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微妙的心動

早間晨光透過窗簾,在室內灑下一層金光。此刻關以謙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右手将手機緊攥着,蹙起的眉眼隐忍着不耐,臉色有些不愉。坐在他對面的靳少浔很識趣的沒有在此刻出聲打擾,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擡眸望了望他,似有深意。動動唇角,話到嘴邊又隐忍的吞進肚子。終是關以謙翻翻眼睫,凝視了他一眼,冷冰冰的道:“想說什麽?”

靳少浔摸摸自個兒的鼻頭,讪笑兩聲,小心翼翼的道:“你又跟萬姨吵架了?”

靳少浔口中的萬姨便是關以謙的母親萬連茵。關以謙臉色漸平,随之便恢複了平日裏淡然處之的神色。他不緊不慢的道:“我沒跟她吵。”

靳少浔有些無奈的翻翻白眼,不怕死的補充道:“你是沒吵,但是讓萬姨生氣的是你罷了。”

關以謙似笑非笑的望了他一眼,讓他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唇邊忽然溢出一抹笑,淡淡道:“你說的對。”話音頓了頓,又望了靳少浔一眼,複又繼續說道:“我們倆也是不分彼此,你和你爸不也是水火不相容?”

一談到自家父親,靳少浔就恨得牙癢癢。兩人的鬥嘴由他處了下風而結束。步入正題後,靳少浔琢磨道:“你和萬姨吵架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嗎?”

關以謙抛給他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淡定的說道:“猜的不錯。”

“我媽那個人你也知道,平日裏強勢慣了,我爸也對她也包容的緊。所以現在幾乎是我媽說了算,我爸只是旁聽。我此次決定在萬科多呆兩個月,我媽她對此不滿意。問題來了,都不想退一步,那就只好僵着了。”慢悠悠的将剛才萬連茵打電話給他的內容簡單的跟靳少浔說了一遍。他有些無奈,并不想因為一點小事而讓母子之間的關系如履薄冰,繼續惡化下去。

靳少浔認同的點點頭,也能理解他長期以來陰郁的心情。稍稍安慰道:“萬姨也是關心你而已。不過,阿謙。”

聽到他喚自己的名字,關以謙望了望他。靳少浔見他在聽,便繼續說道:“你可以試着跟萬姨溝通一下,讓她知道你的想法。母子之間的關系就和惡性腫瘤一樣,不采取治療措施,那就只有惡化下去。這樣的結果,對誰都沒用啊。”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淡淡的說出這句自古以來都适用的名言。斜睨了他一眼後,又道:“我媽她性子是強勢的,想讓她由此不管我的事,只怕是難。況且,我若是回去了,她怎麽辦?”

靳少浔迳自的嘆了口氣,同情的說道:“愛情的力量果然是偉大的。”話說完,又促狹的望着他笑了笑,“你讓我想到那句話。”

關以謙并沒有順着他的話接下去。靳少浔見對方不上鈎,一會垂頭喪氣,一會不滿的叫嚷道:“配合一下好吧。”末了又顧自的補充道:“算了,你向來都是這麽奸詐的。不過那句話你真不想聽?”

關以謙此刻卻是低着頭,右手摩挲着手機邊緣。點開手機通訊錄,緊盯着那個名字許久。眼神似有些許溫柔,唇角不知何時微微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意。

靳少浔自讨沒趣,可又不甘心被他如此忽視。鼓着張臉,沒好氣的說道:“就是那句很經典的話。女友和媽媽同時落水,你會先救誰!”

關以謙聞言,收起手中的手機。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道:“我會事先把你踢進水裏。”手指指腹撫過微涼的機身,淡淡道:“況且,這種情況我是不會讓它發生在我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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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很輕,但眼神卻在他說出那句話的同時變得堅定。平淡的話語透着一股自信霸氣的氣息。

靳少浔不再說話,他現在也不會為他擔憂什麽。依他的能力,總是可以将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偏差。

半響,靳少浔似是想起什麽似的,道:“你給蕭染寧送了塊腕表?”

“那表很漂亮,很适合她。”關以謙唇邊挂着淺笑。那塊腕表對他來說并不值錢,但他只是想送她一份禮物。

靳少浔狐疑的望了望他,“可葉情和我說,你沒署名。你這樣做,她怎麽會知道是你送的?”

靳少浔雖然上次要了她的手機號碼,但他卻從來沒有主動聯系過他。明知那是好友喜歡的人,他沒有理由橫刀奪愛。況且他對蕭染寧的感覺說不上有多深,只是覺得她比一般女孩子要強多了。

關以謙這樣做是有理由的。他雖說沒有戀愛經驗,也沒有送過禮物給誰。但是他智商不是尋常人可比,他能從幾次和蕭染寧的談話中感覺到,她對他有抵觸。若是明贈給她,她必是不會接受。

見靳少浔仍是好奇的望着他,他淡笑道:“我只是想送給她。”

國慶假期他并沒有和幾人一起去法國。只是一個人呆在G市并沒有外出。至于那塊Gi的腕表也是他偶然在Gi官網上看到的,一個念頭便冒了出來。便看了看Gi官網的實體店地址,知道就在G市。于是便定了一塊這個Gi1921慶祝其公司成立90周年的腕表。與之而來的,自然還有此次一同發售的男款腕表。

兩人就這麽詳談了一會兒,關以謙的手機突兀的響起在寂靜空間裏,看了眼來電顯示,按下接聽鍵。不緊不慢的道了聲,“喂。”

電話剛好是關以臻打過來的,對方在聽到他的聲音後,也緩緩說道:“媽她很生氣。”

關以謙只是淡淡的應了聲,卻又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繼續說道:“阿謙,你打算留在萬科多久?以前你從未試過不回來看爸媽的。小霏也去了學校,我過幾天也會和樂隊一起去歐洲,他們很久沒見你回來了。你……”

“這邊公司還有點事,等我處理完自然會回去。況且宏遠目前也沒什麽大問題,即使有,也還有爸媽坐鎮。見不見也沒什麽所謂,以前我在英國的時候也很少回來。不見一兩個月,不都習慣了麽?”關以謙打斷他的話,仍舊是平淡的語調,似乎說的不是他自己的事。

關以臻也沒有再繼續說什麽,他自是知道自家弟弟的性子。平時不會過于計較什麽,但骨子裏仍是個有主見的男人。最後轉念一想,關以臻忽然問道:“你留在萬科是為了那個女孩兒嗎?”

關以謙沒有明确的回答他,目前來說并不想過早下定論。關以臻見他沒有回話,也不氣餒,只是嘆了嘆氣,無奈的做最後結尾,“好了,你自己的事自己知道該怎麽做。”

挂了電話的時候,關以臻有些無奈,依照關以謙和自家母親的關系,以後的路,怕是難上加難。心中不得不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關以謙挂了電話,便見靳少浔眼巴巴的望着他。他似笑非笑的看向靳少浔,說道:“好看麽?”

“又不是沒看過。阿臻打電話來啊?”靳少浔硬氣的頂了他一句,便将話題扯開。

“沒你的事。”關以謙卻不留餘地的給他吃了閉門羹。對于他的話,不作解釋。

靳少浔知他是不想與他多說,他也就此沉默不語。他才沒有吃飽沒事幹,撐着肚子多管閑事呢。

————

時光匆匆,轉瞬便到了星期一。蕭染寧今天早早便到了公司。臨近下班時,透過窗外看到外面暗灰的雲層,樹葉迎風搖曳。她也并未有多加在意,稍微将辦公室收拾一番後,便拿着包包出了辦公室的門。部門內職員也已經走的七七八八,只剩下她還有幾個職員。囑咐了一番後,便乘坐電梯下來。雙腳邁出電梯門,不多久電梯門随之關閉,蕭染寧信步往大門方向走去。

可門外的景象卻讓她懵了,大腦當機幾秒鐘,随後反應過來後,才發現此刻街上滂沱大雨傾盆而下。現在正是五點半,碰巧是下班時間。平時她就不喜歡挎包,總是嫌東西太多會很重。剛好前幾天風和日麗陽光明媚,而她卻把雨傘拿出來放在了家裏。現在她可謂是欲哭無淚,心裏盤算着這場雨到底什麽時候會停。

站在公司樓下,蕭染寧定定的望着外面發呆。豆大的雨點如珍珠般透明閃亮,從天空中疾速的打落,期間還伴随着狂風怒號。霎時間,如銀絲般密集的雨珠就像天際坍塌了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斜下來,打在行人路上發出一陣陣似雷震的聲響。雨越下越大,蕭染寧把玩着手機時不時的向外望去,天地間似乎只聽到雨珠墜地時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外面已經泛起一片迷霧朦胧的薄煙。雨水順着地上低處流去,地上坑窪的雨水漸漸鋪滿,彙成一條條溪流,疾奔向海川。

突如其來的狂風驟雨打在行人道兩旁種植的大樹上,枝葉随風搖擺,發出沙沙作響的聲音。青綠的枝葉上雨珠晶瑩剔透,以往道路上積聚的灰塵似乎一掃而光。風雨交加的襲擊,一場大自然的洗禮似乎也能将人心的浮躁安撫,洗滌人心不古的肮髒欲念。再看看路上行人,雨水順着雨傘浸濕了衣衫鞋子,即使風雨凄凄也改變不了他們的腳步。雨珠打落在馬路上疾速奔馳的汽車車窗上,淅瀝雨水順沿而下,快速的染上一層迷蒙的霧氣。

一場暴雨突然的來臨,似乎這樣靜靜的站着,凝視着外面風雨如盤的景象也能讓她的心逐漸平靜。擡手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個小時。大廈廳堂的保安跟她打了聲招呼,她微微一笑,禮貌的回應了幾句。雨勢一時間有增無減,蕭染寧倒也不着急,只是雙腳有些微麻。認命的嘆了口氣,翻看了一遍手機,屏幕此時卻冒出一條短信。看清了署名後,她有些驚詫之外,還夾帶着心底莫名的喜悅。

“你下班了嗎?”關以謙的短信只是寥寥無幾的幾個字,蕭染寧此刻卻毫無心思去想他是否已回了S市。

蕭染寧快速的回了他的短信,“下了,在公司樓下避雨。”

公司門前的馬路上不知何時已停了一輛銀白色的蘭博基尼,後座上的窗慢慢搖下一小部分,關以謙眼神透過窗外,看到了那個站在門口的女孩兒。單薄短袖的淺色襯衫和一條黑色短裙,茕茕孑立站着門外盯着手機。他嘆了嘆氣,拿起手機撥通了她的號碼。

“怎麽站在公司門外?”關以謙聽到她那聲輕輕的“喂”字,便率先出聲問道。

蕭染寧此刻聽到他的話,手一抖差點也将手機甩出去。她驚詫的不是他為什麽會打電話給她,而是好奇他怎麽會知道她現在的處境。輕聲的應道:“下雨了,沒帶雨傘,在公司樓下避雨。”

關以謙聽到她的話倒是有幾分想笑,哪有人避雨不呆在裏面,非跑到門外。交待了聲便挂了電話。輕聲吩咐小張,問道:“車裏有沒有雨傘?”

小張忙将雨傘找到給他,關以謙一聲不響的便開了車門。撐着雨傘信步走到不遠距離的萬科樓下,黑色西裝将他身材襯的愈發高昂筆挺,走路的姿态仍舊是優雅自若。蕭染寧望着由車門處走來的男人,唇瓣微微張開,面上驚訝神色一覽無遺,似乎也參雜着欣喜和不敢置信。

關以謙走到她面前,離她也就一小步距離。雨傘仍是撐着,只是望向她的那雙眸子此刻卻盈盈含笑,讓她不自在的将頭低下,唇角不可抑制的微微揚起。她是不敢相信他會在她眼前出現,潛意識裏已經認為他走了。明知道對方是她高攀不起的人物,卻還是抑制不住的心動。愛情總是不在乎身份地位,每個人都有愛一個人的資格權利。只是,說的輕巧做的難。能否開花結果,卻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盡管她現在對他有一絲的喜歡,但星星之火不可燎原。她暗自在心中定下決定,要将此種要不得的情愫摒棄。

關以謙望着她單薄纖瘦的身軀,不忍責備,輕聲道:“怎麽避雨避到外面來了?”

此刻大雨如注,仍未有停歇的預兆。蕭染寧将低着的頭擡起,與他直視着,道:“裏面悶,所以出來透透氣。”

關以謙微微挑眉,望了望密集滂沱的雨水。半響,才道:“這雨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了,我送你回去吧。”

蕭染寧也不矯情,也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車了。更何況,此時不走不知等到何時。轉念一想,便笑道:“關總,麻煩了。”

兩人共撐一把傘,身子挨得極近。她餘光掃到那攏着她肩膀的手,臉上泛起一抹嫣紅,心跳此刻卻跳的極快。長這麽大,她第一次與一個男人靠的這般近。似乎還能聞到他身上噴灑的淡淡香水味。低着頭一言未發,緊盯着走在濕漉漉的馬路上的鞋子。

關以謙瞥了她一眼,将傘往她那邊移了移,手也微微使力将她往懷中帶。他唇角再次揚起,展露出一抹讓夜色為之黯然的笑容。他肩膀上的水漬明顯,顯然是被大雨打濕的痕跡。可他不在意,甚至由衷期盼,這條路能更長一些。

回到小區門口,蕭染寧再一次的落荒而逃。躺在床上,她此刻滿腦子都是他的晏晏笑意,霸占了她的思維空間。

關以謙坐在後座上,凝望她的背影許久,終是嘴角一勾,一抹笑意綻放開來。

第四次落荒而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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