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來到穹蒼。

首先抵達的,并非洛仙,而是穹蒼修仙界最為強盛的琰國。

秦清止素愛遠游,也曾去過其他修仙界,但甫到琰國,也不免有些吃驚,當地的修仙水平,确實高出北麓好幾個檔次,大抵是和他們的富裕程度有關。

宋修暗暗揣測他的身份,知他不會明說,便也不問,只焦灼道:“可惜前輩來的不巧,我家小姐被水怪抓走了。”

秦清止不知洛仙深淺,一直不曾放出神識,聽罷宋修之言,奇道:“水怪?”

“沒錯。”宋修微微颔首,将仙河始末和盤托出。

秦清止摩挲着儲物戒,好半響沒說話,爾後稍稍打量宋修一眼,笑道:“既然如此,小友便為琴某帶個路吧。”

宋修一愣:“前輩,那仙河的靈氣,對男修靈根具有腐蝕之力……”

“吾本劍修,無妨。”

“劍修?”

宋修納悶地瞧着他,修劍是除了修體之外最苦的一種修行,所以在琰國幾乎是絕跡的,他也不是沒見過劍修,大都古板的很,但此人看上去,怎麽都像個散修。“前輩,已經有大能前往營救了,咱們還是在此等待吧。”

“等什麽,等那化神境界的大能,和我那小徒弟,誰能殺的死誰麽?”

秦清止面露不悅,一擡手,直接将他收入儲物戒內。

攏了攏袖子,自顧自地道,“最讨厭別人懷疑本座,本座哪裏不像個修劍的了。”

**

“大概就是這個位置,估計還要再向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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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冰躲在自己那枚芥子空間裏,一面研究手裏的地圖,一面分出神識,密切注意外面的一舉一動,“左邊一點,不對不對,右邊一點。”

邪闕抱着瑪瑙戒,原地停下,不耐煩地道:“到底左邊還是右邊?”

“等等啊,我再看看。”

夙冰從眉心抽出一絲靈力,滲入地圖中,研究來研究去,忍不住蹙起眉,地宮到底建在哪兒,怎麽那麽難找?“算了,我還是出去自己找吧。”

說罷,夙冰在周身設下一層避水罩,一施法,縮身出了空間。

将瑪瑙芥子丢進儲物袋,放眼望過去,河下的世界一片靜谧,連條魚都瞧不見,不過越向下行走,靈氣越是微薄,估計詛咒也就越弱。

邪闕收攏雙翅,站在她肩頭:“應該就在附近,我嗅到了怨氣。”

“但此地空空蕩蕩,一覽無餘,地宮的大門究竟在哪兒?”夙冰放出神識,又觑了一周,“莫非是有什麽特殊禁制、或是陣法?”

“陣法肯定沒有,禁制我倒真不清楚。”

邪闕搖搖頭,伸出爪子指向周圍,“上行的河水不停循環,下行不應該動也不動一下,以我推測,估計是有什麽障眼法。”

夙冰琢磨了下,在指尖蘊滿靈力,朝向河底一擲。

靈球慢騰騰的穿透水壁,停在夙冰指定的位置,忽然“轟”的一聲爆炸開來,震的整個水域顫上幾顫。夙冰同一時間放出神識,感應周遭水域的變化。

終于發現,有一處水域始終一動不動:“就是那裏。”

夙冰游過去那個位置站着,手心一翻,避水罩漸漸向下沉。邪闕閉上眼睛,放出妖識探了探,點頭道:“怨氣的确是從這裏散發出去的。”

“怎麽破開障眼法?”

“我來試試。”

邪闕重新展開雙翅,飛出夙冰的避水罩,腮幫子一鼓一鼓,憋了許久,噴出一團火焰,在周遭水域不斷翻滾。不一會兒,原本靜緩的水流開始湧動,并在河底漸漸分裂出一道口子。

夙冰喜道:“入口開了!”

邪闕忽然有點兒頭昏,翅膀一抖便一頭栽了下去,夙冰心下一悚,虛空一抓,将他抓回手心:“妖怪叔叔,你怎麽了?”

甩一甩腦袋,再用爪子蹭了蹭眼睛,他道:“沒事,大抵是休息的不夠。”

夙冰忍不住皺眉:“你今天才醒。”

“你煩不煩?!”邪闕不耐煩地踩她一腳,指着入口道,“還不趕緊進去!”

“該來的人還沒出現,我進去太早,萬一被那女魔靈弄死了怎麽辦?”夙冰揪着眉頭,她實在不确定衍微道君會不會來,因為她搞不明白宋修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姻緣線明明沒有對他起作用,他卻裝出一副情深不壽的樣子,究竟是在做戲給誰看?

肯定不是害怕自己會去向阮仲告密,有他師傅衍微道君在,哪怕不是阮仲的對手,保護他也是綽綽有餘的。思來想去,只有一個理由,他要騙的人,正是他家師傅。

那就更奇怪了,衍微道君對他無微不至,騙她能得什麽好處?

“連這都想不明白,阿夙,你睡了二十萬年,睡成豬腦子了麽?”

邪闕坐在她肩頭,盤膝調息,鄙視的瞄她一眼:“他們師徒二人之間有貓膩,而且很明顯的,是那老太婆一廂情願。宋修潛伏在北堂家那麽久,而且極受北堂大小姐的寵愛,估計知道仙河地宮裏的秘密,以他的狡詐,八成是猜到了你的意圖,所以故意順着你的計劃,将他師傅拖下水。”

他們師徒倆關系不正常,夙冰也不是瞎子,自然瞧的出來,也正因為如此,她才疑惑宋修的舉動:“他将衍微道君拖下水,倘若誅殺了那魔靈,豈不是與他的野心背道而馳?”

“未必。”

邪闕慢條斯理地道,“你想想,這些天他對你的好,全被他師傅瞧在眼睛裏,怕是恨不得将你吃拆入腹,但礙着宋修的臉,才一直沒有動手。”

夙冰沉下眸子:“所以,她若真來了,便不是來救我的,是來殺我的?”

“你覺得呢?”

“那宋修不怕她将魔靈殺了,詛咒一旦消失,以後還怎麽控制洛仙?”

剛問完這話,夙冰腦子裏靈光一閃,揚聲道,“我知道了!仙河所散發出的詭異靈氣,根本不是來自水脈,也與什麽詛咒無關。否則,應該越向下行靈氣越濃,而不是如現在這般,上域靈氣充足,河底卻稀疏寡淡。”

“總算是長了點兒腦子。”

邪闕哼了一聲,“你也瞧見了,這仙河水脈早已枯竭,所以河底只剩下怨氣,而上域所散發出的靈氣,若我猜的沒錯,應該是金枝玉露的功勞,至于靈氣中為何含有侵蝕男修靈根的邪物,那便不得而知了。”

“莫非金枝玉露中參雜了別的?”

“不一定,宋修有句話說的沒錯,他們想要的,絕非一座死城。 ”

兩人頭對頭琢磨了會兒,夙冰道:“現在怎麽辦,我覺得咱們被阮仲耍了。”

邪闕道:“既然都來了,進去瞧瞧也無妨。”

夙冰也是這麽想,斂了心思,正打算從入口進去,神識忽然闖入一道靈氣,細細一辨,竟是西嶺春的。夙冰一臉訝異地看着她越行越近,脫口道:“你、你怎麽下來了?”

西嶺春透過避水罩,放出神識在夙冰身上繞了好幾圈,确定她無虞,才拍着胸口道:“謝天謝地,真是吓死我了!若非方才此地略有異動,讓我捕捉到你的靈息,還真不好找!”

夙冰望着她焦急的神色,不知為何,心頭倏地一陣暖。

她生性不太喜歡同女修士打交道,覺得她們一個賽一個的矯情,所以從來刻意躲着點兒女修士。之前接近西嶺春,也是為了從她口中打探消息,沒想到,她竟肯只身闖來救她。

換了自己,除非有不得已的原因,面對與自身無關的未知危險,她絕對不會多管閑事。

西嶺春見她不說話,還以為是被吓着了,伸出手在她眼睛前揮了揮:“珊兒妹子,你還好吧?那只大妖怪呢?”

“被吸進去了。”夙冰緩過神,微微一笑,“所以我才得以逃脫。”

“那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竟然如此厲害!”西嶺春現在回想起來,還有些心有餘悸,她這輩子從未見過那麽恐怖的怪物。

邪闕從鼻腔哼出一絲熱氣,鼓出一串泡泡。

夙冰摸了摸鼻子,那根本不是什麽怪物,只是邪闕的魔化妖識。

西嶺春這才瞧見夙冰肩膀上蹲着的小家夥,雙眸登時一亮:“哎呀,好可愛的小龍啊,居然是純白色的,背上還有翅膀,珊兒妹子,這是你的靈獸?”

“嗯。”

夙冰讪讪笑着,還好隔着一層避水罩,否則西嶺春八成是要伸手過來捏一捏,然後某個家夥估計又得炸毛……哦,不對,如今他沒毛了,只能炸鱗片……

“你們倆聊夠了沒?趕緊進去!”

邪闕煩躁的不行,直接飛進靈獸袋,“那老太婆快來了,我能感覺到。”

夙冰心頭一凜,忙道:“西嶺姐姐,想必上頭已經亂成一片了,既然我平安無事,你便先上去報個信吧。”

“那你呢?”

“我下去瞧瞧。”

“我也去。”

西嶺春根本不等夙冰點頭,直接又祭出一件防禦法寶,籠在周身,“仙河一貫平靜,連小魚小蝦都沒有,何以突然出了水怪,我一定得去瞧瞧。”

夙冰知道拉不住她,心想着反正有芥子空間在手,遇到危險躲進去便是了。

哎呀!想起什麽,夙冰忍不住一拍腦袋,出門的時候忘記把慕容靖打暈了,萬一等會兒真躲進去,豈不是要被他瞧個一清二楚?

“怎麽了?西嶺春古怪的看着她。

“沒事,咱們走吧。”

夙冰嘿嘿一笑,躬身鑽了進去。

西嶺春随後跟上,腳下似乎是一條又黑又長的甬道,肉眼根本不可視物,西嶺春一拍靈獸袋,從內飛出一只四階熒光獸,咝咝吐着芯子,飛在兩人前方帶路。

周圍沒有水,卻能清晰聽見水滴敲在岩石上的聲響,詭異極了。

☆、70百獸圖

她們也不知沿着甬道走了多久,漸漸分出許多岔路,無論選擇哪一條,都仿佛置身阿鼻地獄,令人膽顫心驚。再走入一處極狹窄的甬道時,耳畔隐隐有陰風拂過,連熒光獸的毛發都開始微微炸起。

西嶺春壓抑道:“真是無法想象,仙河之下,竟有這樣一座地宮。”

夙冰沒有說話,識海一震,忙一手抽鞭子,一手攔住她:“有東西!”

兩人立時背靠背而站,警覺的打量四周。

熒光獸炸起一身長毛,抖抖索索的動也不敢動,看不見的黑暗中,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窺伺着她們,但夙冰的神識,根本探查不到窺伺者的具體位置。

耳畔忽然傳來幾聲“桀桀”怪叫,某條甬道的裏端,漸漸走出一頭半人高的妖獸,約有五階左右,虎頭狼身,雙眼血紅,呲着牙瞪着兩名入侵者。

五階妖獸,不過金丹初期,夙冰對付妖獸一貫有辦法,自認就算六階也不怕。

正打算沖上去,卻被西嶺春擋在前頭:“此地太過狹窄,只能容得下一人出手,還是我來吧,你且小心一些。”

說罷,直接祭出自己的法寶,朝那妖獸攻去,身法利索,目光堅定,俨然一派強者保護弱者的姿态。夙冰忍不住搖頭,難怪讨不得那名男修歡心,這種大女修思維,還真是要命。

不過西嶺春修為不低,法寶又強,對付這頭妖獸足夠了。

夙冰便抄着手,站在後面觀看。

那妖獸被西嶺春打得渾身是傷,不斷向一條岔路內敗退。鼻腔裏湧進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漸漸的,夙冰似乎聽見許多喉結湧動的聲響。心下一駭,急忙施展輕身術,向前一躍,再一甩手中癡纏,勾住西嶺春的腰部,将她從越來越深的黑暗中拽了回來。

西嶺春正全神貫注對付妖獸,經她一拽,乍然一個趔趄:“怎麽了?”

“有詐!”夙冰冷着臉,望向妖獸敗退的方向,沉沉道,“它是故意輸給你,想要引你過去,前方必有妖獸埋伏,而且不只一頭,該是一窩。”

“不會吧?”西嶺春有點兒不相信,“不過五階妖獸,竟有這般謀略?”

“或許他們已經活了很久,只是這地宮修煉條件太差,進階的速度才會緩慢。當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夙冰垂眸微一思量,加重一層防護罩,往妖獸敗退的甬道行進幾步,忽地一鞭子甩過去,灼灼火焰噴出,沖擊在石壁上。

聽她大喝一聲:“出來!”

果然,鞭子的另一端硬生生從石壁內勾出一頭金毛小獸來!

那小獸如兔子般大小,模樣讨喜的緊,驚慌失措着唧唧哇哇叫了幾聲,再次一頭向石壁紮去,瞬間消失在兩人視線中。

西嶺春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什麽獸類,竟能從石壁穿梭自如?

“它們不是穿梭。”

夙冰一拍儲物袋,祭出一個很久沒用過的火把,指尖彈出一團小火,照亮了四周,“瞧瞧這石壁上,都有些什麽東西。”

西嶺春輕輕蹙起黛眉,放眼一瞧,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石壁異常平整,密密麻麻畫的全是妖獸!

“妖怪叔叔,這是百獸圖吧?”趁着西嶺春發愣,夙冰傳音給邪闕。

“确實是百獸圖,真沒想到,上古時代的百獸圖,怎麽會流落在穹蒼界?”邪闕疑惑不已,好一會兒才道,“幸好只是上半部,等會兒你們将靈獸全都放出來,想要安全通過,不難。它們重傷之後,要隔一段時間才會複原。”

夙冰點點頭,也不禁感嘆,幸好只是上半部。

上半部內的五十只妖獸,撐死也就是個五階,但下半部五十只妖獸,最低便是六階。說起這百獸圖,乃上古時期一名大乘期儒修大能所繪制,他的本命法寶,乃是一杆神來之筆,相傳是百器之王,但凡繪制出的東西,天生具有靈氣。

其中,最着名的有百獸圖、百美圖以及百珍圖,夙冰出世的時候,那名儒修大能早已飛升,因此從未得償一見,但夙冰對他的故事并不陌生。

因為他手中那杆神來之筆,有一半是她師傅鍛造出來的,可見兩人交情匪淺。

據師傅所言,當年沒事兒他老人家也喜歡附庸一把風雅,年少時因不喜魔界浮誇,專程前往北麓拜過名師,與那名儒修大能做過數十年師兄弟。說起來,師傅那位師傅也挺傳奇,一生修為止步金丹,卻教出三名大乘期徒弟,除卻他們二人之外,還有一名女弟子,便是先前說過的女神級人物,淨月宗宗主流光大道君。

“珊兒妹子?”

西嶺春伸出手,在夙冰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麽?”

夙冰倏然回過神來,讪讪一笑:“在想對策。”

“那想到了麽?”西嶺春覺得夙冰似乎知道此圖的玄妙,問道。

“這圖上共有五十只妖獸,從一階到五階全都有,咱們一經過,它們極有可能一起竄出來。”夙冰一拍靈獸袋,将風聲獸放了出來,阿呆只是一階精靈,出來也沒用,至于邪闕,似乎狀态不是很好,“西嶺姐姐,放靈獸吧,咱們闖過去,這條路後面,肯定有秘密。”

“嗯。”西嶺春也跟着一拍寵物袋,放出兩只四階靈獸,兩只三階靈獸。

兩個人毫不含糊,直接走了進去,石壁上的獸類始終沒有動靜,直到兩人走到中間時,才紛紛從石壁中跳了下來,呼呼啦啦的,前後将她們圍死。

風聲獸在妖獸堆兒裏瞧見了天敵雲霧獸,激動的兩耳豎起,不待夙冰發號施令,直接沖它撲了過去,場面登時亂作一團。夙冰以鞭子牽制住幾只四、五階妖獸,專心對付一、二、三階的,這些妖獸比尋常妖獸耐打,而且根本殺不死,傷至無法戰鬥,便跳回石壁內,不動了。

估摸着半盞茶的時間過去,周圍只剩下二十來頭四五階妖獸。

夙冰她們累的夠嗆,聯手撐起一層防護罩,暫時緩上一緩。風聲獸跟着夙冰走南闖北沒少吃苦,力氣還足,而西嶺春的靈獸,一看就知道平時沒怎麽出來過,已經累的快要虛脫。夙冰攏起秀眉,這樣不行,僅僅兩人一獸,打它們太過吃力。

倒不是打不死,若是那化神女修找來了,自己還沒見到魔靈,怕是要死在這。

邪闕提醒道:“不是還有個幫手麽,放他出來。”

夙冰知道他指慕容靖:“不會損傷他的靈根麽?”

“這裏和外面,完全就是兩個世界,連靈氣都沒有,損什麽?”邪闕陰陽怪氣地開口,停了一會兒,又道,“阿夙,我覺得你變了。”

夙冰一愣:“什麽?”

邪闕又是好一會兒沒說話,最後還是忍不住道:“你從前沒心沒肺,冷血至及,除卻一個殺千刀的蕭白夜,你可是誰都不看在眼裏,不管養了多久的東西,處了多久的道友,說殺便殺,不眨眼,不留情。”

夙冰吞了口唾沫,敢情他是惦記着當年那些事兒。

但夙冰并不否他的指控,而且她也覺得,自己似乎和從前有些區別。

以前她确實冷血,或許是起點太高,自诩尊貴,如大多數魔修一個德行,随意輕賤別人的性命。但死過一次之後,從最低層爬起時候,才明白其中艱辛。

當然,她仍舊不是什麽善男信女,該殺絕不手軟,但一顆冷硬的心,總歸起了一些變化。

怎麽說呢,漸漸有了一些……一些喜怒哀樂?

夙冰也不知道這算好事還是壞事,修魔也就罷了,修道的話,難道不是要摒棄七情六欲、比誰更淡定,比誰更冷漠,才能得道飛升的麽?

形勢緊迫,也顧不得多想,她撚起一訣,朝着儲物袋一拍。

一股吸力滲進儲物袋中,撬開匣子,落在那塊兒寶玉身上,将芥子裏的人倏地抓了出來,慕容靖一個沒站穩,便趔趄着摔在地上。

芥子空間內的時間,比現實要緩慢一些,瞧着被關一個多月,對于慕容靖而言,其實已有一年之久。夙冰驚訝地發現,這小子居然突破了境界,修到築基大圓滿頂峰。

甬道內太過黑暗,根本瞧不清長相,西嶺春剎那張圓了嘴兒:“哎呀,這又是什麽靈獸?怎麽長的像人一樣?珊兒妹妹,你到底哪來那麽多稀奇古怪的靈獸啊?!”

夙冰差點兒一口老血噴出來,哭笑不得地道:“他是我師兄。”

西嶺春納悶地盯着她,有些不明白:“師兄?”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一股恥辱感迫的慕容靖瞬間清醒過來,冷着眸子緊盯西嶺春。西嶺春終于看清他的長相,嘻嘻一笑:“怪不得珊兒妹妹不肯讓,看來是真心喜歡他,走哪都帶着。”

夙冰尴尬不已,伸出一只手來:“靖師兄,還是先起來再說吧。”

慕容靖還未曾有所反應,一只五階妖獸已經撕破了防護罩,朝着他撲來。

“師兄小心!”

夙冰揮出一鞭,一撩裙擺從慕容靖頭上跳了過去,直接跳在那妖獸背上,同它纏鬥起來。場面再次陷入混亂中,哪怕不知原因,出于本能的,慕容靖祭出金火戟,加入了厮殺陣營。

有他築基大圓滿的助力,這一回合她們輕松許多。

只是殺到最後,幾人的靈力皆有些不濟,而且完全沒有時間進行補充,西嶺春道:“這樣殺下去不是辦法,滅掉一頭所耗費靈力太多。”

慕容靖沉了沉眸子,囑咐道:“耗盡靈力,只打一半,然後換一頭打!”

夙冰和西嶺春看他一眼,雖然不明白他想幹嘛,也都照做。不一會兒的功夫,剩下十幾頭五階妖獸全都挂了彩,西嶺春的靈力也耗的差不多了。

“你們退後。”

慕容靖手握金火戟,快步上前,将金火戟朝上一抛,自己則雙手合攏,掐了幾個手勢,口中念念有詞。那金火戟淩空浮在幾人身前,随着慕容靖的手訣飛速旋轉起來。

不一會兒,便在前方支起一張火網。

他陡然向前一指:“破!”

金火戟聞言,立時分化為萬道火光,瞬間将殘血的妖獸紮成火刺猬,掙紮着紛紛跳入百獸圖中,再也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夙冰早知道慕容靖雖然心眼兒壞了點兒,人又小氣,但在修煉上毫不懈怠,鬥起法來絕不是個草包,今天也忍不住贊嘆一聲,真比少卿那個繡花枕頭有用多了!

西嶺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瞧不出來,你還挺有能耐。”

“拿開你的髒手!”

慕容靖嫌惡地瞪她一眼,那一段奇恥大辱,他可是銘記于心。

西嶺春立時惱了:“你一個奴隸,膽敢如此跟本小姐說話!”

夙冰幹咳兩聲:“眼下危險,都少說兩句。”

“夙師妹。”

慕容靖也不是個傻子,一來二去,大抵就明白了緣由,臉上一片陰霾,緩緩轉過頭,迫人的視線重重壓在夙冰身上,冷冷道:“一而再再而三的戲耍于我,當真好玩麽?”

夙冰被他盯的渾身不自在,讪讪別過臉去。

天地良心,她可沒想過戲耍他啊!

被一群女人押在妓院一樣的地方大肆拍賣,夙冰若是他,肯定不想被其他人知道,萬一自己當時表露身份,事後極有可能會被他殺人滅口吧?

☆、71天書三卷

西嶺春一直盯着兩人,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了,但眼下氣氛詭異,也不好問出口。反正她也不在乎,夙冰是誰對她而言,根本沒有什麽不同,她欣賞且喜歡的,只是這個人而已。

補充完靈力,她詢問道:“咱們走吧?”

“嗯,先進去再說。”

夙冰麻溜的收了法寶,只留着防護罩,同西嶺春繼續沿着甬道向前探去。慕容靖猶豫了下,也只能默默跟上,夙冰不由松了口氣,其實想想也是,他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闖過百獸圖之後,這一路變得順風順水,不一會兒,便走進一處暗宮。

地方并不大,不知從何處透來一些微薄的光,以他們的眼力,可說是一覽無餘。空空蕩蕩,而且沒有出口,很明顯是條死路。

夙冰和西嶺春對望一眼,紛紛搖頭,早知結果如此,便不硬闖那百獸圖了,這地宮的主人,還真是個人物,懂得反其道而行之。

“咱們退回去吧,再換條路試試?”

“只能這樣了。”

兩個女人商量完,直接就朝來時的甬道折返,慕容靖終于忍不住了,怒道:“你們到底在找什麽?這又是什麽鬼地方?”

西嶺春不滿的望他一眼:“跟着走便是了,哪來那麽多廢話?”

“你!”

慕容靖打從出了娘胎,從來都是給別人甩臉子看,現在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女人欺負,肺都快給氣炸了。夙冰生怕他一個忍不住,會和西嶺春打起來,忙不疊地道:“靖師兄,這裏是仙河下的地宮,我們在……”

“都是你!”

夙冰話只說一半,便被慕容靖打斷,“簡直是個災星!”

說完,撥開她二人,率先朝甬道走去。

夙冰真是無語到極點,這遷怒的也太沒道理了吧,怎麽說也是自己救了他,不僅一句道謝的話都沒有,竟還像吃了炸藥一樣。

搖搖頭,她正準備跟上去,卻敏銳的捕捉到一絲微光映在左耳。

下意識的,直接一鞭子甩出去,一道靈氣逆着光線打在苔藓叢生的牆壁上,如同泥牛入海,牆壁連半點兒損傷都沒有。慕容靖和西嶺春聽見響動,齊齊回頭:“怎麽了?”

“有問題。”

夙冰緊緊攥住鞭子,手心微微有些冒汗,她的神識感應到了,她要找的人,如同百獸圖中的獸類一樣,就隐藏在牆壁中。而那微光不是別的,正是她的靈識。

“阿夙,這魔靈何止合虛中期,怕是已經接近大乘期了。”邪闕生出一絲警惕,他雖轉生了二十多次,最高也不過修到合虛大圓滿,“估摸着那化神期老太婆,也不一定誅殺的了她,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但她已經被縛住了,不是麽?”

夙冰沒等邪闕出言勸阻,便将靈力蘊在癡纏上,再是一鞭子甩出去。如之前一樣,牆體向內凹陷片刻,即刻又恢複原狀。夙冰吃了秤舵鐵了心,一撸袖子,一連抽出二十來鞭子,每一鞭子都不帶重樣兒的,她偏要試試看,這女魔靈面對自己如此沒下限的挑釁,是有多能忍。

慕容靖和西嶺春看看夙冰,又看看牆壁,猜測她是不是中了什麽魔障。

便在此時,那壁中人再也忍不住了,無奈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他二人頓時一驚,将法寶橫在胸前,向後稍退幾步,只見夙冰擊打的那面牆壁,漸漸浮出一個女人的臉來,瞧不清楚相貌,只有一個微微浮起的大概輪廓。

夙冰亦是向後退了幾步,暗暗抹了把汗:“前輩,晚輩也是迫不得已。”

她千辛萬苦尋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死她。

不過瞧着眼下光景,似乎不太可能,但既然來了,總要将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哪怕最後難逃一死,也要做個明白鬼。

西嶺春訝異道:“您是什麽人?”

“我麽,我也快要忘記,自己是什麽人了。”壁上的臉譜似乎微微皺了皺眉頭,幽幽嘆氣道,“這裏不是你們該闖入的地方,快些離開吧。”

“前輩……”

夙冰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阮仲先前告訴的自己的故事,全然是些謊話,這女修雖然有些怨氣,但絕非怨毒之人,否則以她的實力,哪怕無法從封印中出來,僅憑着散漫出來的威勢,便能取他們的性命。

定了定神,她斂聲道:“晚輩是奉命前來誅殺您的。”

西嶺春稍稍一愣,越發不解的看向夙冰。

那壁上的臉譜呵呵一笑:“是那個人?”

“沒錯。”夙冰恭敬道,“那人告訴晚輩,他乃洛仙河靈,而您則是一個殉情死去,但怨氣成冢的魔靈,若是晚輩能将您鏟除,他便送晚輩返回屬于自己的地界……”

夙冰将那日阮仲所言,一五一十的說個清楚,因為西嶺春在場,便使用傳音之術。

壁上臉譜聞言,陷入一陣沉默,許久才道:“我若說他在騙你,你可信?”

“願聞其詳。”

“我才是真正的洛仙河靈。”

夙冰怔然片刻,聽她淡淡道,“故事是反着的才對,那一年,确有一對兒男女投河殉情,只可惜臨時反悔是那名女子。或者說,是那名女子早已移情別戀,想要攀附權貴,又怕落人話柄,才以假殉情騙了那名男子。”

夙冰立時道:“阮仲?”

“你猜的沒錯。”

河靈苦澀一笑,“那日我正出河巡視,感應到一股凄然之氣,一時心軟,就順手救了他,并容他在地宮修行,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我以為他早已忘卻前塵舊事,與他結為雙修道侶。哪知,他竟在雙修之時,吸了我的靈珠,并奪走我所有神器法寶,但他只有金丹後期修為,根本殺不死我,便将我封印在此壁之內。”

夙冰也不知道說什麽了,這或許就是女修總不如男修的原因,憑你修為高、悟性好,一旦沾上男歡女愛,便同個傻子沒有分別。

倒不是說非得絕情絕愛的,但至少總該保持一些清醒吧?

夙冰又問:“因為您失去靈珠,所以仙河水脈日漸枯竭,我是理解的,那為何靈氣會出現變異,影響男修的靈根和壽數?”

“你可知,當年他心愛之人,是為了誰将他害死?”

“莫非是……”

夙冰琢磨了下,揣測道,“洛仙王北堂昊?”

河靈凄凄然地道:“阮仲出身寒微,靈根亦是最差,倘若沒有我,根本不可能築基、乃至結丹。和北堂昊相比,無疑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自慚形穢,自卑漸漸化成怨恨,如一條毒蛇,日夜腐蝕着他的心,他痛恨那些天子驕子們,輕而易舉便能奪走他的一切。所以,他擅改了洛仙靈脈,導致此處陰盛陽衰,而他因為有我的靈珠,可以不受此影響,一躍成為洛仙第一人。”

夙冰聽罷,一臉不可置信地道:“擅改靈脈,這怎麽可能?”

河靈搖頭反诘:“豈有不可能的道理,且問問你袖中那只心魔獸吧。”

兩人之間傳音,修為相同或是低些的,理應聽不見,但邪闕不同,他憑借的是感應,只是現今修為太差,感應起來有些困難,好在對方并沒有設下禁制,且修為因為累年封印,早已退化。

聽見河靈陡然提到他的名字,不由一悚。

夙冰亦是陷入沉默,她既然連白毛都能看破,肯定也将自己給看破了。

“能夠割裂空間,進入其他地界抓人,又能将仙河靈氣,依照他的想法改變……”邪闕咬着爪子,倏地雙眸一亮,激動道,“莫非,‘山河社稷錄’在他手中?”

河靈微微颔首:“沒錯,正是從我手中奪去的。”

夙冰疑道:“什麽山河社稷錄?”

“遠古神族遺留在人間界的‘天書三卷’,其上卷是‘乾坤萬象圖’,可憑借此物遇見未來,在銅門山時,你見過了,在我手中。”邪闕掰着爪子,細細數道,“其中卷是‘山河社稷錄’,可随意割裂空間,架構一處的地質靈脈……”

夙冰驚道:“那豈不是想移山就移山,想填海便填海?!”

“哪有那麽容易,若是不得神器認主,驅使它是會折損修為的,而且驅使的程度,也和自身修為高低有關。”邪闕不大情願地道,“那年你們進去乾坤萬象,看到的只是某些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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