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個芥子空間便是了。”

夙冰嘴角一抽:“你以為芥子空間是豬肉,想買就能買得到?”

“天際城內、雜物店裏多的像米一樣,樣式大小随便你挑。”阿呆像看老古董一樣看着夙冰,一臉不可置信,“全是煉器師純手工制作,你手上的十塊中品靈石,能買整整一獸車。”

“什、什麽?”

夙冰相當震驚,在她那個年代,芥子空間乃是天地靈寶,得之一塊便是天大機緣,想當初,多少修士為此争個血流成河,更有多少門派因此遭受滅門之災。

如今,如今竟然真像豬肉一樣滿大街都是,這也太……

正驚詫着,突然察覺一道貪婪而淩厲的目光凝在自己身上。

脊背隐隐發涼,夙冰不自覺的緊了緊拳頭,不顧阿呆的掙紮,将它與玉盒一起塞進儲物袋。

灌木叢梭梭作響,夙冰一動也不敢動,警戒的注意周遭環境,随着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那道目光的主人顯然已經失去耐性,伴随一聲低吼,一只獅子狀的怪物立時橫在眼前。

瞧它綠色的眼珠突暴而出,模樣猙獰可怕,夙冰渾身一個激靈,竟是二階獅子獸。

二階妖獸,相當于人類練氣後期,這獅子獸尚在幼年,個頭不大,動作卻十分迅猛,尤其是後肢特別粗壯有力,不過一個跳躍,一只前掌便将夙冰拍翻在地,繼而留着粘稠口水,沖她得意的搖着尾巴。

夙冰摔的頭昏腦脹,兩肋生疼。

掙紮着爬起來,一手拍了拍儲物袋,想要祭出法器來用,哪知道跳出來的,竟是一把兩尺來長的黑色叉子。

夙冰頭大如鬥,要法力沒法力,要法器沒法器,為了獵殺一頭二階妖獸,難倒非要施展元神之力不成?不行,兩個時辰之前才用過,倘若再用,怕是幾年都難以複原。

怎麽辦?

獅子獸盯着即将入腹的食物,似乎覺得她的舉動十分可笑,嘶吼一聲便再次撲了上去。夙冰靈力沒了,但應變能力還有,在獅子獸騰空逼近的空檔,一個驢打滾從它身下逃開,順勢将叉子向上一舉,拼勁靈力刺進獅子獸腹下最柔軟之處,登時一股腥臭撲鼻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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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獸明顯被激怒了,一聲怒吼之下,只見鋒利五爪劃過,夙冰握着叉子的手臂即時鮮血淋漓,倘若再深一分,怕是連骨頭都被扯裂掉。

獅子獸高昂着胸脯向她逼近幾步,發出憤怒的嚎叫。

見對方不是善茬,它也不再含糊,張開血盆大口就想咬碎她的頭骨。

保命要緊,再顧不得其他,夙冰沉下眸子,暗自提氣,欲放出元神之力一舉将之擊斃,卻陡然察覺三道神識正向此處逼近,心下一悚,忙将溢出的力量盡數收回。

果不其然,命懸一線之際,陡然一道利箭伴着流火劃破雪霧,直直射入獅子獸的右眼眶內,這利箭乃是萃過靈氣的,絕非尋常兵刃可比,獅子獸痛苦的長吼一聲,丢開夙冰便向灌木叢逃竄。

将将跑了兩步,又見一面閃着金光的捕獸網憑空出現,将它牢牢縛住,不一會兒就斷了氣。

“我還當什麽高階靈物,原來只是一頭飛獅幼獸。”一名藍衣男子踏劍而來,築基初期修為,居高臨下巡視一圈,模樣甚是不解,“既然如此,五行盤何以震動的如此厲害?”

“小小城郊沼澤,豈會有什麽靈物?”又一名男子乘着祥雲蹁跹而落,與他穿着同樣的藍色衣裳,只是年紀看上去小了許多,“君悅師兄,任務已經完成,咱們還是快些離開吧。”

秦君悅并沒有答話,緩緩落地後,手掌一翻,便将金網收回乾坤袋中。

待瞧見妖獸眼中的利箭,臉色瞬時陰沉下來,嘴角輕漫一扯,連語氣都寒上三分:“拓跋隐,看來,我又慢你一步。”

“呵,救人要緊……”

從遠處漸漸又飛來一名藍衣男子,估摸着二十來歲,側坐在一柄通體碧綠的玉如意上,同樣是築基初期修為,相貌雖不及秦君悅英俊,卻勝在柔美,使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停穩後,這名喚作拓跋隐的男子垂目一瞥,從妖獸略過夙冰,再從夙冰略回妖獸,“咦,确實有些奇怪,五行盤乃是鑒寶名器,天級法寶面前,也不曾如此失态過。”

語畢,又将目光移至夙冰身上:“小道友,此地方才可還有其他修士經過?”

問了半天,夙冰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舉着一對兒大眼睛将他望着。他當然不知道,從他三人飄然而至,夙冰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不為別的,只為他體內霸道強橫的魔息。

此人是個魔修!

☆、4奪寶初作戰(下)

當真太奇怪了,既然身為魔修,為何不在隴西魔域桃源修煉,而是在北麓道修的地盤上橫行,居然還和道修互稱師兄弟?

拓跋隐只當她是吓傻了,便轉眸對秦君悅道:“師兄,許是方才有高階修士途徑,留下些氣息也說不定。”

秦君悅此刻的心緒,早已不在什麽靈物法寶上。

目色深邃的盯着那道利箭,恨不得一掌将之化為灰燼。

對于這番露骨敵意,拓跋隐早已見怪不怪,謙恭的垂了垂目,泰然提醒道:“君悅師兄,師父過幾日便要回山,咱們還有許多雜事未做。”

林間不知何處又傳來一身嘶吼,年紀最小的少年渾身抖了抖,急慌慌地附和:“是啊是啊,君悅師兄,咱們還是快回山吧!”

“真沒出息。”

秦君悅這才将視線收了回來,冷着臉一甩長袖,腳下瞬間騰起一柄金光閃耀的長劍。

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秦君悅一飛沖天,很快沒了蹤影。

小少年驅着雲随之跟上,只留下拓跋隐一人。

夙冰心裏的警戒立時提高幾分,眯起一對眸子,直勾勾盯着他。

拓跋隐倒是淡定的很,托着腮打量她許久,瞧她一條胳膊被獅子獸咬的都快折了,血泥泛着肉白,竟然一聲也沒吭過。

從儲物袋中摸出一瓶丹藥來,随手扔在她面前,拓跋隐笑道:“小道友,驚蟄過罷,此地甚不太平,吃下它,速速離開吧。”

說罷,口中念了兩句訣,玉如意慢慢騰空,追着秦君悅二人而去。

等他飛遠後,夙冰整個人才松垮下來,胳膊鑽心一般的痛。她伸出另一只手,将拓跋隐丢下的藥瓶子撿過來,用小嘴将瓶塞咬掉,望着瓶中那顆黑乎乎的小丸子凝眉思索。

不知他們是些什麽人,也不知瓶子裏裝的什麽藥,但總歸無冤無仇的,想他堂堂一名築基修士,若真想取她性命,亦不過舉手之間,犯不着整顆毒藥這麽無聊吧?

夙冰不再多想,一揚腦袋,将那顆藥丸吞了下去。

丹藥順勢而下,并沒有停留在胃中,而是直入腹內。

這種感覺很奇怪,夙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腹,只覺得裏面有一股奇怪的漩渦,發狂般吞噬自己的五髒六腑,不一會,便彙成一道道熱流,自行順着經脈游走全身。

觸電似的,身體開始奇癢難忍。

活了一千二百多歲,從練氣到化神,她從未服食過任何道家丹藥,但她很快明白過來,這恐怕就是冷小扇一直想買的培元聚氣丹。

她怕是要被迫晉級了。

疼的坐不住,索性躺下。

此時,從甬道裏又鑽出兩個人來,一人道士打扮,四十多歲模樣,生的慈眉善目,另一位則是女子,大抵二十來歲的模樣,極是嬌俏可人。

兩人直奔死去的妖獸而去,經過夙冰時,完全當她不存在,連眼角都不曾斜過一下。

“竟是飛獅獸!”中年道人一聲驚呼。

“還是死的!”妙齡女子也極驚訝。

兩人圍着妖獸屍體琢磨半響,才将目光移向已經半死不活的夙冰,發現她不過練氣二層修為,才将目光又移了回來。

妙齡女子啧啧笑道:“道長,看來咱們撿個大便宜,這妖獸已經修到二階,若是将翅膀摘下,賣給寶善齋,估摸着能得幾十塊下品靈石呢。”

中年道人撫着短須,連連點頭:“确實。”

“見者有份,咱們一人一只如何?”妙齡少女試探着一問,她尚在練氣七層,而中年道人已修至練氣九層,兩層次的差別,如山高似海深,若他起了貪念想獨吞,她還真沒什麽辦法。

果不其然,那中年道人眉梢一挑,鄙夷道:“明明是成雙成對的東西,分開來,怕是賣不出什麽好價錢。”

妙齡女子輕哼一聲:“咱們組隊前來,不是說好所得平分麽?堂堂玄音門內門弟子,何苦與我這一介散修争一點兒蠅頭小利?也不怕傳進師門,丢了祖師的臉?”

中年道人陰森森一笑,“我若在此殺了你,誰人知道?”

“你圖的,恐怕還有我儲物袋裏的東西吧!”妙齡女子臉色一沉,感受到自他身上散發出的威壓,知他真心動了殺機,心下一片慌亂,暗暗祭出護身法器來。

“本想再留你兩日,看來是不行了。”中年道人雙手一伸,一柄柳琴現在手上,“是你自找的,休怪我無情!”

說着,兩指一撚琴弦,一道音波便朝妙齡女子飛去。

兩人鬥法的間隙,夙冰體內的真氣已在慢慢聚攏,最後彙于丹田處,才稍緩了運轉速度。

急促的喘上幾口氣,她緩緩睜開眼睛,不出她所料,果真是晉級了。低頭瞧了瞧胳膊,除了衣服上還挂着觸目血跡,絲毫看不出哪裏受過傷。

保持蜷縮的姿勢不變,她放出神識,浮于半空觀看兩人打鬥。

看了一陣兒,她傳音給阿呆:“玄音門是什麽門派?”

“僅次于無極宗的大門派,門下弟子修的全是音波功。”雖然知道夙冰的能耐,阿呆還是抖的厲害,“躺着裝暈,千萬別起來。”

“此人的音波功才入門,只能攻擊直線。”夙冰琢磨了下,說道,“耳朵是他的命門,阿呆,等下見機行事,攻擊他雙耳,逼他挪移護體靈璧。”

“什麽?”

阿呆正懵着,夙冰已經收回神識,站了起來。

彎腰将藥瓶子撿在手中,她才掉臉去看那二人。

妙齡女子自然不是道人的對手,早已化成一具焦屍,中年道人正将搶來的儲物袋挂在腰間,察覺到夙冰的目光,略略一偏頭,竟吃了一驚。

剛才明明是練氣二層,怎麽一眨眼的工夫,已經進階到三層了?

中年道人訝異極了,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待瞧見她手中青底藍花的藥瓶子,臉上的表情似乎無比震驚:“小道友,你是無極宗弟子?

夙冰一愣神。

他又問:“絕情劍尊是你什麽人?”

夙冰垂了垂眼睫,傳音給阿呆:“絕情劍尊是誰?”

阿呆不假思索地道:“就是秦清止呗,這還用問嗎?”

中年道人見她不答,微微眯了眯眼,神識掠過她體內,終于如獲大赦的舒了口氣,繼而陰冷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絕情劍尊豈會收你這般四靈雜根弟子,許是得了什麽機緣。只可惜,機緣來的也忒不是時候!”

語畢,指腹再次一撥琴弦,随意便朝夙冰丢去。

夙冰雙目微眯,以極快的速度側身閃過,腳下移動的同時,小手不斷拍着儲物袋,無論摸出什麽東西,一股腦全朝中年道人砸去。

修為差距之下,打在對方身上如同搔癢癢一般。

中年道人忍不住譏诮的牽起唇角,玩味的用手撥開。

說起冷小扇的儲物袋,雖然沒有什麽值錢物什,雜物倒真不少,不一會兒就扔了滿地。一只紅雲參的屍體撲面而來,他揮手擋掉,又是一只紅雲參屍體,他再次揮手擋掉。

中年道人十分不耐,本想再次出招結果了她,卻發現對方一直在以十分奇怪的步伐來回跑動,看似簡單卻包羅萬象,似乎蘊含着某種陣法,而自己的音波功火候不到,根本無法瞄準鎖定。

心內對她的敏捷暗暗驚訝,此人說不定大有來頭!

只可惜如今騎虎難下,必須将她除掉以絕後患!

再不管撲面而來的紅雲參,中年道人暗自運氣,将神識注進靈力內,以便一擊即中。他還不信了,自己堂堂練氣後期的修為,還弄不死一個小丫頭!

待靈力蓄滿,他雙眸一沉,正想出手,砸過來的紅雲參突然四肢大開,如海星一般橫拍在臉上,并用那長長的指節根須,直戳進他的雙耳內。

他痛的大吼一聲,本能的将護體靈璧集中在頭部。

時機到了!

夙冰眼底掠過一絲狠戾,施展輕身術一躍而起,拔下獅子獸眼內那支利箭,不用半點靈力,朝着對方護體靈璧最弱的地方狠狠一紮。

完全是俗世才用的招式,中年道人逸在體外的神識根本無法察覺,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他的護體靈璧便“砰”一聲碎成殘渣。

發狂似的将阿呆甩掉,他垂下眼,只見胸口處赫然插着一支蘊滿流火的利箭,靈力正裹着火苗在血肉中“咝咝”作響。他不敢置信的擡起頭,瞧見夙冰半眯半冷的雙眼,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只能一頭栽倒在地。

阿呆虛脫的坐在地上,兩條細腿不住哆嗦。

精靈一類本來膽子就小,雲參更是小上加小,遇事除了逃避就是躲藏,今天可是它第一次對修士使用靈力呀!剛才夙冰傳音給它時,它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會有膽子做,但它居然真就做了,還做的十分漂亮!

但是但是,萬一夙冰估算錯誤,那人豈不是一巴掌就能拍死自己嗎?!

有些事情當真不能回想,越想越後怕,阿呆吞了幾口唾沫,不住的抹冷汗。

“趕快起來撿東西。”

凡事都有第一次,夙冰可沒閑工夫安慰它,将空掉的儲物袋朝地上一扔,順手拿了塊兒石頭砸在它腦袋上,“天色已晚,再不回去,四娘要擔心了。”

阿呆疼的吸溜一聲,氣鼓鼓的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拾掇着滿地垃圾,不滿道:“明明躺在地上裝死就好,你幹嘛非要站起來?那牛鼻子撿完東西,自己就會走的嘛!”

“你懂什麽。”

夙冰彎下腰,伸出小手在屍體腰間一抹,将他二人的儲物袋一起取下,別在自己腰間。又從中尋了把短刃,将獅子獸的翅膀完整取下,囫囵丢進儲物袋裏,“沒聽他們說麽,翅膀能換得不少靈石,況且那道士出身大宗門,身上的好東西肯定不少,豈能放過?”

阿呆一琢磨,難得沒有回嘴。

等回到家中,天已經黑透了。

見夙冰推門進屋,冷四娘慌忙拭幹眼淚,笑着迎上去:“怎麽才回來?”

“您哭了?”夙冰蹙了蹙眉,話是對四娘說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瞄向冷不凡。還在門外時,她就感受到屋內飄來築基修士的氣息,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去。

“好端端的,我哭個什麽,只不過風大迷了眼睛而已。”冷四娘嘻嘻一笑,還俏皮的眨了眨眼,好像真沒什麽事兒一樣。

夙冰豈是那麽好糊弄的人,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冷不凡,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在記憶裏,冷四娘雖然言行放蕩,骨子裏卻是十分剛強,若非事關女兒,怎會輕易掉眼淚?

看來,冷不凡是沖着自己來的。

冷不凡被她看得發毛,不禁皺起兩道濃眉,正想訓斥她沒大沒小,突然察覺到什麽,雙目一亮:“才一會兒的功夫,你居然晉級了!”

經他一嚷,冷四娘也注意到了,忍不住驚呼一聲:“丫頭,你居然這麽快就晉級了!”

“恩,碰巧得了些機緣。”夙冰回的漫不經心,卻沒有放過冷四娘欣喜下閃過的一絲擔憂,便順勢問道,“舅舅有事兒怎麽不傳音,親自跑上一趟?”

“你二舅是來給咱們報喜呢。”

“哦,不知喜從何來?”

“過幾日,無極宗玉屏峰招收外門弟子,咱們冷家也有一個名額,”冷四娘笑道,“在咱家衆多小輩中,數你年歲最小,資質也最差,不過你四位舅舅商議過罷,最終還是選了你。”

外門弟子?夙冰微微愕然。

雖說外門弟子根本不在宗門編制,不過是各峰招來跑腿做雜工的傭人,但傭人和傭人之間也是有區別的,北麓第一宗門的外門弟子,無論待遇和名聲皆比其他門派好上太多,如果表現優異,很有可能會被宗師看上,因此無極宗每次招收外門弟子,各大家族總是擠破頭的朝裏面送人。

思忖半響,她疑道:“莫非,夏三少要回無極宗了?”

冷不凡剛喝下口茶,被她一句話問的差點噴出來:“你已經知道了?”

夙冰牽了牽唇角,她猜的果真沒錯。

之前,夏重霜之所以終日躲在別院內,并非相貌原因,而是他在功法修煉上出了岔子,不想被旁人發現,敗壞了他北麓第一天才的名頭。現下晉級成功,又有冰心訣傍身,自然要回無極宗潛心修煉,畢竟無極宗所占的天樞山,乃北麓靈氣最為充裕的山脈,修煉起來事半功倍,絕非小小別院可比。

再者,玉屏峰歸屬夏家,已有十幾年不曾招過外門弟子了,如今突然打開山門,八成是為了夏重霜的重磅回歸做準備。

什麽招收外門弟子,說白了,無非是給夏三少招幾個使喚奴才罷了。

而且她估摸着,原本冷不凡并沒打算考慮自己,因為夏重霜那句“不會調~教”,才想着将她送去無極宗,交給夏重霜親自調~教去。

見夙冰低頭不語,冷不凡也沒什麽耐性,直接将一包靈石撂在桌面上:“拿去置辦些行李,機會千載難逢,你可要仔細把握。”

“二哥!”

冷四娘終于忍無可忍的大喊一聲,她為家族犧牲再多她都認了,因為這是她生為冷家人的使命,但有哪個做娘親的,能夠眼睜睜看着女兒朝火坑裏跳?

更何況夏重霜是個什麽樣的人?

絕不能讓女兒走上自己的老路,大不了将她送回生父身邊去,總好過留在北麓生死難測。原本以為女兒還小,時間還多,自己實在舍不得,眼下看來,卻是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她這邊将将拿定主意,夙冰卻将桌上的靈石袋拎起來,玩味的掂了掂,半眯着雙眸道:“二舅說的極是,只可惜進了門派,需要打點的人和事兒想必很多,這點兒靈石怕是不夠。”

冷不凡素知她性格倔強,以為她必不肯輕易屈服,才親自跑這一趟,實在沒料到她竟應的如此爽快,心裏歡喜,也不管她獅子大開口,又從儲物袋裏摸出一大包靈石,豪氣幹雲的朝桌上一扔。

“該打點的,自有家族為你打點,你且安心,倘若真缺靈石,便去找你三表哥和四表姐拿,他們去年才被收為內門弟子,現也在玉屏峰修行。咱們家族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他們在玉屏風無權無勢,平日裏受盡鄭家的氣,倘若你能攀上三少,去他洞府修行……”

“我懂了。”

夙冰也不含糊,一拂袖,将兩包靈石掃進自己的儲物袋裏。

冷不凡見她如此上道,一顆心又定了幾分,交代幾句,便起身離開了。

送走了冷不凡,冷四娘憂心忡忡的道:“小扇,娘仔細想了想,娘覺得……”

“娘,無極宗是個修行的好地方,雖說只是外門弟子,但只要女兒做得好,一樣有機會入門深造。”

“問題是,夏重霜那人……”

“今日女兒曾在別院見過夏三少爺,其實他人還不錯,并不似外界相傳的那麽不堪,”夙冰兀自在矮桌前坐下,将中午沒吃上一口的甜湯挪到眼前,揚眉笑道,“更何況,女兒看他眼界高的很,未必就能瞧得上我這半爐鼎體質呢。”

冷四娘不妨她一針見血的指出爐鼎一事,心頭一陣悲戚,但見她神色自若,胸有成足的模樣,也不願潑她冷水,便決定将之前的計劃暫時擱淺。

唉,不到萬不得已,她還真不願将女兒送到那人身邊去。

兩人又說了會兒子話,夙冰借口傷勢未愈,晚飯都沒吃,早早回屋休息去了。只怕說的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綻,這也是她同意拜入無極宗的一個重要原因。眼下,四娘只當她之前受了刺激,并不曾細想,等過去一陣子,那可不好說了。

關上門,她将收刮來的兩個儲物袋取下,認真翻了翻。

阿呆蹲在一旁看她拾掇,時不時的說:“散修就是窮啊,瞧瞧這法器,都破成什麽樣了。”“大門派裏的小弟子,日子就是不好過啊,看看這法衣,還有補丁吶!”

夙冰被它吵得心煩,揮手将它彈的老遠。

阿呆在地上滾了幾圈,又灰頭土臉的跑回來坐下,憋了半天才敢說:“老妖婆,你真要去玉屏峰做外門弟子嗎?”

“有何不可?”

“無極宗內藏龍卧虎,七大長老皆是如假包換的元嬰修士,其中夜來峰清止道君和雲舒峰淩夷道君,據說一只腳已經踩進了化神!”

“化神怎麽了?誰沒化過神?”

“英雄莫提當年勇,你也不想想,你現在是什麽身份?”阿呆真是無語了,它到底跟了個什麽主人啊,“萬一被那些老不死的瞧出來,你有九條命都不夠死的!”

“憑他們?”夙冰輕蔑一笑,将身上所有靈石集中裝進最大的那只靈石袋裏,妥帖的放進儲物袋,才緩緩道,“小扇已經死了,而且我的魂魄在這顆烏木珠內,被她以靈氣蘊養了九年,氣息早已相互滲透,想要勘破談何容易。”

“話是這麽說沒錯,萬一……”

“還沒發生的事情,想它作甚?”

夙冰撂下一句話後倒頭就睡,今時不同往日,沒有本體供養,她和無根浮萍差不了多少,元神耗損一分便是一分,若不及時調整休養,很難再繼續控制軀體。

想要改變現狀,想要得心應手的使用元神之力,唯有身體足夠強大,既然修魔之路已經斷了,修道的話,哪裏比得上無極宗呢?

至于夏重霜麽……

想起那張陰森可怖的臉,夙冰眉頭微微有些擰,最後直接擰成一股繩。

☆、5尋仙之路

呼呼大睡三日之後,夙冰終于帶着冷四娘準備的超級儲物袋出發了。

其實無極宗所在的天樞山,和自己居住的洛月城相隔并不遠,甚至可以說非常近,僅有一城之隔,徒步兩天足矣。但是臨行前冷不凡千叮咛萬囑咐,要她在天黑之前趕到天樞山,于是夙冰決定忍痛割靈石

——乘獸車去!

北麓的獸車大致分為三種:一屬私人所有,用于大家族或者有錢修士出行;二屬商戶所有,專供出門在外的有錢修士和即将出門在外、頗有錢的修士租用,租金價格十分高昂,絕非一般窮修士承擔的起;三屬城主所有、廣大修士群衆共有,用于還未築基且出身寒門的小修士和築基了卻沒靈石購買飛行法器的修士出行,這種獸車通常比較大型和簡陋,容納的修士較多,路線和出車時間比較固定,價錢也相對便宜。

當然,無論出于各方面原因,夙冰選擇了也只能選擇了最後一種。

早早趕到禦風居,她花費一塊下品靈石買了一張前去天際城的車票,看了看時間表,這趟獸車辰時初刻出發,巳時二刻到達。倘若途中沒有延誤,抵達之後時候尚早,還可以在城裏逛上一逛,順道将儲物袋內的雜物全都換成靈石,哦,千萬記得購買一個芥子空間和靈獸袋……

默默在心裏盤算半天,夙冰終于頗無奈的苦笑一聲。

遙想當年,夙冰大魔君威震隴西十二部,縱橫魔域那是何等風光,現如今,竟然淪落到和一群小修士們排隊等獸車,真真是将師門的臉面全給丢盡了,不知道被師傅看見,會不會氣的吐血?!

想到師傅,夙冰微微一愕。

在自己最後的記憶裏,師傅似乎已經修至大乘期大圓滿,只差一步便可飛升天魔界,也不曉得師傅是不是已經飛升了?

還是像自己一樣,進階失敗……

呸呸呸!怎麽可能,師傅他老人家魔功深厚,肯定早就修成不滅魔身!

夙冰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的點了點頭,只可惜年代已經太過遙遠,能從上古紀年活到今天的修士,大都邁進了大乘期,不知道窩在哪些犄角旮旯裏躲天罰呢,想找他們問一問當年的情況,簡直是天方夜譚。

“前往天際城的獸車來了!”

不知是誰大喊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瞧見一小波人舉着車票朝右邊走,她立馬起身跟着走。走近一片空草地時,人潮停住了,擡起眼,只見一頭獨眼老牛慢吞吞的朝這邊飛來,身後拉着一輛比它身體大上數十倍的四轱辘木頭棚子。

“快上車!”

打棚子裏豁然跳出一個女修士來,四十多歲的年紀,虎背熊腰,只有練氣二層修為,臉上的表情十分不耐煩,“全都排着隊,一個一個來。”

排了大概二十幾個人,才輪到夙冰。

交了車票,她正準備爬上獸車,忽聽見女修士驚天動地的一聲咆哮:“瞧着是個人樣,怎麽連一塊下品靈石都舍不得掏?!竟想在老娘眼皮子底下渾水摸魚,還真打錯了算盤!”

這一嗓子吼的,上車沒上車的修士們齊齊掉臉,連正吃草的老牛都斜了斜眼珠。

夙冰自然也掉了掉臉,原來自己身後站的是位年輕男子,修為估摸着練氣五層,面目清秀,一身月白長袍雖不出衆,卻是件連夙冰都看不出級別的法衣,眼下,他正神情呆滞的立着,似乎太久沒有遭遇過此等難堪處境,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許久之後,他才彎了彎眉,頗不悅的道:“我身上沒有靈石,回頭差人給你送來便是。”

夙冰竟是一愣,聲音的主人明明不滿,音色卻如珠玉落盤一般悅耳,放佛一片羽毛輕輕撓進耳朵裏,搔的連骨頭都快酥了。

不過這種美妙享受,很快便被女修士的咆哮所取代:“差人送來?!你當你是七大家族的公子哥啊!沒錢就給老娘滾!別耽誤老娘行程!”

經她一說,小修士們立刻七嘴八舌的附和起來:“就是就是,明明一副窮酸樣,還裝什麽有錢人,有錢人哪會和咱們擠獸車?”“咳,随口說說的話你也信?”“這位道友啊,你若真沒帶靈石,回家取了再來就是,別耽誤我們的時間好不好!”“我瞧他跟在前頭那小丫頭身後很久了,說不定圖謀不軌呢。”

……

表情擋在陰影下,也不知他現在的想法,夙冰再次默默嘆了口氣。

看來,又是一只落在平陽被犬欺的虎。

大概是在英雄惜英雄的心理作用下,平生不愛多管閑事的夙冰老道友,竟從儲物袋裏摸出兩塊靈石來,笑嘻嘻的遞給那位女修士:“票錢,我替這位道友付了便是,您就別再難為他了罷。”

女修士本就認錢不認人,立馬笑道:“那是自然,你們趕快上車吧。”

見沒熱鬧看了,衆人便各自坐好,呈現一派清修淡定狀,其中不乏有人惡狠狠的瞪了夙冰幾眼,責怪她多管閑事,她也只當沒看見。

白衣男子垂下雙眸,眼神漫過夙冰,淡淡道:“多謝。”

瞧他得了別人恩惠,還裝一臉清高的标準道修做派,夙冰平生最不待見,無所謂的擺擺手,掉回臉繼續爬獸車。這才注意到棚子搭的是有多高,以她九歲之軀,練氣三層輕身術,橫跳豎跳竟連蹬子都踩不上。

正尴尬着,一雙手從她兩腋之下輕輕滑過,稍一用力便将她整個提起。

只見那白衣男子縱身一躍,提着夙冰就上了獸車,穩穩落地後又将她緩緩放下,面對夙冰傳來的感謝之意,也只是點頭示意了下,便兀自朝棚內走去,尋了處安靜的位置盤膝坐下。

看來,人家是真清高。

夙冰默默然的随他走進車棚,在他對面入座。

随着老牛一聲悶吼,獸車緩緩開動,別看票價不貴,行的還算穩妥。一路上,車內鮮少有人說話,一兩個時辰後,就在一片昏昏欲睡中,獨眼老牛精攜着衆人抵達了天際城。

下了車,衆人又再次排起長隊等待城檢。

天際城位于天樞山下,乃是北麓三大主城之一,不比雲霄城的繁榮商業,豐樂城的四通八達,天際城因為無極宗和五大家族的關系,政治色彩頗為厚重,因此進出城皆有嚴格的把控。

進城之後,衆人呈鳥獸散。

夙冰站在四平八闊的長街上,忽然感覺有些壓抑。

舉目四望,才發現不論從哪個方向望去,兩眼一抹黑全是連綿不絕的翠色山峰,仙霧缭繞,幾乎将整個将城市包圍起來,只能看到腦袋上的一方天空。

“天際城乃是天樞山七大主峰內的一片凹地,我們方才通過的城門,是唯一一處缺口。”

不用回頭,夙冰也知道是誰的聲音,便滿頭黑線的問道:“道友,我若想去玉屏峰,不知該朝哪個方向走?”

白衣男子指了指南面的山峰:“那裏便是玉屏峰,但你卻不能直走。”

夙冰微一怔愣,聽他續道,“倘若你是第一次入山,必須從宗門正門通過,沿着此路直面向西,便可看到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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