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7)

憂天。此物輾轉多手,你見有誰成為第二個邪皇了?”無念道君搖頭道,“魔修果真自私自利,此地瘴氣即将再起,若是找不出……”

夙冰聽到這,問道:“妖怪叔叔,最後一處缺口,是不是位于神壇?”

邪闕正豎着耳朵聽他們說話,陡然被夙冰驚了一跳:“阿夙,你腦子沒毛病吧?你要将他們帶去神壇?拓跋戰還在那,你就不怕?”

“他肯定已經離開了。”夙冰淡淡道,“他身後的力量,不容小觑。”

“那也不能說!”邪闕急了,“金剛伏魔鐵怎麽辦?”

夙冰無奈道:“缺口無法修補,一樣不能帶走此物,算了,合該我與此物無緣。”

“你……你是不稀罕,但你敢保證道修不稀罕?!”邪闕直接從儲物袋裏竄了出來,指着她的鼻子罵道,“金剛伏魔鐵之于道、儒、佛修的意義,等同邪皇印之于魔、妖、鬼修,你懂不懂?!”

“妖怪叔叔,寶物固然誘人,但同千萬生靈的生命相比,孰輕孰重,連我這魔修都能掂量清楚,他們修道之人秉持道心,焉能不知?”

邪闕正想笑她天真,忽然想明白了什麽:“你是想戴罪立功,幫秦清止洗脫嫌疑?”

夙冰動了動唇,想要否認,卻怎麽都開不了口。

明知他會不開心,但還是不想欺騙他。

“阿夙,你能不能清醒清醒?!你面前的人,已經不是那個天上地下唯吾獨尊的白夜魔帝了!他現在,只是一個自诩清高的僞君子!”

“你不要這麽刻薄……”

“我刻薄?好好好!”邪闕牙齒咬的咯嘣咯嘣作響,一飛沖天,“從今往後,你的事情老子再也不會管了!你就和你師傅好生相親相愛去吧!”

夙冰伸了伸手,想攔,卻又讪讪縮了回來。

斂下心神,她悄聲道:“弟子……弟子可能知道缺口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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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道君一愣,望向她:“在哪裏?”

夙冰躬身上前一步:“弟子之前曾被窮奇惡獸抓去一座神壇,那裏十分隐蔽,且有一根玄鐵鎮守,上刻有大日如來心咒……”

“金剛伏魔鐵?!”

感受到此地有魔修激戰,一衆道修紛紛向此地趕來,為首之人正是玄音門天玄道君,元寶跟在他身後,一身靛青錦袍,披着銀狐鬥篷,長發輕攏,比起一衆灰頭土臉的貴族修士,顯得氣色極好。

一衆道君寒暄兩句,便将注意力重新鎖定回夙冰身上。

夙冰垂着頭,将神壇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得!最後一處缺口找着了!”無念道君巴掌一拍,喜道。

“還是過去瞧瞧。”天玄道君說道。

“沒錯。”玉衡道君附和。

衆人達成合意,秦清止只能道:“你且帶路。”

夙冰當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哪怕金剛伏魔鐵不能動,神壇附近必有寶物。幸好自己下手快啊,出門之前已經将方圓十裏掃蕩幹淨了。

夙冰低頭竊笑:“弟子這就帶路。”

感受一道目光凝在臉上,夙冰斜了斜眼角,果真是元寶。

兩人九年未見,相視一笑過罷,元寶轉身随他老爹上了獸車。

指過路線,夙冰也随秦清止上了他的白鷺仙車,落座後,秦清止忽然撩開簾子,對沈沁眉說道:“你才受過傷,一同上來坐吧。”

沈沁眉雙眸微微閃爍,細聲道:“是。”

沈沁眉上來後,正坐在夙冰對面,向秦清止行罷禮,又向夙冰點頭示意。夙冰心裏一百個不高興,也客氣的喊了一聲沈師姐。

仙車啓動,身後的魔氣漸行漸遠。

一路上,秦清止閉目養神,沈沁眉盤膝打坐,兩個人都像坐化了的神仙一樣,唯有夙冰有一搭沒一搭的撩開簾子,東看西看。

倒不是她坐不住,只是她能感覺邪闕一路跟着,并沒有遠離。

早知道這家夥刀子嘴豆腐心,所以才不攔他。

雙臂交疊擱在小窗棂上,夙冰歪頭望天,不自覺的微微翹起唇角,其實吧,自己并不需要他來保護,但會覺得整個人處于放松狀态,不必将每條神經緊緊繃起,不必終日戰戰兢兢……

“阿夙。”

秦清止輕喊一聲,将她拉回現實,“向你沈師姐道歉。”

夙冰一愣:“道什麽歉?”

沈沁眉忙道:“師伯,無需如此。”

“憑什麽要我道歉?”夙冰醒過味兒來,瞥了沈沁眉一眼,冷道,“孰是孰非,沈師姐與我心知肚明,我明明走的掉,是你非要拉住我,當時人多,我看在沉柯師叔面上,才賣你一個面子。”

沈沁眉淡淡一笑:“多謝師妹。”

“你這是什麽态度?”

秦清止睜開眼睛,臉色微沉,薄斥道,“即便你所言非虛,抛下同門不顧,只想着自己逃命,便是對的了?你性子頑劣,為師起初并不苛求于你,九年來耳提面命悉心教導,為何你一點兒長進也沒有,道心全都修去哪了?”

夙冰呵呵笑道:“師傅,人性趨利避害,徒兒能在大是大非上穩住陣腳,力所能及時幫人一把,已算不錯了,各人自有命數,閻王教她三更死,我若強自插手,是會遭天譴的。”

秦清止怔愣片刻,皺眉嘆氣:“牙尖嘴利。”

“夙師妹,你此言差矣。”沈沁眉淡淡說道,“所謂明心見性,心如何,性便如何。趨利避害,不過世人為一己之私所尋借口,我道宗所言之道心,恰是祛除心性之惡,弘揚天道之善,天道豈會降下厄運于你?

秦清止頗贊許的望向沈沁眉:“倒是個有慧根的。”

沈沁眉惶恐道:“弟子賣弄了。”

秦清止有意考她,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沈沁眉仿佛開壇講道一般,答的有條有理,且見解獨到,一些微妙之處,甚和秦清止心意。

兩人相談甚歡,簡直是俞伯牙遇見鐘子期,一時便把責難夙冰的事兒給忘了。

夙冰看着兩個人,看着沈沁眉的言行舉止,一陣一陣的恍惚起來。

覺得她越看越像一個人,蕭白夜的大師姐,當年叱咤北麓的流光大道君。夙冰被這個念頭吓了一跳,完全不敢相信。

說起來,夙冰對她并不陌生。

師傅是個淡漠的人,平素來往的人并不多,嚴厲的流光大道君算是一個,當時魔道之間還算和諧,夙冰小時候常常見到她,因為不懂事,總愛喊她師娘,結果當着師傅的面兒被她斥責一通,回頭卻又得了她不少寶貝,夙冰愈發叫的歡暢。

漸漸長大一些,夙冰明白過來,流光原來喜歡師傅。

師傅喜歡不喜歡她,夙冰不清楚,不過夙冰心裏不高興,開始很讨厭她。後來流光每次過來谛聽城,夙冰不是裝暈就是裝死,讓師傅誤以為流光正氣太足,沖煞了她。

從此以後,流光就在谛聽城消失了。

再後來不知因何緣故,師傅和她突然就斷交了,鬧的滿城風雨。

夙冰每每回想,都不堪回想,自己實在是有夠任性,不過她那點兒伎倆,師傅肯定看得出來,卻不曾拆穿她,反而不斷順着他的意思。

揚手拍了拍臉,夙冰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車內論道的兩個人,誰也沒有發現夙冰的心思早已跑去九霄雲外,她擡眸望了秦清止一眼,神色漸漸黯淡下來,從沒有像此刻一樣,明明靠的那麽近,卻讓她無比懷念從前。

☆、89血祭煉魔山(八)

靠近神壇,仙氣與魔氣并存,還伴有淡淡血腥味道,如夙冰所料,拓跋戰已經離開了,許是他結成金丹自行離開的,但更有可能被人帶走了。

夙冰也不擔心,這小子終究已經長大,輪不到她來指手畫腳。

周圍散落着大量魔獸屍體,時而散發出陣陣惡臭,天玄道君看到幹癟的窮奇時,神色一凜:“此獸的力量,被人吸了?”

衆道君紛紛放出神識,感受這裏餘留下的氣息,既驚嘆于窮奇兇猛,亦驚愕殺它之人,下手竟是如此狠辣。

見秦清止望向自己,夙冰忙不疊道:“弟子那日被此惡獸吞入腹中,一路颠簸至此,差點死掉。後來不知如何,又被放了出來,當時已經昏了過去,醒來時,便是眼前這幅場景,我心中懼怕,便逃了……”

衆人聽罷,覺得合情合理,畢竟夙冰只有築基大圓滿,根本不可能擁有這種力量,而且金剛伏魔鐵在側,她都顧不得帶走,必然是被吓壞了,以至慌不擇路。

“是這樣麽?”

這話卻是秦清止問的,他微微斂眸,目色幽深,迫的夙冰低下頭去。

看來瞞不過他。

夙冰攥緊拳頭,複擡眸道:“弟子怎敢欺瞞師父、以及各位道君。”

秦清止收回視線,淡淡一笑,笑意不明。

“果然是金剛伏魔鐵啊!”

沒人去管他們師徒二人之間那點兒暗湧,大夥的視線,紛紛被神壇上的玄鐵柱子所吸引,一名金丹子弟不解:“看不出來有何神奇之處。”

淩夷道君哼道:“無知小兒,此乃真佛之物。”

“是啊,聽先祖所言,若将此物融進本命法寶之內,不僅可誅妖邪,還可于無聲中淨化心魔,吸出體內雜質,促進大道得成。”

一人一句,只把伏魔鐵誇的天上有地下無,最後面面相觑一番,皆扼腕嘆息道:“只可惜,終将埋沒在此地了。”

秦清止上前端看半響,說道:“此地禁制并沒有遭受破壞,只是伏魔鐵被困的年代久遠,被魔氣侵蝕過甚,威力不足,咱們只需将其重新淨化即可。”

“真佛之物,我等凡夫俗世如何淨化?”

“上面不是刻着《大日如來心咒》麽?”秦清止一瞬不瞬盯着那些經文,蹙眉道,“咱們照着念便是了。”

“這般簡單?”無念道君詫異。

“一點兒也不簡單。”

秦清止沉沉道,“《大日如來心咒》,在我北麓佛修一系,又被稱為《誅心祛惡真經》,佛修日日誦讀,以修佛心,祛惡念,揚天理。衆所周知,佛修自律甚重,無十萬功德不得涅盤成佛,非我道派能夠望其項背。待你我念咒之時,此器的力量将會入侵識海,心魔将無所遁形。”

衆道君訝然:“若是心魔重者,豈不是……”

秦清止微微颔首。

佛修早已在北麓絕跡多年,衆人對佛物知之甚少,但秦清止博學廣識,對各家修行皆有涉獵,他的話,自是可信。

夙冰聽罷,不禁有些後怕。

當時此物離開底座,她根本沒有時間考慮,腦子裏浮現出經文,便照着念了。幸好自己還算坦蕩,并沒有什麽心魔,要不然,以她現如今的修為,豈不是當場廢了?

秦清止上前一步,撩袍坐下:“誰願來?”

淩夷道君和無念道君并沒有思考太久,直接盤膝坐在秦清止左右兩側。

其他宗門的道君們卻是一番面面相觑,頗有顧慮。

秦清止默默嘆了口氣,說道:“那還請各位道兄為我三人護法。”

沈沁眉憂心忡忡,本能的想要阻止,卻又覺得以自己的身份,太過突兀。夙冰可沒那麽多顧慮,冷笑一聲,扯着嗓門道:“師傅,您行不行啊?不行千萬別勉強!那麽多道君在,沒了您,北麓的天還會塌了不成?”

秦清止眼皮兒一跳,睨她一眼:“這裏也有你插嘴的份兒?”

夙冰讪讪退下。

但這話,卻讓原本猶豫的衆道君紛紛圍着神壇而坐,天玄道君哼道:“事關天下,我等又豈能教你無極宗一力承擔?”

言罷,衆道君氣沉丹田,開始以念力吟誦金剛伏魔鐵上所浮現的經文。

不一會兒,漫天皆是金色符文,不斷籠罩在神壇之上。

各門各派皆有幾名精英弟子跟着,這會兒默默圍坐在自家道君身後護法。夙冰丹田空虛,疲憊不堪,便走去一旁坐下休息。

元寶虛空一推,将一個瓷瓶丢來。

夙冰接過,靈力一探,眼睛亮了亮,竟是一顆極上品的玄天補靈丹。這玩意兒至少價值二十中品靈石,她哪裏舍得吃,直接放進儲物袋。

元寶哭笑不得,又扔了一瓶過來,傳音給她:“先将靈力補充滿吧,待會兒,說不定會有一場惡戰。”

這回是三顆,夙冰忍痛吃了一顆,将餘下兩顆收好:“謝了。”

丹藥化進腹中,她顧不得同他多說,當即催動靈力運轉,将補靈丹的效果提升至最大化,一個時辰左右,丹田內的靈氣便再次蓄滿,她沒有收回靈氣,而是繼續運氣,以将丹毒化為濁氣排出體外。

雖然設有隔音禁制,但道君們念出的符咒還是不斷傳進識海。

那些聲音彷佛來自天邊,道家玄妙,佛家慈悲,兩者合二為一,在夙冰識海糾纏。丹田內氣海翻湧,久之不散,漸漸形成一個丹胚。

夙冰暗喜,終于摸到金丹門檻了!

只可惜眼下時機不對,還是等此事了結,在閉關沖級吧。

強行收回靈氣,夙冰攥起袖子抹了把汗,只覺得通體舒暢,她并不是第一次結丹,因此無需揣摩,只要将紫府內的丹胚穩固好,結成金丹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正美呢,識海突然受到一股力量壓迫。

慌忙舉目向神壇望去,只見金剛伏魔鐵金光大盛,不斷在底座凹槽內震蕩。頂住壓力,夙冰放出神識通過罅隙向下探去,好重的魔氣!

漸漸的,腳下的大地也開始震動起來。

道君們彷佛陷入忘我的狀态,渾然不察,只是臉色都不怎麽好看,有兩位道君的眼耳口鼻,甚至滲出血水來。

沈沁眉忽然傳音給夙冰:“待會兒你師傅若是頂不住,你上!”

夙冰抽抽嘴角:“他們都頂不住,我找死嗎?”

“你可以。”沈沁眉目光灼灼,“身為陽火之靈,天雷都奈何不得你,伏魔鐵也一樣。”

“你……”兩個人以神識交談,在場誰也聽不到,夙冰眸子一沉,“原來真的是你,流光師伯。”

“小七丫頭,你是白夜師弟的心頭肉,師伯并不想與你為敵。”沈沁眉緩緩道,“前提只有一個,這一世,請你莫在妨礙他飛升。”

夙冰不高興了:“流光師伯,我何時妨礙師傅飛升了?”

沈沁眉冷笑一聲,不再言語。

凹槽內的聲音越來越重,一人驚道:“有東西爬上來了!”

夙冰糾結着轉過頭,果真瞧見一只通體發黑的巨型蜘蛛從凹槽內爬了出來,能跟來此地的,皆非尋常,衆修士慌忙祭出法寶。

一只還沒打死,哪知從凹槽內又爬出來一只、兩只、三只……

元嬰修士周身皆有天罡正氣,一時間這些魔蜘蛛并不能傷害到他們,但影響總是有的,慕容靖和一幹金丹弟子全力護住三名道君,吸引火力,保證毒蜘蛛不會向他們發動進攻。

蜘蛛越來越多,漸漸地,全都有些體力不支。

神壇下方的魔物,好不容易快有出頭之日,哪裏肯輕易就範,施加的壓力越強,反抗便越激烈,一陣爆破聲後,陷入魔障中的元嬰修士們紛紛被震醒回來,無不吐血倒地。

金剛伏魔鐵上的正氣銳減,下端反而出現黑色氤氲。

秦清止當機立斷,指尖蘊起一道靈力,點在自己周身大穴,随後雙手一攏,召喚出本命真元劍,以一己之力,鎮住金剛伏魔鐵。

這力量,是化神期的……

金丹弟子探不出來,元嬰修士則立時察覺

淩夷道君受了重傷,還不忘道:“原來師弟早已進階化神多年,為何一直隐瞞?”

慕容靖一手解決一只毒蜘蛛,垂下頭,他和藍少卿皆是知道的,不過秦清止吩咐了不許聲張,他們便一直沒說。

“你們快走。”

秦清止根本沒空搭理他,掌劍的手被魔氣沖撞,虎口處早已血肉模糊,“真魔之氣,絕大多數已被下方的魔物吸收,不必在憂心其流逝出去害人性命,你們速速出山,召集懂陣法的,由東設下玄天誅魔陣,巽、乾兩位分別埋下萬年淨火石,封了煉魔山!”

無念道君急道:“師兄,那你怎麽辦?”

“別廢話,速速離開,我撐不了太久!”

雖然眼下情況,瞧着是這麽回事,但這群元嬰道君誰也不是省油的燈,憂心秦清止是不是耍詐,想要收服伏魔鐵。

底座下面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掙紮的越來越激烈,從邊角冒出來的毒蜘蛛也越來越多,連元嬰道君殺起來都很吃力,不少精英弟子們挂了彩。

寶物總沒有弟子重要,天玄道君頭一個說:“既然如此,我們便先走了。”

又回頭囑咐兒子:“逸兒,咱們走。”

“父親……”

“走!”

元寶應了聲是,随着玄音門弟子離開,路過夙冰時,他屈指一彈,将一樣小物品彈進她的袖中。夙冰一愣,他比出一個借你用一下的表情,便潇灑離開。

見天玄道君一走,丹鼎門也退了出去。

秦清止撐的很吃力,一是魔氣強橫,二是他自身心魔作祟,夙冰一面殺魔蜘蛛,一面糾結,要不要出手?該不該出手?能不能出手?

沒等她想出來個所以然,突然一道靈氣從天迫下。秦清止根本不曾察覺,對方僅用了一招,便将他打退回來,劍靈陡然現身,牢牢将他接住。

“師伯!”

“師傅!”

夙冰驚了一跳,不顧蜘蛛正咬着胳膊,趕去他身邊,秦清止臉色蒼白,動了動唇,半響才吐出一口血來,直接昏了過去。

夙冰一探他丹田空虛,經脈皆有損傷,急忙将幾顆上品補靈丹一股腦全給他塞下去,雖然起不了多大作用,但化神期修士可以自行分神療傷,總有裨益。

她轉過頭,惡狠狠的瞪着來人。

只見一名男修士禦風而下,落在伏魔鐵上行,略有三十歲左右,臉上的笑容十分乖張,居高臨下,盛氣淩人。

被他眼風掃過,衆人皆是一陣森寒。

探不出他的修為幾何,但一招就能擊退一名化身期修士,就算秦清止原本便以虛弱,這力量,也是極可怕的。

那男修只手一沉,金剛伏魔鐵緩緩從底座抽離。

他笑道:“啧啧,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劍修小子,倒是個人才,淨化的不錯,不錯,省去老朽不少功夫……”

威壓随着聲音流出,原本橫行的毒蜘蛛一個一個自爆起來,在如此強悍的力量面前,哪怕元嬰道君也經受不住,更何況金丹期,衆人紛紛捂住耳朵。

夙冰同樣受不了,但她被一股怒氣逼着,仰起頭道:“前輩,您是來奪寶的?您知道奪走它的後果嗎?!”

那男修有趣的望向她:“小丫頭,你在教訓我?”

眼眸一緊,夙冰便覺得腹內絞痛難當,心下不由一陣悚然,但她拼命忍住喉頭那口悶血,冷冷道:“對,說的就是你!”

那男修指着自己:“你可知道我是誰?”

“當然知道,”夙冰揚起眉,眼珠一轉,說道,“一個自私自利不顧天下蒼生的僞道士、真小人!”

“師妹!”慕容靖上前拉住她,十足捏了把冷汗。

但那男修并不生氣,反而哈哈笑道:“自老朽進階大乘期以來,上萬年不曾聽見有人罵我了,這種感覺,倒也美妙!”

一陣倒抽冷氣,竟是大乘期道修……

“飛升在即,老朽需要此物淨化心魔。”那男修淡淡笑道,“待老朽飛升之後,人間界的一切,不過一場繁華,過眼雲煙,覆滅與否,與吾何幹?”

“你本修道之人,若懷着這種想法,天道絕不會容你的。”夙冰齒寒道,“此舉,與邪修無異,伏魔鐵不但無法淨化你的心魔,還會将你誅殺!”

其實夙冰料準此人犯賤,罵的越難聽他越不會出手,才趁機過過嘴瘾。

而那男修确實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反手一提,便将金剛伏魔鐵連根拔起。

下方魔氣登時噴洩而出,一陣黑煙散去,從凹槽內緩緩爬出一只巴掌大的小黑蜘蛛,模樣像極了黑寡婦。別說夙冰他們,就連那名大乘期修士也有些詫異,将真魔之氣吸收掉的魔物,只是一只黑寡婦蛛?

那小蜘蛛伸了伸腿,開始慢慢向外爬,速度并不快,也瞧不出來有何詭異之處,正當衆修士納悶時,它陡然一張嘴,吐出一道黑絲,便将一名金丹修士溶成渣渣吞入腹中!

速度快到驚人,甚至連元神都來不及逃離!

衆修士大驚失色,根本反應不過來,又一名金丹修士被吞了下去!黑蜘蛛比之前,瞬間長大不少,但腿腳依舊不利索,晃悠悠又向另一名金丹修士爬去。

“快跑啊!”

陡然一聲尖叫,衆修士争先恐後的祭出飛行法器狂奔,距離黑蜘蛛近些的,都被蛛絲拖了回來,落入它的腹中。

衆修士被沖的四分五裂,劍靈召出白鷺仙車,帶着秦清止離開。

想了想,回頭叫上夙冰:“走。”

“是。”

這會兒不跑才是傻子啊!夙冰忙不疊爬上仙車,劍靈一蓄力,驅使着仙車朝向一個方位奔去。那名大乘期的修士取到伏魔鐵,正欲離開,哪知伏魔鐵卻倏地從他手中滑出,朝着夙冰離開的方向奔去。

大乘修士眸子一沉:此物居然已經認了主?!

仙車行駛的速度極快,夙冰才喘出一口氣,突然感覺一道力量迎着後腦勺奔來,她驚詫回頭,先是看到如流星般閃耀的伏魔鐵,後面還追着一位大乘期黑臉道修。

夙冰尚來不及思考,那伏魔鐵突然化為一道金光,嗖的一下鑽進她的靈臺。

這是……

這是認她為主了?!

身後那大乘期道修暴怒:“速将寶物交出來!”

夙冰仰天長嘯,突然好想哭啊,幾百年不來一次機緣,這一個大機緣砸下來,莫非是要她用小命來償還天道之恩嗎?

“你快出來!我一點也不想要你!”

吆喝半響,那伏魔鐵動也不動,夙冰沒辦法,便縮身進入識海,那破鐵東躲西藏,滑不溜丢,根本扔不出去!

夙冰終于認命了。

眼看那人就要追上來,搞不好還會連累秦清止,夙冰遲疑了下,便飛身跳出仙車,對劍靈道:“先帶我師傅離開!”

劍靈怔愣片刻,說道:“你自己保重。”

夙冰吸了兩塊兒靈石,拐個彎就朝神壇飛去,她一面飛,一面放出神識,就在剛才,邪闕的氣息消失了。

消失了也好,他出來也是送死。

還沒飛到神壇,便看到那只黑寡婦蛛,也不知吞食了多少修士,已有一丈多高,她意随心動,招出伏魔鐵,飛身下去,給它當頭一棒!

黑蜘蛛怒極,噴出蛛絲來,夙冰将伏魔鐵擋在胸前,果然無礙。

那名大乘期修士畏懼天道天罰,一直不敢放出太多力量,又想着夙冰僅一介築基,根本就是砧板上的肉,故而由着她跑。

臨近時才明白她的意圖,不由冷笑。

試驗過罷,夙冰膽子大起來,幹脆落在黑蜘蛛的大腦袋上。

揚眉挑釁:“上啊!”

“小小毒蛛,真當老朽懼它!”那大乘期修士動了肝火,一道靈氣甩過去,卻被黑蜘蛛噴出的蛛絲裹成一團,不由驚訝起來。

黑蜘蛛朝向四周亂噴蛛絲,極力想要甩掉夙冰,開始狂奔起來。

夙冰一手将伏魔鐵扛在肩上,一手緊緊攥住它頭頂多出的一條觸角,被颠的頭腦發昏,心裏不停盤算着脫身之策。

倏然一大團魔息紮進識海,刺得她一個激靈。

放出神識,前方果然湧來一大堆魔修,足有兩三千人,全都奔着一個方向,似乎在追什麽人。氣息越來越近,夙冰終于感應到,他們追的是邪闕。

夙冰思量片刻,肯定是他搶了邪皇印。

只是他搶邪皇印做什麽?

不一會兒,那群魔修便呼呼啦啦的向自己這邊湧來,待看到這只龐大蜘蛛時,皆有些怔愣。夙冰大喊:“你們快跑,這毒寡婦吃人的!”

她不喊還好,一喊許多修士停了下來。

“是你這臭丫頭!”

行在前端的黑衣魔童一眼瞧見夙冰,哼了一聲,直接揮出一道魔氣向她襲去。黑蜘蛛力量雖強,智商卻不高,以為有人對它不利,便吐出長絲,将魔氣給卷了。

黑衣魔童冷笑:“身為道修,居然豢養魔寵,你師傅怎麽教的?”

他話音未落,一道蛛絲便卷上他身邊一名金丹魔修,聽罷一聲慘叫,那魔修瞬間成了一坨渣滓,許是蜘蛛不愛吃魔修,嗅了嗅,又給吐了。

場面靜下來片刻,突然爆發出一陣驚駭的抽氣聲。

夙冰撫了撫額,拿伏魔鐵一端戳了戳黑蜘蛛的腦門,好笑道:“哎,都同你們說了,這吸了真魔之氣的變異黑寡婦會吃人,你們怎麽就是不信呢?”

她話音未落,頭頂上黑壓壓一片魔修已經四散開逃,再也沒人去管什麽邪皇印。

黑蜘蛛雖然不愛吃魔修,但一見那麽多人在眼前飄,不由興奮起來,不停噴着毒絲,一死一大片,還越玩越上瘾。

不知不覺中,身體已經暴漲到三四丈,夙冰只能環抱住它的觸角,才不至于摔下去。場面一時失控,那大乘期魔修一直隐身潛伏,漸漸摸清這只黑蜘蛛的習性,它腹中的毒絲,是有量的,每次噴完一定量,必須歇一歇。

他微微勾起唇角,趁黑蜘蛛再生毒絲的間隙,陡然出手向夙冰襲去。

夙冰同樣将它的習性摸清了,猜到這貨肯定會趁機出手,一直防備着,一感應到有靈息波動,即刻翻身滑入黑蜘蛛的腹部,

“妖怪叔叔,準備好了麽?”

“一、二、三!”

三字一落,夙冰順手将伏魔鐵化為錐子,在它腹下開了一個小洞,同時祭出芥子空間,朝向洞內一扔。

兩道氣息瞬間縮身進入空間內,半點兒毒血也沒沾上。

夙冰撫着胸口道:“好險。”

邪闕落在地上,現出人形,也撫着胸口道:“真的好險。”

兩人相視一笑,之前的不愉快彷佛從沒發生過似的,邪闕贊許道:“也虧的你能想出這個辦法。”

“可惜只是緩兵之計。”

夙冰惆悵道,“咱們進來容易,出去可就難了,這黑寡婦的毒血太過猛烈,極有可能将空間媒介腐蝕掉,咱們必須要在此前出去。”

邪闕嘆氣:“不僅如此,毒蛛的力量越來越強,再等等,連伏魔鐵都不怕,咱們只要一出去,一準被它吃了。”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夙冰累的不輕,席地而坐。

“你還是先結丹吧。”邪闕提議。

“咦,”

夙冰狐疑,“你先前不是說,我被窮奇傷了根本,暫時不适宜結丹麽?”

邪闕睨她一眼,說道:“早日結成金丹,自保也容易一些,最重要的是,出去後将會引來天罰,雖然金丹的天罰威力小了些,又劈不死你,但想逃脫那名大乘期修士……”

夙冰巴掌一拍:“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夙冰說幹就幹,當即走去一邊坐下,設下重重禁制,開始閉關沖級金丹境界。邪闕也揮手設下幾重禁制,一直等夙冰周圍靈氣開始波動,才一揮袖子,将濂溪放出來。

“解開邪皇印的禁制。”

“想都別想。”

濂溪煩透了,“有本事自己解開。”

邪闕一妖風忽閃過去:“信不信老子殺了你?”

濂溪笑了:“我本來就是鬼,怕你啊!”

邪闕被他逼的沒辦法了,指着夙冰道:“那我殺了她!”

濂溪這才瞧見夙冰,向前走了幾步,卻被禁制困住,臉色瞬間沉了:“你們這些活物太卑鄙了,就知道要挾我!”

邪闕掌心蘊滿靈力,作勢要向夙冰打去:“解不解?!”

濂溪無奈道:“解,我解還不成嗎?”

将邪皇印抱在手中,他才将要施法,卻又說,“解開之後,你得幫我作證,我是為了夙姑娘才答應的,要不然聘禮沒了,我怎麽向人家交代?”

“你有完沒完!”邪闕一腳踹過去,“快解!”

濂溪将邪皇印向上一抛,雙手掐起一套繁複的手勢,只見五角黑玉光芒大盛,“咣當”兩聲響動過罷,緩緩落在邪闕手中。

邪闕摩挲再三,微微側目望了夙冰一眼,繼而指着很遠很遠的一處角落對濂溪道:“你躲一邊玩兒去,老子要閉關。”

☆、90血祭煉魔山(九)

六十二天過罷,夙冰金丹得成。

結丹大業,并沒有夙冰以為的那麽輕松,甚至可說九死一生。一切因由,皆是那根伏魔鐵作祟,在她凝練丹胚的過程中,此物不斷淬煉她的體質,就算她本為陽火靈,終究修了上千年魔道,焉能不被其影響。

夙冰現下四系靈根十分均衡,獨獨缺了一條土靈根,先前無知無畏,覺得再生靈根可以嘗試,但随着修行漸深,她開始猶豫起來,萬一不成,搞不好丹碎人亡。

因此她暫時不敢妄動,等回頭請教過秦清止再說。

收了靈力,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金丹在紫府有規律的運轉,所釋放出的靈力,不斷充盈四肢百骸,她伸出手,感受跳躍其上的靈火,笑了。

伸個懶腰,夙冰揮手解開禁制,擡眼看到邪闕也在閉關。

元嬰期的禁制,迫使她無法靠的太近,只能在禁制最外圍停留,否則便要被妖氣所傷。夙冰離的很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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