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倍,但随之而來的煩心事兒,恐怕更多。

況且,拓跋戰的存在,始終是無極宗高層心尖的一根刺,還是低調點兒好。

秦清止淡淡颔首,頗為贊許道:“看來,本座果真沒有挑錯人。”

一攤手,于掌心現出一塊兒玉牒,他細聲道,“你既已築基,便持本座谕令,前去靈獸閣挑選一只戰獸,再去名器堂挑選一樣趁手的禦敵法器,哦,順手再挑一件飛行法器吧,有些地方行走,飛行獸并不方便。”

“多謝師傅。”夙冰躬身上前,雙手接過,心下一片歡喜。

“為師恐怕得閉關調息一段日子,夜來峰上日常瑣事,問你君澈師兄便是,若有什麽需要的,也只管同他說。倘若他做不了主,便自己斟酌着拿主意。”

“徒兒明白了。”

“嗯,那先到這吧。”

難掩眉間疲憊之色,秦清止化為一道劍光,向西面的山巒飛去。

許久之後,廣場上的衆弟子才敢稍稍松口氣,紛紛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夙冰。也難怪他們會驚訝,整座夜來峰清一色的全是男修,據說連荷花池子裏那條錦鯉都是公的,好不容易來一位鮮嫩嫩的大姑娘,怎能不好奇呢。

再說這姑娘的相貌,雖比不得美人峰三美,卻也是極标志的。以她四靈根的資質,居然年紀小小便築了基,悟性定然超乎常人。而且聽尊上所言,似乎有意将她收為入室弟子,要知道,她可是第一個啊。

夜來峰上大都是劍修,而劍修的性子大都穩重,他們純粹好奇,并無鄙夷嫉妒等其他情緒。但夙冰許久不曾受過這等注視,如芒在背,別扭極了,主動道:“君澈師兄,不知我與拓跋師弟日後居于何處?”

秦君澈吊兒郎當地睨她一眼,轉過身拔腿便走:“跟我來。”

夙冰急忙牽着拓跋戰跟上去,繞了極遠的山路,才走到一處僻靜的洞府前,四面皆是藤蔓,爬的滿牆都是,側面有一片藥田,幹涸荒蕪,瞧着許久沒人打理。

秦君澈指着洞口道:“你們就住這吧,洞府夠寬敞。”

夙冰還沒說話,拓跋戰不高興地撅起小嘴兒:“師兄,這哪兒是人住的地方呀,師傅不是說要你好生照顧我們嘛,好生照顧就給我們住這種爛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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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君澈扯唇輕哼:“老子又不是打雜的,你們有手有腳,還需要人照顧嗎,峰上多年不曾擴建,沒有多餘的洞府了,不愛住不住,牛不喝水,老子也不會強按頭。”

拓跋戰又要說話,夙冰将他攔下,笑道:“此地環境甚好,多謝師兄美意。”

秦君澈對她的道謝充耳不聞,打着哈欠道:“小丫頭,別以為咱們夜來峰沒女人,大夥就得把你當菩薩一樣供着。告訴你,在咱們無極宗,背後若是沒有家族撐腰,入室弟子的名頭只能拿來哄哄小輩兒,你最好少給老子惹事,否則,老子有的是辦法整死你。”

“多謝師兄提點,夙冰銘記于心。”

“算你識趣。”秦君澈嗤笑着一挑眉,将肩膀上的劍匣繩子松了松,踢着鞋離開。

“這位師兄真是不好相處,雖然臉上一直挂着笑,卻很讨厭,不像晏缪師兄,瞧上去兇巴巴的,其實心地很好。”拓跋戰吐了吐舌頭,推開洞府的石門,立時被一股濁氣嗆的連連咳嗽,“對了,不提我都忘記問,晏師兄呢?”

“不知道,可能分去他處任職了吧。”

夙冰略一施法,将門兩側的藤蔓清理幹淨,然後進門打掃新家,這洞府确實簡陋的緊,和地獄岩完全沒法比。她也不想告訴拓跋戰,晏缪八成已經死了,因為他們栖身的那方水鏡,極有可能就是他的本體。

思及此,夙冰不由咬了咬下唇,她現在已經脫離了辟雷珠,倘若有朝一日,辟雷珠被誰飛升抵抗大天劫完全吸收掉,自己是不是也會死?

答案幾乎是肯定的,否則白毛也用不着轉生。

“那妖怪叔叔呢?”拓跋戰噼裏啪啦念了一大串法訣,變出一條帕子,吃力的爬上矮墩,“你們不是一起去了酆都麽,怎麽是和師傅一起回來的?”

“他回南疆了。”夙冰再一掐訣,指間閃出一道紅光彈向石桌,“估計要七八年才會回來。”

拓跋戰若有所思,打算去擦石桌時,才發現桌面早已光如明鏡:“哇,師姐你好厲害!越來越厲害了!我什麽時候也能像你一樣厲害呀?!”

夙冰彈了彈他的腦袋:“好好修煉,你也一樣。”

拾掇過洞府過罷,夙冰将其中兩個對門的房間作為兩人卧房,然後又挑了兩間作為修煉室和儲物室,還餘下一間密不透風的屋子,着實有些犯愁。

只因屋中立着一個巨型三足丹鼎,挪也挪不動,收也收不走。

比起陣法和制符煉器,對于煉丹之道,夙冰才真是一竅不通,因此無法判斷此丹鼎的材質如何,不過既被扔在這荒廢的石屋中,想必也不是什麽稀罕物,遂不再多想。

出了洞府石門,她将阿呆和風聲獸從儲物袋裏放出來,然後交代拓跋戰,讓他們去将藥田松松土,回頭也好種點瓜果蔬菜什麽的,給拓跋戰開開小竈。自己是不用吃飯了,但拓跋戰還得吃,又不方便去食所,還是得自力更生。

做完這些工作,她揣着秦清止給的玉牒,禦風向靈獸閣飛去。

因為玉屏峰到典藏樓,恰好途徑靈獸閣,所以印象深刻,十分好尋。

離的老遠,便聽見各種靈獸的嘶鳴聲,夙冰落了地,緩步走進大門。一名築基中期的管事瞧見她,放出神識探了探她的靈根修為,訝異了下,遂平靜道:“這位師妹,是來領靈獸麽?”

夙冰趕忙上前:“正是。”

管事伸出手:“谕令。”

夙冰雙手将玉牒奉上,待管事放出神識稍稍一探,差點兒沒給摔了,一頭汗地道:“竟是尊上谕令,韓某實在怠慢,這便親自指引師妹前去挑選。”

“師兄哪裏話,一切規矩照舊,若不然,回頭教師傅知道,定是一番訓斥。”

“不愧是尊上高徒,既然如此,就讓舍弟帶你去吧。”

說完,沖着一名清秀男子招了招手,那男子快步上前,聽他吩咐過罷,轉身恭敬地對夙冰說道:“師叔,請随弟子來。”

夙冰聽着聲音略有耳熟,側目一瞧,竟是初入門時的隊友,韓旭。

韓旭亦是認出了她,怔愣片刻,只微微一笑:“夙師叔,這邊請。”

夙冰早知他是上道之人,也笑:“麻煩了。”

韓旭再是一笑,恬淡怡人。

當年的青蔥少年,現已過雙十,模樣沒怎麽變,臉皮兒瞧上去倒是比以前厚實許多,随他一路走,聽他問道:“夙師叔,不知您想要那一科系的靈寵?”

“能禦敵,不貪吃不愛鬧就成,你給看着挑吧。”

“弟子明白了。”

韓旭帶她走到一排寵物籠前,指着裏面一只三階花貓道:“這是飛天貓,爪利……”

小花貓瞧見夙冰,立時睜大雙眼,雙只小爪子作揖,可愛十足,卻引得夙冰頻頻皺眉。韓旭見她無意,便又引她走去別處,指着裏面的一只小鹿道:“這是三耳麋鹿,角……”

還沒說完,瞧見夙冰皺眉,又只好作罷。

從西走到東,再從東走到西,一排排的靈獸看完,夙冰有些納悶:“怎麽瞧上去全都傻乎乎的,一點兒個性也沒有,見人便作揖,一臉可憐狀。”

韓旭嘆氣:“師叔,這些靈獸全都是為築基師叔們為而準備,品階以達三階,自然全是經過專業靈獸師馴化過的,明明乖巧可人,哪裏傻乎乎了?”

“不行,我已經養了兩只傻靈獸,必須挑一只聰明的。”

“那您得打小訓練才行。”韓旭思索片刻,道,“要不然,您瞧上哪一類了,挑只寵物蛋帶回去,以靈石和您的靈力孵化,靈獸的天資必然比同類高出許多,而且與您心意相通,不必再訂立契約。”

“如此甚好。”

別人馴服的東西,夙冰實在提不起興趣,便跟着韓旭走去靈獸閣後樓孵化廳。只見裏頭光線暗淡,一排排木質架子上,全是一枚枚各式花紋的蛋。

韓旭指向各排架子前的标簽說道:“師叔,這是分類,您看想要哪一科系。”

夙冰踱着步子,跳過可愛系、飛天系、絨毛系和猛獸系,最後停在未知系前,好奇不已:“未知系是什麽系?”

“哦,這一類啊,未孵化出成品前,我們孵化師也摸不準是什麽。”韓旭走上前,指着第一枚紅白相間的蛋:“比如它吧,是紅鳶鳥和野白熊雜交所成……”

“會孵化出什麽?”

“不知道。”

韓旭又搬起第二枚黑漆漆看上去好像焦掉的蛋:“方才那一枚,至少還能判斷出雜交品種,這一枚更厲害,根本無法判斷,是半個月前才采集到的。”

夙冰抱過手中,敲了敲:“還挺沉。”

韓旭見她起了玩心,無奈道:“師叔,您還是去別處挑吧,這裏的一排雜交靈獸蛋,等它們孵化出來之後,除非特別優質的,一般作銷毀處理。”

“為什麽?”

“雜交之獸,樣貌奇特,會丢了築基師叔們的身份。”

韓旭搖搖頭,滿是愛憐的撫摸蛋殼,“其實它們比同類靈獸,要聰明許多,個性許多。”

夙冰一聽這話,當即拍板:“行,也甭浪費時間挑了,就這枚吧。”

韓旭嘴角一抽,搖頭道:“師叔,您可是尊上的高徒,這種雜交獸還是算了吧……”

“沒關系,就挑這枚,我瞧着中意便是,管他人做什麽。”

二話不說,夙冰微一掐指,在靈獸蛋表面敷上一層保護膜,丢進儲物袋中。

嗬,長得好看又不能當飯吃,實力才是第一位的行不行,再說了,她素來求己不求人,從不指望鬥法時靈獸能夠幫上什麽忙,只不過宗門制度築基弟子可以免費領取一只,不要白不要。

☆、49競技場

走出靈獸閣,她向名器堂飛去。

行至競技場上空,倏地想起來,自己壓根不知道名器堂的具體位置。放出神識,觑見下方廣場人聚集了許多人,便飛身直下,落在一處邊角,微笑上前:“請問,名器堂在何處?”

周圍盡是練氣期弟子,理應能感受到築基修士的存在,但實際情況卻是根本沒人搭理她。

裏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洩不通,不知在看什麽。

夙冰有一大特點,越老好奇心越重,幹脆扒開人堆湊上去。

一瞧才知道,原來是些無聊的修士在鬥獸,競技場隸屬于修武堂,除了門派大小比之外,平素并不開放。但門派比試十多年才一次,偌大的競技場地平日裏白白閑置,實在有些浪費,管事便将場館租出去,供富有的弟子押注鬥獸。

因為參與者多為世家子弟,無人敢上報宗門高層,宗法堂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很快的,便在宗門之內刮起一股賭博之風,并由私下逐漸轉為公開。

據說,這股風氣是從七八個月前開始的,而且管事的生財之道乃經高人指點。

至于指點他的高人,據夙冰推測,八成是當時前來參觀門派大比的元寶。

夙冰放出神識觑了觑,只見百尺高的貴賓席上坐滿了人,而且還有不少熟人:慕容靖幾兄弟、秦君悅、趙子涵,以及認識不認識的二三十位世家子弟。

沒瞧見夏重霜和藍少卿,夙冰四下環顧,确定兩人都不在。

周圍爆發出一陣喝彩聲,她掏了掏耳朵,才将目光鎖定在擂臺上,也不由一怔。這些公子哥越來越會玩兒了,哪裏是在鬥獸,分明是一人一獸,獸是一階尚未馴化的碧眼金晶虎,而它的對手,只是一名六歲左右的小女娃,練氣三層修為,臉上碗口大的疤。

小身板被獸爪抓的鮮血淋淋,卻還是緊咬着牙一聲不吭,反将那獸活活打死。

夙冰贊許不已,神識不由自主地向她探去,嗬,果真人不可貌相,竟是極純淨的水木二靈根。一拍身邊的少年,她抱臂問道:“競技場不是獸類相鬥之所麽,怎生變成人獸互毆了?”

少年擺擺手:“你太落伍了,獸獸過時已久,早就開始流行人獸。臺上那名小師妹,這一票可真賺大了,至少會有一千下品靈石入賬。”

夙冰一聽見靈石,罩子立馬放亮:“什麽人都能參加嗎?”

少年搖頭:“當然不是,只有練氣八層以下的弟子才能參加,而且上場的大都是些窮修,不準使用法器和靈力,一旦輸了,小命可就沒了。”

“唉,想當年老娘尚在練氣期時,咋就沒趕上這等好事。”夙冰不由悲憤,倘若這股賭博風早刮兩年,憑借自己一手宰野獸的絕技,絕對是一條致富大道啊……

“還想當年……”那少年聽着有趣,本想譏諷她兩句,神識一探,忽地惶恐道,“弟子……弟子不知,竟是築基期的師叔……”

經他一嚷,周遭不少人将目光投來,小修士們紛紛屏氣。

貴賓高臺上的公子哥們雖然距離較遠,但都以是築基修為,耳識過人,立時便聽見了,只瞄一眼,見不認識,便又收回目光。慕容靖接過侍女奉上的酒盞,淡泯一口,雙眸一眯,若有似無地勾起唇角。

趙子涵舉目一望,欣喜不已,遂從貴賓高臺飛身直下:“夙師妹,你還活着啊,而且已經築基了?!”

“子涵師兄,你不是也築基了麽。”夙冰一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一番,“看來浮屠塔一行,的确有所收獲。”

“還不多虧那位琴道友。”趙子涵腼腆一笑。

“哦,對了,師兄既已成功築基,不知道當初答應給我的報酬,還作不作數?”夙冰之所以引人注目,就是為了将趙子涵引下來。步入築基期後,四條靈根全都需要滋養,從天地間吸取的那點兒靈氣,根本不夠塞牙縫,而且消耗極大,一套法訣下來,丹田基本就空了。

“當然算數了。”趙子涵伸手去摸儲物袋,“從浮屠塔出來後,一直沒見着你和琴道友,還以為你們死了,後來……”說着說着,他臉色微微一變,尴尬道,“夙師妹,方才将靈石全都拿去下注,眼下輸的血本無歸……”

夙冰稍稍牽了牽唇,說實話,她還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小子了。

以他的性子,八成不會喜歡這種賭博活動,然而天子驕子喜歡,他便不惜血本的陪太子讀書,哪怕奉承,也做的簡單自然,令人舒坦。“子涵師兄,我現今住在夜來峰。”

趙子涵立馬道:“你放心,過兩日我便親自将報酬送去。”

“有勞了。”夙冰颔首,想起此行目的,順口問,“你可知名器堂在哪兒?”

“喏,就在山脊後面。”趙子涵伸出一條胳膊,向斜對面指去。

“尚有要事在身,便不與師兄多聊了,再會。”

夙冰說完,微微欠身拘了一禮,足下一點,躍入半空,禦風向名器堂飛去。趙子涵則重新返回高臺,慕容靖收回望向夙冰的目光,偏頭問道:“怎麽,子涵師弟同她很熟麽?”

“熟,談不上,只是一同參與過浮屠塔歷練。”趙子涵略有些茫然,似乎不明白慕容靖為何有此一問,搔搔腦袋道,“不過夙師妹有勇有謀,挺讨人喜歡倒是真的。”

慕容靖笑着轉過頭,不再多問。

且說夙冰落在名器堂門外,走進去向管事遞上谕令,管事的臉色,幾乎和靈獸閣韓管事一模一樣,随即召喚自己的得力助手親自出馬,指引夙冰進內挑選法器。

“夙師叔,您是尊上高徒,據身份等級,可以挑選玄級名器。”

頗有閑情逸致的晃悠一圈,夙冰發現這些所謂名器其實并不怎麽樣,大眼瞧上去靈力充裕毫無瑕疵,乃玄級上品無疑。但仔細一看,問題大了,全都是些各大主城市面上有賣的大衆貨,倘若碰上旗鼓相當的對手,将會十分吃虧,因為你一祭出法器,對方便知道如何應對。

放眼各大宗門,幾乎都有一堂課業,專門研究各類法器的屬性威力以及破解之法。

挑挑揀揀,上千件法器,愣是沒有一件夙冰不曾在典藏樓名器譜上見過的,只好問:“有沒有什麽特別點兒的,哪怕威力不夠,略有瑕疵,但世面上沒得賣,極少人用?”

執事微微一愣,遂将夙冰引去一排架子,指着其中三件法器道:“請看。”

夙冰一瞧,嘿,還真不曾見過,于是頗歡喜的拿起第一件。這是一把殘舊古劍,估摸着有些年頭了,內裏靈氣湧動,可惜她并不打算修劍,只好放下。

第二件是根毛筆,筆杆以天階玉石構成,毛料則是取自七階靈獸,材質實屬上佳。但明顯屬于儒修之物,而儒修在北麓修仙界,貌似早已絕了種。

搖搖頭,她拿起第三件,乃是一條赤紅長鞭,甫一握在手中,便覺渾身靈力激蕩。

“我瞧着此器不錯。”

“哎呀,夙師叔您可真是有眼光的很,此器名叫癡纏,是以沼蛇皮混合翼龍血制成,屬火系法器,乃天級上品,威力十分驚人。”

“那怎麽沒人要?”

執事無奈道:“并非沒人要,從玉屏峰清寒師叔,到卧龍峰流雲師叔,再到神農峰沉柯師叔……整整七位師叔,都曾選過此物,只是沒多久又給退了回來。”

“哦?何故?”

“不知道,幾位師叔身份高貴,他們不說原因,弟子們也不敢多問,只好将此物擱置在一旁。夙師叔,您若是有興趣的話,不妨拿走一試,日後用着不妥,半年之內,可以來換。”

“竟還能調換?”

“別人興許不行,但師叔您貴為尊上高徒,自是可以。”

執事年紀不大,拍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反正對自己有利,夙冰也不嫌惡。将癡纏鞭收進儲物袋,又随他挑了件蒲扇當做飛行法器,便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乘着大蒲扇,她舒坦得躺在上面,一直飛到洞府前方才停下。

風聲獸懶洋洋的窩在樹下乘涼,見她回來,連擡眼皮兒都欠奉。再看藥田裏,阿呆正抱着一把小鏟子,兢兢業業地松土,拓跋戰則捋着袖管,澆水澆的起勁兒。

望着他手裏的水桶和水瓢,夙冰奇道:“哪來的水?”

“從後峰繞過去,也有一條瀑布呢。”拓跋戰笑嘻嘻的放下水桶,跳出藥田,一抹額頭上的汗,“一來一回,只不過半個時辰,往後我又能去泡水了。”

當初在地獄岩時,夙冰讓他泡寒潭,是為了抵禦火脈侵襲靈根,現在根本沒必要。不過小孩子鍛煉鍛煉也好,便不糾正他。

進了修煉室,夙冰将那枚黑漆漆的寵物蛋固定在石桌上,盤膝坐在對面。

拓跋戰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夙師姐,這是什麽?”

“靈獸蛋。”

“會孵出什麽靈獸來?”

“誰知道。”

夙冰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塊下品靈石,虛空一指,靈石漸漸騰空,旋轉着釋放出絲絲靈氣。夙冰兩手合抱于丹田處,以神識驅動自己體內的靈氣漸漸外放,兩股靈氣在空中逐步混為一股,籠罩在靈獸蛋周圍。

一般來說,靈獸蛋雖是一枚蛋,也是擁有靈性的,倘若感應到靈氣便會即刻吸收,但眼前這枚黑黢黢的硬皮蛋,卻是動也不動一下。

夙冰神色一黯,難道自己挑走了眼,挑了一枚被煮熟的死蛋?

稍一思量,她從丹田內釋放出更多靈氣,嘗試着向靈獸蛋探去,沒想到這死蛋倏地一顫,竟然一股腦全部吸收幹淨,驚得夙冰慌忙關閉丹田。

他娘的,敢情是因為先前靈力太少,此蛋不屑一顧?!

額角青筋跳了幾跳,夙冰怒道:“依我看,沒有十來年,它是孵化不出來了!”

拓跋戰探手敲了敲:“為什麽?”

“我自己的靈力都不夠用,哪有多餘喂它!”夙冰仰天長嘆,“秦君澈說的一點兒也沒錯,入室弟子的名頭,頂多欺壓欺壓小輩兒,沒有家族背景,沒有靈石撐腰,的确寸步難行啊。”

“師姐很需要靈石麽?”

“以前不覺得,築基後的消耗實在太大,就算穩紮穩打,沒有靈石,沖級一樣吃力,”

夙冰悲催的搖了搖頭,站起身,胡亂抓了抓拓跋戰的頭發,呲牙道,“窮修的滋味太不爽了,老娘真想去打劫,也嘗嘗一夜暴富的滋味!”

說完,叉着腰走出儲物室。

路過那間廢屋時,眼尾一掃,恰好瞥見那方丹鼎,不由頓下腳步。

其實築基之後賺取靈石的方法并不少,可以去天際城中領取比較高級的懸賞,也可以煉制一些低品級的丹藥、法器、符箓賣給練氣修士,她怎麽就沒想到呢?

這其中,法器不是消耗品,需求小,雖然價格較貴卻很難出手,排除掉。

餘下丹藥和符箓作比,夙冰覺得丹藥的市場需求量似乎更大一些,而且符箓需要消耗自身太多靈力。思來想去,夙冰下定決心,她要學煉丹。

聽元寶說,在北麓修仙界,除卻丹鼎門,最好的丹藥師全在無極宗神農峰。

秦清止這一閉關養傷,少說得兩三年,得他引見怕是行不通。指望藍少卿麽,上次萬壑谷崩塌,雖然事發突然,但自己終究沒有回去相救,萬一他心存芥蒂……

夙冰眉梢顫了顫,心裏漸漸有了主意。

過去三日,趙子涵如約到訪。

邁入築基期以後,他操作玉葫蘆的能耐有所提升,至少落在夙冰家門口時,沒有摔下來。扶了扶發髻,他笑道:“夙師妹,你住的真偏僻,不好找呢。”

“師兄神通廣大,不還是摸來了?”夙冰呵呵一笑,引他進屋。

拓跋戰頂着一頭亂發,踢着鞋從屋裏出來,笑眯眯地道:“師兄好。”

趙子涵一瞧,怔愣了下:“這不是拓跋師弟麽……為何……“

往昔嚣張跋扈地人兒,現如今穿的破破爛爛,活像路邊乞讨的小乞丐。再環顧兩人洞府,寒酸的令人不忍直視,早知她沒有背景,但好歹也是尊上之徒,不至于吧?

他當然不會知道,這都是夙冰精心“布置”過的。

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包靈石,他置于桌上,本想再多摸出一包,卻又怕傷及夙冰自尊,只好作罷:“夙師妹,你清點一下吧,這是上回的酬勞。”

夙冰看他一只手在儲物袋邊界踟蹰,心裏頗不是味,卻還是笑道:“不必了,還能信不過師兄麽,只可惜寒舍簡陋,沒啥可招待的,見笑了。”

唉,對不住了秦師傅,又将您臉上抹黑一筆。

趙子涵笑了笑,不知道說些什麽。

此時,拓跋戰上前扯出夙冰的衣袖,可憐兮兮地道:“師姐,我餓。”

夙冰一摸儲物袋,兩手一攤:“辟谷丹吃完了。”

趙子涵忙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摸出一個玉瓶:“我這還有,築基之後再沒吃過。”

夙冰雙手接過,道了謝,指了指廢屋內的丹鼎,無奈道:“說起這辟谷丹,我本想學煉丹來着,你瞧,丹鼎都備下了,無奈同神農峰半點交情也沒有……”

“原來夙師妹想學煉丹?”趙子涵接口道,“別的幫不上忙,這倒不成問題,家父同神農峰沉柯真人薄有交情,我與他座下首徒也熟,可以為你引薦。”

“此話當真?”

夙冰欣喜擡眸,倒真有幾分驚訝,知道他出身世家,必然認識神農峰高階修士,但沒想到會和沉柯扯上關系。哪怕自己對煉丹之道一竅不通,也曾聽聞過沉柯真人的大名,金丹大圓滿修為,一手煉丹回春術,比起元嬰道君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趙子涵咂咂嘴:“自然了,今日天清氣朗,不如咱們去趟神農峰?”

“行,咱們走!”

于是兩人風風火火地走出洞府,各自祭出飛行法器,風風火火地奔向神農峰。自她走後,拓跋戰吞下一粒辟谷丹,便獨自一人跑去後山瀑布下修煉,無論念罷幾回靜心訣,識海內紛亂湧動,怎麽也靜不下來。

他沒有告訴夙冰,這條瀑布,并不是他胡亂找來的,而是想到需要水,自然而然的便尋來此地。他也沒有告訴夙冰,自從住進夜來峰,他識海中總是莫名其妙的浮出一些畫面,卻總也抓不住。

至于那名趙師兄,他似乎略有印象,是不是,在哪裏見到過?

心煩意亂的,他胡亂洗了個澡,便折返回去。

正打算回房睡覺,卻被秦君澈叫住:“停下。”

“師兄有事兒麽?”

“夙冰去哪兒了?”

“去賺靈石了。”想起夙冰交代過不許透露她的行蹤,拓跋戰只好如此敷衍。

“賺靈石?”秦君澈微微愕然,想起她曾是夏重霜的爐鼎,再想起随行的趙子涵……腦子裏不由浮出一些龌蹉念頭,忍不住譏诮地揚起下巴,“寒門出身的賤民,骨子裏就是賤!真不知道師傅為何會收她為徒,丢盡夜來峰的臉!”

“不許侮辱師姐!”拓跋戰聽了這話,不由惱了:“小心我揍你!”

“喲,拓跋世家早就沒了,喪家之犬還敢亂吠,我若是你,就該識趣。”秦君澈冷冷一哼,“真不愧和那賤人混在一處……”

話還沒說完,拓跋戰的一記拳頭已經揮了上來。

秦君澈築基中期修為,自不将他放在眼裏,連防禦都懶得動手,但這一拳挨在身上,才令他微微怔愣,這小子不過練氣五層的修為,力道為何如此蠻橫?

振臂一揮,将拓跋戰甩出老遠。

拓跋戰從地上爬起來,一抹唇角的血,冷笑道:“口口聲聲賤民賤民,呸!你自己不也是個爐鼎生的!再敢說師姐壞話,有朝一日,老子一定打爆你的頭!”

話音一落,別說秦君澈愣住,連拓跋戰自己都有些迷瞪。

随即搔了搔腦袋,滿心莫名其妙。

秦君澈氣急,本想出手好生教訓他一頓,卻想起更好的方式,不由收了靈力,笑眯眯地道:“拓跋師弟,師兄只是同你開個玩笑罷了。”

“開玩笑也不許說我師姐!”拓跋戰回過神,瞪着他,“師姐是這世上最好的人!”

“呵呵。”秦君澈抱着臂,“既然如此,你忍心看着她勞苦奔波麽,你年紀雖小,總歸是條男子漢,難道不想着為她分擔一些麽?”

“我能做什麽?”拓跋戰一怔。

“修武堂競技場,打贏妖獸便能賺取靈石,要去麽?”

“有很多靈石嗎?”

“只要贏的漂亮,靈石自不會少。”

拓跋戰心頭有些忐忑,但想起最近夙冰為靈石發愁的模樣,重重點頭:“好,我去!”

☆、50約鬥

飛入神農峰上行,穿透一層禁制,一股濃烈的藥草味道撲鼻而來,差點就把夙冰熏暈過去。低頭一瞧,只見漫山遍野全是大片大片的藥田,底土顏色各不相同,以五行作了劃分。

“夙師妹,沉柯師叔性子古怪,在整座神農峰都是出了名的,你若想經他指點一二,怕是要花費一番功夫。”趙子涵說着話,一手從儲物袋中摸出幾枚靈石,補充一下靈力,加強控物術,才能勉強和夙冰并行。

其實不用他特意提點,夙冰早已做好被人各種苦逼刁難的準備了。

雖說在宗門內部,為了培養複合型人才,并不禁止各峰之間的交流,反而鼓勵弟子們修習他峰特長,尤其雜學。為此,宗門還專門設有一項課程,每隔半年,便會派遣一小撮精英弟子前去神農峰,專項研究靈草栽培以及修習煉丹妙術。

但神農峰所授的,大都是些粗淺入門術,真正高深的煉丹本領,當然只授親傳。

幸好夙冰目标不高,只求煉制一些辟谷丹、凝氣丹、守元丹之類,需求大、易出手、成本小的低階藥品。至于太高級的,別說無處可學,哪怕學會了也不敢輕易嘗試,因為煉制一爐上品丹藥,需要上品的丹鼎、材料、丹引以及爐火為基礎,一套成本算下來,絕非一般修士能夠承擔。

所以她一直知道,千萬別以為雜修盡是窮修,他們才真是富的流油。

随着趙子涵落在一處山谷,兩人收了飛行法器,開始徒步穿越藥田小徑,向山壁下的一處洞府走去。雖然身處藥田,但藥味比之前淡了許多,除卻靈氣以外,放佛還有淡淡的花香隐在其中。

舉目一望,果然藥田兩側,還有幾處花圃。

夙冰微微一笑:“看來這位沉柯師叔,倒是位雅人。”

趙子涵擺擺手:“沉柯師叔一生醉心丹藥之道,哪有此等閑情逸致,這些花,估摸着全是沈師姐種下的。只可惜,她這番癡心,終究是要付諸東流了。”

夙冰似乎嗅到了八卦之氣:“不知你口中的,是哪位沈師姐?”

“除了美人峰那位沈師姐,還會有誰?”

“北麓美人榜小探花,降雪仙子沈沁眉?”

“可不正是她。”趙子涵奇道,“此事一年前鬧的沸沸揚揚,莫非你不知道麽?”

語畢,忽地憶起夙冰一年前慘遭家門之變,還被貶去地獄岩,肯定不會知道,便好心解釋,“說起這位沈師姐,雖然出身小家族,雙系靈根也并不出衆,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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