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15)

,前方居然沒路了。

夙冰望着眼前的山峰揪起眉頭:“這裏也不能高空飛行,咱們折返回去?”

元寶一拍儲物袋,祭出一柄指頭長的斧子:“不必。”

夙冰盯着他兩指間的小斧頭,有點兒不敢相信,半響才震驚道:“盤古斧?!!!”

“見過?”

元寶一挑眉,便将雙手一攏,小斧頭緩緩飛上半空,倏然變成一柄巨大型的斧頭,金光閃閃的朝向山峰一劈,活活就給劈出一條路來!随後斧子又縮為小小的模樣,鑽進他的儲物袋。

夙冰目不轉睛,吞了口唾沫:“你到底還有多少神器?”

元寶攏着眉,掰着指頭算了算,迷糊道:“記不得了,大抵一兩百件吧。”

看到夙冰極度扭曲的五官,他繃不住似的拍着大腿笑起來,“逗你的,這也信!”

哪怕沒有一兩百件,一柄盤古斧也夠夙冰郁悶的了,便沒有說話,悶着頭繼續向前走,元寶随後跟上,同她東拉西扯的找話說,夙冰一概不理。

走了大約百十丈遠,神識探到一些紛雜的靈氣。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摸出隐身符,“啪”的拍在身上,循着靈氣的方向走去,離近了才看到有三名修士在鬥法,準确來說是以二對一,被收拾那個,正是夙冰避之不及的宋修。

宋修是名金丹中期修士,對面兩名道修一男一女,一個金丹後期,一個金丹大圓滿,理論上來說,根本沒有可打性。但宋修身為琰國儲君殿下,又是幾只化神老妖怪的心頭肉,手中逆天法寶不要太多,又豈是他們兩個普通修士能比的?

因此雖然吃力,但還不曾落于下風。

以夙冰來看,他逃跑絕對沒問題。但看他的模樣,似乎并不想逃,此地必有什麽寶物。

寶物再多,夙冰也不想惹他,正打算傳音給元寶,倏忽發現元寶已經不見了。

Advertisement

她訝異,轉頭去看,果見一條藤蔓陡然從地面竄出,纏住了那名金丹後期女修士,藤蔓上生滿了毒刺,那女修士一驚,呸道:“誰?!竟敢暗算老娘!”

元寶揭開隐身符,微微一笑:“哪裏是暗算,明明是兵不厭詐。”

“宣于道友?”宋修面上現出一絲訝異,似乎不太相信此人會出手相助。

“殿下,咱們又見面了。”元寶沖他打了個招呼。

“呦,又多了一名俊俏公子呢。”那女修士一瞧見元寶,立時笑的比花兒還要燦爛,抛個媚眼過去,“你們倆個不是我兄妹二人的對手,最好乖乖服輸,要不然傷了一身細皮嫩肉,你們不心疼,老娘可是要心疼的。”

宋修沉着臉道:“好大的膽子!不知道我們是誰?!”

元寶倒是笑的更歡暢:“兩位葉道友,你們在九麟島上無法無天也就罷了,得罪我們,确實不劃算。”

女修勾唇一笑:“小子,你既然知道我們,便該清楚,管你哪來的,我們葉氏兄妹怕過誰?!”

元寶微微眯起雙眸,撫掌贊道:“霸氣!我喜歡!”

有些摸不準他的反應,女修士稍稍一愣。

一直冷臉不語的男修終于開了口:“同他們廢話什麽,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對兒殺一雙!”

說着便祭起本命法寶,向宋修攻去,那女修則轉換目标攻向元寶。而元寶不慌不亂,指尖一撚,掌心生出上千顆微塵般的種子,朝向那女修撒去,天女散花一般落在那女修身邊,落地生根,長出帶有毒刺的藤蔓,将那女修牢牢困住。

夙冰躲在暗處聽這兩人姓葉,又稱為兩兄妹,便想起靳耀之前提過的散修,葉心和葉甘兩兄妹。聽靳耀言語間的意思,這散修兩兄妹絕非善茬,再說元寶和宋修一樣,都只有金丹中期,且距離中期頂峰還有比較遠的一段距離,兩個中期修士聯手,想殺死一個金丹後期頂峰修士并不容易,更何況,還有一個大圓滿頂峰、一只腳邁進元嬰期的冷面葉甘在。

于是不一會兒的功夫,他二人的防守策略,便被葉家兩兄妹化解的差不多了。

照這樣下去,就算法寶再多也撐不住。

夙冰背過身有些糾結,她一個金丹初期,出去也幫不上什麽忙,況且如元寶這類思慮周詳之人,既然想要宋修賣他一個人情,必有十足的把握,沒贏面的事情,他應該不會去做。

最重要的是,她可不想輕易涉險。

打着打着,聽那女修說道:“小子,你同他非親非故的,非要站出來做什麽,不怕死麽?”

元寶摸着下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更何況是葉道友這樣的美人兒?”

“呸,比老娘還沒個正經!”葉心嘴裏罵着,一對兒杏兒眼睛卻是笑彎了,嗔道,“都說北麓宣于家的公子獵豔無數,我還不信,今日瞧見了才知道,真是名不虛傳。”

“不盡然,在下真怕一世英名會敗在葉道友手上呢。”

“貧嘴!”

“……”

這兩人鬥法的速度越來越慢,聊天倒是越聊越歡暢,夙冰嘴角一抽,莫非這就是元寶的必殺技?也太扯淡了吧!怎麽說對方也是個金丹女修,不是情窦初開的小妹妹啊?!但夙冰不服還真不行,半個點兒過去,葉心還真就收了法寶,嘟着嘴兒道:“不打了不打了,不就一株還魂草嘛,搶不搶也沒什麽了不起。”

“妹妹!你怎麽……”

葉甘臉色極差,似乎很不滿意葉心的态度,但他對葉心卻是言聽計從,毫不遲疑的收了手。

夙冰驚詫過罷,聽見“還魂草”三個字,仔細思量許久,才想起曾聽沉柯真人依稀提起過,這種靈草生于東海,長于龍鳳洞,是從遠古流傳下來的。雖然少見,但流傳至今日,早已成了一味廢草,因為它只有一個功用,同其他幾種輔料融合在一起,可以煉制出一種極品仙丹,服用之後,一能令活人長生不老,二能令死人起死回生。

還魂草雖然罕見,但并非沒有,然而其他幾味輔料是什麽,根本沒有人知道。

而且煉制的方法也已經失傳,寶草就此作廢,不過不少高階丹藥師還是不斷以天價買入,希望可以重新煉制出這種仙丹,借此名留仙史。當然,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足以證明這種撞大運似的煉丹,壓根兒沒有任何仙據,靠不住。

對于有價無市的東西,夙冰興趣缺缺。

尤其是在九麟島這種高階丹藥師都罕見的地方,搶到了也沒人識貨,所以姓葉的才喊停喊的幹脆。夙冰猜他兄妹二人的終極目标,并不是奔着什麽還魂草,而是宋修這一身珠光寶氣。但他們也是知道宋修身份的,這一票買賣原本就是刀頭舔血,心裏也沒什麽底兒,更何況半路殺出個同樣出身不凡的元寶來,犯不着一下子得罪兩大外域家族,故而妥協。

且說宋修見形勢就這樣被扭轉,還有些不敢相信,若說獵豔,他也是不惶多讓的,只是沒想到元寶這麽不挑剔,為了葉心這樣的庸脂俗粉也能自降身份,實在有些詫異。

故而若有所思地打量元寶一眼,問道:“宣于道友,你也想要還魂草?”

“我又不懂煉丹,不會同你搶的。”元寶搖搖頭,玉簫有一搭沒一搭的敲在手上,看似斟酌道,“只是這兩位葉道友大度,你也不好意思獨占,便見者有份,分錢罷了,畢竟這護寶妖獸,你一人也不好對付。”

“還是你想得周全。”葉心媚眼一抛,又對宋修說道,“咱們也是圖個財,不傷和氣最好。”

“可以。”對宋修來說,最不差的就是錢兒了,他向元寶投去感謝一瞥,說道,“這還魂草的價值,我并不清楚,就每位五萬中品靈石,你們看看如何?”

“十五萬。”葉甘冷冷開口。

“太高了。”宋修哼一聲,他又不是冤大頭。

兩人争執不下,元寶道:“折中一下,十萬吧。”

葉氏兩兄妹表示同意。

宋修也點點頭,毫不含糊的從儲物袋中摸出三個靈石袋,各丢一個出去。

元寶故作好奇:“怎麽,還有我的?”

宋修不想欠人恩情,便說道:“見者有份。”

元寶很大聲的“哦”了一聲,沖着夙冰藏身的地方使勁兒點點頭:“原來是見者有份啊!”

自從宋修将靈石掏出來,夙冰兩眼早就發直了,這會兒聽見“見者有份”,立馬揭開身上的隐身符,從草叢裏豁然蹦了出來,雙目炯炯地道:“還有我呢!”

除了元寶,餘下三人全都唬了一跳,瞪大眼珠子望着夙冰。

夙冰嘿嘿笑着上前,拱手道:“這位道友,既然見者有份,那在下的呢?”

宋修蹙眉道:“你是何人?”

“呵呵,在下是誰并不重要,重要是見者有份啊!”夙冰左手摸着右胳膊的手肘,右手描着人中兩側的小胡子,抖着肩膀奸笑,一臉無賴狀,“琰國殿下一言九鼎,莫非區區十萬中品靈石,也要賴賬不成?”

“你!”

宋修心裏不爽到極點,他說這話,只是顯得自然些順水将元寶的恩情給還了,哪是什麽見者有份的意思?!十萬中品靈石不是個小數目,平白被個無賴敲詐,真舍不得!

但氣也沒辦法,他将手伸進儲物袋,繼而面色一緊!

完了!

此次出門統共帶了一百萬中品靈石,昨日遇到一名北麓修士兜售十幾種罕見草藥,他不惜血本花了六十五萬全部買下,進來秘境時,身上只餘三十五萬,剛才又送出去三十萬,只剩下五萬了!

夙冰舉着閃瞎眼的眸子,天真無邪地道:“殿下,莫非您沒錢了?”

宋修額角抽搐片刻,要他堂堂一國儲君承認囊中羞澀,真比殺了他還痛苦。

“你這修士好生賴皮!”元寶拿玉簫敲她一記,“罷了,反正我也不是圖這點兒靈石,便贈你。”

說着,就将手中還沒暖熱乎的十萬中品靈石塞給夙冰。

夙冰嬉笑着收下,當着宋修的面清點完畢,才心滿意足的塞進儲物袋,揮出拳頭一拳打在元寶胸口,哈哈笑道:“還是這位道友仗義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就罷了,居然還不貪圖錢財!比那小氣殿下強太多了,嘿,交個朋友如何!”

元寶被她打的一個趔趄,揉着胸口笑道:“殿下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葉家兩兄妹站在一旁看熱鬧,倒是很喜歡看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修士,被甩了幾耳光的感覺。

見夙冰又要張口,宋修立刻道:“宣于道友,經此一試,你确實值得深交。我記得你曾向我琰國丞相發出過邀請函,希望能夠與我琰國通商麽,我現在就以琰國儲君的身份承許你,五百年內開放口岸,許你宣于世家自由進出!”

元寶挑挑眉毛:“我并非為此才出手,殿下這樣……”

“我明白。”

宋修擺擺手,打斷他的話,別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對宋修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他現在只想趕緊了結這檔子破事兒,再糾纏下去,來了其他人可怎麽辦?

從儲物袋裏摸出一枚玉簡,他直接扔給元寶,斬釘截鐵地道,“以此為憑!”

元寶啧啧兩聲,散漫的接過手中:“卻之不恭。”

幾人将東西收好,開始向山壁內裏走出,既然收了人家的靈石,自然要幫忙打敗護寶妖獸,取得還魂草。山壁極為狹窄,只有一條甬道可以勉強通過,幾人一前一後的走。

元寶傳音給夙冰:“你也真是的,眼見我們快要落敗,也不出手相幫。”

夙冰跟在他身後,呵呵道:“我若是出去早了,你哪有時間同人家葉美人調情?”

元寶悠哉哉地道:“怎麽,吃醋了?”

“吃個屁!”

“啧,真是粗俗。”

“你一奸商,比我高尚去哪了?”

“你我彼此彼此。”元寶回頭笑眯眯地看她一眼,眉眼染滿愉悅,“我到是覺得,你也越來越有奸商的能耐了,我動動眼皮兒,你就知道我想做什麽,還懂得配合。”

“就算是頭風聲獸,養久了之後,它撅撅屁股,我也知道它是想拉屎還是想吃肉。”

“看,都将我與你最最最寵愛的靈獸相提并論了。”

“宣于逸!”夙冰火了。

“恩?”元寶再次回頭,白皙的臉上笑意更甚,“別喊了,我在呢。”

夙冰氣的直咬牙,真想一拳揍扁他!

但這人就像一個棉花包,不管你是強還軟,他永遠都是溫和柔軟的,但軟綿綿的外表下面,卻是生滿了毒刺的藤蔓,随時可以置人于死地。而她則恰恰相反,只是一頭看似尖利的刺猬,周身生滿毒刺,內裏卻是一團軟軟的肉,一旦被人扒了皮,唯有死路一條。

握緊的拳頭漸漸松開,夙冰自嘲一笑。

想她夙冰活于上古千把歲,到頭來,竟還不如一個後生晚輩。

哪怕重修一次,也沒見得有多少長進,如果按照這個模式再走一次,她真能在這殘酷的修仙界立足麽?真可以随心所欲修成大道、直至飛升麽?她比他們優越的,除了年紀之外,只是實戰經驗比較豐富,因此應變能力比較強,但随着修為等級越來越高,這優勢漸漸就沒了用處。尤其是面對這一代的天才修士們,莫說待到化神了,哪怕修到元嬰期,她的勝算又有幾分?

當年她還看不起元寶,覺得他靠丹藥沖擊,無心修煉,不過一個繡花枕頭而已,但就之前對付火鳳鳴鸾的事情上,這小子的長進簡直突飛猛進。再加上他的頭腦,和不動聲色綢缪一切的缜密心思,待秦清止一朝飛升,北麓第一宗門勢必異主。

夙冰揉了揉太陽穴,忍不住抽抽嘴角。

北麓第一宗門換誰來關她什麽事?她憂國憂民個什麽勁兒?

吃飽了撐的!

……

順着窄道一路走出去,宋修指着對面的洞穴道:“誰去引開它們?”

“它們?”

夙冰放出神識觑進去,果然瞧見一株還魂草長在洞穴內,這還魂草只是一種雙葉草,一片黑葉,一片白葉,都呈現橢圓形。旁邊還卧着兩只毛茸茸的小獸,似兔非兔,同樣一黑一白,分立在還魂草的兩邊。這洞穴很小,還魂草的年份似乎也不夠久,估摸着三四萬年足以,故而那兩只小獸,也只有六階的樣子。

夙冰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較大的洞穴,她下意識的将神識探去,那裏的确也有一個坑洞,像是栽種過還魂草的模樣,看坑洞的直徑,這株已經被挖走的還魂草,肯定超過二十萬年份。

也不知被誰挖了去,守護獸是和靈草一起成長的,超過二十萬年的靈獸,至少也得化形了吧?

“我去吧。”

夙冰自告奮勇,對付妖獸,她還是很有自信的。

宋修看她一眼:“行。”

夙冰就大義凜然的去了,然後灰頭土臉的被扔了出來,當即摔個狗啃泥,半天爬不起來:“不行啊,這一只守護獸的威力還能勉強應付,兩只加起來實在太厲害了!”

葉心掩嘴咯咯笑道:“還是我們兄妹去吧。”

她和葉甘對望一眼,一起進入洞穴,只聽一陣乒乒啪啪,兩人也被丢了出來,摔的比夙冰還難看。

宋修愁了,靈石都付過了,還能要回來麽?

“我再去試試!”

夙冰偏不信了,這次她撐起一層防護罩,萬分小心的入了洞穴。這兩只守護獸,黑獸攻擊力極高,打它簡直是自找死路,而那只白獸相對比較柔和,攻擊力低,所以夙冰第一次選擇攻擊白獸。但令她沒想到的是,這白獸就像沙包一樣,耐受力級強,打起來雖然沒有危險,但十分耗費時間,不到一刻鐘,那黑的就會發現同伴失蹤,撲出來一招踹飛夙冰。

夙冰這次試了試,直接引出黑的來,結果還是一樣慘不忍睹,只能落荒而逃。

五個人盤腿坐在洞外,圍成一個圈,想辦法。

葉心道:“黑獸不能打,太強。”

夙冰贊同:“但白獸很難打死,它們分開的時間,又不能超過一刻鐘。”

宋修道:“将白獸打死也不成,黑獸依舊守在那,一樣拿不到還魂草。”

葉甘道:“不,兩獸同命,一個死了,另一個也會死。”

夙冰點頭:“的确是這樣。”

其他人呈現愕愣狀。

商議了半天,也商議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元寶聳聳肩膀,說道:“不知道你們糾結什麽,都已經分析那麽透徹了,其實很簡單不是麽,只要咱們五個集中火力,在一刻鐘內打死那只白獸,不就完了?”

幾人一愣,是啊,他們怎麽沒想到?

因此彼此間根本沒有信任關系,擠在那種狹小的洞穴,背後捅刀子再方便不過。

這事兒思考起來,比獨自進去送死還要難。夙冰猶自暗嘆,人類乃萬物之靈長,更何況比靈長還要靈長的修士們,活的越久心思越多,可以直面未知的風風浪浪,毫無退卻之意,但面對身畔其他人,卻永遠懷着幾分猜度,幾分小心。

信任,談何容易?

除非那個人是無條件為你,珍愛你勝過自己的生命,否則,兩個人之間,永遠不可能存在絕對的信任。

若說夙冰最信任的人,排在第一位的絕對要數蕭白夜,因此無論邪闕再怎麽诋毀他,只要蕭白夜沒有親口承認,夙冰永遠都不會相信他會幹出傷害自己的事情,畢竟一千年的感情不短,她夙冰還沒蠢到分不清楚真心還是假意。

至于第二,應該是邪闕了吧。

只除了他诋毀蕭白夜那些污言穢語不提,時至今日夙冰不得不承認,這家夥已經完全博得了她的信任。推算起來,應該是從她在洞府內打坐時,不再設下禁制那天開始,具體到哪一天,夙冰也忘記了。

有一些東西潛移默化,實在很可怕……

眼瞅着天都黑透了,他們才終于做出決定。

五個人一起進入洞穴,由夙冰将白的引出,齊心協力群起而毆之,果然就給毆死了。此時不到一刻鐘,那黑獸并沒有發現,當白獸死了之後,強大的黑獸也一起跟着死了。

宋修欣喜若狂,上前将還魂草連根取出,放進玉盒中謹慎收好。

“行了,任務完成,咱們走了。”

葉心借機在元寶胸口抓了一把,調笑道,“喂,小子,老娘實在很欣賞你。”

元寶不動聲色的避開,也笑道:“那要不要跟我回北麓去?”

葉心鳳眸一轉,嘆氣:“若是再年輕些,我想我當真會,只是老娘早已抛卻束縛,天高海闊逍遙自在,斷不會再走以前的老路,去受什麽規矩束縛。散修,自有散修的好處。”

“走了。”葉甘寒着臉道。

“恩。”葉心應了一聲,兩人便一同離開了。

元寶拂了拂葉心方才拍過的地方,淡淡道:“其實這兩個人并非什麽壞人,當初也是天恒門內極為出色的修士,被上一任天恒掌門一手養大,性子敦厚謙恭。後來天恒門爆發一場奪權戰争,岳淩從他哥哥手中搶了掌門之位,而前掌門雖然成了階下囚,仍舊記挂着天恒門的利益,隕落前還告誡葉氏兄妹必須遵守門規,聽從新掌門的吩咐。他二人縱是心有不甘,奈何師命難為,便繼續留在天恒門內。”

“然後呢?”

“他們太過出色,将同齡的岳家子弟全部比了下去。”這話是宋修接的,“岳氏族人倍感壓力,不求自己上進,反而處處刁難,因他兄妹感情好,便污蔑他們乃亂倫之情,使計廢了葉心一身修為,毀了他們名聲,葉甘忍無可忍,殺了一名岳氏子弟後,帶着妹妹離開天恒門,就此成為散修。”

夙冰嘩然:“岳掌門不管麽?”“

元寶搖頭:“再怎麽優秀,總歸外姓人。”

夙冰心頭一陣惡寒,不說話了。

宋修忽然道:“北堂姍。”

夙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回憶起這個名字的時候,雙眸立時圓睜,她垂着腦袋,當做沒有聽見。宋修卻已經确定了一樣,笑道:“別裝了,我知道是你。”

夙冰無奈擡頭:“我真不是北堂姍。”

“本殿知道,你叫夙冰。”宋修勾了勾唇,戲谑道,“本殿可是魂牽夢繞,朝思暮想了很久。”

“殿下……”夙冰冷汗滴落下來,完了,姻緣線啊……

“本殿此次出門,只是順道來九麟島賀壽,真正的目的,乃是前往北麓提親的。”宋修抱着臂,居高臨下看着她,“不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朝夕相處那幾個月,分開後,可曾想念本殿?”

夙冰已經準備好撒丫子開溜。

卻又聽他笑道:“罷了,不同你玩笑了,我中的姻緣毒已解,不必擔心。”

夙冰訝異:“解了?”

秦清止不是說,沒有辦法可解?

宋修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個瓶子,遞給她:“我本來真的打算賀壽完畢去趟北麓,将此物贈與秦前輩的,如今恰好遇到你,也省得我多跑一趟。勞煩你了。”

“這是什麽?”夙冰接過,狐疑道。

“心清神明水,”宋修說,“在天絕境,又被稱為斷情。”

“你這麽好心?”夙冰眉頭一攏。

“一來,秦前輩發現我被阮仲操控後,在我識海內種下了非常神秘的保護咒,我師傅才能順利将他逼了出來,而不會傷害到我。”宋修說起秦清止的時候,言語間明顯帶着感激之情,但也略有幾分得意,“二來說明,你們北麓解決不來的難題,我琰國解決了!師傅他們想了很多辦法,最後請教了我容家先祖,在他的幫助下,跨界去了天絕境,才取得此心清神明水。”

夙冰默默聽着,覺得這其中顯擺示威的成分居多。

這什麽心清神明水,估計拿給秦清止,他也不會喝下去,對他而言,意志力才是第一位的吧?

“行了,我比較喜歡一個人歷練,就此別過。”宋修向元寶拱了拱手,兩人客套兩句,便也要離開,臨走時又回頭說一句,“對了,我族先祖另有訓示,其實解開姻緣毒的方法還有一個,就是令下毒之人神魂俱滅,所以這心清神明水若是無用,我師傅當年就打算來找你了。”

似乎是想吓她一吓,但顯然沒能成功,夙冰只淡淡望他一眼,他便無趣的離開。

之後,夙冰摩挲着手裏的瓶子,陷入沉思。

過罷許久,元寶才道:“咱們也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夙冰怔然回神,點頭:“行。”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狹小的洞穴,外頭不知何時起了狂風,卷着砂礫劈頭蓋臉的砸在防護罩上,夙冰略有些焦躁的擡起頭,發現秘境內的天氣變化極是無常,說風就是雨,雨過又天晴,真是比女人還要善變!

不對,真是比白毛還要善變……

……

話分兩頭,夙冰猜的一點兒沒錯,邪闕手裏的鼻涕蟲果然死了。

他唬了一跳,當即便跳下榻,本想沖出門去,但又倏忽滞住腳步。揚起手,那條黑線越來越濃重,他眼下能做些什麽?什麽都做不了,他不能被邪皇之力控制住,絕不能!更何況夙冰走時才說過,要他懂得尊重,懂得分擔,他應該相信她的能力。鳴鸾不是之前那位大乘期修士,雖然境界高,但早已是半個殘廢,只要夙冰足夠小心,沒事兒的。

對,沒事的。

邪闕重新坐下,目色沉沉,不斷說服自己。

指甲卻已經在榻沿抓出幾道凹痕,又抓出幾道凹痕,再抓……真是矛盾,一心想令她成為最強者的是他,然而最放不下的也是他。邪闕幽幽嘆了口氣,捏了捏眉心,他可是大妖怪,能不能不要這麽掉價?況且還是為了這麽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邪闕逼着自己冷靜下來,什麽都不想了,天色以晚,起身打算前去上善天池。

還未出門,忽然嗅到幾縷凡人的味道。

邪闕眉梢一挑,又來?

果然聽見有人喊門:“蘇夫人在麽?”

邪闕好半響沒搭理他們,許久才沒好氣地道:“幹嘛!”

“蘇夫人,請跟老夫走一趟吧。”

“去哪?”

“東陵書院。”

邪闕始終鬧不明白,這群儒修到底想做什麽?心煩的很,便開了門出去,鳳眸一眯,稍稍一詫,對面領頭的居然是一位元嬰初期小儒修:“原來是位前輩,不知要晚輩前去東陵書院做什麽?”

那儒修打量他一眼,神識繞過,微微攏眉:“靳家家主有請。”

邪闕眼珠兒一轉,難道被真龍族發現了?那也不必前去東陵書院吧?不管什麽原因,他都不想去,也懶得去,便擺擺手道:“老……我沒空,我還要等我夫君秘境試煉歸來,前輩請回吧!”

說罷就要關門。

儒修最講禮儀,認為女子更該德行俱佳,見到邪闕這個樣子,那元嬰儒修的臉色極為不佳,但還是一手負後,文質彬彬地道:“蘇夫人,請您慎重考慮,令郎可悟小師傅已經先您一步去了東陵書院……”

這是不去就要打暈了扛走的節奏麽?

關門的手頓住,邪闕一對兒眸子陡然一寒,手腕上的黑筋條條凸爆。

真特麽想殺人啊!

他将臉遮在門後,猙獰的咬了咬牙,一甩頭發回到門前,莞爾笑道:“看來,我是必須走一趟了?”

元嬰儒修側了側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103

原以為天湖秘境出了岔子,高層必定要提早開啓秘境大門,接衆修士出去避難。奇怪的是七天過去了,居然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夙冰詫異之下,問過元寶才知道,原來離開秘境的法子只有一個,就是修士自己走去出口處。

且說秘境之內果真奇幻詭異,或是法陣、魇術,或是仙域、瘴氣,總歸變化莫測,但每一條路的盡頭皆有一個石碑指向标,所指的正是出口方向。她和元寶選了一條最為僻靜的小路,依舊遇上不少探險的修士和一些高階妖獸,兩人一路不要錢似的消耗着由元嬰修士所寫的隐身符箓,倒也一直平安無事,只有遇到些稀罕玩意兒時,才會停下來或搶或奪。

在秘境內使用隐身符箓,根據修仙界的規矩來說,乃是一種十分可恥的作弊行為。一直不曾被明令禁止的原因,是由于修士們相信自己還有最起碼的底線,只是夙冰和元寶從來置節操為無物,任何規矩仙度都是拿來破壞的,因此半點兒羞恥也沒有,怎麽輕松怎麽來。畢竟前方有只身殘志不殘的高階鳳凰神出鬼沒,不保持體力和靈力怎麽能行?

一晃眼又是十幾天過去,距離出口終于只有不到千丈,如同入口處一樣,最後一段也是水路。兩個人誰也沒有随身攜帶舢板小船,元寶便将自己的玉簫放大了丢進水裏,充當渡水之器,只是驅使了半天,玉簫安安穩穩的浮在水面上,動也不動一下。

清風徐徐,水面波光粼粼,兩岸綠草如茵,景致可說清新怡人。

夙冰側坐在玉簫的尾部,小腿以下全都沒入水中,甚為惬意的看他研究:“我聽說,這九麟島內的水域很是奇怪,只有靈楠木所制造的船只,才能以靈氣驅使着在水面行走。”

元寶重複道:“靈楠木?”

“是啊,你有沒有?”

“沒有。”

“那你可有水系的靈獸?”

“怎麽?”

“既然無法以靈氣控制,何不采用最原始的方法試試?”

聽夙冰提罷建議,元寶稍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微微一笑,他一拍靈獸袋,只見一道紅光閃過,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穩穩落在他們身側的水面上,躬身道:“主人,有何吩咐?”

夙冰嘴角一抽,這靈獸居然已經化形了!

元寶拍了拍坐下玉簫,指着下游道:“拉我們出去。”

小男孩兒恭敬着點點頭,繼而一個猛子紮進水裏,等到躍出水面時,已化為一條長約三尺的短尾小魚。此魚瞧着瘦瘦癟癟,十足營養不良的模樣,但夙冰越看越熟悉,最後終于恍然大悟,竟是海神獸橫公魚!

山河社稷,盤古斧,橫公魚,這小子簡直是想逆天啊……

玉簫随着橫公魚的節奏緩緩移動,夙冰耷拉着臉,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倘若換了其他人,她就算會被心魔纏死,也非要搶到手不可。已經夠心酸了,元寶偏還問道:“對了,你的本命法寶是什麽,為何一直不曾見你用過?”

夙冰皮笑肉不笑地道:“我還沒有本命法寶呢,師傅在幫我鍛造那柄血牙月魄輪,說是等到淨化過後,當做本命法寶的胚子。哦,回頭問問師傅,若是有可能的話,将金剛伏魔鐵也給融合進去。”想起什麽,她又補充道,“差點兒忘了,當初是你拍下的血牙,那筆靈石我還沒有還給你。”

瞧她一面說,一面伸手去摸儲物袋,元寶擺擺手:“談錢傷感情,再說當年掏出去的錢,最後還是落回我手中,并不吃虧。”

夙冰不解:“什麽意思?”

元寶沉思片刻,說道:“那柄血牙月魄輪,是我拿去拍賣所寄賣的。”

夙冰微微一愣,倏忽攥緊拳頭,沉聲道:“能不能問一句,你是在何處尋到此物的?”

“隴西魔域,血盟都城之外七千丈左右的斷崖之下,據說曾是一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