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血腥之氣

夜色濃郁。

容暮沒想到楚禦衡會突然過來,他已經好幾日沒見到楚禦衡了,大殿裏假寐時聞聲擡眼,器宇不凡的男人兀自出現他面前。

沒有笑,也沒有動怒,還是不動聲色的冷峻模樣,但容暮卻敏銳地感知到楚禦衡在生氣。

琉璃目中泛起淺淡訝異,容暮起身行禮:“參見陛下。”

男人一言不發,但看着他的眼神好似豺狼一般,想将他吞噬殆盡,但下一瞬,男人開門見山:“你和華淮音是什麽關系?”

文臣武将素無瓜葛,楚禦衡怎會突然問他同華淮音,難道是楚禦衡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同華家有關……

容暮按捺下心頭的狐疑,故作坦然地尋了個安全答案:“臣只見過少将軍一次。”

“只見了一次?”

容暮點點頭:“是,陛下不是都知道麽。”

楚禦衡的視線掃視這眼前的白衣男子,容暮的雙目清冷潺然,卻又獨特的勾人稠艷在。

他手下的探子的确說二人只見了一次,還是阿暮去尋醫的緣故。

聞栗從華淮音那兒得來的暖玉還生生磕着楚禦衡的掌心,楚禦衡單眼微眯,單側嘴角微挑,眼底下暗流湧動不息:“既然如此,阿暮可知華淮音入獄一事?”

“知曉。”

“你就沒什麽想同朕說的?現在的證據都對華淮音不利,十有八九會判他犯了命案被問斬。”

聽出天子有意試探,容暮眉宇下垂:“華家的破落微臣在其中摻了一手,華老将軍是微臣親自設計去北疆戍守的,華淮音也是微臣出手留在灏京一事無成的,陛下現在還這麽問,這是在懷疑微臣同華家有糾葛?”

容暮的坦誠讓楚禦衡微微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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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相信阿暮不會同華淮音有那般的牽扯,楚禦衡将華淮音那塊玉佩塞到容暮手裏,怒意煙消雲散:“朕怎會懷疑阿暮,朕不過是醋味阿暮和華淮音那日同席吃酒罷了,而且你們還有一樣料子的玉佩。”

看着那玉佩,容暮雙目驟縮,但依舊坦然:“這是華淮音的?微臣送陛下的玉是從北疆得來的料子,不過的确是華老将軍送的。華老将軍對微臣屬實不錯,還不知他戍守邊關是微臣出的手,送了玉還教微臣防身的功夫。”

天子的話只可信三分,同樣自己的話也要有虛實,他在北疆所行定會一一被楚禦衡所查,還不若他先挑明說清。

容暮從沒想過自己也會這般猜忌和防備楚禦衡,甚至這幾日還在盤算了離開的念頭。

若真到萬不得已要同楚禦衡完全撕破臉的時候,就當為了二人相識一場的體面,就讓他悄悄離開灏京就是。

不過現在想這些為時尚早,現下的容暮只想着如何将華淮音保全。

“陛下說自己沒有懷疑微臣,可陛下還是安排人在微臣的丞相府裏”,垂下眸子,容暮低語,“陛下都已經派人監察微臣了,怎得就不放心微臣,還擔心微臣做出些不該做的事情來?”

楚禦衡看着容暮不悅的模樣,眉毛向上拉緊,本能解釋着:“朕那是在派人保護你。”

“嗯,微臣現在已知曉那是陛下的好意了,所以微臣多謝陛下。”

白衣男子清淺應下。

容暮的從容讓楚禦衡覺得有哪裏不對,果然下一刻容暮擡首問道,“那微臣能去地牢看看華淮音麽?”

話題又轉到了華淮音上面,楚禦衡猛然睜大雙眼:“阿暮你為何要去看他?”

“不過一頓飯的情誼罷了,微臣想看看他現在如何,每日閑散宮裏也着實無趣。”

言至此,容暮颔首:“陛下忘了?微臣也曾任廷尉,管控過司法審判,如何審判問責,微臣也有自己的心得。”

楚禦衡已經皺起眉:“可牢獄陰寒,阿暮你的身子耐不住。”

容暮阖上案幾上的棋譜,挑眉忽笑:“陛下不讓微臣去……是擔心微臣誤了聞大人麽?若陛下當真不想微臣去,那便算了。”

男子尾音拖得極長,提到聞栗時,聲線裏藏着不滿,亦或控訴的意味。

楚禦衡不語,聞栗的存在就是他的理虧之處。

他想同容暮說他和聞栗已經差不多斷幹淨了,地牢是當真陰寒不适合他去,但容暮輕飄飄地一句“那便算了”讓楚禦衡心弦一緊。

迅速一瞥後,楚禦衡就回到正常神色:“明日去吧,但朕要同阿暮你一起去。”

“好。”

容暮莞爾。

次日,牢獄。

牢獄陰暗潮濕,許久不見光亮,空氣裏都帶着濕漉漉的稠膩,楚禦衡一行人還沒踏步進去,血腥之氣就溢了出來。

楚禦衡無聲皺緊了眉,卻瞧見身側的容暮面色淡然,茶褐色的雙目不辨喜惡,長身玉立,百般難描。

看楚禦衡停下腳步,還莫名在審視他,落後其一步的容暮偏一下頭,微挑眉梢:“陛下?”

又見高大的男人收回視線,容暮忽就松懶沙啞的笑一聲:“陛下這是嫌這血氣重?”

楚禦衡搖搖頭。

他并非會嫌棄裏頭的血腥氣。

只是容暮一席白衣,外頭還披着暖融融的狐絨大氅,毛絨蓬松地抵着男子喉結的地方,整個人幹淨的如同初雪一般,楚禦衡不喜地牢的陰暗肮髒,就像是會污了容暮一般。

阿暮就該白淨至極,不染污跡……

楚禦衡壓下心湖泛起的漣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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