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關多年,不理世事,想尋到她們談何容易,再說尋到之後,無利可圖,她們又豈會幫忙。”

夙冰一愣,女道修能進階化神,大都性子涼薄,這到真是個問題。

阮仲轉眸回來望她一眼,勸道:“夙道友,其實嫁去琰國,于你來說,根本便是百利而無一害,阮某勸你還是仔細想想。”

夙冰斬釘截鐵地搖頭:“我更願意下趟仙河,除掉那禍害。”

阮仲呵呵一笑:“阮某知道夙道友曾是了不得的人物,可現今……”

夙冰拉下臉來:“我知道我現在實力不濟,但我還有別的法子,你只需告訴我,仙河水門位于何處,何時将會開啓,其它無需操心。”

阮仲眸中閃過一簇火苗,卻又瞬間黯淡:“夙道友,我勸你還是考慮清楚。”

夙冰擺擺手:“總要試一試,不試過就妥協,絕非我的個性。倘若一試過罷,我若真真改變不了一切,我答應你,我會乖乖嫁去那什麽琰國,為你們換取此次的水源。”

“我怕你回不來。”

“我既然敢去,便有把握不死。”

“當真?”

“比真金都真!”

夙冰揚着腦袋,一拍胸脯,“但我若能宰了那女魔頭,你必須答應我,放過我兩位師兄,再送我們返回北麓。”

阮仲沉了沉眸子,思忖片刻,揚起一只手:“成交。”

夙冰也舉起手,與他連拍三巴掌:“成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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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阮仲的對話,邪闕豎着耳朵,聽的一字不落,才飛出王宮,他便冷冷道:“能将詛咒融進仙河的水脈之中,那女魔的修為,至少也有合虛中期了。”

“我知道。”

“那你給我講講,你的計劃是什麽?”

“我沒計劃。”

夙冰一路飛着,一路傳音,耳畔涼氣陣陣,心頭亦是冷風嗖嗖,她方才說的慷慨激昂,其實一點兒譜也沒有,但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坐以待斃不是個事兒啊!

邪闕早知道她根本是信口開河,怒道:“你當你還是上古時候叱咤風雲的魔頭?!怎麽和以前一模一樣沖動妄為!一千多年活到狗身上了?!要我說,在哪修煉不是修煉,咱們離開洛仙,去穹蒼其他地方不就成了?!”

夙冰眉頭一緊,定定道:“不行,我要回北麓。”

邪闕咬牙:“北麓有什麽值得留戀的,為什麽非要回去?”

夙冰寒着臉道:“師傅此刻一定在四處尋我,所以,我必須回北麓!”

“師傅師傅!”邪闕火冒三丈,想找個物什發洩一下,可是靈獸袋裏空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便跳過去,一腳踹在風聲獸屁股上,再拎住阿呆的腦袋,狠狠甩出去,“我才離開幾年,你就師傅師傅的叫上了?”

“他本來就是我師傅。”夙冰冷冷一笑,“你知道的,不是麽?”

“你……”聽她一說,邪闕立時蔫了,“你都知道了?”

夙冰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邪闕垂下腦袋,拿爪子撓着地,撓了好一會兒,才畏畏縮縮地道:“阿夙,我也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只是怕你和他再有什麽牽扯,你這個人什麽都壞,就有一點兒好,太重感情。”

夙冰眉梢一挑,他确定這是一句誇獎語?

“你別看他回爐重造了,可骨子裏還是和以前一樣。”邪闕小心翼翼地道,生怕再惹惱夙冰,“而且他還有魔心,萬一哪天入魔了,想起曾經的事兒,再拿你當墊腳石,看你怎麽辦。”

“你放心,他什麽都不知道,哪怕師傅變回曾經的師傅,我也不會再表露身份。”

夙冰默默笑了笑,她心裏有個結,不解開很難受,這也是她必須返回北麓的原因。她一定要搞清楚當年的真相,否則,她死都不會安心。

見邪闕終于服軟,夙冰趁熱道:“妖怪叔叔,你說有辦法殺了那女魔麽?”

“辦法自然是有。”

“來,說給我聽聽。”

“回去再說吧,我累了,先睡會兒。”

邪闕先前吞了太多夢魇之氣,加上靈獸袋內又不通風,每次睡夢中一吸收,便熱的十分難受。咂咂嘴重新躺下,勾了勾爪子,示意風聲獸和阿呆繼續上前扇風,“該置辦個上品靈獸袋了,這都什麽破玩意兒!”

夙冰低聲咒罵一聲:“矯情!”

作者有話要說:病中驚坐起,碼字填坑啊!

我:不撒花?放白毛!

白毛:……

☆、67仙河傳說(六)

邪闕這一睡,整整睡了半個月。

幸好根據阮仲的信息可知,仙河水門每月初一才會打開,滿打滿算,足有二十五六天的時間。這半個月,夙冰每晚都在淡定修煉,白日閑暇之餘,還被西嶺春約出去喝茶閑逛,兩人相談甚歡,絲毫沒有顯露出來半點兒焦急,放佛自己已經成竹在胸。

在邪闕醒來後的第二天,阮仲終于祭來一張傳訊符,指出水門位置。

夙冰看了又看,神色不定地道:“妖怪叔叔,你覺得阮仲那晚口中之言,有幾分真假?”

邪闕懶洋洋地道:“五分。”

夙冰難得認同的點點頭:“穹蒼的修仙水平比北麓略微高出一些,西嶺春告訴我,兩千年前,仙河還沒有被污染時,洛仙豪傑輩出,元嬰以上修為的大能修士便有四十人之多,而當時的洛仙王北堂昊,則是化神大圓滿修為。”

“所以呢?”

“仙河是他們賴以修煉、生存的聖物,那些大能修士怎麽會任由一個魔靈壯大,卻始終不采取行動?”夙冰坐在椅子上,曲着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叩在椅柄上,“試想一下,倘若天樞山養出一個魔靈,就算師傅他們探不出來,翼宿閣內既有法寶時刻檢測,又有陣法不斷探查,怎麽可能感應不到呢?不然,你也不必在引天罰轉生之前,先行廢去一身修為了。”

“你的懷疑不無道理,但也不盡然。”

“此話怎講?”

邪闕撲閃了幾下翅膀,漫她一眼:“她若真是怨氣化為的魔靈,便不能以尋常妖或魔的修煉之路來複制,怨靈的成長速度,絕對超乎你的想象,比如我,甫一出世便吸了那麽多魔魇之氣,足夠我在一年之內結成金丹。”

夙冰瞪大雙眼,一瞬不瞬盯着他,這也太誇張了吧?

對于夙冰的反應,邪闕很是受用,不禁得意的揚起腦袋:“所以說,世事無絕對,超乎常理未必不存在。而且,只要她不浮出水面,天道便無法感應,等她化了神,便可放出分|身出去害人,殺不盡,滅不絕。”

夙冰若有所思的垂下眼,蹙眉道:“但也不能否認,存在別的可能。”

“或許存在其他版本的可能性,但并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邪闕抖了抖尾巴,沉沉道,“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阮仲想要誅殺她那是一定的,憑我的感覺,只要你能幫忙滅了她,別管詛咒會不會破除,他都會放你走,此乃可信的五分。所以你什麽都不用管,殺了那魔靈便是。”

夙冰眉頭越揪越緊,指節亦是敲的有些發白:“憑我現在的修為,不是找死麽?”

“哈,你也知道啊!”邪闕給她一記白眼,揶揄道。

“憑我自然不行,但可以找人幫忙,不是麽?”夙冰擡起頭,輕飄飄地斜他一眼,“這些日子,我已經查過了,阮仲口中那三名化神女修士,全是琰國護國長老。”

“你請得動?”

“我請不動,自然有人請得動。”

邪闕睜着兩只圓溜溜的大眼睛,與夙冰的視線對上,兩人對望了片刻,登時猜到對方心中所盤算的計謀,同自己大致相同,不由微微勾了勾唇角。

“不過還需驗證一下。”

夙冰一拍儲物袋,祭出救命匣子,輕輕打開,撚起那兩塊兒真話石,繼而再将目光投向邪闕,笑眯眯地道,“妖怪叔叔,你會幫我的,哦?”

邪闕讷了下,臉一黑,抖着翅膀就要朝靈獸袋裏鑽,卻被夙冰揪住尾巴,便惱道:“你這真話石對我一點兒用都沒有,你去找別人試!”

“那你怕什麽?”

“誰怕了!老子只是讨厭被人當做試驗品!”

邪闕掙紮着轉過頭,直勾勾瞪着夙冰,眼神中透露出來的戾氣,絕不是裝出來的。夙冰心下莫名一悚,本是開個玩笑,不知怎麽竟會觸犯他的逆鱗,急忙松開手。

邪闕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清了清嗓子,指着匣子裏流光溢彩寶玉:“想做實驗的話,裏面不是有個現成的嗎?”

夙冰順着他的爪子一看,才想起來芥子境域裏的慕容靖。

将他丢裏頭時,可是解了繩索的,自己若是進去,搞不好會和他打起來。夙冰尋思過罷,在周身布下結界,盤膝一撚指,抽出魂魄來,再默念寶玉上的法訣,縮身進入空間內部。

慕容靖正在院子裏站着,眼神有些呆滞,差點兒沒被一道白光閃瞎了眼。

等到緩過來神,才鐵青着臉想要出手,但對方屬于化神期的威壓稍稍一放,便驚懼着停下了腳步。以他的修為,根本無法探知對方的修為境界,但因着出身,自小在元嬰修士膝下長大,還從沒有誰,給過他這樣的震懾。此人的修為,肯定是在化神中期以上……

不自覺的,竟連雙腿都有些微微打顫。

倒不是他膽子小沒見識,在高出自己太多的力量面前,有些反應根本無法自控。

但他還是強撐着沒有跪下,只斂眉順目道:“前輩,不知您乃何方神聖,這裏又是何處,将晚輩這樣囚禁起來,究竟有何意圖?”

瞧他怕的要命,卻又故作沉穩的模樣,夙冰并沒有心存鄙視。

一彈指,暗暗将一道力量打在慕容靖身上,她微微一笑,溫言款語地道:“在回答你的問題前,你可否先回答本君幾個問題?”

“前輩請問。”

“你最愛吃什麽?”

這算什麽問題?慕容靖眼皮兒一跳,略微擡眸,這才瞧清楚她的模樣,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慌忙垂下頭。好一會兒,才愈發恭順地道:“晚輩最愛吃芙蓉雞。”

邪闕傳音道:“石頭亮了。”

夙冰挑了挑眉,又問:“你最讨厭的人是誰?”

慕容靖的眼皮兒又是一跳:“晚輩沒有讨厭之人。”

邪闕搖頭:“石頭沒亮。”

夙冰呵呵一笑:“你撒謊。”

威勢陡然加重,迫的慕容靖向後一個趔趄,他唇角緩緩滴出血來,無奈道:“前輩,晚輩讨厭的人實在太多了,除卻寥寥幾個瞧着順眼的,其他人,基本全都十分厭惡,您究竟要晚輩怎麽回答?”

夙冰抽了抽嘴角,靜靜聽邪闕道:“真話。”

“那你的心上人是誰?”

“晚輩的心上人是……”慕容靖舌頭像是打了結,死活說不出來,一咬牙道,“前輩,此乃晚輩的私事,恐怕不便說與您聽,還請您高擡貴手。”

邪闕同樣鄙視道:“你無聊不無聊?”

夙冰摸了摸鼻子,也覺得自己有些過火了:“那好吧,換個問題來問……”

一連問了十幾個問題,慕容靖恭順着一一回話,有些不欲為人知的事情,他刻意遮掩,且自認為說的合情合理,卻被對方一眼辨出真假。

漸漸的,他額頭開始有冷汗冒出。

夙冰實驗的也差不多了,最後心血來潮的問:“你儲物袋裏一共有多少靈石?”

慕容靖頭腦發昏,想也不想地回:“三千七百塊兒中品靈石。”

夙冰雙眼一亮,迫不及待地問:“打開你儲物袋的口訣是什麽?”

慕容靖越來越覺得奇怪,不由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關太久,關出幻覺來了。等确定不是幻覺之後,他又開始琢磨,自己儲物袋裏的法寶不少,對方……

唉,對方修為那麽高,自己這點兒法寶哪裏夠看,況且她還懂得觀心術,瞞也瞞不住啊……

所以,慕容靖便老老實實的将口訣說了出來。

才将說完,便被對方一甩袖子打暈了,夙冰美滋滋的一勾手,他腰間的儲物袋便緩緩飛入自己的手心,默念慕容靖教的口訣,儲物袋果然開了。

要說儲物袋真是修仙界一項很神奇的創造,每個儲物袋,都有屬于自己的一套口訣,由最初的所有者簽上印記。從此以後,除非所有者隕落了,否則,哪怕是練氣修士的儲物袋,若不使用口訣的話,也無人能夠将其完好打開。

夙冰将儲物袋裏的寶貝扔了一地,法寶什麽的統統視而不見,只将靈石和一些符箓、丹藥類消耗品洗劫一空,然後将儲物袋收緊,丢回慕容靖身上。

抱着大袋小袋的出了空間,她喜滋滋地道:“收獲不小啊!”

邪闕幹幹笑了兩聲,鄙視的将頭轉去一邊。

夙冰才不管他高興不高興,反正她是樂壞了,将錢財全都丢進自己的儲物袋中,正打算說話,忽然察覺一道神識在妄圖穿透禁制:“誰?”

那道禁制的主人不防會被發現,即刻便要收回,夙冰等的就是他,怎麽會輕易讓他跑掉,一瞬将神識放出,順着那道神識便追了上去。

這道神識屬于金丹中期修士,夙冰雖然攔不住,但不代表追不上。

神識追出去的同時,人也一躍閃了出去。

追到一處暗房外時,夙冰停下腳步,左右環顧。不一會兒,宋修從右邊的回廊走出,頗驚訝地問道:“二小姐,您怎麽了?”

“咱們府上可有金丹修士?”夙冰偏過頭,淡淡道,“剛才有位前輩,在暗中窺探我呢。”

“北堂府上,共有六位金丹長老,且都在閉關。”宋修也淡淡地回,“可能是某位長老知道您回來了,又不好出關,便放出神識觑上一觑,并不奇怪。”

夙冰微微颔首:“哦,是這樣啊,怪不得神識如此強橫。”

宋修低低垂着眼,笑道:“二小姐您也不遑多讓,居然能窺探到金丹長老的神識。”

“我方才正好在修煉,全神之下,僥幸窺探到的,還以為是什麽壞人,吓的我心肝一顫,立刻放出神識來追。”夙冰拍了怕胸口,身子一軟,欲要倒地,“哎呀,這會兒真有些虛脫……”

“二小姐,您沒事吧?”

見夙冰軟的跟面條似的,就快摔在地上,宋修踟蹰片刻,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無奈之下,還是伸出胳膊挽住她,将她打橫抱起,“屬下冒犯了,這便送您回房休息。”

☆、68姻緣線(一)

就在夙冰一手捂住腦袋,一手攀住他的脖子那一剎,掌心立時現出一張上品定身符箓,猛地在宋修背後一拍。宋修正預擡步,脊背豁然一僵。

夙冰順勢從他懷裏跳出來,微微笑着望向他。

宋修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一面暗暗運氣,一面道:“二小姐,您這是做什麽?”

“容城郁,琰國儲君,時年七十二歲,金丹中期頂峰修為,生性狡詐多疑,冷漠無情,最是精通易形之術。”夙冰一板一眼的念着打探來的信息,眯着眼道,“只是不知道,什麽風将您刮來洛仙,還在北堂世家做起了奴仆?”

宋修不動聲色的打量她一眼,許久才道:“屬下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夙冰摸出真假石,彈出一絲微光出去:“你敢說,你不是?”

宋修緊緊抿住唇,不言語。

根據夙冰原本的打算,是想拿真假石來試探試探他,但經過剛才的事情,心裏已經篤定無疑,便摩挲着手裏石頭,峨眉一挑,冷冷道:“我聽說,你是大姐于半年前買進府裏的奴隸,但你進府沒多久,大姐便因沖擊結丹失敗而隕落。大姐的死,同你有關系吧?”

宋修還是閉口不語,他索性連眼睛都閉上,不斷調用體內靈力,打算沖開禁制。

夙冰只當不知,繼續道:“弄死我大姐,便只剩下一個小妹,再提出聯姻的策略,名正言順将洛仙控制在手中,你們也未免太貪心了吧?洛仙都已經千瘡百孔了,有這個必要?”

“沒有誰會嫌自己的資源太多。”宋修終于開口,神情陰郁地道,“只是沒想到,阮仲那只老狐貍,真将你給找回來了。”

“既然想要洛仙,為何還要借出金枝玉露?”

“我們要的絕非一座死城。”

夙冰忍不住搖了搖頭,無論躲去哪裏,躲不開的無非名和利,現如今的洛仙,便如當年的拓跋氏,根本就是茍延殘喘,朝不保夕。

見她不說話,宋修也不吭聲,他剛才之所以開口,也是為了拖延時間,只要沖開定身符箓,他便能一巴掌将這小丫頭拍死!

他肚子裏那些心思,夙冰清楚的很。

定身符箓取自慕容大少爺的儲物袋,乃精品中的精品,少說也是元嬰中期修士寫出來的,他宋修再強,也不過一個金丹。但也不能拖得太久,畢竟符箓的力量有限,而且他雖被定身,不能攻擊,防禦力量依舊在,自己法力低微,根本奈何不了他。

于是夙冰當機立斷,一甩手,從儲物袋裏抽出一條紅線。

宋修蹙起眉頭,盯着她:“這是什麽?”

“姻緣線。”夙冰擱在指尖繞了繞,陰測測地勾起唇角,“橫豎容殿同我早已定下親事,身為道侶,綁條姻緣線,容殿不會介意吧?”

“不要!”

宋修禁不住一頭冷汗,雖不知此物有何神通,但從夙冰不懷好意的笑容中,便可知絕非什麽好東西!他怎麽都想不明白,自己混進北堂府,前前後後共僞裝了半年有餘,連北堂家素來精明的大小姐都沒有瞧出什麽端倪,究竟是如何被此女看出破綻的?

他更想不通,一名築基中期小女修,既然揣測出了他身份,竟還敢對他下手!

夙冰瞧他半青半綠的一張臉,猜到他在想什麽,但她并不想告訴他,他僞裝的确實很好,一言一行,可以說毫無破綻,毀就毀在南宮妍身上,因為她那天吃醋般的找茬,以及若有似無瞄向宋修的目光。

小拇指在手腕上一劃,細嫩的皮膚綻出血來,夙冰将手裏的紅線一端,放在傷口上。

紅線如同水蛭一般,不一會兒便吸飽了血,變得異常紅豔。

“休要亂來!”宋修慌了,正忙于解符箓的靈力開始變得渙散,厲聲喝道,“我琰國大能比比皆是!若你敢動本殿,本殿必讓你生不如死!且讓整個洛仙陪葬!”

“哎呀,幹嘛說得這麽嚴重?”

夙冰樂了,她只是想借着他的身份,逼來那三名化神女修幫忙,這小子還以為自己想幹什麽非禮之事麽?反正耍流氓也不是第一次了,拾起手來,索性在他蒼白的小臉蛋上掐了掐,“等你成了老娘的人,看你還敢不敢這麽嚣張!”

“光天化日之下,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夙冰玩兒夠了,便沉下臉,對着紅線輕輕一吹,那紅線便跐溜穿透宋修的防護罩,順着他的血脈一陣游離。宋修想說話,但如鲠在喉,怎麽都說不出來,渾身顫栗着,雙目開始漸漸變得渾濁起來。

夙冰緊迫地盯着他,這姻緣線的用法,她也是聽白毛說的,至于效果如何,根本不清楚。不過既然是師傅找來的,威力應該足夠對付他了吧?

但看他的樣子,怎麽像是中毒了一樣?

所有籌碼都壓在他身上,他可千萬不能出事兒,夙冰皺着眉,正想上前,宋修卻突然發狂似的捂住腦袋,定身符被猛烈的力量一激,頃刻化為烏有。

夙冰連忙向後退了幾步,瞧他眉心一處印記忽明忽滅,暗道糟糕!

宋修的識海中,似乎高階修士下了極為特殊的保護印記,姻緣線的力量果然不夠,該怎麽添把火?夙冰正糾結着,忽然一道化神期威壓迎頭迫來,逼的她兩腿一軟摔倒在地。

一抹清影斜過,一名道士裝扮的妙齡女子從天緩緩而落,冷冷道:“大膽!”

夙冰被這威勢壓的有些透不過氣,不禁驚詫,這女修該有化神後期了吧?與此同時,那女道君微微蹙眉,同樣有些不理解,此女不過築基修為,居然在自己三成威勢之下,只傷了這麽點兒?

事态急轉的太過突然,夙冰也是一時有些懵,瞄見女道君臉色不對,即刻收了抵抗,捧住胸口便吐出一大口鮮血來,蜷縮在地上,一面抽搐一面翻白眼,表演的惟妙惟肖。

得,還真是現世報,才欺負過慕容靖,現在就輪到自己了!

那女道君冷哼一聲,收回威勢,放出神識在宋修體內一觑,微微攏起眉峰,寒聲道:“賤人,你給郁兒吃了什麽?”

夙冰正順着氣兒,聽她問話,一瞬間腦子裏轉過無數個念頭,恭順道:“啓禀前輩,晚輩什麽也沒給他吃,不知道他何以突然發了狂。”

“一派胡言!”

那女道君一拂袖,便将夙冰甩去牆上,瞧着她重重摔落在地,面若寒霜地道:“說!究竟給他吃了什麽?!竟能滲進他的識海深處,觸動本座設下的印記!”

夙冰摔的脊椎骨都快斷了,吐出一口血沫子,擡起臉惡狠狠瞪着她:“前輩!我好歹也是洛仙內的貴族,且還是容城郁沒過門的道侶,您這般為難我,算是怎麽說?!”

那女道君被她淩厲的眼神兒迫的一顫,遂惱道:“膽敢謀害郁兒,便是誰都得死!”

夙冰瞧她狠辣的模樣,雙眸不禁微微眯起,行,比誰狠是吧?化神了不起是吧?今天就讓你知道,不是什麽人,你都能惹得起!

正打算祭出萬靈血渡,再放出元神之力與她拼個魚死網破,卻聽見宋修驚訝地道:“師傅,您怎麽來了?

那女道君見宋修平安無事自己醒了,面上露出幾分淡淡的欣喜,随即平靜下來:“郁兒,你也太不小心了,竟然着了這賤人的道。”

宋修皺了皺眉,轉過眸子,望向夙冰。

夙冰心頭一凜,原本勝算便不高,再加上一個金丹中期,肯定沒得打。

宋修盯着她看了大半響,臉色倏忽一變,快步走去夙冰面前,眼神裏滿是關切:“珊兒,你怎麽受傷了,是誰傷了你?”

夙冰一只手已經摸上儲物袋,被宋修問的一愣,好一會兒終于反應過來,許是姻緣線起了作用,忙期期艾艾地道:“人家哪裏知道,這位前輩一出現便将人家一頓好打……”

說着,攥起袖角拭了拭淚。

宋修面露愠色,将夙冰扶起來,側目對那女道君道:“師傅,您為何要打她?”

那女道君同樣有些懵,自從宋修來了洛仙,她放心不下,便在城外不遠處設了洞府,整整守了他半年,一直平安無事,今日明明收到他的救援信號……

女道君心下生疑,放出神識侵入宋修識海中,還是尋不到什麽特別之處。

只能道:“為師以為是她傷了你。”

宋修面上愠色更濃:“師傅,那你怎麽會在此地?”

“我……”女道君猶豫了下,沒有說話。

夙冰捂着老腰站在宋修身後,雖然瞧不見宋修的臉,卻将女道君的表情看個一清二楚,心下不免有些奇怪,這師徒倆怎麽怪怪的?

宋修也沒再說什麽,轉身攙扶着夙冰:“我送你回房。”

夙冰将試探的眸子望向女道君,見她沒打算再追究,才一瘸一拐的被宋修攙扶着返回住處。推開門,宋修沒有進去,僅僅站在門外囑咐道:“你先歇着,我去和師傅聊幾句。”

夙冰故作乖巧地點點頭,宋修莞爾一笑。

合上門,她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兒,但又說不上來。

擡起眼來,瞧見邪闕窩在榻上睡的正香,不由惱了,一巴掌拍過去,直接拍去牆上:“我方才差點兒就去見閻王了,你居然還在睡覺!”

邪闕從牆上緩緩滑去地上,好一會兒才迷瞪着用爪子揉揉眼:“嗯?”

夙冰渾身疼的厲害,火氣直往上翻,正打算再罵,卻在看到邪闕一雙惺忪睡眼之後,心頭突突一跳。邪闕自從蛋殼裏出來,似乎就不大正常,以前也愛睡覺,卻不像現在,幾乎醒一天,便要睡上十天,怎麽回事兒?

果然,嗯過之後,他又再次睡着了。

夙冰揪着他的尾巴,将他拎在手心上,本想蘊起靈力瞧一瞧,但剛才傷的不輕,只好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妥妥将他放回靈獸袋中。

盤膝坐在榻上,夙冰開始閉目調息。

事情看似進展的還算“順利”,但願,能一直“順利”下去。

……

接下來的幾天,那名化神境界的女道君便住在府中,終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根本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但夙冰每時每刻都能感受到她的靈息,不斷在自己附近打轉。

宋修中了姻緣線的毒,而且每一日都在加深,每每與夙冰對視,那眸子放佛都能掐出蜜來,望的夙冰毛骨茸然,雞皮疙瘩掉了滿地。

直到水門開啓的那天,夙冰始終懸着的一顆心,才漸漸落下。

一大早的,西嶺春依約來了,兩人像往常一樣,結伴出去游玩兒。一路上,西嶺春臉色都不大好看,夙冰雖然心事重重,還是問道:“怎麽了?”

“還不是被我家那奴隸給氣的!”西嶺春鼓着腮幫子,“珊兒妹妹,你說我哪裏不好?”

“感情的事,不是好不好來評判的吧?”

夙冰對她口中的奴隸早已耳熟能詳,笑道,“時間久了,他自會看到你的真心。”

西嶺春搖搖頭:“我都娶他做道侶了,還為他遣散了所有奴隸,現在外頭已經風言風語地傳,我都不在意,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夙冰欣賞她不假,但在某些論調中,夙冰覺得自己和她聊不到一起。

說起來,夙冰也屬于女權主義者,她信奉自食其力,覺得女人不比男人差,但讓她反過來說男人才是女人的附屬品,她也覺得匪夷所思。

西嶺春抱怨了陣兒,見夙冰不接話,也覺得無趣:“咱們去哪兒?”

“去游仙河吧,散散心。”夙冰笑着說。

“行。”

西嶺春一點頭,西嶺府的侍從立刻雇了艘小船,夙冰兩人飛去船上,其他人則留在岸邊。船上沒有槳,全靠靈力撐起,兩人有說有笑的游了大半圈,快要接近水門附近時,夙冰有意無意地道:“我聽仲大人說,這仙河下似乎有水怪?”

西嶺春将雙腳垂在河中,笑道:“這可是仙河,怎麽會有水怪?”

夙冰瞥她一眼:“快将鞋子穿上吧,小心一會兒水怪來了,将你抓走我可不管。”

“騙小孩兒的話,你也信?”西嶺唇拾起袖子掩住唇,嬌媚一笑,正打算再說,神色忽然一緊,慌亂道,“珊兒妹子,小心後面!”

說着,便一躍而起,一拍儲物袋,祭出自己法寶來。

正打算出招,那怪物已經消失無蹤,西嶺春愣在當場,直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低頭一瞧,船上哪還有夙冰的影子。放出神識觑了許久,方圓內,根本沒有她的靈息!

西嶺春登時傻了,趕忙傳音給岸上衆侍從,讓她們前去北堂府報信。

自己則一個猛子,紮下水去。

不一會兒功夫,仙河之下出了水怪,并将北堂二小姐抓走的消息幾乎傳遍整個洛仙王都,宋修一聽說,心急火燎的便要朝仙河趕去,卻被那女道君攔下:“你瘋了?你不知道那仙河會損害你的靈根?”

“我有寶物,沒事的!”宋修憂心忡忡地道,“我要去救她!”

“那寶物平時還行,但仙河乃靈氣之源頭,絕對不行!”那女道君拂袖道,“你在這待着,為師前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怪物,膽敢如此猖狂!”

宋修面上一喜,倏又皺起眉:“師傅,您一人行麽?”

女道君寬慰他道:“放心,為師不會有事。”

說罷,一道紅光沖天而起,朝着仙河水門方向劃去,随着靈息漸漸消失,宋修自斟一杯清茶,置于鼻下嗅了嗅,臉上的焦慮逐漸散去,微微翹起唇角,扯出一個弧度來。

便在此時,一名侍從來報:“宋大人,門外有名男修來尋二小姐。”

宋修稍稍一愣:“請他進來。”

綴下一口清茶,忽聽一個極好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請問,北堂珊可是住在此地?”

☆、69姻緣線(二)

聽口音不像穹蒼人,宋修擡頭,先入眼的是一抹月牙白,那男修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相貌同他的聲音極為相稱,算不上特別英俊,但氣質超凡,絕不可能只是築基修為。

是以宋修多了幾分警惕,起身彬彬有禮地道:“前輩口中之人,正是府上二小姐,不知前輩您……”

那男修亦是一拱手:“琴某祖籍北麓,與她乃故交,途經此地,特來探望。”

宋修鳳目略微沉了沉:“前輩,北麓同穹蒼,似乎隔着重重境域禁制。”

“誰說不是,”那男修兀自一嘆,毫不掩飾其中辛酸,“可說連着兩個月不曾歇息過了。”

來人正是秦清止,他尋至此地,委實費了一番功夫,先是從雜器店記錄中,找出倒賣手環的販子,再從他口中,尋到北堂珊埋骨之地。一層層抽絲剝繭,确定目的地之後,立刻返回無極宗,請求三位合虛期太上長老出手,才得以破開空間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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