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12)

漂了。”

“……”

眼皮兒霍霍一跳,夙冰覺得大事不妙。

原本夙冰只是金丹組極不起眼的一角,這會兒靳耀幾句話說的,一衆金丹期儒修,全都将審視的目光投來。大抵是要讨好靳耀,紛紛命随從去将押注改了。

其他修士不明覺厲,以為儒修得了什麽內部信息,猶豫再三,也将原本投注在可笑大師身上的靈石,轉投在夙冰身上。

一時間,夙冰的身價水漲船高。

可笑大師攜一衆和尚姍姍來遲,得知這一切後,鐵青着臉色,望向夙冰的眼神,比尖刀還要利三分。夙冰攏袖立着,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因此顯得面部肌肉有些扭曲,看在可笑大師眼裏,更是面目可憎。

随着裁判官一聲令下,兩人飛上擂臺。

夙冰拱手:“大師。”

可笑大師冷道:“今日見貧僧安安穩穩的站在擂臺上,蘇施主想必很失望吧?”

夙冰不明所以:“此話怎講?”

可笑大師冷哼一聲,将手中佛珠向上一抛,佛珠立時散成一圈,膨脹數倍,環繞在他頭頂:“比試講究實力,整那些旁門左道,終究不是正途!”

夙冰再想不明白,就真是個傻子了。

眼下同他解釋也無用,多說多錯,索性不說,夙冰在周身設下防護罩,反手抽出癡纏鞭,掌心蓄力便朝可笑大師攻去。

可笑大師雙手合十,默念經文,佛珠散出金光,将他籠在其中。

癡纏鞭打在罩子上,如同打在金鐘上,發出一陣嗡鳴,繼而靈力反噬,迫的夙冰連連後退,差點兒摔下擂臺!因為下了重注,圍觀的修士揪心不已,大喊道:“蘇道友,你還能不能行了?!有什麽絕世法寶,快點兒拿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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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伏魔鐵,夙冰哪有什麽法寶,但她怎麽敢拿出來,萬一被真龍族發現,麻煩可就大了。于是只能試探着再出一擊,但那金鐘罩太過厲害,使用幾分靈力,便還回來幾分,再打下去,怕是對方不必出手,自己就得傷痕累累。

可笑大師鄙夷的睨她一眼,既不出手,也不言語。

這明顯的輕視,讓夙冰微微有些不悅,她将手緩緩伸進儲物袋中,圍觀修士紛紛屏息,翹首以盼她能拿出自己的絕世法寶來!

結果卻讓衆人大跌眼鏡,她的手中,只有一塊兒下品靈石。

一陣鄙視的口哨聲傳來,夙冰只當沒聽見。

掌心一震,那塊兒下品靈石陡然碎裂成兩瓣,再是一震,碎成四瓣,接着一瓣一瓣的開始碎裂。可笑大師蹙着濃眉望她,覺得這漢子相貌難看就罷了,腦袋是不是也有問題?

也對,能生出可悟那種神經病,他腦袋能正常到哪裏去?

夙冰全然不在意他們的眼光,手捏蓮花,将成千上萬顆晶粒攪合在胸前,揚眉念道:“吾之道,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晶粒混黑混白,漸漸在她身前凝聚成八卦圖,風起靈動,滌蕩翻滾。

她長身而立,将一手負後,一手輕輕一彈:“破!”

那些晶粒倏然散開,鋪天蓋地的朝向可笑大師砸去!

夙冰這一招是跟秦清止學的,猶記得那日朝陽初升,秦清止與她講道的時候,信手撚了一顆靈葉上的露珠,便是如此把玩。那副場景甚美甚仙,一直刻在她的識海裏,回去學了好一陣子,才學出他的精髓。

因此從動作到神态,模仿的惟妙惟肖,自是一派仙風道骨。可笑大師心裏生出幾分動搖,以為是什麽厲害功法,忙驅動金鐘罩的力量抵擋,但那些晶粒下餃子似的落在金鐘罩上,卻化成一縷青煙,融了……

衆人的嘴角皆是一番抽搐,可笑大師頓覺自己被她當猴戲耍了,掄起一根法杖就朝夙冰攻去!唯有靳耀,原本輕扯的唇角,現在卻有一絲凝固。

好狡詐的道修!

晶粒碎而亂,可笑大師又被她诓騙着禦氣抵擋,哪裏的晶粒沒有被融掉,金鐘罩的死穴就在哪裏!果然,夙冰偷着一笑,手中癡纏鞭化為長劍,一個翻身便刺在可笑大師右膝蓋上!

金鐘罩應聲而碎,衆修士倒抽一口冷氣。

夙冰穩穩落地,偏過臉,略得意的望了靳耀一眼。

不知何故,與她視線接觸那一霎,靳耀竟覺得心口突突一跳,好一會兒平靜不下來。意識到自己失态,他惶然垂目,詫異萬分。

可笑大師一覺丢人,二惜金鐘罩,氣的快要吐血,再也無法淡定!木杖一砸,頭頂上的佛珠又是一陣旋轉,從內乍然竄出一條火翼龍,張牙舞爪的盤旋在上空。

此龍沖着夙冰的腦袋便是一口真火,夙冰的防護罩在龍火蒸烤之下,就像一枚烤熟的蛋,燙的吓人。夙冰一面調動水靈根的力量抵擋,一面想辦法。

此時一炷香已快燒完,可笑大師急了,再是一揮手,放出金晶虎來。

夙冰也趕緊一拍寵物袋,把風聲獸召喚出來,但風聲獸怯的不行,根本不敢上前!出于對同類進攻的天性,金晶虎的視線立刻就被轉移了,雙眼一睜,便是一道雷電擊在風聲獸腦袋上!

風聲獸被炸的雙耳嗡鳴,且嗅到一股焦糊味,登時惱了,撲上去就要咬它!

可笑大師和火龍雙面夾擊,夙冰防守的十分吃力,癡纏鞭連連揮去,都被火龍擋下來。擋來擋去擋煩了,那火龍直接翹起尾巴,勾住癡纏,硬生生奪了過來。

夙冰一悚,那火翼龍正得意,忽然僵住龍身!

只見那條癡纏鞭蜿蜒着身軀,攀在火翼龍的身上,鞭身閃了閃,陡然化為一條水翼龍,朝它腦袋一噴!火翼龍頓時吓的不輕,嗷嗷叫喚的在半空翻滾。

水翼龍掐着腰,竟發出一聲冷笑。

夙冰一拍大腿,她怎麽就給忘了,她這條癡纏鞭,正是采了母翼龍的龍血和龍魂!原本就開了些許靈竅,被秦清止提純之後,靈性愈重,今日被火龍一逼,竟直接化了靈?!

衆修士亦是怔愣住,一件小小玄級法寶,居然已經生了靈?

雖然靈性極弱,級別又低,但也是個靈啊!

水翼龍靈力耗盡,又化為鞭子形狀,落在夙冰手中。

裁判也從怔愣中醒過神來,揚聲道:“時間到,此局平局!”

夙冰暗暗松了口氣,行了一個道家禮數:“大師,承讓了。”

可笑大師緊繃着臉,明顯氣的不輕,說是平局,但卻是他輸了,這口氣,要他怎麽咽得下去?!不過那麽多雙眼睛看着,也不能失了身份,便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

本欲收了火翼龍下臺,結果那火翼龍卻“嗖”的飛去夙冰面前,吟了幾聲。

夙冰被它吓了一跳,半響才道:“你想跟着我?”

火翼龍點點頭,朝她手裏的癡纏鞭看了一眼,作揖着又吟了幾聲。夙冰哭笑不得,敢情這條火龍瞧上了自己這條鞭子?

這她可做不了主,別人的寶物,她豈能說收就收?

可笑大師已經快要氣瘋了,當場将檀龍珠朝夙冰一扔,冷冷道:“良禽擇木,既然它有心認你為主,那貧僧便成全你們!”

說罷,收了金晶虎跳下擂臺,頭也不回的走了。

夙冰嘆口氣,橫豎将他得罪了,那還好有什麽好顧忌的?撿起檀龍珠,将火龍一收,順手裝進靈獸袋中。風聲獸一溜小跑,頂着一頭焦毛過來邀功,夙冰看也不看它一眼,直接收了。

跳下擂臺,可悟沖她豎起大拇指:“厲害。”

夙冰挑挑眉毛,牽着他就走,看也不看靳耀一眼。走極遠了才問道:“此番,小修将你師兄得罪透了,結果會怎樣?”

可悟呵呵笑了笑:“施主還是擔心一下靳施主吧。”

不用他提醒,夙冰也看明白了,這人是沖着自己來的,大有不弄死她便誓不罷休的味道。夙冰真就納了悶,她到底哪裏得罪了他,值得他這般勞心勞力?

……

回到洞府,夙冰頭件事便是倒了杯水喝。

被火龍烤了大半天,她口幹舌燥,壓了壓火氣,才将目光投向正在睡覺的邪闕身上:“大白,你今天覺得怎麽樣?”

“你贏了?”

邪闕睜開眼睛,睨她一眼,“看你這小人得志的嘴臉,是贏了。”

夙冰早就無視他的毒舌,哈哈笑道:“怎麽樣,我現在已經很強大了是不是?當年修魔修到金丹期時,都沒有現在厲害啊!”

邪闕翹起腳,不屑道:“要是不比從前厲害,你那麽多年閱歷,就全活在狗身上了!”

“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

沒趣兒極了,夙冰搖搖頭,低頭繼續喝水。

邪闕頓了頓,才道:“阿夙,咱們還是離開九麟島吧?”

夙冰一愣,擡眸道:“為什麽?”

“前方似乎有個大危險,亦或是我們現在就身處危險之中,有什麽不太對,卻又說不上來,讓我覺得……”邪闕動了動唇,半響才道,“覺得有些不安。”

“不安”這兩個字,從嚣張跋扈不可一世的邪闕嘴巴裏說出來,實在令夙冰頗感訝異:“大白,你在害怕?”

“我怎麽會怕?”邪闕哼了一聲,将臉轉去一邊,“我只是擔心你連累我!”

“你說的危險,是不是指靳耀?”

“他?老子還不放在眼裏。”

夙冰奇了:“那是什麽?”

邪闕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心緒不寧,如今既要化功,便不能使用妖力,一使用妖力,又可能喪失理智……”

夙冰打斷他:“關于你體內的邪皇之力,我已經想到法子了。”

“恩?”

夙冰曲着指節,叩了叩桌面,半響才道:“咱們雙修吧?”

哪知邪闕卻将臉一沉:“老子就知道,你會想出這個鬼法子!”

夙冰勸道:“這是一個好法子。”

“老子不同意!”

“為什麽?”邪闕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夙冰皺起眉頭,“這是最平穩,亦是最安全的法子,對你對我的傷害,都可以降低到最小。”

邪闕冷眼望她:“你喜歡我麽?”

夙冰眉頭越揪越緊:“這和雙修有什麽關系?”

“但這和老子有關系。”邪闕自嘲一笑,“老子接受不了……”

沒頭沒腦的幾句話,令夙冰原本愉悅的心情又開始煩躁起來,好不容易克服重重心理障礙做出這個決定,結果對方反還嫌棄她?這是什麽世道!當她求之不得還是怎麽地?

越想越火大,她将茶盅重重朝桌面一摔:“行,老娘精疲力盡,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你有本事,你他媽自己想辦法去!”

說完踹門而出,但不過轉個身,她又開始後悔。

他都已經這樣了,還同他計較什麽?

但她既然都出來了,也沒有再回去的道理,夙冰索性倚着門框坐下,說道:“大白,你再仔細想想,這當真是最好的辦法了,咱們都是什麽樣的人?哪裏還在乎什麽元陰元陽,你說是不是?如此迂腐,也不怕人笑……”

“你給老子閉嘴!”

邪闕豁地打開房門,夙冰一個趔趄,險些沒摔了,見他居高臨下,盛氣臨人地怒道,“你在乎不在乎,那你是操守問題!反正老子絕不會和一個自己不喜歡,也不喜歡自己的女人行雙修之禮!死也不行!”

說完,又“啪”的将門阖上。

夙冰一個激靈,好一會兒才跳起來踹門:“你說老娘沒操守?!!”

邪闕的聲音震出來:“滾回去想明白了,再同老子說話!”

“你!”

夙冰氣的直抓頭發,“你行!你行!”

想明白,她要想什麽?

想她喜歡誰?

腦子不自覺的一思量,立馬就停擺了。

她漸漸愣住,此番重生深知不易,一心只想追求力量,修生正果,似乎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也沒有機會去想這個問題。

夙冰再次坐下,開始很認真的想,想着想着,便倚着門框睡着了。

☆、98無字天書

其實邪闕的意思,夙冰也不是全然不明白,她只是不想去明白。

上一世,同蕭白夜之間牽牽扯扯,別管因着什麽緣故,總歸到死那天也沒整明白。夙冰從私心,早已将這些兒女情長抛到九霄雲外,修士的一生太過漫長,沒有什麽可以抵擋住時間的侵襲,活到最後,甚至連血脈親情都可以淡漠,更何況其他感情?

她心裏清楚,求長生者唯有絕情絕義,才能逍遙自在。

可你若說她薄情,偏偏她又重情,上輩子順風順水的夙冰一直不曾發現,直到此次重生,她從最底層開始爬起,這條煉心之路,走的何其艱難,只有她自己知道。

縱然這個修仙界再怎麽黑暗,總還有心思澄澈之人,比如藍少卿。逆天的資質,高貴的出身,卻從未腐蝕他半分,是他的純粹令夙冰漸漸相信,這世上真有一種東西叫做友情,無論你出身如何,資質如何,處于何種境地,他都可以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還有拓跋戰,從天之驕子到階下之囚,夙冰陪他走過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歲月,十幾年朝夕相對,在他看來兩人親如姐弟,在夙冰心裏,更像是母子情。以至于夙冰無論走到哪裏,總放不下他,心心念念想着他現在過得怎樣,有沒有被人欺負……

以及元寶,究竟是敵是友,夙冰直到現在也分不清楚,但他卻能在危急關頭,将山河社稷那樣的神器留給自己。自古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哪怕嘴上不說,夙冰也是一樁樁一件件全都記在心裏的,日後若有機會,欠人家的恩情,總是要還。

半夢半醒着,許多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浮現,最後定格在邪闕身上。

他們之間的羁絆,實在太深,以至于夙冰壓根理不出一個頭緒。扪心自問,自己這般勞心勞力,不全然是因為補償,但非要說有其他什麽感情,夙冰也很苦惱。

她覺得,他和她之間始終少了些什麽。

但究竟少了些什麽,她不知道。

睡覺的時間,其實也是恢複元氣的時間,第二天下午夙冰醒來的時候,又是生龍活虎。她推門進去,興致勃勃地道:“我想明白了!”

邪闕擡頭看她一眼:“你是睡明白了吧?”

夙冰咂咂嘴,說道:“這幾天正是大比,一輪就快過去,那些修士的靈力耗損嚴重,若是煉制一些高階補氣丹的話,肯定能大賺一筆!”

邪闕緊緊抿着唇,盯着她道:“你想一夜,就想明白了這些?”

“當然還有別的。”

夙冰将儲物袋朝桌上一扔,開始朝外掏東西,“九麟島上丹藥昂貴,不只是缺少丹藥師的緣故,這裏四面環水,土地極為稀缺,靈草便少之又少。”

“所以呢?”

“幸好我有芥子空間,阿呆這些年,将藥田打理的極好。”

“二十年份的藥草,你拿來煉制高階補氣丹?”

“我有息壤啊。”

夙冰指着戒指道,“藥田下鋪了一層息壤土,種出來的靈草應該夠份量了吧?只可惜面積有限,藥田裏只有主要藥草,其他輔助藥草、比如益氣草之類的,沒有。”

邪闕面無表情地道:“上善天池周圍,有許多碧水藻,可以替代。”

夙冰雙眼一亮:“你也懂丹藥?”

問完她就後悔了,很明顯只要秦清止懂的,他就沒有不懂的。沒等邪闕出言奚落,夙冰再是一拍靈獸袋,将風聲獸放了出來:“大白,多多是時候進階了。”

風聲獸吞了口唾沫,趕緊将渴求的目光投向邪闕。

邪闕看也不看它一眼:“關老子什麽事兒?老子又不是它爹!”

“身為一只大妖怪,幫它一把也算提攜後輩了是不是?”夙冰湊過去,嘿嘿笑道,“哪怕你現在不能施展妖力,但此事對你而言,無非動動指頭一般輕松,恩?”

邪闕挑了挑眉毛,很是受用。

夙冰再接再厲,順着毛道:“它若進階,對你我來說,也是一大助力。”

邪闕撇撇嘴,真想說指望它還不如指望一條狗,但聽見“你我”兩個字,心下果真歡喜。而風聲獸聽了這話,立刻蹲坐在地上,兩只爪子扒着凳子,粗而短的舌頭拼命伸着,一副任勞任怨的忠犬模樣。

它心裏清楚啊,只要邪闕動動手指頭,它就能少奮鬥二十年!

“乖。”

夙冰摸着它的腦袋,殷切切地望向邪闕,“大白,昨兒個上擂臺前,我都已經答應過了,你總不能讓我食言給一頭靈獸吧?”

邪闕以拳掩唇,幹幹咳嗽一聲:“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說罷,動了動耳朵,生出一對兒龍角來,眼都不眨一下,直接掰斷一截,朝風聲獸腦門一扔:“吃了之後,閉關去吧。”

風聲獸完全呆住,好一會兒才抱起龍角,倏地鑽進靈獸袋中。

片刻,又從靈獸袋露出頭,感激涕零地道:“大人,您真是我親爹啊!”

被邪闕一瞪,耷拉着耳朵趕緊縮回去。

夙冰錯愕不已:“你、你居然用龍角?!”

“老子既能轉生,當然一身都是法寶,別說沖級了,就算生死人也綽綽有餘。”

“那你犯得着用龍角?”

“你真當老子是神仙麽?”邪闕瞥她一眼,“金丹本就是個分水嶺,對獸類而言更是難如登天,我若還能使用妖力,自然算不得什麽難事,但現在,我沒那個本事。”

“對不起,我不知道。”

夙冰整理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有些難以掩飾心裏的駭然,在她意識中邪闕是極為強大的,哪怕妖力受限,也一樣無所不能。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他現如今的處境是有多危險。

不行,必須及早導出他體內的邪皇之力,眼下形勢嚴峻,性命攸關,不能由着他鬧別扭!拖得越久,越是容易橫生枝節,既然軟的行不通,那就硬着來吧,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他哭死也沒有用!

夙冰這麽一想,怎麽覺得自己那麽賤呢?

罷了,賤也就賤這一次。

夙冰默默拿定了主意,便先将這事兒擱在一邊,縮身進入芥子空間,采集一些需要的靈草,繼而開始調配份額。等忙活完,已經入了夜,她和邪闕一塊兒出了門,前往上善天池。

之前都是邪闕一個人去,因為那是他一個人便能解決的事兒,夙冰陪着也幫不上什麽忙,今天為了采集碧水藻,她才親自出馬。

天池星羅密布,邪闕找的那個,更是隐秘的很,在一處島谷深處。

夙冰等邪闕入了水,從儲物袋裏掏出一個玉盒,開始蹲在岸邊采集碧水藻,這些藻類生的極小,且遇到熱力便會融化,只能用小舀子一株一株連水舀出來。

她垂着腦袋,一面舀着水,一面合計着怎麽霸王硬上弓。

她微微眯起眸子,眼風掃過邪闕,見他裸着肩膀,穩穩坐在水裏,像是在閉目養神。她又打量了一下四周,這裏是個好地方,幹出點兒什麽也沒有人知道,自己要不要脫光了跳下去?

還是算了吧,夙冰搖搖頭,這種事兒她當真幹不出來。萬一色|誘不成,反被他奚落一頓,一張老臉可全都丢光了。

想來想去,夙冰雙眼陡然一亮,她不是有合歡琴嗎?!

此琴邪闕是見過的,不能當着他的面拿出來,夙冰沉了沉眸子,說道:“這裏的碧水藻成色不好,我再去別處看看。”

邪闕睜開眼睛:“這裏是上善水的源頭,成色若不好,便沒有再好的了。”

“你夜夜泡在這,一股子龍騷味兒,都給熏壞了。”随便扯個理由,夙冰抱着玉盒向右手側走去,“你在這等着我,別亂跑。”

等她的背影消失,邪闕伸出胳膊,嗅了嗅。

略略迷瞪了下,騷味,有麽?

知道邪闕現在無法使用妖識,什麽也感應不到,夙冰沒走多遠就停了下來,一拍儲物袋,祭出合歡琴。這琴音同一般的古琴無異,根本無法分辨,等他聽出什麽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夙冰陰測測的一笑,盤膝坐下。

小指才将勾住琴弦,一個音符還不曾發出來,忽然聽見一陣“吱吱吱”的叫聲,她莫名不已,循着叫聲垂下頭,只見一只小老鼠,正蹲在她腳邊揪果子吃。

看到夙冰望它,它拿起地上的果殼,精準無誤的砸上夙冰腦門。

夙冰被它砸的一愣,這只小老鼠分明沒有一絲修為,為何能夠穿透自己的防護罩?夙冰試探着放出些許威壓,方圓的樹木經受不住,搖曳不歇,小老鼠還是繼續揪果子吃,半分也不受其影響。

夙冰稀奇到不行,雙肩一震,釋放出全部威壓。

周圍瞬時掉下來一片死鳥亡獸,小老鼠終于打了個寒噤,擡起鼠頭極不高興的瞪她一眼,又順手摘了兩顆果子,竄向林間深處。

直覺告訴夙冰,這小老鼠身上必有秘密,心想着邪闕得泡上三個多時辰,漫漫長夜,總來得及,便揮手收了合歡琴,尾随着小老鼠而去。

這廂邪闕眼皮兒一跳,心頭生出一絲不安。

正打算起身過去瞧一瞧,耳畔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他雖然妖識封閉,但身為妖類,耳朵卻是極靈光的。來人共有兩個,修為都在築基後期左右。

邪闕心裏納悶,莫非遇到了守衛巡檢?

他想了想,再度縮回水中,将垂下來的頭發重新绾起來,心道修士雖沒有男女之防,總不至于讓他站起來檢查檢查吧?

那兩名修士果真是沖着這邊來的,看打扮,竟是兩名佛修。

但邪闕一眼就看穿,這兩人是儒修假扮的。

那兩名修士一瞧見邪闕,雙眼比腦袋的光芒還要閃亮,搓着手道:“女施主,一個人齋戒沐浴呢,要不要貧僧為你開開光?”

邪闕瞄他一眼,禁不住冷笑。

另一名修士卻陰沉着臉道:“你就是那姓蘇的道侶吧?今日教我大昭延寺顏面掃地,這筆賬,咱們跟你夫君算不起,便來同你算一算!”

“哦,不知怎麽個算法?”

邪闕歪了歪頭,勾着唇角淡淡一笑,一縷濕碎發蕩在額邊,漸漸站起身。他的反應,反倒令那兩名修士微微一愣,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兩人對望一眼,都從彼此眼睛裏看到了懷疑。

轉過頭,他們更是大吃一驚:“你……你是個男人!”

“還不止。”

邪闕再度勾唇一笑,倏然幻出真身,一尾黑氣缭繞的盤龍居高臨下,冷冷望着他們:“老子剛好肚子餓了,你們倆便自動送上門!”

“真……真龍!”

在九麟島,真龍乃是守護神,他們早已驚的面如菜色,看此龍的身形,至少是一尾九階真龍啊!哪裏還敢造次,腿一軟便癱倒在地!其實只要他們出手反抗,便知道邪闕外強中幹,但邪闕根本不給他們回神的機會,一口一個,直接吞入腹中!

落在地上,他向後一個趔趄。

手心那條黑線,已經順着手臂蔓延上了脖頸,因他此番化形的緣故,又向上竄了不少。邪闕暗道糟糕,退回上善聖水中壓制許久,才将它又逼回手臂內。

這兩名修士只是探路的,後面必定還有人,邪闕不敢多待,匆匆離開。

……

夙冰一路追着小老鼠,走出密林,又走過一處淺灘。

越行越是人跡罕至,且陰森的緊,一面尾随,一面放出神識向前探着,終于探到一處極強的結界。夙冰停下腳步,看這小老鼠怎樣過去。

果然,小老鼠在結界前停了下來。

它嗅了嗅,最後爬去一處邊角,鑽了過去。

夙冰尋思了下,一摸儲物袋祭出邪闕那顆幻形珠,她比照那只小老鼠的模樣搖身一變,然後試探着從那處洞穴經過,卻被擋了下來。

看來她的猜測有誤,正洩氣,那只小老鼠忽然又折返回來,站在結界另一頭盯着她看。

夙冰也不知此鼠有沒有開靈智,不敢發出聲音,小老鼠卻吱吱吱叫了起來,重新走到結界下,站在那裏不動了。夙冰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它在示意自己過去,踟蹰片刻,便小心翼翼的再次邁開四肢,這一次,果真暢通無阻。

小老鼠吱吱吱,似乎在笑。

夙冰完全聽不懂它在說什麽,也不敢同它吱吱吱,只能随着它走。

結界後面的世界更加黑暗,以她的神識,居然探不出一丈,漸漸的,便是連半丈也探不到了。等繞過一塊兒大石頭,小老鼠鑽進一個小洞,站在洞內回頭望着夙冰。

夙冰心頭有些忐忑,這也不知是個什麽地方,她還有大事兒要做,虛耗不起。

但既然來了,不探個究竟,豈不浪費?

她糾結再三,還是鑽了進去。

果真是個老鼠洞,狹長的甬道随處可嗅到腐朽的氣味,七拐八拐的許久,最後拐進一處小小的洞穴。夙冰只瞄了一眼,當下便震住了!

這小洞內,全是法寶!

看上面的鏽跡,應該已被埋了兩三萬年,她拿爪子刨了刨,除了法寶之外,還有許多散落的藥瓶,以及一些功法雜書,有道修的,亦有魔修的,甚至連佛修的都有。

雜而紛亂,卻擁有潛在的條理,應該屬于同一個人的。

且看法寶的等級,這位修士的修為,至少也有大乘期以上,當年也不知是隕落在此,還是将身家埋在了這。夙冰挑挑揀揀,發現好多東西已經沒了用處,卻有一本書很是奇特,保存的最為完整,卻全無內容。

夙冰将無字書收下,正打算再淘一淘,突然眼前一亮。

一個聲音在頭頂響起:“咦,怎麽有兩個希希?”

夙冰擡起頭,說話的是名女子,約莫着二十歲左右,姿色只有中等,臉色蒼白,雙眼很是無神,就像從墓穴內才爬起來的死人。

她蹲□,伸出兩指戳了戳夙冰的腦袋:“希希?”

旁邊那只小灰鼠吱吱吱的叫了起來。

女子略有些遲鈍地道:“你才是希希?”

一股強大的煞氣在洞內彌漫,夙冰無端驚出一身冷汗,她張嘴在那女子指頭上咬了一口,女子的反應極為遲鈍,隔了許久才輕輕蹙眉:“咬我?”

夙冰一路狂奔出去,結界似乎只管進不管出,因此很順暢的便竄出老遠。

她收回幻形珠,撫住胸口粗喘幾口氣,裏面實在太壓抑了,那女子雖然毫無修為,但卻有一股極強大的力量在墓穴中鎮守,一個不留心,小命就要搭進去。

一攤手,無字書現在掌心。

這裏面到底是什麽?

夙冰疑惑不已,卻也沒有過多糾結,将此書收進儲物袋之後,便原路返回,在先前那個位置上坐下。這個位置極好,合歡琴的力量,剛好可以折射進邪闕那處凹谷。

她再次将合歡琴祭出,打算彈奏。

但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她雖懂琴曲,但不會彈琴啊!

牙一咬,不管了,将靈力蘊在指尖,鎖定上善池的地方,開始胡亂撥弄起來。這合歡琴雖然只對男修産生影響,但夙冰彈的實在太過難聽,以至于她自己都忍受不了,将識海完全封閉住。

……

早前一刻,上善池邊。

侍從無奈道:“少爺,您這招栽贓嫁禍、英雄救美,一箭雙雕之計,似乎無效。”

靳耀站在水池邊,蹙眉道:“那兩名散修到底去哪兒?”

“誰知道。”侍從一攤手,“少爺,您還是放棄吧,那姓蘇的不好對付啊!”

“你怎麽總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靳耀本來就火大,這沒眼色的家夥還總愛碎碎念叨,若不是看在一起長大的情分,真想一巴掌拍死他!正想再罵他幾句,耳畔突然飄進一陣噪音。

侍從馬上捂住耳朵,罵道:“這誰啊,大半夜的吓人!”

荊耀神識較為厲害,自然聽的最清楚,這完全沒有調子的琴聲,反而讓他覺得稀罕,以為內藏什麽玄機,便豎起耳朵多聽了幾句,直到神識恍惚片刻,他才大驚失色地道:“快些封閉識海!是合歡琴!”

可惜說的太遲,侍從早已眼神迷離,如癡如醉的望向自家主人:“美……美人……”

……

這合歡琴同很多法寶一樣,力量随使用它的人。夙冰頭一次使用,也掌握不住火候,害怕力量太過傷了邪闕,心裏盤算着要不要停手。

一只修長的手,倏然從背後搭上她的肩膀:“你幹嘛呢?”

識海處于關閉狀态,夙冰着實吓了一大跳。

轉過頭,又吓了一跳:“你……你怎麽在這啊?”

“老子見你一直不回來,找找。”

邪闕狐疑地望她一眼,“你怎麽突然有此雅興,半夜三更的彈起琴來?“

夙冰嘴角抽搐了下,急忙将合歡收回儲物袋中,讪讪笑着道:“沒……沒什麽,閑着無聊,試一試這琴,我彈的如何,還不錯吧,呵呵呵。”

邪闕抱着臂,點點頭:“還不錯,就是沒聽出來調。”說完,擡眸望了一眼星空,轉身向洞府走去,“回去吧,天快亮了。”

“恩?好。”

夙冰抹了把汗,快步追了上去。

☆、99恩情難辨

兩人并肩走着,各有心思,于是行的既沉悶且緩慢。夙冰心道一次不成,這法子下次便不能再用了,邪闕只消稍稍一想,必然識破她的圖謀。

果然,走到一半,他倏忽停下步子。

夙冰也趕緊停下,吸了一口氣,等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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