上了大部隊。H市郊野的某座山,不算遠,會在這種時節出來的人也是稀少。沈谌安的精神有些萎靡,像是多日沒有得到好的睡眠一般,心中悵嘆一聲,也加緊了腳步,跟上了那群孩子。
正如李莉所說,陸寒渚很快就到了。從出租車上下來的人,裹着厚厚的圍巾和羽絨服,面上通紅,額角還沁出了些許汗珠來。松了松圍巾,陸寒渚朝着李莉一行人點點頭,最後快步朝着沈谌安走去。
“你怎麽穿這麽多。”沈谌安強打着精神問道。
“山上夜裏冷啊,我怕你穿的少被凍到。”陸寒渚笑了笑,手中袖子裏面伸出來,抓住了沈谌安的手腕,朝她貼近了些,似是埋怨地說道,“最近太忙了,都沒時間出來呼吸新鮮空氣,這個冬天,終于要過去了。”
“可是春天真的會來嗎?”沈谌安小聲地嘟囔了一聲,帶着不确定。
“嗯?”陸寒渚沒有聽清楚,便問了一句。然而沈谌安只是笑了笑,說道:“沒什麽,我們快走吧,趕上前頭的。”
陸寒渚沒有動作,拉住了沈谌安,細細地看她面上的表情,忽地皺起了好看的眉眼,說道:“你似乎不大高興,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沒有精神氣。”
“大約昨晚沒睡好吧。”沈谌安一笑,寬慰道。陸寒渚還是這樣,能夠在第一時間體察到她的心情。
那群社聯的孩子早已經朝着山上去,哪裏還能注意到落在後頭的兩個人。手挽着手,沿着陡峭的石階上向上攀登。石徑兩旁,砌着矮小的護欄,可以供行人坐下休憩。山上的樹都露出了一些遒勁的枯枝,在山風中抖動着那僅剩的幾片枯葉。山下柳樹已經抽枝,而這兒的春到底是要來得晚一些。
“學姐我們直接到山頂了,你們記得趕上來。”手機鈴聲響起,是社聯的一個小孩發來的短信。
在半山腰有座寺廟,黃色的牆紅色的瓦,透過拱形的門可以看到裏面走動的小沙彌。沈谌安停住了步子,似是對這一切來了興趣。入門處坐着一個和尚,他的兩旁是玻璃櫥窗,裏面陳列着一些佛經還有這個寺廟的歷史。櫥窗之上還擺着一個盒子,向來是香客捐錢用的。大紅色的柱子右頭有個石碑,上面刻着一列名字,都是出資捐建這寺廟的人。也不知道是時節還是地點的原因,這個寺廟的香火并不是十分旺盛。
“你要去求簽嗎?”陸寒渚在沈谌安耳旁嘟哝了一聲,問道。
“不去了。”沈谌安搖搖頭,她沒有這份誠心,踏進了門檻的半只腳收了回來,低垂着眼,她輕聲說道,“我們走吧。”姻緣若是向天謀得,那得求多少回呢,才能有一個美好的結果?
這座山并不算高,山路彎彎曲曲的,每個平臺邊上都會坐着一些賣水的人,價格的比外頭的提升了好些倍,人大體都是為了自己牟利的。出門的時候是下午三點,慢悠悠地臨近了山頂,已經将近黃昏時分了。山上的空氣清新,山風也冷勁了些。額上因為攀爬而出的汗水,被冷風一吹,很快就收了回去。
山頂上有住宿的地方,從下面望去,一座座高樓大廈如同火柴盒一般大小,亮起了燈火也如同螢火一般。其他人有些興奮,搭建好了在山頂租借來的帳篷,三三兩兩正圍坐着吃零食侃大山。
“學姐,要來玩游戲嗎?”有人過來問了一聲。
“不用了,我們到處走走,有事情聯系我們。”陸寒渚冷淡的面容上扯出了一抹笑意,曉得這位學姐的性子,她能夠一同出來已經是令人意外了,那人也不多勸,一轉身又回到了那熱鬧之中。
青灰色的石板有着裂紋,大概是被游人踩踏出來的。西方的天空霞光萬丈,雲層被渲染上一道瑰麗的色彩。走到了望日臺那邊,低頭向下邊望去,是缭繞的煙霧。風吹的頭發淩亂,沈谌安發涼的指尖觸到了陸寒渚的眉眼,替她将發絲撩到了耳後,另一手将伸出她攬在了懷中,下巴壓在了她的肩上,輕嗅着她身上的清香,在她的耳邊低喃:“落日還是在海邊看好。”
“所以我們出來是等日出,而不是看這日落。”耳邊有些麻癢,陸寒渚動了動脖子,輕笑着回答。“日落西山,将一切糟糕的事情都沉寂了,等待日出,等待新生。”
“嗯哼。”沈谌安應了一聲,問道,“你在忙什麽,我前幾天打電話給你,是海藍接的。”
“在弄一個收購案啊。”陸寒渚回答道,眉頭皺了皺,忽然想起那日海藍手中握着她手機的景象,嘆了一聲說道,“海藍跟我說,是打錯了的電話。”
“嗯,你就信了。”沈谌安正兒八經的說了一句,陸寒渚還沒回答什麽,她自己倒是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輕輕地嘆息一聲,“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免不了情緒會有些低落。”
陸寒渚在沈谌安的懷中轉過身來,正對着她的眼眸,手輕輕地劃過沈谌安那微有些郁結的眉目,肯定地說道:“你今天情緒很不對勁。”
“有嘛?我不是一直這個樣子的?”沈谌安握住她的手,湊到了唇邊輕輕一吻。
“你……”
陸寒渚剛想說什麽,耳側就傳來了一聲卡擦的聲響,話頭被打斷了,轉過身去卻是一個大一的孩子手中拿着單反,沖她們笑了笑,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